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市区公示语翻译现状与对策

徐红森，周政权，马明蓉

(1.常州工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 常州 213002；2.常州工学院翻译研究所，江苏 常州 213002)

公示语是指公开和面对公众，告示、指示、提示、显示、警示、标示与其生活、生产、生命、生态、生活休戚相关的文字及图形信息[1]。公示语应用于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公示语在实际应用中具有指示性、提示性、限制性、强制性四种突出的应用功能，其展示的信息状态有“静态”与“动态”之分[2]。

常州地处苏南，东望上海，西眺南京，地理区位优势十分明显。近年来，中国对外交往日益频繁，常州在长三角的地位日渐上升，加之2010年世博会将在上海举行，到常州工作、学习、探亲、旅游的外国友人也会越来越多，而树立在公共场所的公示语将为他们在异国他乡的生活、学习提供便利。但是，笔者对常州市区公示语翻译调查后发现，公示语的翻译现状不容乐观，这无疑会影响常州的城市形象建设。

一、常州公示语翻译的现状

本研究主要对常州市区主要公共场所的公示语翻译进行了调查，包括公园、公交车辆、商场、医院等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的场所。通过分析搜集的语料，发现公示语翻译失误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拼写错误

调查中发现，不少公示语的翻译存在拼写、语法方面的低级错误。如新北某公园“严禁宠物车辆入园”，竟然译成“no ouertaking”，将“overtaking”中的“v”写成“u”，不仅拼写有误，而且用法亦不准确，可拟译为“No Pets & Vehicles Allowed into the Park”。

再如，常州市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同一块指示牌上，“常州”出现了两种拼法，“常州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平面图”被译作“Changzhou Olympic Sports Centre Plan”，而“常州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则译作“ChangZhou Olympic Sports Centre”。

这类错讹在我们收集的语料中不在少数，如“t”写成了“r”，“q”写成了“p”，等等。要避免此类现象的发生，需要译者、翻译任务委托人以及牌匾制作者之间通力协作。

(二)一名多译

公示语的基本功用是指示、提示，给人们的生活提供方便。如果出现一名多译的情况，非但无法带来帮助，反而会增添混乱。如“常州市新北区信用合作社”就出现了两种译名：一是“THE CREDIT COOPERATIVE UNION OF THE XINBEI DISTRICT,CHANG ZHOU”，二是“the credit cooperatives of the Xinbei District,Chang Zhou”。专名“信用合作社”被冠以两种不同的译法：“credit cooperative union”与“credit cooperatives”。

再如，常州红梅公园，景点“吴风遗韵”分别译为“The Charm & Custom of Wu Hingdom”和“Classic Style of Wu Region”，景点“虚怀堂”分别译作“Xu Huai Hall”与“Modesty Hall”，甚至“半山亭”在同一块指示牌上被译成不同名称：“Mid-Slope Pavilion”与“Mid-Hill Pavilion”。该公园的另一景点“青峦倒影”有“Reflected Image of Green Hills”与“Inveried Image of Green Hills”两个译名，后者还把Inverted拼错。

就整个翻译过程而言，专业术语、名称的统一是翻译质量控制的一项重要内容[3]，但一名多译现象在我们搜集的语料中所占比例较大。刘法公等人认为：“公示语满足的是旅游者、社会公众的社会、行为和心理需求，提供的是一种信息服务。信息服务的关键是信息等值与信息统一。如果译名不统一，译语读者接受到的信息可能大相径庭。”[4]译名的统一是让公示语更好地发挥其社会功能的前提，只有做到统一才能使公示语真正有效地发挥其作用。

(三)机械对译

母语迁移是指人们在学习新语言时，先前的语言学习经历对学习另一种语言的影响。正迁移可以促进语言学习与使用，但是负迁移由于与目的语常规(norms)相异，常常造成交流障碍。翻译中出现的负迁移最常见的表现就是把母语的结构、词汇带入目的语中，形成机械对译现象。比如，在常州市新北区道路旁很多垃圾箱上都用双语书写“保护环境从我做起”的宣传口号，其译文“Protect CircumStance begin with me”就是受母语负迁移影响的机械对译，丝毫没有考虑目的语的表达规范。而在同一地区的公园内设置的“收费停车场”，机械对译为“Charge Parking Area”，似乎是要对该停车场收费，而不是提示车主该付费停车。

