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翻译中对语言结构对象的选择与顺应

2012-01-28 23:13赵晓萌
枣庄学院学报 2012年3期
关键词:协商译文汉语

赵晓萌

(中国海洋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 青岛 266000)

一、引言

国际语用学会秘书长耶夫·维索尔伦于1999年提出一种全新的语用学理论,他认为使用语言就是在不同的意识程度下为适应交际需要而不断做出选择的过程。这一理论不单单适用于语用学研究领域,对翻译同样具有指导意义。翻译作为一种特殊的交际活动,可以理解为一种更为复杂的、涉及双语之间转换的选择过程。在这一过程中,译者根据语言内部或外部原因,要有意识地做出变异,按照高度灵活的原则从可选择的译文中进行协商,从而得出顺应原文效果的译文。

二、顺应论与英汉翻译

在维索尔伦看来,选择发生的原因是语言有三个特性:变异性、协商性和顺应性。变异性是指人类语言是可以选择的,语言本身具有一系列可供选择的可能范围;协商性“使选择的进行不按机械方式,也不按严格的形式—功能关系,而根据具有高度灵活性的原则和策略”[1](P81)进行;顺应性是核心,它“使人们得以从一系列范围不定的选择项中进行可协商的语言选择,以便逼近交际需要而达到满意的位点”[1](P81)。“顺应性又表现为四个方面:一是语境关系顺应,包括交际语境中任何一个和语言选择相顺应的要素;二是语言结构顺应,是指选择过程可以发生在任意语言层面上;三是顺应的动态性,即顺应在交际过程中发生;四是顺应过程的意识突显性,即顺应的状态。”[2](P65~68)

顺应性同样也是翻译活动中的核心。从宏观方面来说,翻译必须顺应多层次、多维度的翻译目的,这一层面译者的意识突显性较强;从微观方面来说,翻译过程受到语言内部因素的影响和制约,译者的意识突显性较弱,因而规约性更强。考虑到这一因素,本文就以语言内部因素为突破口,探究英汉翻译中对结构对象的选择和顺应,从而为翻译提供一个全新的模式。由于语言选择过程是在表现出某种变异性的所有结构层面上展开的,所以要研究翻译的选择顺应过程要从具体的结构对象入手。

三、结构对象的选择与顺应

维索尔伦在《语用学新解》一书中将顺应性结构对象分为四部分:语音、词汇、命题和句子、超句单位。研究英汉翻译中结构对象的选择和顺应可以体现翻译作为一种特殊交际活动的语言核心特征,以下就对这些核心特征分别进行阐释。

(一)语音层面的选择和顺应

语音是构成语言的基本要素,在此基础上才产生了意义。“语音主要由音韵、节奏和旋律结合而成”[3](P150),其中研究最多的就是韵律。韵律有明显的特征,译者很容易找到顺应层面,但英汉两种语言在韵律特征方面存在差异,所以翻译中存在难点。然而,由于语言具有协商性,所以借助顺应论有关观点对韵律翻译有一定的指导作用。

例1:Snap shot of a senorita sitting in the sand — alliteration unintentional.

译文:一个小姑娘,坐在沙滩上,趁她不设防,照了一张相——无意中压了韵。(笔者译)

此句语言特征十分明显,是英语中较为典型的头韵现象。头韵可以借助读者的视觉和听觉增强表达效果,吸引读者注意力。汉语中没有与头韵相对应的修辞格,但考虑到句子的目的是通过语音效果营造节奏美感,所以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可以在保留其音韵特征的前提下进行协商。汉语中有尾韵、双声、叠韵等主要韵律特征,其中以尾韵使用范围最广。本句采用压尾韵的方法,将原句的头韵“s”转换为汉语中的尾韵“ang”,在不影响句子意思的前提下顺应了其节奏美。

(二)词汇层面的选择和顺应

“词汇是语言中可以自由运用的语言单位,但是脱离了语境有时很难成功地传达出作者的意图。”[4](P684)这里语境所影响的其实是词汇留在边界的模糊意义。词汇内部意义的结构就是“把词汇意义组织在相对明确的原型周围,同时在边界处留下模糊的余地。”[1](P142~143)词汇意义的这一特征使词具有多种使用方法,因此在词义选择过程中词义协商必不可少。译者可以在确定词汇的原型意义或核心意义的基础上通过协商确定边界的模糊意义。下面几个例子有助于理解词汇的原型意义和边界模糊意义。①

例2:The wagons were hauled by horses.

译文:货车由马拉着。

例3:He hauled himself out of his seat.

译文: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例4:He hauled himself out of the burning car.

译文:他从燃烧着的车里爬了出来。

例5:He hauled himself out of sorrow.

译文:他总算不难过了。

例6:He hauled himself out of alcoholism.

