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新闻性质的历史变迁及其新闻传播学启示*

杜 莹,武军礼

(河北经贸大学人文学院,河北石家庄 050061)

灵异新闻性质的历史变迁及其新闻传播学启示*

杜 莹,武军礼

(河北经贸大学人文学院,河北石家庄 050061)

在中国历史上灵异新闻的性质经历了社会新闻、政治新闻再到社会新闻的变迁,灵异新闻这种变动或反复的原因和过程,使我们对于新闻的实质及功能、对于新闻何以存在这些新闻学的基本问题,有了更加丰富的认识和更清晰的理解。

灵异新闻;性质;历史变迁;启示

灵异新闻是指报道自然现象时附会社会意义,或报道社会事件时比附自然现象,制造一种神秘和奇异气氛的新闻,它是中国传统的天人感应思想、祥瑞灾异观念的反映。

中国古代史籍里所载的灵异事件很多,在当时大多是作为灵异新闻来传播的。具体来说,就是地方官吏将管治区域内的灵异事件上报中央、太史令等,中央天文观测机构的官吏将天文事件上报中央,而中央则以皇帝的名义下发诏、令、书、册、谕旨等传播灵异事实之外,还宣扬它蕴涵或体现的社会意义。灵异新闻在近现代也不时见诸报端,语言由文言到白话,新闻从无标题到采用现代形式。不过,对于这一中国特有的新闻现象,仍有待深入考察和研究。

灵异新闻的研究有多个方面,其中之一是它性质的历史变迁,也就是它所属新闻类别的变化。现在,灵异新闻归属社会新闻或者科技新闻的范畴,但在过去却非一直如此。在中国历史上,灵异新闻的性质经历了由社会新闻到政治新闻再到社会新闻这样一个变迁过程,而且分期鲜明,各阶段灵异新闻的发育也比较充分。在中国新闻传播史乃至世界新闻传播史上,恐怕还没有一类新闻事实的性质像灵异新闻那样经历过这样大的变动或摇摆。探究这种变动或反复的原因和过程,会使我们对于新闻的实质及功能、对于新闻何以存在并传播这些新闻学的基本问题,有更加丰富的认识和更清晰的理解。

一、东周以前奇异事实的社会新闻性质

在古代,存在着万物有灵的观念,初民普遍地崇拜日月山川飞禽走兽等自然现象。当观察到所崇拜对象的奇异变化时,初民多把它看成自然而然的现象,只从对象本身找原因。比如他们观察到山崩的现象时,可能认为是山在发怒。这种事实虽然奇异,但初民对此的解释是朴素的,这种被传播的奇异事实具有社会新闻的性质。

在灾祥观念产生的早期,即使自然现象被贴上吉凶的标签,也不一定和政治相联系,即使和政治相联系,意义也相对模糊,因为它的思想基础也就是天人感应思想和祥瑞灾异说尚未被系统地提出来,这种包含灾祥内容的新闻是灵异新闻的雏形,其性质也应是社会新闻,是以奇异的特点来吸引民众,被民众传播的。

二、东周至清末灵异新闻的政治新闻性质

春秋时期,祥瑞灾异意识产生了,到汉代这一意识获得了准逻辑化、准理性化的论证。“董仲舒天人感应的思想为祥瑞灾异之说提供了理论来源和观念支撑。”[1]董仲舒在《春秋繁露·王道》中说:“王正,则元气和顺,风雨时,景星见,黄龙下。王不正,则上变天,贼气并见。”[2]这就是说,如果行王道得民心,则阴阳相和,风调雨顺,景星显现,黄龙降世;相反如果不行王道失民心,则上天变色,妖气出现。又说,“凡灾异之本,尽生于国家之失。国家之失乃始萌芽,而天出灾害以谴告之。谴告之,而不知变,乃见怪异以惊骇之。惊骇之,尚不知畏恐,其殃咎乃至。”[3]祥瑞灾异之所以和人事、政治存在联系,就是因为天和人之间存在“相应”的关系,人与天可以互相感通、应合。与其说祥瑞、灾异预示着国之兴亡,还不如说,为政的好坏直接能够感召出祥瑞、灾异。[4]祥瑞灾异说在汉代以后逐渐发展成为封建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内容,为封建当权者所推崇和宣扬。

