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法和语义互动关系研究的俄罗斯语义学视角*
——《俄罗斯语义学——理论与研究》论点举要

2012-03-19 11:20:08张家骅
外语学刊 2012年3期
关键词:体貌义素谓词

张家骅

(黑龙江大学俄罗斯语言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哈尔滨 150080)

〇语言的结构维度

语法和语义互动关系研究的俄罗斯语义学视角*
——《俄罗斯语义学——理论与研究》论点举要

张家骅

(黑龙江大学俄罗斯语言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哈尔滨 150080)

《俄罗斯语义学──理论与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入选中国哲学社会科学成果文库。本书包括对俄罗斯语义学若干重要理论问题的探讨和对相关语言个案的实证研究两方面,侧重词汇语义学,涉及词义、指称、义素分析、预设、配价、词汇函数和体貌范畴等语义学基本问题。本书注意运用俄罗斯当代语义学理论与方法分析汉语。贯穿全书的中心思想是,语词的语法属性和句法行为大都可以从它们的语义、语用分析中求得解释,期望从一个侧面为语法和语义互动关系研究提供启发和思路。

预设 / 陈说;主位 / 述位;配价 / 题元;命题 / 模态;常体 / 变体

俄罗斯的本土语言学研究和它的文学艺术创作一样,是一个源远流长、群星灿烂的广阔领域,对于人类文明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其成就在很多方面可与发达的西方语言学比美,有的地方甚至有所超越。但由于种种原因,俄罗斯语言学被我国语言学界了解的程度、对于我国语言研究的影响程度,却远远不如当代西方语言学。有效引介俄罗斯语言学并借以进行汉语研究,始终是我国俄语语言学者责无旁贷的历史使命。

笔者所著《俄罗斯语义学──理论与研究》包括对俄罗斯语义学若干重要理论问题的探讨和对相关语言个案的实证研究两方面,侧重词汇语义学,涉及词义、指称、义素分析、预设、配价、词汇函数和体貌等语义学基本问题。词义与指称重点讨论指物意义与概念意义的属性和功能;义素分析和预设理论深入到语义的微观结构层次,重点阐释莫斯科语义学派的语言集成描写思想;语义配价和词汇函数直接论及语义―句法界面;体貌语义则是俄罗斯语义学的传统话题。

语词的概念意义在内容上相当于概念内涵,是在意识和语词中反映的同类事物的概括属性和本质属性;其指物意义则是以语词符号或语词符号及其概念意义为一方,以能够被其所指的同类事物为另一方的相互关系。在组合层面上,词汇的指物意义和概念意义区分为正规体现和非正规体现。正规体现的是词汇在语言词汇系统中的潜在意义,指物意义和概念意义兼具的名词在言语中有3种意义正规体现的类型:a)主要体现其中的指物意义,概念意义在这种情况下只起辅助作用;b)只体现其中的概念意义;c)指物意义和概念意义同时体现,两者没有主次之分。非正规体现的则不是词汇在聚合体系中的潜在意义。

逻辑分析哲学对于违反莱布尼茨等值代换法则的现象进行了持续多年的讨论。这些讨论促成指称理论的建立和发展。分析对象转向日常语言的指称理论广泛关注说话人、受话人、交际意图、语境、背景知识等因素,已经语用化。为了把语用学视角下的指称理论与经典指称理论结合起来,学界提出应该把说话人指称和语义指称区分开来。说话人指称取决于语境、言语意图,是言语层面的指称;语义指称则取决于语言自身的规则体系,是语言层面的指称。

按照与说话人、受话人背景知识的关系,俄语有指名词短语可区分为有定指称名词短语、弱定指称名词短语和不定指称名词短语三种。俄语无指名词短语不表示任何已经从类别中区分、识别、选择出来的具体个体,可划分为存在指称名词短语、全指名词短语、类指名词短语和有定摹状词的属性用法。

