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阔
(西南大学文学院,重庆 400715)
真假孔子与奇幻小说人物内涵之双重性
杨 阔
(西南大学文学院,重庆 400715)
孔子对神话、寓言、传说的历史化和理性化,让小说生命元素之虚被遗弃,延缓了奇幻小说的诞生,但孔子在“敬鬼神”和“敬天命”中渗透出“爱人”的本质,为奇幻小说带来了“人格”属性。奇幻小说之所以为奇幻,不仅在于人物的“人格”元素,还在于人物的“神格”元素。从春秋到汉,被神化的孔子形象,为奇幻小说带来了生命之虚,同时也为奇幻小说注入了“神格”属性。
真孔子;假孔子;奇幻小说;人格;神格
《说文解字》对“奇幻”二字的解释为:“奇,异也。一日不耦。从大从可。渠羁切。”“幻,相诈惑也。从反予。”在我看来,奇幻小说是源于现实世界而构造有别于人类生存虚幻时空的一种传奇类小说文体,展示着人类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满足人对新奇事物和异类世界的好奇。但文学应该是人类的精神家园,是人类诗意栖居的理想乐土,是表达和寄托人类理想的自由王国。韩云波教授指出:“小说文体正式发生有两个必要前提,但唐前小说显然都缺乏这两个前提。一是有意为之的虚构……二是价值生活的表现。”[1]奇幻小说作为小说的一种,不仅是“有意为之的虚构”的杰出代表,也应该是“价值生活的表现”,虽然唐前小说还不完整地具备小说的必要因素。就奇幻小说而言,除了先古神话传说、寓言故事、轶人轶事为奇幻小说做出了巨大贡献之外,真假孔子也为奇幻小说的到来做了必要的准备。
多数学者认为,自春秋以来,孔子就被抽象化和神怪化了。周予同说:“两汉以来的孔子只是假的孔子而不是孔子的真相。至少可以说,两汉以来的孔子只是已死的孔子。”[2](292)
随着历史的演变,孔子被赋予了不同色彩,如有汉儒神化之孔子、宋明理学改造之孔子、维新派托古改制之孔子、恢复帝制等多样的孔子。大量研究孔子形象的文章也随之而生。有学者认为,只有先秦文献描述的孔子才是“真孔子”,才值得研究。李零说:“汉以来或宋以来,大家顶礼膜拜的孔子是‘人造孔子’。现在的孔子,更是假得不能再假。活孔子和死孔子,就是不一样。前者是真孔子,后者是假孔子。现在,什么都能造假,孔子也要打假。”[3](11)在笔者看来,找出真孔子固然重要,研究假孔子也是必要之举。
就奇幻小说而言,其利用神话、传说、寓言等素材铺绘开去,借助天马行空的想象,建构具有“人格”与“神格”的人物和时空,展现出奇幻文学无穷的魅力与张力。在奇幻小说人物“人格”与“神格”的两重属性上,真假孔子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真孔子为奇幻小说注入了“人格”内涵;二是假孔子为奇幻小说注入了“神格”意蕴。
韩云波先生说:“如果说原始神话和宗教神话中的神性,是一种不容随意更改的神性,那么奇幻中的神性则是一种自我主体性的神性。”[4]李婷婷也说:“奇幻作品虽然写神,但神的身上处处体现了人的特质,即‘人格’。”[5]奇幻小说将“人格”与“神格”两个元素统摄其中,不同于其他文学类型。
奇幻小说一开始就面临科技与人文内涵的矛盾,是依靠网络、科技、数字与人文内涵相结合来净化人们浮躁、苦闷的心,还是在漫无边际的科技与商业包围下而成为简单科技和幻想带来的视觉神性观感。笔者认为,奇幻小说对人文内涵的追寻是奇幻文学逐步完善的方向,也是其能走进人类审美的殿堂,建立独立的人文价值体系,得到历史认证的关键。
人文内涵需要追溯到儒学传统。儒学强调社会责任是从孔子思想的核心——“仁”生发而来的。孔子“仁”的关键在“爱人”,《论语•颜渊》记载说:“樊迟问仁,子曰:‘爱人。’”这成为孔子“仁”的基础。在《论语•学而》、《论语•阳货》等篇中也涉及到“爱人”的思想。孔子的“爱人”思想在奇幻小说中也常有表现,但对孔子的“爱人”给予了重释,不再是狭隘的“爱人”,而是“大爱”。
孔子敬鬼神而“爱人”,为奇幻小说营造离奇人物和空间世界赋予了人文内涵。“爱人”的思想让奇幻人物有血有肉,具有人的属性,不仅使接受者产生视觉震撼,也得到精神升华和慰藉。
学界对孔子是否持有鬼神观,颇有争议。蔡仁厚说:“在原始宗教的阶段,鬼神被视为决定吉凶祸福的权威,而在孔子的教言里,我们可以看出‘敬鬼神’这件事已经完全净化了。”[6](219)范文澜认为孔子“对鬼神所采取的不可知论,实质上掩藏着唯物论的因素”。[7](93)也有学者认为孔子是有鬼神论者。