当统治者在这种思想观念的指导下去观察、认识、解释和发布现实中的奇异事实,以宣扬王朝奉天承运时,灵异新闻也就产生了。同时,灵异新闻也与封建王权的合法性、政治治理的合理性联系在一起,成为宣扬王权兴替存废的表现和证明。

每当灵异事件出现,不但要快速上报中央政府、太史令等专职官员,中央臣僚更要分析解释原因,找出政德方面的不足,提出改正的措施,以免“天谴”;或者提出祥瑞所以下降,粉饰政治。例如,西汉元封二年六月武帝所下产芝赦诏:“甘泉宫内中产芝,九茎连叶,上帝博临,不异下房,赐朕弘休。其赦天下。赐云阳都户牛酒。”[5]西汉地节三年十月宣帝所下地震诏:“乃者九月壬申地震,朕甚惧焉。有能箴朕过失,及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以匡朕之不逮,毋讳有司。朕既不德,不能附远,是以边境屯戍未息。今复饬兵重屯,久劳百姓,非所以绥天下也,其罢车骑将军、右将军屯兵。”[6]这些诏书都属灵异新闻。

也就是说,首先,祥瑞灾异显示和证明一个新政权是否合法。一代王朝是否受命于天、奉天承运,它的统治是否上天的意志和选择,都通过祥瑞灾异表现出来。中国历史上朝代更迭之际,许多实力派人物往往要搜集祥瑞甚至伪造符谶诈称天命,以树立权威取得民众的归附和支持。

其次,祥瑞灾异显示和证明时政是否“失常”有弊。在国家治理过程中,如果君王有德,实行仁政,上天便会肯定,给予奖劝,表现为“天瑞降,地符升、风雨以时”。[7]卷213如果君王无德,实行暴政,人民困苦,或者政务不够勤勉,或者“所用非人”,官员不称职,上天便会警诫谴告,表现为妖星现空、风雨雷雹、洪水地震等。

另外本研究中部分儿童半年复查时眼轴长度不仅没有增长反而缩短，排除测量误差外，这可能与配戴角膜塑形镜后，角膜厚度逐渐变薄、脉络膜厚度逐渐增厚有关[21-23]。但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入组例数较少，且随访时间稍短，未对光学区大小进行量化，下一步需要扩大入组人群进行更长时间的随访观察。

最后,祥瑞灾异还导致一些政策出台。上天显示祥瑞,统治者自然以践行上天意志而自得,普天同庆,“大酉甫三日”;但更多的是面对灾异,在诚惶诚恐中“修省”、检讨和弥补过失,“以召天和”。历史上灾异出现后,当权者往往要采取赈济灾民、减免租税和劳役等经济措施,断狱听讼、大赦天下等司法措施,还有相应的人事措施,黜退或惩治灾异发生地“昏耄庸鄙”的所谓不合格官员。上例宣帝所下的地震诏中的措施就是停止军囤。

总之,灵异新闻报道的是政治事件,是政治生活的内容。灵异事实被注意、考察、重视,是因为它们和政治密切相关,是天人感应思想和祥瑞灾异理论这种主流意识形态的形而下的体现,是评价王权合法性和政治治理好坏的根据,是王朝完善政策延续统治的契机和依据。灵异新闻的内容和意义具有深厚的政治色彩,它的传播动力也在于维护政治的有效运作,灵异新闻具有政治新闻的性质,属于政治新闻。

三、民国时期灵异新闻的性质由政治新闻向社会新闻回归

民国肇造,旧习仍存。思想领域的天人感应思想和祥瑞灾异观念是不可能在短时期内被清除净尽的,民众中存在的对于灵异事件的认知和解读模式仍在起作用。更重要的是,袁世凯最终否定和抛弃了民国理念,妄图建立家天下恢复帝制。灵异新闻因此“回光返照”,喧嚷一时。袁世凯称帝前“,符应祥瑞之说,膺图授,颂声大作”“,各省文武大吏,均侈陈祥瑞”,甚至有指灾异为祥瑞者[8]。1915年湖北“督帅”王占元来电报告英国领事在湖北发现龙化石,袁世凯把它发表了出来,为帝制张目。内容如下:

宜昌神龛山洞有欧人深入探索,见洞内有石质龙形起伏蟠回,长约五十丈。当此一德龙兴之日,肇造万年磐石之基,神龙化石之遗形,适蜿蜒效灵于江,天眷民悦,感应昭然,请予表彰,并付饭菁锹迹,垂示来兹。[9]在这则灵异新闻中,龙化石被认为是上天感应所降下的灵异,是对于帝制“天眷民悦”的表现和证明。这和历代帝王称帝前的表演如出一辙,先是地方官吏上报灵异,然后再由中央发布,不同的是圣旨改为了报章。灵异新闻又一次为封建帝王,为王权的神圣性、权威性、合法性服务了。这则灵异新闻仍要归属于政治新闻。

