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禾
(黄冈师范学院文学院,湖北黄冈 438000)
修辞策略营构的奇妙世界
——论萧袤童话的语言艺术
王金禾
(黄冈师范学院文学院,湖北黄冈 438000)
在当代儿童文学的创作领域,萧袤是位引人瞩目的童话作家,与其他众多儿童文学作家相比,他更能自觉地根据接受主体儿童的语言认知能力、语言接受特点和欣赏趣味,巧妙运用多种修辞策略营构童话的奇幻世界。文章从修辞学、儿童的语言接受等角度对萧袤童话的语言艺术进行了探讨。
萧袤童话;修辞策略;语言艺术
萧袤是我国优秀的青年儿童文学作家,迄今已在全国 20多个省市 (包括台湾)发表儿童文学作品 500余篇,已出版多部童话集,并在国内外多家报刊 (包括美国《世界日报》)开设“萧袤童话”专栏。其作品曾多次入选《世界著名魔法童话》、《经典中国童话》、《中国年度最佳童话》、新标准小学语文读本等,曾获文化部蒲公英奖、宋庆龄儿童文学奖、陈伯吹儿童文学奖、张天翼童话奖等多种奖项。萧袤之所以能在群星璀璨的儿童文学创作领域获得如此炫目的成绩,原因是多方面的,如擅长以奇特的想象、奇巧的构思表达强烈的宇宙意识和温情的儿童关怀,以谐趣的幽默韵味张扬浓郁的儿童情趣等,而尤使人叹服的乃是其善于对多种修辞策略精心而巧妙的运用。
仿拟是一种“故意模仿特种既成形式”[1](P220)的修辞技巧,因其具有使语言简洁生动、新颖幽默等多方面的修辞价值,而成为成人文学创作中常用的修辞技巧。然而,这一富有表现力的修辞技巧,在儿童文学创作中却因接受主体的特殊性而大受冷落。
任何修辞及其修辞价值的实现都依赖于接受主体的审美能力、审美趣味,以及对这一修辞技巧的认知接受程度。仿拟更是如此,其修辞价值的实现,更依赖于接受主体对其“特种既成形式”的认同感和可接受度。因此接受主体语言信息资料库中所储备的“特种既成形式”,以及在文学欣赏活动中的语言认知能力、欣赏趣味,便决定着仿拟技巧的具体运用状况。在成人文学的审美创造中,由于审美主体成人的语言认知结构中储存有丰富的“特种既成形式”,作家在运用仿拟时,由于受到来自接受主体认知接受方面的限制较小,便可以天马行空、随心所欲地选择不同的“特种既成形式”,因此在成人文学作品中,仿拟使用频率高,且运用形式灵活多变,所产生的修辞效果也呈现多元化特征。而在儿童文学创作中,仿拟被运用的情况却大不一样。由于儿童的语言认知能力和接受能力的制约,使得儿童语言信息资料库中所能贮备的“特种既成形式”极为有限,这就直接影响到了作家对“特种既成形式”的选择和儿童读者对仿拟形式的理解接受。如果作家对儿童不熟悉不理解的语言形式进行仿造,势必会阻碍儿童读者对文本的理解接受。正是基于这一原因,众多儿童文学作家在对仿拟的运用上总是谨慎而克制。萧袤却不同,他大胆甚至是“恣肆”地将仿拟引进了儿童文学的创作殿堂,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善于从儿童有限的语言库存中发现具有仿造价值的“原型”,并巧妙挖掘其所蕴涵的美学内涵。萧袤笔下的仿拟使用频率之高,数量之多,形式之灵活,仿体之新颖谐趣,表达效果之生动活泼,是儿童文学创作中极为少见的。
(一)仿拟形式灵活多样 萧袤童话中的仿拟形式较为灵活多样,根据所模仿的“特种既成形式”的不同,有对合成词的仿拟、对熟语的仿拟、对古典诗词及童谣的仿拟,以及对特定句式的仿拟等多种形式。
1.对合成词的仿拟。即更换现有合成词的某个语素,临时仿造出新词的仿拟形式,它是萧袤童话语言中常用的仿拟形式。其中有换用音同或音近语素以造新词的音仿和换用反义或类义语素以造新词的意仿两种形式。如:
⑴这不,按呀按的,门铃坏了。……只好去找修理狮。(《波波熊 》第 97页 )
⑵“老师说,提前给我放假,寒假、暑假、病假、事假、兵忙假……一块儿放。”(《水浒怪传》第 180页)
例⑴中的“修理狮”是对“修理师”的音仿,例⑵中的“兵忙假”是对“农忙假”的意仿。此类仿拟在萧袤童话中比比皆是,如“屁香糖、植物狗、爬道、汤平线、吐鲁欢、笑犬病”等,它们分别是对“口香糖、植物人、跑道、水平线、吐鲁番、哮喘病”等合成词的仿拟。