就奇幻小说而言,孔子是否持有鬼神观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孔子对鬼神的“敬畏”之感。“敬畏”是既“敬”又“畏”,关键在“敬”。“敬”是外在神圣性在内心唤起的真情实感,孔子对鬼神敬畏的真情实感是“爱人”的情怀,落脚点在人。在墨家看来,“儒之道足以丧天下者,四政焉”,其中第一要素是“儒以天为不明,以鬼为不神,天鬼不说,此足以丧天下”。从墨家言辞激烈的指责看,孔子怀疑鬼神是丧天下的第一要素。而在孔子看来,鬼神问题无益国家,无益于人,不是最急迫的问题,而人事急于神事,故孔子对鬼神之事注入“爱人”的内涵。《论语•先进》:“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孔子既不说可以事鬼神,也不说不可以问死,他对具有人格神意志的鬼神持悬置的态度,遵循以“事人”为先而悬置鬼神以定“人”的原则。
我国历来崇拜鬼神,而孔子并不明言对鬼神的态度,但认为应“敬鬼神而远之”,不必相信和依赖鬼神,而应把握当下的人。《论语•雍也》:“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孔子面对鬼神采取回避的消极态度,但在“敬鬼神而远之”、“务民之义”和“知”的背后是对人的肯定。《论语•八佾》中的“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也都基于“爱人”。
孔子面对鬼神,贯穿其中的是深厚的人文关怀,即以人为根本,不为神役,不为物役,通过礼乐伦理教化,达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和谐而“爱人”。涉及鬼神较多的奇幻小说,继承和发展了孔子的“敬鬼神”而“爱人”的人文关怀。
要增强奇幻小说的人文意蕴与审美内涵,就需从精神层面吸引读者,给接受者以心神的洗礼和陶冶,建立起对世界的终极关怀,其关键之一在于对奇幻人物形象的塑造。在奇幻小说中,有许多深受孔子“爱人”思想影响的作品,同时也重释了孔子有界限的“爱人”。
在萧鼎的《诛仙》中有对善与恶的人性、真与假的感情、轮回之中的个人奋斗、神话传说背后对人的永恒精神与本质追寻的爱。在燕垒生的《星海》中,“郑司楚是共和军的行军参谋,他在战争的残酷无情中领悟什么是‘仁’,在实力与良心之间努力寻求恰如其分的契合点”[4]的爱人情怀。在凤歌《昆仑》中,梁萧作了元军伯颜帐下钦察骑兵统帅,亲历了战争的反人道行径,最后反出元军,同时也反对宋朝“志士”的狭隘复国主义,他目睹了太多的民族主义旗号下的生命毁灭,他要的是人民幸福安康的和平主义爱人情怀。在孙晓的《英雄志》中,探讨了人应该怎样活,如何对待国家,对待本我,对待他人,如何对待恩情与仇恨。在丽端的《越京四时歌》中,太素被空桑帝王囚禁,却有着“不管你是冰族人、空桑人,甚至鲛人,我做的一切也不仅仅是为了某个种族”[8]的天下之爱。
总之,孔子的“敬畏”主要表现对神圣性、崇高性和超越性的敬畏,凸现的是孔子“爱人”终极关怀。奇幻小说对孔子的“爱人”给予了继承与重释,不再是有界限的“爱人”,而是无差别的爱。“爱人”的人文关怀使奇幻小说内容更充实,让人物形象既具有物的属性,又具有人的属性。
“畏天”源于先民对自然界无力把握而充满恐惧的敬畏之情,希望能与自然界和谐共存。“天命”是先秦最根本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哲学和宗教范畴,《尚书•尧典》载:“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在先民心目中,“天”是具有意志的人格神,它与人世间相通,并赋予人世间以秩序。到了周朝,社会秩序发生改变,为了加强统治,强调自己的行为符合“天”的意志,就特别突出“天命”,如《尚书•多士》:“弗吊旻天,大降丧于殷,我有周佑命,将天明威,致王罚,勅殷命终于帝。肆尔多士!非我小国敢弋殷命,惟天不畀允罔固乱。”在《康诰》、《多方》等篇章中也多次提到天。孔子多次说:“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孔子的“天命”观就是在这样的社会文化和思想背景中形成并得到发展的。以《论语》为例统计,出现“天”字49次、“天命”3次、“天道”1次、“命”24次,从讨论“天”、“天命”、“天道”、“命”的文字背后,能挖掘出“爱人”的本质。在《论语•述而》中,孔子说:“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宋国司马桓魋欲杀孔子,门人劝孔子快跑,孔子却说天赋予我才德,桓魋又能拿我怎样?这里的天已经具有德性,自己承担着天所赋予的使命,孔子赋予了“天”以爱人的人格特性。《论语•子罕》说:“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表达了同样的思想。
