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璞
居住在河东街渡口边的王四娣,这天一大早就站在码头上张望着对岸的吉安城。她埋怨儿子不争气,乡下姑娘多老实呀!非要城里的,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漂亮时髦能顶饭吃么?王四娣叹着气回到里屋,去拿昨日剩下的冷饭冷菜吃。
开始,媳妇与儿子热热闹闹地回娘家,王四娣在家等了快半月,也没见着他俩回来,别人家新媳妇吃新婚的回门酒当天就会回来,他俩倒好,扎根了。
之后,就三天两天,更勤了。而且什么样的借口也拿得出,不知道羞耻,王四娣是碰着这么一回,不就一个月没回娘家么?她竟盼她亲奶奶生病。好奔丧啊!王四娣气不过把手里的冷菜冷饭“咚”的摔放在桌子上。
在娘家。她母亲正包着热豆粉团,好让女婿三子女儿娟子在路上吃。
“怎么啦!要撵我们走,不就住了几天嘛!”娟子睡眼蒙眬地从卧室里出来见到母亲后立即惊叫道。
“你已是嫁过去的人,没事就别想着往这边跑。”
见到母亲发怒的情形,娟子语气软了下来:“我想你呗,想这生活二十多年的家呗。”
“娘把你宠坏了,还如野姑娘似的。”
母亲真心疼女儿,她此前的怒言也只有吓唬娟子。母亲的心情好着呢。她问:“三子怎还没起来?可别误了渡船哟。”
“娘——,你总想撵女儿走,再住一天嘛,昨天也与三子说好了。”
“不行!非今天走不可。”母亲铁了心,做女儿的不懂事,做娘的可不能糊涂。今天必须得走。她命令女儿:“去叫醒三子。”
“還早嘛,让他再睡会儿,要不我帮你包豆粉团。”
她将豆粉捏在手里时,就想起昨晚的事。
“三子,跟你商量个事,咱再住一天?”
“行。”三子爽快地答应着,热情地将他的手变成两条蛇直往娟子衣服里钻。
“又要?”
“要。”
“要过几回了,还要!”
“要。”
“等明天你就起不来了。”
“起不来就睡个懒觉,咱不是再住一天么。”
央不过,娟子只好再次答应了三子,并心疼地望着三子。
待三子疲惫得快睡着时,娟子摇醒了他,问:“咱再住一个星期,你答应的话,明天跟娘说。”
“不知娘答不答应呢?”
“你真好,三子,可是我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总想我家,你却不想你家呢?你是?难道喜欢住我家!”
“我们是夫妻,我只要和你住在一起,就似住在家里一样。”
娟子觉得她的头仿佛被棍子敲了一下。她幸福地望着三子,这深爱自己的男人。娟子凑过脸轻轻吻了吻三子的嘴后,她破天荒地向三子主动提出性的要求。
“不行,我困了。”
“要。一定要!”
母亲见娟子突然地发出痴痴的笑,便也笑了。“去,尽帮倒忙。快叫三子起来,时候不早了。”
娟子丢开被捏揉得不成形的热豆粉团子嘟囔着嘴,走进卧室把三子叫醒了。三子眯着眼,看了看四周:“是在你家呀!”
娟子没理他,仍是嘟囔着嘴走到母亲身边,收拢起母亲做好的热豆粉团子,然后一声不响地拾捡着几件简单的她带来的日用品。在母亲眼前晃了几圈后,便又进屋把躺着的三子拖起来说:“回家。”
他俩提着东西走到大门口时,娟子突然回头对母亲说:“是你撵娟子走的。”可娟子的脸上分明清晰着幸福的笑。母亲知道女儿并没真正地生气,就说:“嬉皮笑脸的。”
娟子蹦了蹦脚,仍然一副幸福的样,说:“是娘撵我俩的。”
三子没闹明白。他对娟子说:“咱不是说好了再住一晚,噢不,你不是说多住一星期么?”
娟子温柔地看着她的傻丈夫,笑着说:“我们回家。”
可三子仍没闹明白,一直说着不是再住一天,不是商量好多住一星期的话语。他的唠唠叨叨和他的迂实习性都被娟子牢牢地拽在手里,消失在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