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在继续

2012-04-29 22:39羊子
延安文学 2012年6期
关键词:战鼓岷山碉楼

羊子

我的泪水,你可知有多甜蜜?

千万眶的千万年。

我的瞭望,你可知有多深情?

千万次的千万年。

——新羌族民歌

启告:我或者祖先

埋下的头颅都开出满山的花香,

在时间的岛屿上凝成脊梁在瞭望。

必然走来更加丰硕的族群,

必然燃起更高的火焰与信仰。

七之一:岷江来

空中飘来的水是神旨赐福的琼浆,

滔滔的波光覆盖层层的天光,

孕育从单细胞开始的轮回。

众多水流朝我流。众多未来向我来。

那时,处处透明,八方平行,

太阳神鸟在时间和空间中飞进飞出。

后来岷江成为复活曾经天光的借口,

从远离浩渺蔚蓝的岷山之巅,走下来,

走下来,走成一个形象。

一条劈开众水的水。岷江来了,

驱散众多的覆盖和静静的酝酿,

荡去种种隐晦和长期的等待与妄想。

七之二:群山聚

众水撤退的瞬间苍茫而匆忙,

一叠一叠背影在蓝天的对面,

绵延成山,相拥成峰。

彼此呼着,应着,围着,挤着,

戏着。唯一的岷江磅礴地流,

心中藏着天空的蓝,故乡的远。

长风拍打着群山莲花一样开,

翡翠的山色涂抹着大地的慈悲,

跑出生命的欢笑一层层涌起。

壁立阳山的肌骨丰腴得诱人,

勾引阴山的长发含蓄而飘扬,

拉起云帐,你拥山为王,你心旌摇荡

七之三:炊烟升

你,高举着旗帜爬上岸来,

代表大地第一枚裸子的生命,

怀着他,第一枚被子的生命,

冲出花岗岩硬硬的封锁,

歌唱在岷山怀中,并且遥想,

那些发育在海水的单细胞祖先。

然后,一星星绿色站起来了,

顺着被子手臂伸展的凉荫。

一丛丛巨大的生命站起来,

顺着阳光牵引的方向,

所有可能走出不可能的界限。

然后,亿万年来第一次心跳,

未来儿孙的第一尊祖先,

在惊恐,在判断,在机警中,

永远地打开了自己的家园,

培下追思,从未来走来。

顺着白石倾吐的一束束火光,

一代代脚声响起来,

一丛丛茅屋冒出来,

顺着炊烟升起和飘散的方向,

遗传中的儿孙一个个喊出来。

七之四:战鼓狠

到底是谁的手指拨开了光亮,

赶出地底全部的黑暗?谁,

将五色的家园丢进寒冷?

到底是谁的私欲践踏了天空,

打翻所有的心血和牺牲?

我用自己的骨头敲打着战鼓,

一浪高过一浪的声声战鼓,

在这片凌乱八方的土地上,

没有什么比这鼓声更加动听,

没有什么比这冲锋捍卫更加真实。

宽阔的刀锋迎着四面的袭击,

一次次飞翔,一次次婉转,

犹如猝然倒地的浓浓黑影,

仿佛我血脉欢畅的子孙。

七之五:碉楼起

昆仑岷山重现清明的时候,

手掌中的水罐依旧温婉,

月色下的赤脚依旧约会,

每一个黎明呼唤的炊烟依旧,

唯有山梁上碉楼在默默地升起。

在无穷新的视界里点播风云,

随海拔远远近近,随季风高高低低,

随岷江呐喊的涛声峻拔而巍峨。

日光月光星光目光和着石头,

一层层密集,严严地砌进碉楼,

生长在千山万水的眼睛和耳朵里。

七之六:海水落

放纵众水而刹那回归的海水,

思念这唯一忠诚隽永的岷江,

声声切切滴滴浇灌的心扉,

在沟,在谷,在渠,在湾。

在须,在根,在枝,在叶,

在日月烘烤的炽热废墟,

在狂暴风沙卷走的村庄,

在衣食盎然的天府之国。

遥远的母性的痴痴的海水,

踏上高空梦幻般的彩虹,

和着神旨的旋律,放牧云团,

或高或低,亦轻亦重,

滋补道路编织的世外田园。

七之七:大气生

所有季节和风云揽在脚底,

一切的漩涡解开纠缠。

看我的手指翻转的魅力,

向东,向西,向南,向北,

向众水居住的生命家园。

听我的节拍疏疏密密,

入山,入水,入情,入理,

入众神心中秘密的乐园。

尾声:招魂或者安魂

一代代具象和抽象都已远去,

背着我的目光和年年深沉的爱。

遗弃的灵魂被我邀进文字的森林,

彼此亲吻而用力拥抱,甜甜依偎。

这些久别的尊严和世间独一的群落,

将我的胸膛和诗篇吟诵得血红,血红。

注:

[1]金龟包、银龟包,天府之国上游茂县古湖盆上两座姐妹岛。2012年某日正午,太阳当顶,族胞文人相伴登顶于金龟包,一心瞭望。后即赋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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