袁氏败亡,民国恢复,不过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大小各路军阀盘踞一方为所欲为,深为社会舆论所垢病和嘲弄。对于军阀们所得意或宣扬的祥瑞等点缀,首先是报刊不认可不配合,很少刊登。蒋介石苦心经营,在1936年瓦解两广离心势力重建中央集权体制,不过虽然位居统帅重权在握,报纸上也不见有关蒋的灵异新闻。其次,对于和军阀们相关的灾异事件,民众或普通百姓普遍津津乐道,甚至“改编”作另外解读。袁世凯称帝前,曾宣扬有龙蛇盘殿之瑞,说袁氏进殿时梁上有一蛇盘匍,社会上却传闻进殿之初先有一狗在内随即被侍从赶出,民众称之为“狗登殿”,是灾异之象;当时,北京什刹海等湖泊中的蛤蟆叫得比往年都响,民众谓之“蛤蟆吵坑”,也属灾异,是对帝制的否定和嘲弄。蒋介石阅兵时曾有旗帜被风吹折,又有马失前蹄之意,这些“灾异”事件更是被民众刻意传播。究其原因,就在于民众对这些政治人物的不满或否定,从而对恰在此时发生的奇异事件给予了灵异的解读,兴奋不已,津津乐道。这就是民国时期灵异新闻口头盛传不见字纸的情形。

从民国时期灵异新闻的前后变化,我们可以看到,传播的主体由当政者变成了普通民众,灵异新闻的功能从主要捍卫封建权威变成了主要臧否政治或人物,这一变化背后有深刻的社会、历史原因:

其次,科学与民主的思想也愈发普及。孙中山先生提出了三民主义,革命胜利后,民主共和观念更是广为接受。到新文化运动时期,打出了科学和民主两面大旗,并进行了广泛的宣传。在共产党领导的红色地区,民主运动如火如荼,科学得到提倡。科学和民主是天人感应思想和祥瑞灾异观念的腐蚀剂,前者的普及挤压了后者的存在空间。

同时,大众传播事业发展起来。武昌起义胜利后,报业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半年时间,全国的报纸由100家猛增至500家,总销量数达到了4200万份。通讯社也出现了,到1926年,全国有通讯社155家,1927年南京国民党政府成立后,建立和发展了庞大的新闻通讯事业网、报纸网和广播网,中央通讯社的办事处基本上覆盖全国,1929年广播电台的功率则居东亚之冠。[11]大众传播事业的发展为新知识新观念的传播提供了渠道,成为促进文化发展的强大动力。

这些社会历史因素导致灵异新闻发生了变化,其所附会意义减少了和政治的联系,较少在国家层面发生作用,而更多具有个人生活、集团生活层面的意义,用于臧否社会名流、评价国内时事,起心理安抚或自慰的作用。灵异新闻逐渐地以其新鲜奇异吸引受众、娱乐受众,灵异新闻开始回归它社会新闻的本来面目。

四、1949年后社会新闻性质的确立

解放之初,仍有零星的灵异新闻产生和传播。不过,别有用心的灵异新闻的炮制和传播更突出一点,当然,其作用和影响也有限。1951年,曾有反动组织“一贯道”用水擦拭天安门前石狮的眼睛,造谣说石狮子流泪,意指中共政权不合天意不会长久,因为民间传说当年李自成进北京时石狮子也流泪,此案后来成功告破。

但是,灵异新闻在中国很快销声匿迹。中国共产党在全国取得执政地位后,唯物主义成为主流意识形态,它的广泛普及和传播削弱和摧毁了灵异新闻的世界观基础。19世纪50年代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后,天人感应思想和祥瑞灾异观念的经济基础也不复存在。更重要的是,人民真诚地相信共产党,衷心拥护社会主义制度,人民建设国家的积极性和主人翁意识被激发和调动起来。同时,中国社会也开始经历各种运动,民众无一例外地参与其中或被挟裹进来,这些运动的结果之一是民众的思想日益整齐划一,和旧社会的观念也日益疏离渐行渐远了。但是,这并不是说天人感应思想和灾祥观念就已彻底消失了,经过千百年的传播,这些思想观念已成为民族文化和民族心理的一部分,是不能骤然消亡的,它们只是蛰伏或沉淀下来,隐蔽在民众的意识深处了。自然地,在民众心里国家治理和灾祥很少联系起来。