2.对熟语的仿拟。熟语是指那些人们常用的定型化了的固定短语,包括成语、惯用语、谚语、格言、俗语和歇后语等。将熟语中的某个词语进行更换,临时仿造出一种新的语言表达形式的仿拟形式,即为对熟语的仿拟。如:
⑶但木木是一只挺和气挺不错的小老鼠,他信奉“好鼠不跟猫斗”的格言。(《长牙鼠奇遇记》第 30页)
⑷“……你小子安的好心,还说什么路见不平,拔斧相助,狗屁!……”(《水浒怪传》第 181页)
此种类型的仿拟在萧袤的童话中也是俯拾即是,如“肉包子打猪”、“救鹰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狗雄救美人 ”、“偷天换日 ”、“‘怒 ’向胆边生 ”、“度‘秒 ’如年 ”、“请君入浴 ”、“胡喝海吞 ”、“为之笑倒 ”、“此仇不报,誓不为狼”等等。
3.对古典诗词、儿童歌谣的仿拟。对古典诗词、歌谣的仿拟是指以古典诗词、儿童歌谣为“既成形式”而进行仿造的仿拟形式。此种类型的仿拟在萧袤童话中的出现数量虽不很多,但点缀在童话语言中,使本来富有趣味性的故事更增添了浓郁的儿童情趣和儿童韵味。如童话《水浒怪传·大将得主王羲之》中写梁山好汉圣手书生萧让为了练好一个“鹅”字,特地养了一大群鹅,每天在练习写“鹅”字时,总要对着一大群鹅念念有词:
鹅 ,鹅 ,鹅 ,曲项向天歌 ,白纸写黑字,红脸映青波。
显然,这是对古典诗歌《咏鹅》的仿拟。对于儿童读者来说,《咏鹅》是他们最早耳熟能详、津津乐颂的古典诗歌之一。在萧袤的童话中,《咏鹅》生动活泼的节奏、朗朗上口的诗句却演绎了一场梁山好汉苦练书法的游戏表演,其中蕴含的浓郁调侃意味,实在要令儿童捧腹了。
在对多种仿拟形式的使用中,萧袤善于根据儿童的语言认知能力和接受特点,做到重点选择,灵活运用。使用最多的是对合成词的仿拟,其次是对熟语的仿拟,而对古典诗词、童谣和句式的仿拟相对较少。究其原因,词和熟语是儿童的语言认知结构系统中贮备数量最为丰富的“特种既成形式”,且其形式较为简短,既便于仿造,也易于为儿童读者领悟接受。而古典诗词、儿童歌谣及句式在儿童的语言认知结构系统中所储备的数量不仅有限,而且它们或形式较为复杂,或形式特征不甚明显,既不便于仿造,也不易为儿童读者理解接受。
(二)仿体幽默谐趣 有关的研究表明,“幽默作为人类的一种特殊的认识活动,其萌芽自婴儿出生的第二年,从幼年起通过游戏培养儿童的幽默感,对其日后创造力的发展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2](P13)而且,默幽还具有“能够引发喜悦、带来快乐、或以愉快的方式使别人获得精神上的快感”[3](P27)等作用。由此可见,幽默之于儿童和儿童文学,比之于成人和成人文学更加的不可缺少。萧袤对此有着深刻的认识,他的童话总是力图通过多种途径采用多种方法来营造幽默。他深得仿拟在幽默生成方面的奥妙,总是选取那些儿童感兴趣且具有戏谑色彩的仿体,对“特种既成形式”中那些原本庄重严肃、具有褒义色彩的语义单位进行置换,于谐与庄的强烈对照中制造幽默效果,他笔下的仿拟散发着浓郁的幽默谐趣之美。例如:
(5)小老鼠木木把这些全看在眼里。他想:老鹰抓小鸡,同样也抓老鼠。救?还是不救?有没有救上来的把握?老鹰是无辜的受害者,可老鹰又是凶猛的“空中霸王 ”啊 !俗话说,“救鹰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浮屠就是“塔”的意思。这样说来,值得一救啰!木木不再多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在猎狗之前,抓住老鹰,垂直升空。(《长牙鼠奇遇记》第 5页)
