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芝悲剧形象的审美意义

2010-08-15 00:49史英新
关键词:兰芝刘兰芝悲剧性

史英新

(烟台职业学院基础部,山东烟台264000)

刘兰芝悲剧形象的审美意义

史英新

(烟台职业学院基础部,山东烟台264000)

刘兰芝生活在悲剧性的环境中而成为了悲剧人物,这一悲剧形象的美学价值在于她对悲剧性处境的抗争,体现了外优美、内崇高的中国文化的特质。

刘兰芝;悲剧形象;抗争;崇高

一、刘兰芝的悲剧性处境

《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发生在东汉末年,整个封建制度,都是妇女没有任何地位和尊严的男权制度,当时的妇女从社会到家庭都处于屈从的地位。在汉代,汉武帝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治国方略,由于社会现实的实际需要和统治阶级的大力提倡,儒家思想便被尊奉到前所未有的独尊地位。当时儒家学说成了规范人们思想行为和处理日常事物的唯一准绳和依据,这种大的社会环境自然要影响到家庭、婚姻关系的各个方面。刘兰芝在婆家“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1]被婆母休弃回到娘家,面对亲人,本应得到抚慰,可是母亲指责,父兄闹脸色,旁人讥讽。她要维护自己的爱情,父兄趋炎附势,横加逼迫。她所处的环境是一个让她无处可逃的被封建礼教严密封锁着的牢笼。

二、刘兰芝的抗争

刘兰芝的形象之美不只在于她的美丽多情、勤劳善良,更在于她对悲剧性处境的抗争。刘兰芝面对封建礼教的迫害,不是逆来顺受、认命屈从,而是不屈不挠地进行了三次艰苦的斗争,展示了她人格的尊严及刚强不屈的反抗性格。[2]

(一)与焦母的斗争

焦母是封建礼教、封建家长制的代表,也是一个专横跋扈、横刀夺爱的专制魔王,而兰芝却是一个外柔内刚、有礼有节的典型的古代东方女性。在“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的无理压迫下,她清楚地知道在焦家无法再容身了,便起来斗争,主动提出:“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在对焦母“举动自专由”的诬蔑责难下,她起来斗争,进行有理有据、针锋相对的辩解回驳:“谢家来贵门,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凡事皆顺从婆母的意愿,哪里敢自作主张呢?虽然事事依顺婆母,但是仍遭婆母的折磨、驱遣。在封建社会,被遣是最不体面、最令人伤心的事情,但兰芝仍敬重长辈,好生伺候,并进行了无言的抗争。临行告别婆婆时,她故意“事事四五通”地盛妆打扮,表现得十分从容镇定,不露半点心灵创伤。当她“上堂谢阿母”时,仍显得十分雍容大度、彬彬有礼,还说出“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里”,并嘱咐小姑“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都表现得是那样的温柔、善良。可贵的是她的柔中有刚、软中有硬、不卑不亢。她并非没有怨恨,没有痛苦,但她的教养、她的尊严、她的刚强,使她能够自持,可以说这是一种斗争策略。在无可挽回的事实面前,她处理得十分得体,表现得十分冷静。兰芝面对无端被遣,她有满腹的苦水无处倾泄诉说,她的隐痛创伤是如此之深之巨,但她的眼泪可以向小姑流,在婆婆面前却不流一滴泪,不露一点可怜相,这是她的自尊,也是她的抗议。

(二)与兄长的斗争

兰芝被遣归家后,逼迫她改嫁的事接踵而来。其兄摆出封建家长的身分逼迫其改嫁,举言谓阿妹:“作计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荣汝身。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暴躁、势利、专断的兄长把兰芝推上了峡谷末路。而且阿母又不能作主,兰芝清楚地知道在娘家呆不下去了,决断的时刻已经到来,于是她内怀死志,外示顺从,索性一口答应:“处分适兄意,那得自任专!”“登即相许和,便可作婚姻。”这是以退为进的斗争方式,姑且先让兄长得意吧!让太守家热闹吧!她不作半点哀求,表现了人格的尊严不可辱,同时得以赢得时间,和仲卿密定死计,并最终达到誓死反抗的目的。正是这种倔强性格和不妥协的斗争精神使刘兰芝成为古典文学中光辉的妇女形象之一。

(三)以死抗争

兰芝看到自己不能冲破封建罗网,且“虽与府吏约,渠会永无缘”。与仲卿重聚已没有希望了,便决定以死抗争,使封建恶势力对她的压迫全盘落空。她叮嘱仲卿说:“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并在“新妇入青庐”的婚礼之夜,毅然决然地“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给压迫者一个有力的打击。她短暂的生命结束了,但她对人格尊严的追求是至死不渝的,她有着崇高美好的目标并能为之进行不懈的艰苦的斗争,这种精神在男尊女卑、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是难能可贵的;她坚决反抗封建礼教的不妥协精神,在历史的长河中流芳百世,光耀万代。

三、刘兰芝悲剧的美学意义

刘兰芝的抗争精神让人不由得心生崇敬之情。温柔善良却遭遇不公平,兰芝做了不屈不挠的斗争,死也要让对方措手不及,希望落空。这是真正的悲剧精神。对方力量越是强大,人的抗争就越是崇高。这种不断抗争的悲剧精神是这样的酣畅淋漓,悲剧的力量在于宣泄、净化。这种精神给人的不是颓废,不是绝望,而是一种振奋和昂扬、崇高和伟大。

“中国以人格的完美为最高境界。”刘兰芝生活得太沉重也太理性了,这也正体现了中国文化的特点。温柔善良的她清醒、早熟,所以最后达到了生命几乎不能承受的程度,终于在沉默中“灭亡”,即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体现了外优美、内崇高的中国文化的特质。中国人很早以来对生和死就有了深深的自觉,这种深厚的生命意识是《孔雀东南飞》永远感人肺腑的一个重要原因。

对生死的觉醒使得中国人特别关注生死的意义。中国文化是在困境中寻求短暂生命的永恒,寻求自己生命的价值。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毫无价值的死。而死的价值在于人怎样生。何为生呢?人生就是不断地向着自己理想的天空锲而不舍地前进。向死而生,置之死地而后生,从虚空中迎来真实,从“无”中生出万有,这是中国文化的精神,是中国悲剧的精神。因此,为了获得有限人生的无限价值,中国人很早就在主动选择生和死,以期获得更大的人生价值。有时候人的价值在于怎样死,有时候人的价值在于怎样生。所以,刘兰芝毅然断了封建家长的梦,维护了自己的爱情和尊严。刘兰芝选择了死,成了自己生命的清醒的主人,表明她对生命意义的真正觉醒,因为生命的意义不在于生命的长短。生命如此珍贵,但可以欣然弃生,“舍身取义,杀身成仁”。当刘兰芝毫无过错却遭受不公的待遇,“自挂东南枝”时,她已经把这个问题思考得很深入了。选择就是悲剧,对生死的这种态度是中国悲剧精神的又一构成,是中国悲剧精神的又一蕴涵。

[1]朱东润.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2]谈蓓芳.中国文学古今演变论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6.

责任编辑 叶利荣 E2mail:yeliro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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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1395(2010)01-0117-02

2009211220

史英新(1962—),女,山东莱州人,副教授,主要从事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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