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平 于慧慧
(1. 湖南大众传媒职业技术学院 教务处,湖南 长沙 410100;2. 贵州铜仁学院,贵州 铜仁 554300)
蔡元培是我国近代有名的教育家。他几度赴德国和法国留学考察,研究哲学、文学、美学、心理学和文化史,为他致力于改革封建教育奠定了坚实的思想理论基础。1917年,蔡元培任北京大学校长。当时的北京大学虽然在民国成立后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但本质上仍难摆脱旧时期作为京师大学堂所遗留下来的封建官僚习气,沿袭着老式学堂传统,学风散漫。蔡元培入驻北大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一改北大的封建性质,将新民主主义气息注入这所老式学堂,使它焕发新的活力,为中国高等教育的发展树立了一面旗帜。
蔡元培的大学观是建立在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文明结合之上的,通过对办学实践的高度概括,形成一整套包括办学职能、办学理念、办学体制和培养目标的大学办学思想,极大地推动了中国高等教育的发展,对当代中国大学的发展很有借鉴意义。蔡元培曾明确指出:“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大学为纯粹研究学问之机关”。德国教育家洪堡曾提出:“大学是高等学术机构,是学术机构的顶峰”、“是带有研究性质的学校”,蔡元培先生的思想与之不谋而合,向学生提出“抱定宗旨”:“为求学而来,不为升官发财而来”;“砥砺德行”;“敬爱师长”三项要求。这就指大学是研究学问的场所,不可视为养成资格、贩卖知识之所,学者应当以研究学问为主要目的。大学最高宗旨是养成学问家的人格,培养出具备健全人格的学生。
蔡元培在《大学令》中指出:“大学应当以教授高深学术,养成硕学闳材,应国家需要为宗旨。”[1]蔡元培所主张的大学教育,是以人为本,培养人的德智体美,发扬人性,完善人格,实现人的全面协调发展。他在《教育独立议》中指出:“教育帮助被教育的人,给他以发展自己的能力,完成他的人格,于人类文明中能尽一份子的责任,不是把教育的人造成一种特别的器具,给抱定他种目的的人去应用”,“培养学生的完全人格” 或“健全人格”。[2]健全人格是指人的整体的精神素质,人的全面、自由和充分的发展,是要通过德育、智育、体育和美育的和谐发展,使生理、体能与心理、精神等方面相互协调。蔡元培先生强调教育在于使人免于奴化,培养人的独立人格、自由意志,开发潜在的能力,实现自由发展。蔡元培将大学教育视为整个国民教育的根基。大学的教育目的应该是实现德育、智育、体育和美育的和谐发展,塑造具有健全人格的社会精英,从而促进整个社会的发展。
蔡元培先生对大学办学原则在《致(公言报)函并答林琴南函》中进行了详细阐述:“对于学说仿世界各大学通例,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与公所提出之‘圆通广大’四字,颇不相背。无论为何种学派,苟其言之成理,持之有故,尚不达自然淘汰之命运者,虽彼此相反,而悉听其自由发展。”[2]蔡元培先生极力主张学术自由、思想自由,反对学术上的门户之见,在学术界只要“言之有理”都应该不予以干涉。在北大改革期间,继续沿用北大学识渊博但思想保守的刘师培、辜鸿铭等教育大家,还聘请了当时具有进步思想的鲁迅、李大钊、陈独秀等人,同时学校不予干涉学生自由选课,这正是体现了蔡元培先生“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思想。也正是由于蔡元培先生在北大采取的办学原则,使北大“为学术而学术”、“学术独立自由”的思想深入人心。在短短的五六年间,北大彻底改变了以往的沉闷和腐败风气,自由研究蔚然成风,正式迈上了学术繁荣的新式大学之路。
蔡元培先生刚任北大校长时,北大封建官僚习气很浓,学生入学不为求学,只把大学作为取得官吏资格的机关。在当代,仍有很多学生和家长认为,学生入学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某种谋生技能,或为取得某项工作所需要的学历证书。在他们眼中,大学不再是研究高深学问的神圣殿堂。同时,大学本身也对自己的职能认识模糊,不把研究高深学问作为最大的责任,反将部分职业资格认定等工作纳入大学日常工作,本末倒置。大学是研究高深学问之所在,是纯净的独立研究学术的象牙塔。北京大学精神的首要和基本含义,就是维护学术尊严,强调学术至上。正是在蔡元培的积极推动之下,北京大学逐渐形成“学术第一”的传统或精神。应当看到,当今大学正确的教育目的严重缺失,因而借鉴北大改革的成功经验,对当代教育有重要借鉴意义。
1. 改变学生观念。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念,使广大学生认识到,“为谋一份职务而读”,“为走上仕途而读”,这些不正确的读书思想,严重扭曲了大学的发展。在教育实践中,必须改变学生的学习观念,帮助他们形成“为学术研究而读”,“为国家发展而读”的正确目的。蔡元培所谓的“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强烈地反对了那种仅仅因为当下的功利性目的而牺牲将来的超功利思想,蔡元培认为,将来的幸福当不是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而是为了致力于精神的修养和精神的享受。
2. 整改教师队伍,延聘积学热心的教员。教师在学生学习中起着关键作用。在现在的大学教师队伍里,存在着一些教导学生“物质观”、“仕途观”的教师,他们在教导学术上并不积极,误导学生。做好高等教育,就必须要有热衷于学术并且乐于教导学生的教师,对当代教师队伍进行整改,沿用积学热心的教员。