“畏天命”出自《论语•季氏》,即“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这里“畏”字非恐惧之意,而是敬畏。把“畏天命”与“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和“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一起来看,对“天命”的敬畏就是对“人道”的敬畏,对“人道’的敬畏最终是对道德律令和“人道”的使命感与责任感的敬畏。
“在春秋时代,虽然由道德的人文精神之伸展,而将天地投射为道德法则之天地,但在长期的宗教信仰中,依然是倒转来在天地的道德法则中,求道德的根源,而尚未落下来在人的自身求道德的根源。”[9](52)孔子将“爱”注入于天地之中,落在人自身,对以后奇幻小说叙鬼神关注人事而“爱人”有重要的意义。
在奇幻小说中,把“天”、“命”、“道”与“爱人”思想结合起来的作品很多,如丽端在《神殇•参商永离》中将三皇五帝时期的上古神话挪用到作品中,印证了历史命运的不可把握,关键在于爱人。丽端《啼血无痕》中的杜宇和《参商永离》中的实沈,他们在众神之中非常渺小,无法超脱宿命却敢于与宿命抗争,在神权的笼罩下,他们有着人类的不舍与坚贞,闪烁出人性的光辉。沧月在“镜”系列中塑造了慕湮师父的前世,本是云浮城的少城主,因不忍心看到海国的覆灭,出手干扰了尘世,被打落到凡间,开始了生生世世的漂流,命运虽不可把握,但有爱撒满人间。[10]《九州》主要用“个体伦理叙事”,小说中的人物有神奇的本领和传奇的命运,采取凡人的基调对“人性”的思考和对个体生命的关注。如韩云波先生所说:“通过建立个性化的新神性空间颠覆传统神话和宗教的神性,描写人性对于神性的胜利,达到对人性的曲折表现。”[4]孔子“敬天命”的“爱人”本质,为奇幻小说曲折表达小说人物形象的“爱人”本质给予了借鉴。
总之,在孔子的思想中,“天命”之事和“鬼神”之事都落实在人。所以孔子多“人事”,而少谈“天”和“鬼”,呈现出强烈的人文色彩。孔子是否持有鬼神观并不重要,关键在“爱人”。强调人与“敬畏天命”、“敬畏鬼神”并无矛盾,其结点在“爱人”。
神格是指奇幻作品中的文学形象具有神的属性。具有中国特色的“东方奇幻”,大多是从中国的经典神话里抽取素材加以发挥。神格人物的塑造同中国古代神话传说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树下野狐的《搜神记》、沧月的《镜》系列和《诛仙》等作品。真实孔子对奇幻小说之“人格”的重要意义为奇幻小说人物形象注入了“爱人”的人文内涵,让奇幻小说既虚又实。但孔子对神话、寓言、传说给予历史化和理性化,让小说生命之虚被遗弃,延缓了奇幻小说之诞生。从春秋到如今,孔子已不再是原来的孔子,其思想和人都早已被神怪化了。神怪化的孔子为奇幻小说注入了生命之虚,也使奇幻小说具有神格的属性,为奇幻小说之诞生做了历史的补偿。
韩云波教授认为:“关于中国武侠小说的产生年代,向来各有说法,但可以肯定,武侠小说夸张幻想的某些基本因素,是早就产生了的。”[11]翻开《山海经》、《淮南子》等书,我们能找到被夸张了的人与物,但在有了“夸张幻想”的基本因素之后,为什么没有在先秦就产生奇幻小说?其中重要原因之一是真孔子把神话、传说、寓言等给予历史化和理性化的解释。孔子对神话、传说、寓言的历史化和理性化,把奇幻小说诞生的生命之虚给扼杀了。
如孔子对“夔一足”的历史化与理性化,就是典型的例子。夔本来是神话传说中的神物,在《山海经•大荒东经》中记载:“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名曰夔。”但孔子把“夔一足”解释为有夔一个人就够了。孔子还对“黄帝四面”给予历史化与理性化的解释。《吕氏春秋•本味篇》记载:“孔子曰:‘古贤主之求有道之士,无不以也,有道之士求贤主,无不行也;相得然后相乐,不谋而亲,不约而信,相为殚智竭力,独危行苦,志欢乐之,此功名所以大成也……故黄帝立四面,尧舜得伯阳,续耳然后成。’”孔子把“黄帝四面”解释为黄帝派贤臣到四方去治理天下,没有任何神化色彩之意。