这是一段对小老鼠木木心理活动的描写。当小老鼠木木看到一只老鹰在遭遇猎人的射杀坠地之后,又于顷刻之间再次陷入猎狗的威胁时,以自己的绵薄之力奋力相救。其中的“救鹰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仿拟。这一仿拟,可谓是语出惊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是含义极为庄重严肃的佛教俚语,作者将其中的表示高等动物的“人”,用表示低等动物的“鹰”加以置换,仿体中的“鹰”与本体中的“人”所形成的鲜明巨大的反差便带给读者幽默谐趣之感。更令人忍俊不禁的是,“救鹰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一庄重严肃甚至是带有神圣使命感的言语,竟然是出自一只小老鼠之口。小老鼠所要营救者“老鹰”身体之庞大、力量之强大以及小老鼠语气之庄重严肃,与施救者小老鼠身体之瘦小、力量之薄弱所形成的强烈反差,对接受主体儿童产生了强烈的冲击力,这种冲击力使接受主体的感应神经高度兴奋,接受主体追求审美快感的心理便由此得到了满足。再如:
(6)几个烂仔冲上来,眼看就要抓住段晶晶了,半路上突然杀出一个人来。“呔,本大侠在此!你们就不怕挨扁吗?”金子光大喝一声迎上去。“就这小子想‘狗’雄救美人!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哥们儿,上!”几位不要命的家伙疯子一样扑上去。(《大侠金子光》第 34页)
例⑺中的“狗雄救美人”是对“英雄救美人”的仿拟,其中“狗雄”又是对“狗熊”的音仿。在汉民族的文化观念中,“狗”是一种被赋予了强烈贬义色彩的动物,“狗熊”比喻怯懦无能的人,是人们所藐视唾弃的对象,而“英雄”却是人们所仰慕敬佩的对象,一贬一扬,一谐一庄,形成了强烈反差,而幽默诙谐也便由此产生。
萧袤童话中具有幽默谐趣意味的仿体还有很多,如“植物狗 ”、“屁香糖 ”、“此仇不报 ,誓不为狼 ”、“怒向胆边生”等等,它们使表达诙谐轻松,充满儿童情趣,使儿童读者获得了丰富的阅读体验和强烈的审美快感。
比喻是“根据联想,抓住本质不同事物之间的相似点,用一事物来描写所要表现的另一事物”[4](P121)的修辞技巧,因具有使所描写的事物更加具体、形象,使阐述的道理更加清晰、明了等多种修辞功能,而成为文学创作包括儿童文学创作最常用的修辞手段。在童话创作中,由于欣赏主体儿童的特殊性和童话这种文学体裁的独特性,童话语言中对比喻的运用表现出不同于成人文学的特殊性。萧袤是个高明的比喻写手,他善于根据欣赏主体儿童读者的认知特点、接受能力,选择使用适合儿童接受的比喻形式,还善于根据儿读者的童审美趣味和童话这种艺术形式的特殊要求,选择喻体,其比喻数量众多,形式灵活,喻体新奇,具有强烈的运动美。
(一)大量使用明喻及较喻、连喻、博喻等比喻形式1.大量使用明喻,极少使用隐喻和借喻。明喻、隐喻和借喻是按照比喻构成成分本体、喻体、喻词在话语层面的表现形态而划分出来的比喻类型。陈望道先生认为,这三种类型的比喻可以视为三个不同等级的比喻,比喻的形式愈简单,表意愈含蓄隐晦。[5](P171)从本体与喻体之间意义联系的紧密程度和表意的明晰程度,以及是否易于为读者理解接受三方面看,明喻因本体、喻体、喻词的同现性和喻词能明确显示比喻关系的原因,最能直白地引起两种事物之间形象对比,本体与喻体的相似性关系最为直接明了,因此,明喻最易于为儿童读者理解接受。而隐喻和借喻则不同:隐喻的本体和喻体尽管都出现,但由于喻词并不明确表示比喻关系,其本体与喻体在意义上的联系虽较为直白明了,但整个语意却较为含蓄;借喻因以喻体直接代替本体,故本体和喻体间语意更为曲折隐晦。因此,对隐喻和借喻的理解接受,需要读者具备较充分的背景知识和较强的语言理解力、领悟力,显然,对于经验缺乏和对事物全面深刻认识能力薄弱的儿童来说,对隐喻和借喻的理解是存在困难的。萧袤童话语言中大量使用了明喻,极少使用隐喻和借喻。笔者对《飞车手包头龙》、《稀奇古怪的好好玩学校》等童话中的 50则比喻句的统计分析表明:明喻 49例,占 98﹪,隐喻 1例,占 2﹪,借喻 0例。显然,萧袤童话语言的这一用喻策略是建立在对明喻、隐喻和借喻特点的充分把握后所作的审美选择。