机械对译有时还表现为译文没有考虑公示语的使用环境。比如在常州市民广场上树立的一块双语指示牌“东大门入口处”译作“East Gate Entrance”，此广场本来就没有门，何来“gate”一说？译作“East Entrance”即可。再如，常州市政府的宣传标语之一“打造长三角先进制造业名城，构建常州现代服务业高地”，中文采用对仗行文方式，音效铿锵有力，令人印象深刻。其译文“Build an advanced manufacturing city in the Yangtze Rive Delta and Construct a modern service industry of Changzhou”，非但不能传达原有音韵效果，而且颇让人费解：回译回来就是“在长三角建一座先进的制造业城市，并建设常州的现代服务产业”，译文第一句似乎和常州没有什么关系了。究其原因，是因为译者在翻译中见字译字，没有全局观念。要译好这句话，就必须把它和其使用环境——常州联系起来，可以拟译为“Let’s build Changzhou into an advanced base of modern manufacturing and service in the Yangtze River Delta”。另一条宣传标语“选择常州，就是选择成功；投资常州，就是投资未来”，其译文“To choose Changzhou is to choose success;To invest in Changzhou is to invest the future”几乎是逐字对译，非但不能再现原文工整对仗的风格，而且还出现了语法错误：invest一词用作“投资”一般为及物动词，表示“to commit (money or capital) in order to gain a financial return”，如果用作不及物动词，则后续介词in或with，表示“在某领域投资”。照此看来，译文中的“invest the future”似乎成了“拿‘未来’投资”。

(四)语用失当

语用失当是指说话的方式不妥，或者不符合目的语习惯，或者说得不合时宜。在我们搜集的语料中，语用失当的例子一般来自宣传警示或提示标牌。这些标牌国人司空见惯，并不一定会注意到其中的语气或暗含的态度，但是翻译成英文时，却极易出现语用失当的问题。比如红梅公园一处游乐设施，其中一条提示“以上规则请家长及小朋友自觉遵守，违者后果自负，谢谢合作！”直接译为“The above-mentioned rules shall be observed consciously by parents and children.Violators are obliged to take any consequences.Thank you for your cooperation!”态度强硬，盛气凌人，不是补上一句“Thank you for your cooperation”所能抵消的。面对这样的提示，游客还会有尝试的念头吗？不妨从服务者的角度将其改译为：“Please help us by observing the above rules,thank you for your cooperation!”再如，天宁寺标示牌“注意安全”被译成“Caution danger”，不知英语国家人士见后会产生怎样的联想。从语场(field)来看，此处的“安全”实指“防火安全”，因此此语境下的“注意安全”应译为“Cautious of Fire”。

二、公示语翻译的基本要求

公示语不论是起指示、提示作用还是起限制、强制的作用，其实质是公示语使用者在特定的语境下向公示语受众传达一种交际信息，以期收到特定的言后效果，即体现公示语使用者的交际意图。从这个意义上看，一条公示语就是一个交际行为，公示语的发布者就是发话人，公示语的受众是受话人，公示语的使用环境是其情景语境。公示语的翻译无疑是一种跨文化的交际活动。在这个交际过程中，受话人发生了变化，相关的交际因素如文化背景、认知习惯等也不相同，从而使公示语的翻译变得复杂。由于公示语翻译作为交际行为，是一种“单向交际”，交际的双方没有商讨、互换信息的机会[5]60，受话人对交际话语的理解只能依赖当前文本和文本依赖的具体语境。因此，为确保这一跨文化交际取得成功，笔者认为译者在公示语翻译中应注意译语简明易懂，内容格式符合目的语习惯，以及译文的语用效果。

(一)应使用简洁易懂的语言

公示语是写给公众看的信息，公示语的发布者与译者都没办法现场予以解释说明，如果读者无法明白所要表达的信息，交际就会失败。另一方面，公示语的书写空间有限，而读者在阅读时往往是匆匆一瞟，这种阅读方式决定了公示语译文表述应简明易懂。根据交际翻译策略，“交际翻译倾向于欠额翻译，要求译文简单、明了、扼要、表达自然”[6]，在公示语翻译中，公示语的中文语言文化特征只作为参考就可以了，译者的重点是要根据英语读者的要求传递公示语的内容。

(二)应符合目的语习惯

公示语文本属于感召型文本，公示语翻译应以译出其感召功能为首要任务，以使译文取得公示语文本的预期效果[7]。公示语翻译的目的是让英语读者在中国更方便地生活、学习、工作、旅游，因此必须考虑译文读者的文化和接受能力，这样才能真正实现公示语翻译的目的。最经济的方式就是注意公示语译文的规范化。有人在带外国朋友参观时，发现有几位朋友迟迟未归，结果在一块“游客止步”的标示牌下找到他们，原来上面用英文写着“Passengers,Stop here!”此处规范的译文应该是“Out of Boundary!”[8]尽管这种翻译起到了令游客“止步”的效果，但并未真正地实现公示语的功能，也未能为译文读者提供任何方便。