孔子对神话、传说、寓言故事的历史化、理性化,被后人所继承和发展,如孟子不信“齐东野人之语”和司马迁不信《山海经》中的荒诞之言,可以说是对孔子这一思想的继承和发扬。在一段时期内,延缓了奇幻小说之诞生。从春秋到汉是孔子被神怪化的过程,孔子被神化为奇幻小说注入生命之“虚”和“神格”做了必要的补偿。
朱维铮说:“假孔子的发育史,也就是真孔子的神化史。孔子由人变神的过程,从他死后便开始了。”[12](169)从历史上孔子被神化的高度来看,东汉对孔子的神化已经是登峰造极,这时的孔子已不再是凡人,而是神人,这里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孔子的出身被神化;二是孔子形象被神化;三是孔子的“知”被神化。
孔子出身被神化,在《春秋纬•演孔图》中记载:“孔子母征在游于大冢之陂,睡,梦黑帝使请己已经往,梦交语曰:女乳必于空桑之中觉则若感,生丘于空桑之中,故曰玄圣。”这里的孔子是其母亲和黑帝之神交感之后生下的。在《论语谶•撰考谶》中描述孔子是其母亲感黑龙之精生下的。无论是与黑帝之交还是感黑龙之精,都着意把孔子的出身给予神化,将孔子塑造为神之子。
孔子外貌被神化,在《礼纬》中有“孔子反宇,是谓尼丘,德泽所幸,藏元通流”之说,孔子之头四面高,中间低,形状很像尼丘山神。在《孝经纬》中描写孔子“仲尼斗唇,舌里七重,吐教陈机受度”,“夫子辅喉骈齿……仲尼虎掌”,嘴唇如斗,口似海,舌有七重纹理,牙齿像钩星,喉咙像车辅,手掌像虎掌。
孔子的“知”被神化,《论衡•实知篇》引用流行之说,称孔子“前知千岁,后知万世”,是一个先知先觉的形象。《孝经纬》记载:“天下已有主也!为赤流,陈项为辅,五星入井从岁星。儿发薪下麟,麟视孔子,孔子趋而往。麟向孔子,蒙其耳,吐书三卷。孔子精而读知。图广三寸,长八寸,每卷二十四字。其言:赤刘当起日,周亡,赤气起,火曜兴,玄丘制命,帝卯金。”能预言后世的陈胜、项羽和刘邦之事。在《春秋纬•演孔图》中,还有孔子对秦始皇灭六国、死沙丘的先知先觉。
这些对孔子神化的记载,不仅在纬书中有,在其他书中也有。王充《论衡•案书篇》:“谶书云:‘董仲舒乱我书。’盖孔子言也。读之者或为乱我书者,烦乱孔子之书也;或以为乱者,理也,理孔子之书也。”《后汉书•公孙述传》也有神化孔子的记载,如“孔子作《春秋》,为赤制而断十二公”。
对孔子出身、外貌、知的神化,充斥在《易纬》、《书纬》、《诗纬》、《礼纬》、《孝经纬》等书之中。神化孔子是统治者为其统治服务,是世俗对孔子偶像崇拜的精神形象的反映,也为奇幻小说注入生命之虚和“神格”元素做了必要的准备和尝试。
在百度上,以“孔子”和“奇幻”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只有两部直接涉及孔子的奇幻小说(《孔子传》和《孔子和于丹》)。在这两部书中,能直接看出来,神怪化了的孔子对其在“神格”上的影响。在《孔子与于丹》中,作者李新月讲述孔子游历整个宇宙,再到地球,发现世人对自己思想的乱解而生发出来一些曲折搞笑的事情。在书中,李新月努力塑造孔子是一个凡人个体,但在不知不觉中,李新月却塑造了一位神人孔子,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捕捉到汉时孔神人的身影。
在《孔子与于丹》中,孔子在外貌上不再是汉儒神化的孔子,而是孔子在“受到宇宙射线的照射,身体的衰老基因发生了逆转突变,回到世上后,竟一天年轻似一年。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到东山上伸了伸腿,俨然盛年”。在对孔子的“知”方面,《孔子与于丹》写“孔子虽然在外星球传经布道受阻,但他是一个十分好学的人,仅两天多的时间,就学到了满肚子的尖端知识”,孔子“不知不觉中有了孙悟空的本事。只见他站在东山上手臂一挥,先前随他作古的一帮弟子全部活了回来,颜回、子贡……等齐齐站于面前。与其同时,凡是他认为在历史上有点作为的文人像张衡、贾思勰、陶渊明、李白、杜甫、苏东坡、陆游、辛弃疾、李清照等也都经他点化,死而复生”。
网络上流行的奇幻小说,很少直接找到孔子被神化的元素在奇幻小说中再现。在我看来,孔子被神化了的元素更多的是在奇幻小说中主要是神怪了的孔子形象从一种变体到另一种变体,从一个形象转化为另一个形象,从一个社会到另一个社会,有时影响构架,有时影响代码,有时则与孔子所代表的文化内涵有关,但它本身并未消亡,而是以其他内涵表现出来。如麒麟吐宝书神化孔子的事件,后来在张华《博物志》和干宝《搜神记》中记载,而今天的奇幻小说中也有这类事件的元素,如《异界幻游录》记载圣麒麟给小鱼儿书的神化经历。