2.大量使用较喻、连喻、博喻。较喻是“通过对本体与喻体在程度上的相互比较而进行设喻”的比喻形式,它的特点是“在权衡轻重、强弱、高低、大小、上下、里外的过程中,喻中有比,比中有喻”,[6](P275)这种比喻很适合儿童需要在对事物的比较中感知事物本质的认知特点,能帮助儿童更准确地理解事物。连喻是连续使用不同的喻体分别描绘不同本体的比喻形式,因是从多角度多侧面对事物作较为周全、充分的描绘,故能给儿童以鲜明突出的印象和酣畅淋漓的阅读快感。博喻是连续使用多个喻体同时对一个本体进行描绘的比喻形式,它也能使儿童读者对所描绘之事物有更为鲜明具体的印象。由此看来,较喻、连喻、博喻均是很好地契合了儿童认知特点的比喻形式,均有助于儿童读者对童话的理解接受。萧袤童话语言中使用了大量的较喻、连喻和博喻。如:
(7)包头龙阿威也真是的,胆子比黄豆还小……(《飞车手包头龙》第 2页)
(8)许多同学都觉得,王娟变漂亮了。这不光是穿了新衣服的缘故,你看王娟那嘴,小如樱桃;那眉,淡如新柳;那眼睛,亮如星辰。而且它们组合得如此完美。(《稀奇古怪的好好玩学校》第 154页)
(9)如果不是荒诞节来临,女生王娟经常让同学们遗忘掉,就像海洋里的一滴水,沙滩上的一粒沙,银行里的一块钱,她实在是太不起眼了。(《稀奇古怪的好好玩学校 》第 153页 )
例 (7)是较喻,人的“胆子”本是抽象的事物,其大小对于儿童来说是难以理解把握的,而“黄豆”是有形体并为儿童所熟知的事物。将“阿威的胆子”比作“黄豆”,并从大小上将二者进行比较,抽象的“胆子”被赋予了具体的形体大小,儿童读者便能借助实物“黄豆”的依托展开联想和想象,于是“阿威的胆子”之大小便给他们留下了具体清晰的感性形象。例 (8)是连喻,连用三个明喻对王娟的嘴巴、眉毛、眼睛进行了形象描绘,突出了青春期给王娟所带来的生理变化。例 (9)是博喻,用“海洋里的一滴水”、“沙滩上的一粒沙”、“银行里的一块钱”三个喻体同时进行打比方,突出了王娟的平常与不被人关注。
(二)喻体具有强烈的运动美 儿童接受心理学的研究成果表明:“儿童的思维离不开儿童自身的动作和动作感知的对象,儿童的思考往往是在动作的感知中进行的”,[7](P37)而且,儿童的记忆也“多半是运动记忆”。[7](p71)萧袤深得儿童思维的这一奥秘,他在童话中特别注重对运动特质的挖掘与呈现,表现在设喻方面,无论是对动态或静态事物进行形象描绘时,总是善于抓住事物变化的特征,选取那些处于急剧运动状态中的事物作为喻体,并赋予喻体以极大的运动幅度、极快的运动节奏、极强烈的动感,从而使喻体凸显出极为强烈的运动美感。例如:
(10)“别走呀,浣熊女士!我……”卷毛狗先生的话还没说完,肉骨头却像一枚小型运载火箭,“砰”的一声,捎带着卷毛狗先生,向天上飞去。(《飞车手包头龙》第 12页)
(11)摩托车的尾部高高弹起,阿威在空中连翻了三个跟头,像一架失去平衡的小型飞机,四肢张开,滑行在无边无际的绿草地上。(《飞车手包头龙》第 102页)这两例中的喻体分别为“向天上飞去”的“小型运载火箭”和在空中连续翻滚“失去平衡的小型飞机”。喻体的急剧运动、变幻,使比喻所描绘的人物、景象,像动漫镜头一样不停地切换、变化、闪烁、翻滚,形成一种极富感染力的运动美。这样的比喻在小读者大脑中会形成了独特的兴奋曲线,对作品产生强烈的阅读吸引力,从而达到了“以感性的态度在动态的过程中接受文学”[7](p119)滋养之目的。
萧袤很注重童话语言的变化艺术,追求一种与众不同的语言表现风格和游戏化的表达效果。童话本是一种叙事性文体,所使用的是叙述性语言。但在萧袤童话中,他总是有意识地变换笔法采用多种形式的表达方式来营构故事,如在叙述语言中巧妙穿插儿童喜闻乐见的韵文形式,其中最有特色的当属童趣歌谣的大量而巧妙引入。这些童趣歌谣有的是作者的原创,有的是根据鄂东传统童谣而进行的改编,有的则是对传统歌谣的仿照。
如在童话《电脑大盗变形记 》中,当叙述到娃娃鱼跟随来自丹麦的人鱼姑娘一起游山玩水,高兴得像一个快乐王子时,便引入了一段娃娃鱼自编的童谣:
(12)小小的眼,∕阔阔的嘴,∕扁扁的身子,∕短短的腿,∕我是快乐的娃娃鱼,∕我们的生活多么美!∕啦啦啦……∕来来来……
在《希奇古怪的好好玩学校》中,当叙述到莫须有老师向教导主任汇报工作的情节时,作者笔锋一转,采用韵文体:
(13)校长不在家,学生纪律差,疯疯打打,唧唧喳喳,闹得人头皮发麻!