(三)应准确把握译文的语用效果

语用指在一定的语境中，利用语言来实现某种目的或意图的活动。Thomas提出语用失误包括语用语言失误和社会语用失误两个方面，前者是由语言使用者对话语语用用意的错误认识引起，后者是由谈话双方文化背景不同而引起的，是社交准则差异造成的。对翻译实践而言,语用学的意义观较之纯语言学的意义观更具重要性。语用学的意义观注重语言成分的用义[9]。就公示语的翻译而言，意义理解正确只是第一步，译者需要注意两种语言的相同话语形式在不同的文化中可能有不同的接受环境，而相同的话语内容运用不同的表达方式，常常蕴含着不同语用效果，这种效果与译文的语气、礼貌策略的选用密切相关。

三、改善公示语翻译现状的对策

从常州市区公示语翻译的现状来看，公示语的翻译有待提高，笔者认为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一)建立政府主导的行政引导机构

在中国翻译协会和同济大学外国语学院联合举办的“第二届全国公示语翻译研讨会”上，潘文国教授指出，公示语翻译问题不仅仅是一个学术性问题，而且是一个政策性问题[10]，说明行政参与是做好公示语翻译工作的有力保证。首先，主管部门要把好翻译从业的准入机制，督促翻译公司把好译员质量关，推行翻译人员持证上岗制度，从源头上提高公示语译者素质。其次，严格执行国家公布的公示语翻译规范。我国早在1977年就提出关于采用汉语拼音方案作为中国地名罗马字母拼写法的国际标准的提案，并在联合国地名标准化会议上获得通过，但是落实的情况并不好，郭建中教授认为一是由于有关部门不了解相关的法律法规，二是由于管理体制不顺[11]。因此，应提高认识，建立统一的公示语管理体系，严格执行国家的政策法规，完善和提高城市的公共服务功能和公共管理水平。

关于地名之外的公示语翻译，地方政府可以根据本地的社会经济发展需要，加紧制定地方公示语翻译规范，快速有效地规范公示语翻译，整顿地方语言环境，以适应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上海和北京的经验给我们提供了借鉴。上海市政府早在2003年就出台了《关于加强本市公共场所英文译名使用管理的若干意见》，制定了《上海市公共场所中文名称英译基本规则》，确定了公共场所中文名称英译的基本原则和方法，对相同事物的英译名统一、音译和汉语拼音使用、意译等进行了规范。2006年北京市质量技术监督局也以文件的形式下发了《公共场所双语标示英文译法》，共有6个部分，包括通则、道路交通、旅游景区、商业服务业、体育场馆、医疗卫生。同时还编辑出版了这些标准的实施指南，便于各行业按照该指南具体实施。虽然这一系列标准只是推荐性的标准，但对规范北京市各行各业公共场所双语标识目前的混乱现象起到了很好的规范作用，也能使北京的双语标识和国际化的标准相互结合。

(二)加强公示语翻译多视角研究

我国对公示语的汉英翻译研究起步较晚，研究尚不成系统，研究方法主要集中在对公示语翻译实例举隅、纠错分析与语言特点上，研究缺乏系统性。只有少数的学者开始从理论的角度对公示语的翻译进行阐释，例如，张美芳运用文本类型学对公示语的翻译进行了探讨，认为文本类型学理论对公示语及其翻译具有一定的解释力[12]。贺学耘对公示语的翻译现状进行了研究，并探讨了公示语翻译的交际策略，认为“翻译公示语时，应将译文读者的文化习惯放在第一位，运用交际翻译的方法翻译汉语公示语，才能得到准确无误的公示语译文”[13]。陈新仁通过调查分析，从语言顺应理论的角度探讨了公示语以言行事的语言特点[14]。王彩丽从认知语用的角度，着重探讨了警示类告示语的特点和社会职能，并对当前的告示语进行了归纳[5]。