总之,真孔子对神化、寓言、传说给予历史化和理性化,延缓了奇幻小说的诞生,从春秋到汉被神化了的孔子形象,为奇幻小说带来了生命之源——虚,也为奇幻小说在塑造人物形象时注入了“神格”,对奇幻小说的产生做了必要的准备,为奇幻小说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韩云波先生说:“关于在大众文学中如何提高水平,百年以来,以‘写人性’为其最大的呼声……在‘写人性’的基础上,‘写文化’就成了幻想文学的另一支翅膀。具体而言,‘写人性’表现人的‘类属性’以区别于神性以及兽性,是在人类社会的人际关系中展开的,这是文学在人类中产生亲切的共鸣感和深重的反思感的来源,此之谓深刻。”[13]奇幻小说之所以为奇幻,不仅要写人性,也要写神性。
人性即人格,神性即神格,人格和神格是奇幻小说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真孔子对神话、传说、寓言给予历史化和理性化的解释,阻碍了奇幻小说之诞生。但真孔子在“敬鬼神”、“敬天命”中渗透出的“爱人”的本质,为奇幻小说在“人性”上与奇幻人物相结合,提高奇幻小说审美价值做出了尝试。从春秋到汉,孔子被神怪化,不仅解放了奇幻小说生命之虚,也为奇幻小说人物具有“神格”元素做了必要的准备。总之,真假孔子与奇幻人物内涵之双重性,在于真孔子在“人格”和假孔子在“神格”上,对奇幻小说的深远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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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韩云波.文明架空历史的“大幻想”展示:以燕垒生奇幻武侠文学为例[J].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09(1).
Real and False Confucius and the Essence of the Dual Nature of Fantasy Characters
YANG Kuo
(School of Literature, 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 China)
Confucius has made myth, fables and legends of the creator historical and rational, thus abandoned fictional elements and delayed the creation of fantasy novel. But Confucius has revealed love-others essence in“Worship Heaven” and “Deign the Ghosts and Gods”, permeating humanity in fantasy novels. The fantasy novel must be found not only on the humanistic nature but also on the god nature. From Spring and Autumn Period to Han Dynasty, Confucius has made fantasy novels devoid of life but injected fantasies character in it.
Real Confucius;False Confucius;Fantasy fiction;Personality;God
I207.4
A
1009-8135(2010)05-0024-05
2011-07-09
杨 阔(1983-),男,四川北川人,西南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中国古代文学。
(责任编辑:郑宗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