灵异新闻的销声匿迹长达三十年,这是很长的一段时期,长到足以使民众与天人感应思想和灾祥观念产生疏离,不仅对灵异事件特有的认知和解读模式开始淡忘,对灵异事件的解释也更加具有随意性。现在看来,这一变化却成为灵异新闻性质转变的部分基础或部分条件。

进入新时期后,不再搞政治运动,文化氛围相对宽松;同时,随着改革的不断推进,社会阶层开始分化,贫富差距慢慢拉大,很多民众往往将生活的际遇归之于天意命运等世外的原因,祥瑞灾异等观念也故态复萌,影响日广,灵异新闻又开始产生和传播。新闻事业改革开始后,新闻业的竞争日渐激烈,为了吸引受众,有的媒体自觉不自觉地发布一些祥瑞灾异的东西。比如2005年“神舟六号”发射时的一则灵异新闻:

英雄出征天降瑞雪(小标题)

就在航天英雄们向发射场行进的途中,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大片的雪花在寒风中上下翻飞,时而旋转,落在人们的脸上和身上,也落在了航天员白色的宇航服上。在纷飞大雪之中,两名出征的航天员面色平静,不时向路两边的人们挥手致意。34岁的航天城出租车司机赵刚程笑着说,这突然而至的大雪可是吉兆啊,俗话说的“瑞雪迎喜”啊![12]

可以看到,“雪”这一事物,仍被冠以“瑞”字,和古代的瑞芝、瑞莲、瑞瓜等称呼没什么不同。这一自然现象和社会事件相比附,被认为是上天所降的灵异或兆示,仍是灵异新闻所特有的形式和特点。但是,它不是以国家意志发布的,它的传播主体是媒体,发布动机中争取受众、实现利润的成分或因素占有重要比重。更重要的是它的传播功能的变化,在众多的关于载人飞船发射的“硬”新闻中,它可以说是一条花絮,轻松有趣,烘托渲染了气氛。

日食,在古代被视作大的灾异,所谓“日食,天变之大者也”。现在则炯然不同了,2009年,中国长江流域发生日全食,新华社还专门编发了消息《天文学家辟谣:日全食与自然灾害、战乱没有关联》,批驳日食是“凶兆会带来厄运”的谣言。[13]不过,这似乎有点过分警惕,观测民众兴高采烈,诸多媒体的内容则像报道一个嘉年华,指点门径煽情夸张,一点灵异的味道也没有了。这可以成为灵异新闻性质转变的一个证明或注脚。

总之,现在的灵异新闻远离了政治,和古代的灵异新闻具有不同的性质。这些灵异新闻虽然也有宣传粉饰的味道,但在更大程度上还是以奇异、娱乐的性质来吸引大众,社会的巨大进步、民众素质的提高,使得他们可能以轻松娱乐的目光和局外的身份来审视灵异事件。一句话,灵异新闻彻底回归社会新闻了。

五、灵异新闻性质变迁的新闻传播学启示

1.决定新闻宣传能量或效果的社会因素

灵异新闻的传播、天人感应思想和祥瑞灾异观念的宣扬,在中国历史上绵延千年,有力地支持和维护了封建统治。这种宣传能量或效果的背后有一系列的社会因素在起作用。

首先是国家暴力的支持或国家机器的运转。历代封建统治者把灵异新闻的解释权、发布权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不容旁人染指。那些挟瑞自重、妄言休咎、诈称天命的人多被处以极刑,私习天文则会被刺面流放荒岛,有时即使私藏天文推步等书籍也要被处死。以国家暴力保证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同时禁止和消灭异己思想,在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无论如何鼓吹民主,这一点是前提。

其次是民众的懵懂和科学精神的缺乏。在灵异新闻的传播中,民众是受众,是灵异新闻信息的接受者。对于这些宣扬天人感应、祥瑞灾异的新闻,有些人是质疑或否定的,比如唐朝的宰相李昭德,古代朴素的唯物论者更是提出了批判,比如《荀子·天论》中说:“星坠、木鸣,国人皆恐。曰:是何也?曰:无何也。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夫日月之有蚀,风雨之不时,怪星之党见,是无世而不常有之。”[14]但是,对民众的总体而言,他们对此是持肯定和接受态度的。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曾取得了了不起的成就,但科技被定位在“技”的层面,科学精神不得张扬。封建统治者就洞悉乃至利用了这一点。