我们认为公示语翻译不仅涉及到语言因素，而且与非语言因素有关，后者在翻译中甚至起着决定性的作用。鉴于公示语翻译的复杂性，有必要进行多视角的翻译研究。公示语翻译研究不仅要求有语言学者的参与，还应有行政手段的介入。公示语翻译的规范化研究，公示语地方、国家规范的研究等都应纳入公示语翻译研究的范围。此外，公示语属社会语用的研究范畴，公示语翻译研究离不开语用翻译研究。在实际翻译中，常常出现公示语翻译的信息度过强或过弱，或语用不当的问题，不能达到最佳表达效果。究其原因，是因为译者对公示语的语用内涵把握不准。因此，对公示语翻译的语用研究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三)充分利用计算机和互联网技术规范公示语的翻译

目前，我国对公示语翻译的研究主要以个别城市或景点为例进行剖析，往往论证单薄，缺乏理论深度，同时，所用例证随机性大，缺乏有说服力的数据支持。因此，加强公示语的系统研究，需要强大的实例数据库支持。要完成这一点，需要发挥高校科研专业力量的作用，对现有的公示语翻译进行调研，查找错误，探寻根源，拟定对策。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在这方面走在了前列。由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公示语翻译研究中心参与开发研制的全国公示语翻译语料库(一期)①于2008年7月8日并网运行，该库收入汉英公示语5万余条，涉及食、宿、行、游、娱、购方方面面。同时，针对社会需求专项采集了包括社会发展、新生事物、危机管理、城市管理、商业推广等方面的语料。全国公示语翻译语料库以“平行语料库”为主体,辅以可比语料库。利用平行语料库(配以检索工具)查找特定表达法和参考译法，使术语和短语的翻译更加准确、地道。

也可以学习借鉴一些新加坡的做法。新加坡是一个多元语文社会，中文媒体在日常的运作中经常遇到需要将其他语言中特有的名词、人名、地名等转译为中文的问题。华文媒介统一译名委员会就是因此而产生的，并建立了“统一译名网”②，主要致力于收集由该委员会统一的译名，该网站的最大优势在于提供了一个可以不断更新、丰富内容的架构。我们也可以开办类似的网站，把经中外专家认可的译文统一上网，同时不断补充更新，也可以把同一公示语的不同译本放在网站上供大家讨论，择优录用。这样，就可以大大降低公示语翻译的错误率。

(四)坚持“拿来主义”与自力更生并举

公示语的目标读者是在中国的外国人，因此，公示语的翻译必须注意受众的认知习惯、文化背景等。戴宗显、吕和发认为“功能对等，情景相同，对象一致，目标明确，转换对应是公示语汉英翻译所应遵循的一般标准”[15]，并针对那些没有对应成分、体现中国本土文化特色的公示语，提出了“可以借鉴跨文化交际理论和功能派翻译理论进行‘动态’转换尝试”的建议。

所谓“拿来主义”，就是在翻译时尽量借用已有的规范的公示语。汉英公示语是在公共场合为大众提供信息服务的一种实用性文体，在英汉两种文化中必定具有一定的共通性，如果英语中有使用场合相同且功能也相同的公示语现成的表达，我们可以直接照搬过来，如果有类似的表达方式，我们可以加以改造使之适应新的使用语境。比如，红梅公园中树立的“河水无情，注意安全”标识牌，我们可以借用“Caution:Deep Water!”而不必另外翻译成“Beware of Slipping into water”。借用英语现有的表达方式是公示语翻译中最有效的方式，可以收到事半功倍之效。有些公示语具有中国特色，且有必要翻译出来，则可以按照英文的表达习惯，以译文受众为导向，借鉴跨文化交际理论和功能派翻译理论进行试译，但应确保不会产生误解和歧义。

四、结语

公示语是城市的名片，直接反映了一个城市的国际化水平，公示语翻译在其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做好公示语翻译不仅是翻译工作者的任务，相关管理部门和行业部门也要统一协调，制定规范和标准，才能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

注释：

①全国公示语翻译语料库:http://www.bisu.edu.cn/gsy/ShowArticle.asp ArticleID=18885。

②统一译名网:http://chineseterms.zaobao.com/chineseterm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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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彩丽.对警示类告示语的认知语用分析[J].江苏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1):6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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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张美芳.澳门公共牌示语言及其翻译研究[J].上海翻译,2006(1):29-34.

[13]贺学耘.汉英公示语翻译的现状及其交际翻译策略[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6(3):57-59.

[14]陈新仁.汉语告示语的语用研究[J].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2001(4)：58-65.

[15]戴宗显，吕和发.公示语汉英翻译研究[J].中国翻译,2005(6):38-42.

注：本文为常州工学院校级项目“常州市区公示语翻译现状与对策”(项目编号：YN0838)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