尤其是在《长牙鼠奇遇记》中,更是大量引入歌谣,帮助推进故事情节。如:
(14)当木木和纸克来到一个淡蓝色的星球,发现一个玩具小女孩站在路中央唱着歌:嘀嘀嘀,∕哒哒哒,∕汽车来了我不怕,∕我跟汽车打一架!……
(15)跳跳跳!∕不跳白不跳!∕跳了不白跳!∕明天不能跳,∕不跳也要跳!∕∕唱唱唱!∕不唱白不唱!∕唱了不白唱!∕马上不能唱,∕不唱也要唱!∕∕跳,跳他个你死我活!∕唱,唱他个地动山摇!这些穿插在童话叙述语言中趣味性歌谣,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产生了多方面的修辞作用:
其一,强化了童话游戏化的氛围。所插入的歌谣都带有较强的游戏色彩,内容情趣盎然,语调逗乐调侃,风格幽默戏谑,洋溢着儿童特有的稚气韵味,渲染出歌谣喧天、童心雀跃的儿童游戏氛围。如例 (15)是一首天蛙星居民喜爱的歌谣,颇具儿童情调,对表现天蛙星人快乐自由,甚至是带有强烈游戏意味的生活状况起到了重要作用,同时也给童话读者提供了一个参与游戏活动的想象空间,增加了童话的可读性。
其二,强化了童话语言的音乐性特色。萧袤童话无论是在叙述语言还是情节的设置等方面,均具有较强的节奏感,而这些韵文的插入则更进一步强化了童话语言的节奏感和音乐性特色。被引入的歌谣在句式、韵式及韵音的使用上很好地迎合了儿童的接受特点和欣赏趣味。其句式短小简洁,节奏活泼明快,韵音响亮悦耳,摹声巧妙生动,歌谣朗朗上口,很适于儿童诵读和记忆。如例 (14)采用了传统童谣常用的“三三七”句式,选用响亮的发花韵以句句相押的形式一韵到底,并用拟声词“滴滴滴”和“哒哒哒”对汽车的笛声进行摹拟,乐感很强。
其三,推进了故事情节的发展。韵文不仅丰富了萧袤童话语言的表现力,而且还扩大了童话情节的张力,它们总是与热烈的场面描写相结合,将故事情节推向高潮。如在《长牙鼠奇遇记》中,长牙鼠木木和小老鼠纸克来到一座葱郁的大森林,森林中天鼠星人熙熙攘攘兴致勃勃,原来这座大森林其实就是一个超级市场,树枝上挂满了各色商品,而购买商品的方式也极为独特:不需钱,只需用其他物品相交换。当童话故事的一个情节即将落幕下一个情节将要开启时,作者巧妙插叙了大森林变成超级市场的来历,并于插叙之中引入了一段韵文体:
(16)“鸡毛换灯草,∕帽子换外套,∕反正两不找,∕嘿 ,挺好 !”
萧袤童话语言中所采用的修辞策略很丰富,除本文所述之外,还表现在对形貌修辞策略的运用等方面,它们共同构筑着一个又一个神奇而绚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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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5
A
1003-8078(2010)05-087-04
2010-09-02
王金禾 (1966-),女,湖北罗田人,黄冈师范学院副教授,硕士。
湖北省教育厅青年项目,项目编号:Q200627003。
责任编辑 张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