传统的观点一直把述谓名词看成生产词的句法派生形式,构成这些名词的后缀不过是表示谓词从属于另一谓词的形式手段而已。很少有人注意到,并非所有抽象述谓名词短语都可以展开成为从句形式;也不是所有从句在语义上都等同于抽象述谓名词短语。抽象述谓名词短语受上下文制约,常常可以体现两种不同的功能:命题功能和称名功能。能够展开成句的抽象述谓名词短语(命题述谓名词短语)表示命题意义;不能展开成句的抽象述谓名词短语(称名述谓名词短语)用来称谓语言外的事件、过程、状态和属性。抽象述谓名词短语的所指对象就本体而言有两种类型:情景与判断。称名述谓名词短语的指称对象是客观世界情景;命题述谓名词短语所指的则不是客观世界情景本身,而是判断,即被赋予真值评价的、融入人们意识之中的客观世界情景。指向情景 / 指向判断的对立与称名述谓名词短语 / 命题述谓名词短语语义层面的 “光杆命题”/ 真值命题对立相应。称名述谓名词短语也表示“命题”,但这种“命题”只是由谓词与题元构成的结构框架,不包含真值评价。命题述谓名词短语表示的命题从属于真值评价算子(命题态度谓词)。后者作为逻辑系词,将逻辑主词与逻辑谓词连接在一起。依据弗雷格以来的经典指称理论,处在命题态度语境中的从属命题表示的是命题态度主体的主观认识,其中的抽象述谓名词短语不指向客观世界,没有指称客体。

有定摹状词属性用法理论是指称理论语用化的具体表现之一。这种用法是无指用法,与有指用法构成对立关系。属性用法 / 有指用法的对立与涉名解读 / 涉实解读、命题态度主体 / 言语行为主体对立有密切的关系。俄罗斯当代语言学在两个方面丰富和发展了源于西方语言哲学的有定摹状词属性用法理论:a)为了正确解读命题态度谓词从句语义,须明确的不仅是名词短语的指称主体是命题态度主体还是言语行为主体,而且是指称主体 / 称名主体、命题态度主体 / 言语行为主体的多种错综组合关系;b)即使在交际双方对所指客体已知的语境中,有定摹状词仍可保留属性用法的一些特点。属性用法的关键是名项与谓词之间语义上的协调关系。

莫斯科语义学派用来进行义素分析的元语言建立在缩略、统一的对象语基础上,较之经典义素分析语言,有一系列重要的区别。其中,词汇单位表示语义单子和过渡语义因素。语义单子是特定民族语言层面的意义结构单位,不是超越民族的意识层面的概念结构单位。用这种语义元语言形成的义素分析释文,将广义谓词单位置于特定的题元框架中解读,具有多维结构性质,是确定词汇单位意义聚合关系、揭示词汇单位意义组合规则和集成描写语言的基础。

词汇语义单位语义结构义素或义素模块的相互关系与句子交际结构语义层面的关系有一些共同之处:它们组成的不是简单的合取结构,而是复杂的交际结构,其中的某一或某些义素成分居述位,是词汇语义结构的焦点,其他成分居主位,类似句子交际结构语义中的话题;和句子在交际结构上区分为语境独立形式(常体)和语境从属形式(变体)一样,词汇语义单位的交际结构也可区分为常体和变体两种形式。词汇语义单位义素交际结构的常体形式和句子交际结构的语境独立形式一样,不受语境因素制约,或者制约的程度极小。语言详解词典释文或对象语语义元语言释文体现的,就是词汇语义单位义素交际结构的常体形式。

以静态方式存在于词汇单位中的诸语义因素在进入语句组合系列后,词汇语义结构可能因上下文而发生变化,形成各种交际结构变体,就像句子的交际结构受上下文制约而形成各种不同的语境从属形式(变体)一样。词汇语义因素的交际结构变化是突出关注对象(主位)或语义焦点(述位)的词汇―句法手段,变化的结果可能构成不同的词,也可能构成同一词的不同语法形式、不同词汇语义单位或同一词汇语义单位的不同言语变体。

