英语拒绝言语行为策略使用制约因素分析

李光霞

(浙江师范大学行知学院，金华 321004)

一、引言

近年来，言语行为已成为语用学和社会语言学领域中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拒绝作为人们在日常交往中经常遇到的一种威胁面子的言语行为得到了大量的研究和探讨。根据Searle［1］的分类，指令性言语行为的意图是指说话人不同程度的指使听话人做某事。这一类言语行为包括邀请，建议，要求等。承诺类言语行为的意图是说话人对未来的行为做不同程度的承诺，其中提供(offer)就是其中之一。拒绝是对邀请、请求、建议、提供等各种施为性言语行为作出的反应。英语拒绝言语策略的选择因受到邀请、请求、建议、提供等各种施为性言语行为的制约以及各种社会因素如文化背景、心理、社会地位、性别、交际角色关系等因素的影响而成为中国英语学习者的掌握英语的难点之一。

国内外对于学者们对Brown和Levinson［2］的三个社会决定因素，即影响言语行为变化的因素包括社会距离、社会权力和行为的难易程度，提出了试验反证。Wolfson［3］通过大量的言语行为研究发现:在美国中产阶级的社会交往中，社会距离与礼貌之间的关系不是直线型而是倒U型，即在关系不稳固的同事、熟人或朋友之间的言语比关系固定的亲戚、密友或陌生人之间的言语礼貌。Brown和Gilman［4］在研究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时发现行为的难易程度、社会权力和情感能影响角色的言语行为，而社会距离却不能。Meier［5］发现行为的难易程度对言语行为的影响小。Yeung［6］在研究香港的中英文商业信件中的请求时发现这三个社会因素对汉语请求无显著影响，但行为的难易程度对英语请求言语行为起决定作用。

国内对拒绝言语行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汉语与英语拒绝言语行为的对比研究，许多学者，如马月兰［7］、李琼［8］、王爱华［9］、王爱华和吴贵凉［10］、王绍斌和李玮［11］等，以大学生为主要研究对象，用问卷调查和语篇补全测试的研究方式，从各个层面对拒绝言语行为的表达方式进行了考察分析和举例分类，比较了英汉拒绝言语策略的共性和差异，同时从文化等角度分析英汉拒绝策略使用情况的差异性和共性的原因。

二、研究材料收集与整理

《绝望主妇》(Desperate Housewives)以美国社会中产阶级价值主旨和当代美国中产阶级生活为主要表现对象，剧中四位女主人公作为生活在美国郊区的中产阶级的代表，美剧的语言内容都建立在人们日常生活的会话之中，其语料的真实性较强，所以运用语用学相关原则对之分析有很强的可行性。本研究从美剧《绝望主妇》8季节目中随机抽出6季共128集中的对话作为分析语料。一共找出538个实施拒绝言语行为的对话情景，其中儿童实施拒绝行为的对话情景有11个，少年实施拒绝言语行为的情景有34个，而成人实施拒绝言语行为的对话情景共有493个。

对数据的分析，我们按照王爱华和吴贵凉［10］的划分，以每个拒绝情景中的第一个拒绝言语行为作为分析对象，并将每个拒绝言语行为按照中心言语行为CSA(Central Speech Act)、辅助言语行为ASA(Auxiliary Speech Act)和修饰语(Microunit)来划分。同时参照以往学者，如王爱华［10］、Beebe 等［12］，将中心言语行为分为直接拒绝言语行为和间接拒绝言语行为。直接拒绝言语行为(Direct refusals)即是毫无保留地拒绝。主要包括:言有所为(performative)和非言有所为(nonperformative)。言有所为是指拒绝的意图由行为动词直接表达出来，非言有所为主要包括三种形式，包括直接用“no”来否定请求的话语，表示不愿意答应，和表示没有能力答应请求。间接拒绝言语行为(indirect refusals)通常拒绝的言外之力通过对另一言语行为的实施来传达，包括“表达愿望，表达遗憾，说明理由，提供选择”等［12］。一般而言，直接拒绝言语行为礼貌程度较低，间接拒绝言语行为礼貌程度较高。