在今天,西方的普通民众仍是懵懂的,他们受制于大众传播,他们对世界的认识和对事物的观念受大众传媒宣传的左右和摆布。但是,科学精神实在是社会发展的保障和推动力,民国时期灵异新闻的性质向社会新闻转变,其中就有科学的力量在里面。在当今中国,要建设创新型国家,要进行改革和科学发展,就不能不培养和加强国民的科学精神,其中媒体所肩负的责任实在重大。

2.政治主导下对社会事件的过分解读与新闻的客观性

历史上,灵异新闻泛滥的时期,往往是朝代更迭、国君新立或家国危亡之际,这一阶段的政治斗争常常最复杂最激烈,武力或军事斗争之外,角力各方还要借助灵异事件发布灵异新闻来标榜天意以树立权威或者诋毁对方,这是政治斗争的重要内容。在政治主导之下,常常出现对社会事件、奇异事实的过分解读,甚至还会出现指灾为祥的情况。

20世纪我国经历过极左时期,对人对事动辄上纲上线,曾有以捡不捡掉入便池中的一分钱来划分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情况。当时的新闻对于事物的意义往往无限拔高,对于成绩非要挖出一种精神来。这也是政治主导下对普通事件的过分解读。

当今世界,多极化全球化趋势加速,但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并不平静,政治主导的性质没有太大的变化。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存在对社会事件的过分解读,比如世界妇女大会在北京召开时,西方记者曾对一段围墙小题大做,称其为筹备不足的表现,极力贬低世界妇女大会的意义。同样被过分解读的还有人权状况、计划生育政策等,中国认为这些是对自己的“妖魔化”。

新闻的客观性,已被新闻界视为圭臬。但真正做到不容易,它不仅和新闻从业人员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紧密相连,而且和政治需要相应合,具有相当大的弹性和随意性。

3.新闻真实性原则的坚守与挑战

灵异新闻在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间建立了联系,牵强地解释自然现象的社会意义,这种解释是臆想的,是非科学的。正确说明新闻事实的意义是新闻真实性的要求之一,“对事实的说明和解释应符合事实的本来面目,不能有任何曲解或掩饰”。[15]灵异新闻中关于自然界变化的叙述,可能是真实的,关于人事的叙述,也可能是真实的,但把这两种事物主观联系起来,在它们之间建立的意义却可能是虚妄和荒诞的。

问题在于,经过千百年的传播和涵化,天人感应思想和祥瑞灾异观念已成为民族文化和民族心理的一部分,民众对于奇异事实有着我们民族特有的认知模式或解读习惯,这些都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消亡的。在新闻实践中,灵异新闻本身实际上就是这种民族文化或民族心理的体现,灵异新闻的发布有时还是对这种文化心理的迁就和迎合,以此来取得某种传播效果或争取经济利益。实际上,带有灵异成分的新闻有时还受到了民众的喜爱,甚至得到了较高的政治评价或专业评价。

那么,我们能否以民族文化或民族心理为理由或借口来放弃新闻的真实性原则,即使部分地放弃或有条件地放弃?这是个问题。

[1][4]余治平.董仲舒的祥瑞灾异之说与谶纬流变[J].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2).

[2][3]董仲舒.春秋繁露[M].北京:中华书局,1979.

[5][6]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7]董诰等编.全唐文.北京:中华书局,1979.

[8]刘成禺.洪宪纪事诗本事簿注[M].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1997.

[9]张华腾.洪宪帝制——袁氏帝梦破灭记[M].北京:中华书局,2007.

[10]戈公振.中国报学史[M].北京:三联书店,1955.

[11]丁淦林.中国新闻事业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12]http://www.xhby.net/xhby/content/2005-10/13/content-977929.htm.

[13]http://news.xinhuanet.com/tech/2009-07/21/content-11744890.htm.

[14]北京大学《荀子》注释组.荀子新注[M].北京:中华书局,1979.

[15]周胜林,尹德刚,梅懿.当代新闻写作[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

G210

A

1008-469X(2010)04-0099-05

2010-05-11

杜莹(1958-),女,河北深泽人,河北经贸大学人文学院院长,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应用新闻学与经济伦理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