线性语法结构中的一个句子成分与另一相邻或不相邻的句子成分发生语义关系时,语义指向常常不是后者的语义结构整体,而是其中的某个义素或义素模块。在多数情况下,语义指向的都是焦点义素成分。一旦语义指向转移到非焦点义素成分上,导致的结果将是:或者后者适应前者,交际结构被前者所改造;或者前者适应后者,交际结构被后者所改造。词汇语义单位交际结构变化的途径不局限于必需义素成分交际地位的调整,还可能通过必需义素成分从交际结构中脱落、自由义素成分在交际地位上提升等途径进行。词汇语义单位的义素交际结构与它们的各种句法行为之间存在着隐性的因果关系。使用语义元语言揭示这种关系是当代语义学的一项重要任务。义素结构层面语义指向分析有助于揭示词汇语义变体产生的机制、体貌意义的表达机制、句子成分与语义配价的错综关系,是解释同类语词语法差异原因和深入进行语言对比的有效手段。

作为前景的异常现象,以标准现象为背景而凸显出来。人感知客观世界的首选目标,受“标尺两极”规律支配,不是符合标准的正常现象,而是偏离标准的异常现象。人的普遍心理特征要求在交际过程中减少不愉快的话题。由于这一“波里安娜”法则,语言中以价值标尺的积极、强势一端为所指的语言手段数量多,频率高。正面评价是第一性的;负面评价由肯定评价派生而来,是第二性的。“标尺两极”规律和“波里安娜”法则不仅制约着语言的词汇组成、词法手段和句法手段,而且制约着词义派生。与隐喻和转喻一样,这也是词义派生的方式。词汇语义偏移在汉语和俄语里都存在,是跨语言的普遍现象。

预设概念源于逻辑分析哲学,用以研究句子的真值语义,分析命题之间的各种逻辑关系,描写言语交际的运行机制,被看作句子有真值意义的语义条件、造成命题逻辑关系特殊类型的原因、言语交际成功的语用条件。

语句除客观命题内容外,还常常可能包括“命题内容符合事实”的主观情态成分,这种意义成分就是事实情态。受制于不同的语用因素,事实情态在具体交际过程中可能扮演诸如事实预设、事实蕴涵、成功条件(felicity conditions,也译作“适宜条件”)预设、事实情态陈说(assertion)等不同语义角色。包含事实预设的谓词叫做叙实谓词。支配间接疑问句的谓词并不都是叙实谓词。有的叙实谓词,如表情谓词,不支配间接疑问句。能够支配间接疑问句的谓词在词汇语义结构上具有两个特点:包含“知道”义素;“知道”义素在谓词词汇语义结构中居陈说地位。

语用预设与语义预设是并列的两种本体有别的预设,二者可能重合,也可能不重合。语义预设是说话人的常时背景知识,未必一定是受话人已知的。在大多数情况下,仅仅说话人相信该命题是真的,是不与交际对方的背景知识相矛盾的,就足以使其成为语义预设;预设的领有主体是说话人,因而可以说是一个语用学科领域的概念,但这不等于说,语义预设就是语用预设。语用预设区别于语义预设的是:说话人立足于受话人有相同的当下信息,也知道P;预设的蕴含方式主要借助实际切分,实际切分主位大多数情况下相当于语用预设;语用预设的内容不必须为真:(建议你读读这本书——)读这本书//有用吗?反应话轮的主位“读这本书”的内容既非真也非假,是一个中立的命题形式,但这并不妨碍它的语用预设属性。试比较关于语用预设修改前后的两个定义:a)如果说话人在正常使用句子S的情况下,认为句子P的内容是真的,是受话人已知(已给受话人)的信息,那么句子P就是句子S的语用预设(Падучева 1977);b)如果说话人以任何中性的方式(即非调侃、讽刺等方式)将句子S作为语句来使用时,认为P不言而喻或是受话人已知(已给受话人)信息的话,那么S就蕴含P的语用预设。(Падучева 1990)

必需情景参与者在相应谓词的词典释文或元语言释文中对应的变项叫做谓词的语义配价。谓词在句法结构层面上连接的句法位叫做谓词的句法题元。语义配价与句法题元之间没有必然的一一对应关系。前者转换为后者时,可能发生分裂、合并或其他变化。语义配价分裂指谓词的一个复合语义配价分别用两个彼此没有从属关系的句法位表示的语义―句法现象。语义配价合并相反,指谓词的两个语义配价在句法结构层面上用一个句法位体现的语义―句法现象。