3. 发展研究所,引导师生研究兴趣。阅读群书能使学生开拓视野,不拘泥于短浅的教育目的,发展研究所,能使学生学有所用,并致力于研究。改变学校风气,需要有足够的外部条件,扩建研究所、广建图书馆为学生提供一个较好的学习氛围,有利于学校转变风气。
4. 砥砺德行,培养正当兴趣。道德教育是蔡元培“五育并举”中必不可少的部分,更是他培养学生“完全人格”、“健全人格”的重要途径。在他的倡导下,北大师生积极组织各种学会、组织,反对封建思想,培养个人的高尚品德。当代大学生道德品格的缺失已成为社会各界诟病的焦点。因此,“砥砺德行”仍然应当成为现代大学办学的宗旨,完善学生的个性,提升学生的精神世界。
蔡元培提出“囊括大典,网罗众家”、“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原则使得北京大学不仅得以保留我国的优秀文化,而且使得全体师生有机会接触和学习近代西方的进步思想。同时,这种开放的办学原则,对当时的新思潮不能不说是又一种庇护。纽曼说过:“大学理所应当是一所教授全面知识的机构”,虽然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纽曼作为天主教教徒着重强调的是大学应该把神学作为知识的一个重要分支纳入大学知识系统之中。我们暂且不对纽曼的宗教立场做出评判,但是他所说的大学知识的多样性和对学术的开放性在现代社会也是值得提倡的。
“教师群体的学术水平是一所大学学术水平的标志,也是把大学建造成学术研究机构的重要保障”。“教授治校”作为一种大学管理体制来源于中世纪的巴黎大学,而洪堡创建柏林大学则使之作为一种大学理念得以确立并对后世的大学产生深刻影响。由京师大学堂转变而来的北京大学,不可避免地带有浓重的封建衙门作风,“教授治校”把推动学校发展的责任交给教授,让真正懂得学术的人来管理学校。尽管学术自由已使大学的权力与影响力的重心向教师与学生群体有所偏移,但是教授和管理者们在面对政府提出的要求时却都丧失了某些独立性和自主性,甚至不顾代价以近乎谄媚的姿态去迎合那些要求。同时,在大学管理者内部,高校管理的行政化使得政府官僚主义作风迅速蔓延。
近年来,大学聘请明星做教授形成一种流行风气。这些明星由于工作太忙,很少履行自己的教授职责。平心而论,明星到高校给学生讲课,讲述自己的人生故事,让学生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不失为一种有益的教学方法。但问题在于,一些明星是否有诚心、有实力为学生授课?大学为了提高知名度,热衷于利用明星进行炒作,这本身就是一种浮躁和急功近利的表现。大学是求学的圣地,天职是教书育人。大学是体现科学与人文精神的地方,应当体现文化的尊严。它必须与世俗的浮华与虚名保持应有的距离,而只对达到相当高度的真知与学识致敬。如果大学一味媚俗,最终损害的,将是大学高洁的品格。
蔡元培认为,大学生当以研究学术为天职,不当以升官发财为求学目标,明确要求学生树立“为学问而求学问”的研究性学习观。而这在客观上就要求大学教师一方面要成为研究者,另一方面要成为学生研究学问的指导者。这一举措的实施,在历史上,为北大培养了大批的“以研究学术为天职”的研究性人才,为北大成为研究性大学、“五四”运动的摇篮以及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发展、学术的繁荣和创新做出了极其重要的贡献。
北京大学改革前由“大学一科一门”3个层次组成,即北京大学内设文、理、法、商、工5科,各科下设若干门。蔡元培先生在长期的教育实践中,对北大的学科与教学体制进行了改革。
1. 扩充文理。“今既以文理为主要,则自然以扩张此两科,使渐臻完备为第一义”[3],将其他科系从北大中分离出去(工科并入北洋大学,法科预备独立,商科归并法科),使北京大学成为文理科大学。从北大不断发展演变的教育改革,我们深刻得知一个国家的高等教育体系应当是多层次、多门类、多体制的,这样才能在不同的教育方式和管理模式背景下培养出社会需要的各种人才。
2. 沟通文理,废科设系。在北大改革中,各系内部还成立了教授会,议决系内重要事项。之后,北京大学设立了数学系、物理系、化学系、地质学系、哲学系、中文系、英文系、法文系、德文系、俄文系、史学系、经济系、政治系、法律系等14个文理系。[4]废科设系,沟通文理,使不同领域的知识融会贯通,同时便于学者专注于某一领域进行科研。
3. 改年级制为选科制。让学生进行自由选择科目是蔡元培先生“学术自由,兼容并包”思想的体现,选科制促使学生选择自己感兴趣的科目,有利于学生较好地完成学业,进而更深一步地进行学术研究。但是我们也应当看到实现选科制可能会产生选课混乱、失去方向等问题,在当今大学能否“改年级制为选科制”依然是教育者需要斟酌的。蔡元培先生将一所充满封建沉疴的旧式学堂改变为中国近代的头等学府, 改革虽已过去八十多年,但其改革思想有很多仍是我们今天的高校值得借鉴的。
[参考文献]
[1] 高平叔. 蔡元培教育论著选[M]. 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1: 25-26.
[2] 周天度. 蔡元培传[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224-225.
[3] 梁柱,王世儒. 蔡元培与北京大学[M]. 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1995: 220.
[4] 中国蔡元培研究会. 蔡元培全集[M]. 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 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