三、结果与讨论

(一)拒绝策略与年龄的关系

美国民众在拒绝他人提出的要求、建议、邀请、和提供时采用直接拒绝策略或间接拒绝策略的情况比较接近，但首先采取间接拒绝策略的要略微高于直接拒绝策略。

表1 美剧台词中拒绝言语行为使用策略概况

如表1所示，在实施拒绝言语行为的538个对话情景中，首先采用直接拒绝策略的情景有265个，占总数的49.3%，首先采用像“提出理由，表示遗憾”等间接拒绝策略的对话情景有273个，占总数的50.7%。不同年龄段的美国人在实施拒绝言语行为时所采用的策略有相似点也有不同。成人拒绝他人提出的要求、建议、邀请、和提供时，首先采用直接拒绝策略的占48.7%，而首先采用间接拒绝策略的对话情景则占整体的50.7%。少年在实施拒绝言语行为时所采用的策略总体上与成人相似，也是以首先采用间接拒绝策略为主(55.9%)。这一情况符合 Brown and Levinson［2］提出的面子理论，表明在交际过程中美国成年人和少年会主动采取各种间接拒绝言语行为策略来降低拒绝行为对对方消极面子的损害。但是因美国文化中的个体主义价值观使他们能坦诚直率地说出自己的喜恶，因此直接拒绝策略的使用频率也较高。而儿童因其还未完全掌握社会交往中需要照顾对方面子的需要，其社会交往能力还未成熟，所以儿童采用的拒绝策略以直接拒绝策略为主，由儿童发出的11个拒绝对话情境中，采用直接拒绝策略的对话为10个，占总体的90.9%。

(二)拒绝策略与起始语的关系

拒绝是对邀请、请求、建议、提供等各种施为性言语行为作出的反应。拒绝策略的使用受到请求、建议、邀请和提供等不同的起始语的影响，因此人们在拒绝请求、建议、邀请和提供时所采用的拒绝策略也体现出不同。如表2所示。人们在拒绝要求、建议和邀请时首先采用的策略偏重于间接拒绝策略，分别是51.3%、52.5%和55.7%。但在拒绝他人提供的帮助，财物等方面，人们倾向于采用直接拒绝策略，首先采用直接拒绝策略的对话情景占总数的58.6%。

表2 美剧台词中拒绝言语策略与起始语的关系

这种现象主要是因为不同的施为性言语行为对行为的拒绝者施加的干涉程度不同，即起始语对拒绝行为实施者的消极面子的影响程度不同造成的。一般而言，在三种指令性言语行为中，“要求”对听话人的消极面子影响最大，其次是“建议”，最后是“邀请”。因此为了保护自己的消极面子，人们在拒绝对自己消极面子影响最大的要求性行为时礼貌程度会小于拒绝对自己消极面子影响较小的邀请性行为。而提供作为承诺类言语行为，通常这种行为的受益方是听话人，同时这种行为对听话人的消极面子影响较小，并且会加强听话人的积极面子，因此听话人在拒绝这一行为时对拒绝行为损害对方消极面子的担心程度会降低，听话人倾向于采用直接拒绝策略。

(三)拒绝策略与社会距离的关系

如表3所示，在本研究数据中，美国中产阶级成人实施拒绝言语行为的对话情景共计458个，其中首先采用直接拒绝策略的对话情景有226个，占全部的49.3%，首先采用间接拒绝策略的对话情景有232个，占50.7%。按照拒绝者与被拒绝者之间的社会关系，我们将拒绝者与被拒绝者之间的社会距离由远到近划分成五个等级。

表3 美国中产阶级成人对不同社会距离拒绝对象使用拒绝策略情况

美国中产阶级成人在拒绝与自己社会距离小的父母、子女时首先采用直接拒绝策略的对话情景占70%，在拒绝与自己社会距离较远的陌生人和上下级时采用直接拒绝策略的对话情景占64.6%，二者情况相似;而在拒绝位于社会关系轴中间的朋友时，首先采用直接策略的情况只有28.3%。这一结果完全符合Wolfson［3］针对美国中产阶级提出的U型理论。我们了解到美国中产阶级在实施拒绝言语行为时，由拒绝的直接性所体现出的礼貌程度与社会距离之间不是呈直线关系，美国中产阶级在拒绝与自己关系亲密的人，如父母、子女，以及地位不平等的人，如老板、下属，和陌生人时多采用直接拒绝策略，而间接拒绝行为则多用于地位平等的朋友、熟人等。U型理论反映了社会关系的确定性在言语行为中所起的作用。位于社会关系轴两端的人们，即关系亲密的人们和地位不平等或陌生的人们之间的关系是相对确定的，拒绝者的言语行为对双方的关系的影响较小，而位于社会关系轴中间的人们，即地位平等的朋友、同事、熟人之间的关系是相对非确定的，因此拒绝者会尽量使用间接拒绝策略来维护和改善会话双方的关系。