“词汇函数”是莫斯科语义学派“意思 文本”模式的核心概念之一。自然语言语词非自由组合体现函数关系,如:平息=Fin(风波),愈、好=Fin(病),散场=Fin(戏、电影);匹=Sing(马)、头=Sing(牛)、件=Sing(衣服)。其中,因变项(平息、愈、好、散场;匹、头、件)虽然因自变项(风波,病,戏、电影;马、牛、衣服)而异,但却表示同一抽象概念:Fin=停止,Sing=个。自然语言中语词的非自由组合虽然比比皆是,但它们可以概括为数十个有限的词汇函数类型,如Magn(极端特征),Ver(规范特征),Incep(开始),Caus(使出现), Liqu(使不存在),Son(标志声响)等。有限的词汇函数类型高度概括自然语言中数量浩繁的因变项语词,是缩减深层句法结构元语言词汇量,构建同义转换规则系统的重要手段。非自由使用的Y集合词汇单位表达的概念单位f有抽象与具体之分,据此首先可将组合性熟语区分为a)词汇函数关系和b)非词汇函数关系两种类型。a)类固定短语的Y与X都是变项(一匹);b)类固定短语的Y与X都是常项(小道消息)。传统熟语学纳入组合性熟语的只是b)类。莫斯科语义学派率先承认a)类短语为组合性熟语,从而将许许多多以往被忽略的短语结构纳入了熟语的涵盖范围。

体貌的范畴意义反映行为在时间中的延伸特征或分布特征,区分为质的意义和量的意义两个方面。质的体范畴意义包括静态 / 动态、无界限 / 有界限、过程 / 结果或过程 / 完成等对立意义。量的体范畴意义包括一次 / 多次、有限次 / 无限次、偶尔重复 / 规律性重复、有限持续 / 恒常持续等对立意义。

体貌范畴意义按表达手段有狭义和广义两种理解。狭义体貌范畴指体的语法范畴,即由表达上述某些体貌对立意义的动词语法形式列构成的系统。广义体貌范畴指体貌的功能语义范畴,范畴的语义表达在有语法体的语言里以体的语法形式为主,包括动词的词汇意义和行为方式。体貌的广义范畴语义在没有语法体的语言里主要通过动词的词汇意义和行为方式表达。

概括体貌范畴的常体意义涉及内在界限/ 外在界限的概念含义、达到界限/ 受界限限制的表达角度、界限特征/ 整体特征的相互关系、词汇意义/ 语法意义的制约机制、未完成体动词/ 完成体动词的对立类型等比较重要的理论问题。

语言中的体貌范畴意义常常不是现实世界行为特征的客观描摹,而是说话人按照自己的交际需要,对客观行为特征的主观阐释。同一客观行为,由于交际需要不同,往往选用不同的动词形式表示。

以上关于意义与指称、义素分析和预设、语义配价、体貌语义等方面的重要观点贯穿全书的绝大部分章节。

本书的学术创新集中体现在语言个案的实证研究方面,主要的创新观点如下:

笔者通过汉、俄语各种语义类别动词完成体语法意义的对比研究,得出汉语动词完成体常体意义的一个表述方案:受界限限制的整体行为。持续―结果动词的完成体形式在汉语中主要表示行为整体,而在俄语里却经常将表义重心从行为整体移向行为终端。“了1”常体意义概括为“实现”较之“完成”更符合汉语实际。“实现”的行为就是受界限限制的整体行为。“了1”的常用变体意义是一般过去时意义、结果存在意义和有限持续意义。

宾语的有界与无界、动词的自主性与非自主性、句子的肯定与否定、主位与述位等对立因素,都会这样或那样地制约着谓语广义体貌范畴意义的表达和形式选择,这是语言共性。如汉语“动词+的”、俄语动词未完成体都用在反应话轮充当主位,回指刺激话论中充当述位的“动词+完成体标记‘了1’”、动词完成体:我买了本好书。──在哪儿买的?│Я купил хорошую книгу. — Где ты покупал? 区别只在于前者的强制性与后者的口语性。