译文:他好不容易戒了酒。

上述几个例子中,英文单词“haul”在汉语译文中意思迥然不同,这种变异是如何产生的?对“haul”一词,汉语中可供选择的对应项有:拉、拖、牵等,要在英汉间进行协商,意义分析和搭配选择是必不可少的。“haul”一词的原型意义和边界模糊意义可以通过意义分析得出:haul means “calls to move by pulling”,其中“move”即原型意义,表示“haul”是一个表移动的动作,而边界模糊意义则包括隐含的动作参与者、移动的方向、方式等。因此,当“haul”与货车和马搭配时,经过意义搭配协商,最后得出顺应结果为“拉”。同样,“haul out of seat”表示的动作是从椅子上离开,因此应译为“站”。与燃烧着的车搭配时,“haul”又译为“爬”。前面几例涉及到的都是具体事物,后两例则涉及抽象事物。“out of sorrow”将边界模糊意义定位为脱离某种情感,因此,例5可引申为“不难过了”。“haul out of alcoholism”则表示“戒酒”。

由上面几个例子可以看出,词汇意义的确定离不开对词汇原型意义和边界模糊意义的分析,同时也说明翻译是一个动态过程,不同的搭配会产生不同的顺应结果。

(三)命题和句子层面的选择和顺应

“句子是表达思想的基本单位,在文本的构思谋篇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能否处理好句子在字面含意和语体风格方面的译文表达,是整个翻译过程得以顺利进行的重要条件之一。”[5](P687)英汉句法间存在很大不同,英语重形合,汉语重意合。“所谓形合,指的是词语或分句之间用语言形式手段(如关联词)连接起来,表达语法意义和逻辑关系……所谓意合,指的是词语或分句之间不用语言形式手段连接,其中的语法意义和逻辑关系通过词语或分句的含义表达。”[6](P73)英语句子的特点使得其句子环环相扣,受语法影响较大,而汉语“较少用关联词,小句间的关系往往呈隐性……靠隐性连贯、逻辑关系及叙述的事理关系来理会。”[7](P240)根据这种差异,在英汉翻译时应以英语句子中的谓词为切分标记,将英语长句按信息点进行切分,并根据逻辑关系铺排成句。

例7:And when darkness came, / the voices started, / echoing out [from the town

below], / across the rooftops / and across the fields.

译文:夜幕降临,山下的小镇传来呼唤声。那喊声越过屋顶,飘过田间,回荡在山间。(笔者译)

这句英文虽不长,但信息点较多。根据谓词结构可将其切分成几个命题:“夜幕降临”、“传来呼唤声”、“喊声回荡”、“穿过屋顶”、“穿过田间”。根据汉语的逻辑关系,按照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对命题顺序进行调整,将表示声音传播方向的命题移至声音响起后面,将表示结果的命题移至句末。在这一翻译过程中,译文将语序做了变异和协商,从而达到了对逻辑关系的顺应。

(四)超句单位的选择和顺应

维索尔伦认为超句单位的选择和顺应离不开语篇的衔接和连贯。“衔接和连贯不是孤立的文本现象,而是实际交际活动中确立的与交际目的、场合、对象等密切相关的信息传达手段。衔接和连贯是信息发出者进行一系列选择和决策的结果,同时也是信息接收者在解码过程中必须加以识别和依赖的语篇特征。”[4](P189)超句单位的衔接和连贯往往是靠语篇内部的词汇链达成的。通过词汇链的联系,原本意义模糊的词通过协商,可以顺应其上义词或下义词的意义,从而达到语篇的衔接和连贯。

例8:More than 2,000 patients are dying annually while waiting for transplant…The shortage of organs is so acute.

译文:每年有2000多个等待器官移植的病人濒于死亡……人体器官的短缺非常严重。[8](P492)

英文中的“transplant”原本意义模糊,但后文中的“organs”与之形成了限定性搭配关系,从而将二者衔接起来,经过协商确定了“transplant”意义为“器官移植”。

四、结论

以上分别从语言结构的不同层面粗略探讨了翻译中的选择和顺应现象,从中可以看出,翻译是一个连续不断做出选择的过程,在此过程中,译者要充分考虑语言结构的不同层面,并在双语间做出协商和顺应。在翻译过程中,可以遵循以下模式:解读文本,识别结构对象—对结构对象做出变异、协商—选择相应顺应层面—根据相应的技巧做出选择。

维索尔伦提出的顺应理论清晰地体现了翻译的动态过程,同时为翻译提供了一套新的参考模式,在这一理论的基础上进一步研究将给翻译带来一个全新的视角。

注释

①例2-6均摘自导师徐莉娜教授的课堂讲义.

参考文献

[1]钱冠连,霍永寿. 语用学阐释[M]. 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3.

[2]Verschueren, J. Understanding Pragmatics [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0.

[3]王先霈,胡亚敏. 文学批评导引[M].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4]李占喜. 语用综观论:文学翻译的一个新视角[A]. 杨自俭. 英汉语比较翻译[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5]李运兴. 语篇翻译导论[M]. 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1.

[6]连淑能. 英汉对比研究[M].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7]谢孝兰,李静,王华玲. 翻译语用顺应论与实践[M]. 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9.

[8]何善芬. 英汉语言对比研究[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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