(四)拒绝策略与社会权利的关系

社会权利的大小受到不同因素的影响，如社会地位，年龄，职业，受教育程度等。本研究中因儿童对社会交往中的规则还未掌握完全，因此剔除儿童实施的拒绝言语行为，然后将由成人和少年实施的拒绝言语行为，共计527个对话情景，根据会话双方的长幼，如成人、少年和儿童;社会地位，如中产阶级、劳动阶级;财富，如富人、穷人;和双方关系，如销售人员与购买者等因素，将拒绝实施者与被拒绝者之间的社会权利分成高、平等和低三个等级。

表4 美剧台词中拒绝策略与社会权利的关系

本研究发现，社会地位对美国人拒绝言语行为起一定的作用。美国人在拒绝比自己社会地位高的人时更礼貌一些，常用间接拒绝策略，而拒绝比自己社会地位低的人则更直接一些，常用直接拒绝策略。如表4所示，成人在拒绝自己的老板、顾客，或少年在拒绝成人时首先采用间接拒绝策略的对话情景占59.7%，而成人在拒绝未成年人、自己的下属时，偏向使用直接拒绝策略，而采用间接拒绝策略的对话情景只占34.9%，在拒绝与自己社会权利平等的人时，直接拒绝行为与间接拒绝行为的使用情况相似，但间接拒绝言语行为略高于直接拒绝言语行为。

四、结束语

本研究通过对美剧中拒绝言语行为的分析，探讨起始语、社会距离、社会权利等因素对拒绝策略的影响。研究表明，美国人在拒绝他人时直接拒绝策略与间接拒绝策略使用情况相似，但倾向于使用间接拒绝策略。拒绝策略的使用受到请求、建议、邀请和提供等不同的起始语的影响，在拒绝要求、建议和邀请时首先采用的策略偏重于间接拒绝策略，但在拒绝他人提供的帮助，财物等方面，人们倾向于采用直接拒绝策略。在社会距离与拒绝策略的关系方面，本研究印证了Wolfson提出的U型理论，同时社会权利对美国人的拒绝言语行为也有一定的影响。美国成人与少年实施的拒绝言语行为相似，而儿童则因未成熟的语用能力而倾向于使用直接拒绝策略。本研究有助于英语学习者深刻了解英语拒绝策略的使用情况和制约因素，同时也可以为英语学习者在跨文化交际中有效地实现这种言语行为提供一定的指导作用。

［1］Searle，J.R.Expression and Meaning:Studies in the Theory of Speech Acts［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9.

［2］Brown，P.＆ S.Levinson.Politeness:Some Universals in Language Usag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7.

［3］Wolfson，N.Perspectives:Sociolinguistics and TESOL［M］.Cambridge:Newbury House publishers，1989.

［4］Brown，R.＆ Albert Gilman.Politeness theory and Shakespeare's four major tragedies［J］.Language in Society，1989(18):159－212.

［5］Meier，A.J.Passages of politeness［J］.Journal of Pragmatics，1995(24):381 －392.

［6］Yeung，Lorrita N.T.Polite requests in English and Chinese business correspondence in Hong Kong［J］.Journal of Pragmatics，1997(27):505 －522.

［7］马月兰.中美拒绝语策略共性比较研究［J］.西安外国语学院学报，2000(2):4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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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王爱华，吴贵凉.英汉拒绝言语行为的社会语用研究［J］.电子科技大学学报，2004，(3):66 －72.

［11］王绍武，李玮.拒绝言语行为的语用迁移研究:一项实证考察［J］.外语学刊，2007(4):77－81.

［12］Beebe，Leslie，Tomoko Takahashi，R.Uliss-Weltz.Pragmatic transfer in ESL refusals［A］.On the Development of Communicative Competence in a Second Language［C］.R.Scarcella，E.Anderson and S.D.Krashen.Cambridge，MA:NewburyHouse，1990:55 －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