根据语言详解词典释文中核心动词的词汇语义和语法体范畴变体意义的类别,可以将具体事物名词(标题词)在体貌语义上相应区分为具体事实、具体过程、无限次数或恒常属性、结果存在、结果状态、概括事实、恒常持续等类别;释文中的核心动词分别用于相应变体意义。具体事物名词的体貌类别属性制约着它们的句法功能:这本书的作者 / *这本书的作家。

笔者以大量第一手语料证明:a)俄罗斯的俄语现行详解词典有关动名词与动词语法体范畴对应关系的标示常与语言运用的实际情况不符。很多持续―结果动名词被不恰当地认为在体范畴语义上只与完成体动词对应;一些单纯结果动名词被不恰当地认为在体貌范畴语义上只与完成体或未完成体动词对应。笔者提出了对完善名词体貌范畴语义因素词典释义的意见。b)俄罗斯科学院两卷本《俄语语法》的下列表述有误:“由对偶体动词构成动名词是常见的,但是理据动词的体范畴意义照例不反映在名词的语义中,因此这些名词可以用在相同的上下文里”。这一观点对于以未完成体动词为理据词的动名词欠妥当。正确的表述应为:以完成体动词为理据词的动名词兼有完成体和未完成体的范畴语义;以未完成体动词为理据词的动名词,有些可用在相同的上下文里,有些不能。

俄罗斯学界认为,俄语完成体言语行为努力尝试动词只表示取效言语行为意义。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这些动词还可像对应未完成体动词那样,用于表示意向言语行为意义。俄语完成体言语行为努力尝试动词的意向言语行为意义起码有两个变体:a)用于导出引语的变体;b)用于表示预期行为的变体。

汉语的“知道”和“认为”是表达认知模态的基本命题态度谓词。“知道”在词汇语义结构中不仅包含a)“认知状态主体在其意识中有命题P”,而且包含b)“P的所指在现实世界里是有的”成分,在语用方面主要充当句子交际结构的述位。“认为”只表示成分a),不含成分b),在句子的交际结构中大多充当主位成分。两个谓词的句子交际结构位置、所支配命题的表达手段和替代方式、疑问标记、与否定词的意义关系、修饰语类型以及能否构成主位对比疑问句等方面,有一系列对立的表现,这些句法差异都可以从它们的词汇语义、语用特征中求得解释。

语义可能经常向标尺积极端偏移的多是抽象名词,表达有关人的心理、生理、社会等属性的总括概念(名声、体形)。它们只是评价的标尺,而不是评价本身。偏移后增生的义素才一方面为评价提供具体事实依据,另一方面蕴涵说话人的主观评价态度。语义偏移名词一般充当交际结构述位。在这个位置上,受话人期待的是有关已知事物在特征方面的未知信息。以心理、生理、社会属性总括概念为内容的名词不宜单独用作述位;一旦出现在述位上,受话人势必依据会话合作原则寻找言外之意。“标尺两极”规律和“波里安娜”法则于是成为帮助受话人找到言外之意的向导:有体形=‘有漂亮的体形’。语义发生偏移的名词有形容词化的倾向:运气不佳 / 你真运气。

语义配价合并是一个尚未展开深入研究的问题, 指的是谓词的两个语义配价在句子结构层面用一个句法位体现的语义―句法现象。可能导致语义配价合并的谓词不仅限于已有文献列举的范围,笔者指出:一些带述谓补足语的俄、汉兼语句也涉及谓语配价合并问题; 俄汉对等兼语句动词语义配价的句法实现途径有不一致的可能,本书对此重点作了分析;就支配模式表格如何体现谓词配价合并问题提出了可行方案。

理论探讨部分的新意主要体现在笔者对于已有理论,如有定摹状词的属性用法、语义配价、词汇函数、义素分析、语用预设与语义预设、体范畴常体意义等问题所作的阐释、补充、修正、完善上,限于篇幅,不能列举。

本书各章节大多曾作为独立论文在境内外期刊发表。其中 “透过汉俄对比看‘了1’的常体意义”、“莫斯科语义学派的义素分析语言”、“‘知道’与‘认为’的语义语用分析和句法行为解释”等章节先后在2002―2009年刊登于《当代语言学》;“指称理论”、“预设理论”、“语义指向与义素结构”等章节作为教育部人文社科基地重大项目“西方语言哲学与俄罗斯当代语言学”、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建构《俄汉平行对照语义关系词典》的理论与实践”的阶段性成果先后在2007―2011年刊登于《俄语语言文学研究》(教育部人文社科网在线期刊)、《外语学刊》(2011年第1期);“俄语名词词汇意义中的体貌范畴语义因素”一节的俄文文本Чжан Цзяхуа 2007是中文文本(张家骅 2005)的增补修订,刊登于俄罗斯科学院主办的《Вопросы языкознания》(《语言学问题》)2007年第1期,是该刊自1952年创刊以来首篇中国学者以俄语为研究对象的论文,相继被Падучева(2009b),И. Б. Шатуновский(2009:30),Р. И. Розина(2010), А. В. Цивилева(2010)等引用,有幸得到俄罗斯语言学领军学者Е.В.Падучева(2009a:336)的赞誉:“推动动名词体貌范畴研究摆脱停滞状态的有形式和语义两个方面的问题。形式方面的问题是,哪些动词体的词干可以构成动名词,哪些动词完成体、未完成体词干可以构成体貌对偶的动名词?语义方面的问题是,哪些体貌语义对立是动名词可能延续的,哪些是不能延续的?形式方面的问题已由А.А. Зализняк(2007)的文章作了穷尽的描写。而语义方面,迄今该题目研究内容最为充分的是张家骅(2007)的论文。”

张家骅. 名词的体范畴语义因素[J]. 中国外语,2005(1).

Падучева Е.В. Понятие презумпции в лингвистической семантике[J]. Семиотика и информатика, 1977(8).

Падучева Е. В. Пресуппозиция. Лингвистический энциклопедический словарь[Z]. М.: Большая российская энциклопедия, 1990.

Падучева Е. В. Статьи разных лет[C]. М.: Языки славянских культур, 2009a.

Падучева, Е. В. Лексическая аспектуальность и классификация предикатов по Маслову — Вендлеру[J]. ВЯ, 2009b(6).

Шатуновский И. Б. Проблемы русского вида[M]. М.: Языки славянских культур, 2009.

Розина Р. И. Теория и реальность: номинализация глаголов в разговорной речи[Z]. Конференция “Диалог 2010”, 2010.

Цивилева А. В. Имена существительные тематической группы “неживая природа” как средство репрезентации языковой картины мира в региональных печатных СМИ. Автореферат диссертации на соискание ученой степени кандидата филологических наук[D]. Волгоградский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 университет, 2010.

Чжан Цзяхуа. Аспектуальные семантические компоненты в значении имен существительных в русском языке[J]. ВЯ, 2007(1).

【责任编辑李洪儒】

AStudyontheInteractiveRelationshipbetweenGrammarandSemanticsfromtheAspectofRussianSemantics—KeyArgumentsinRussianSemantics:TheoryandResearch

Zhang Jia-hua

(Centre for Russian Languag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Studies of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150080, China)

RussianSemantics:TheoryandResearch, published by China Social Science Press in 2011, was selected for inclusion in the national achievements library of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This book discusses a series of important theoretical issues in Russian semantics and studies specific examples. The focus of the book is on lexical semantics, and other fundamental semantic issues are discussed as well, such as lexical meaning, reference, sememic analysis, presupposition, valence, lexical functions and aspectology. This book also studies Chinese employing the theoretical methods in contemporary Russian semantics. The central belief in this book is that the grammatical attributes and syntactic behavior of words can mostly be explained through semantic and pragmatic analysis. The author hopes that this book will inspire and guide the research into the interac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grammar and semantics.

presupposition / assertion; theme / rheme; valency / actant; proposition / modality; invariant / variant

B089

A

1000-0100(2012)03-0072-5

*本书部分章节系教育部人文社科基地重大项目“西方语言哲学与俄罗斯当代语言学”(05JJD740181)和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建构《俄汉平行对照语义关系词典》的理论与实践”(09BYY066)的阶段性成果。

2011-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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