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哲 汪雅萍 高晶
摘 要: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是农村社会养老服务体系的有益补充。以提高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服务可及性为目标,文章基于共生理论,从共生单元、共生关系、共生界面、共生环境四个维度探讨了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发展逻辑,总结其发展机理并提出强化共生单元参与、调和共生关系进程、健全时间银行运作、营造有利共生环境的共生进化路径。同时指出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以时间货币为媒介,充分利用老年群体闲暇时间,实现老有所为与老有所养共生发展的社会目标,为探讨推动农村养老服务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
关键词:共生理论;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机理
一、引言
在家庭养老功能弱化、农村社会养老资源短缺状况下,互助式养老作为缓解农村养老压力的重要途径,受到政府广泛关注与积极推广。2013年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点明要建设互助性养老服务设施,组织开展邻里互助、志愿服务。2021年《“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指出在“十四五”期间要积极发展农村互助幸福院等互助性养老服务,进一步强调了农村互助养老地位与作用。2022年《“十四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服务体系规划》提出要加快补齐农村养老服务短板,以村级邻里互助点、农村幸福院等为依托,构建农村互助式养老服务网络,阐明了发展农村互助养老具体举措。而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是农村互助养老的创新形式,其依照互惠共生交换理念,基于时间银行运行平台,强调老年人社会参与,契合农村老年人低成本养老需求,是农村社会养老服务体系的有益补充。在此背景下理清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发展逻辑,对创新驱动农村养老服务具有深远意义。
当前,围绕着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学界研究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展开:一是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内涵界定。有学者提出对别人一小时的服务可以赚取一个单位的时间货币,从而换来别人对自己一个小时的服务[1]。也有学者定义时间银行是低龄老年人存储为高龄老年人提供的志愿服务时间,待到自身需要时再进行提取使用的过程[2]。目前学界并未对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概念达成统一共识,本文借鉴贺雪峰学者观点[3],界定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是农村社区中低龄、健康老年人为主的志愿者群体通过时间银行平台为高龄老年人提供养老助老服务,在志愿者及家人需要时从时间银行支配同等时数时间的养老模式。二是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效用价值。首先学者们从土地集体所有制度、互助文化氛围、政治赋能等角度阐释了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可行性,并一致认为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是解决农村养老问题的有效模式[4]。其次学者们认为农村时间银行在价值意蕴上能创造性地解决农村养老有效、可及难题[5],服务于农村老年人实际需要,对老年人力资本进行了开发,促进了和谐社区建设[6]。三是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困境。在实践过程中突出表现为设施运行尚不规范[7]、观念落后、财源不足[8]、覆盖范围有限与劳动时间兑换标准不一等困境。因此学者们从顶层设计、资金来源、人才队伍、互助内容等方面提出了促进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标准化、规范化建设的发展路径[9]。
学界现有研究已经关注到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的理论与实践问题,对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概念、效用、困境、发展路径进行了深入探讨,但专门从共生的角度深入挖掘内在机理的研究较少,同时缺乏在特定理论框架下的深入分析。基于此,本文将以共生理论为依据,遵循“共生单元—共生关系—共生界面—共生环境”的共生系统演进过程,系统性分析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发展逻辑中的内在机理,为丰富互助养老服务理论研究做出贡献。
二、理论基础与研究框架
共生(Symbiosis)一词来源于希腊语,最初由德国微生物学家德贝里于1879年提出,是指不同生物种属密切生活在一起的状态。生物学家研究发现,共生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生物现象。共生研究提出与达尔文的竞争进化论不同的共进化论,认为生物进化以协同为主导性,内共生是进化创新的重要来源[10] 。随着20世纪中期以来交叉学科融合的不断推进,共生理论范式被广泛拓展应用于哲学、经济学、管理学等社会科学领域。林恩·马古利斯将社会价值赋予共生概念之中;袁纯清将共生理论引入我国,提出基于共生单元、共生关系、共生环境三要素的共生理论逻辑框架[11];胡守钧提出了社会共生理论,认为相互关联的社会主体构成了社会共生系统,资源是社会共生的基本纽带[12]。
共生理论核心内容在于提出“不同种类生物在不同生命周期中将以合作形式生存与成长”,共生的本质是合作竞争关系,共生是事物的普遍状态与存在方式。任何共生系统都是共生单元、共生关系与共生环境的集合。共生单元是能量生产与交换的基本单位;共生关系是共生单元间能量相互结合的形式;共生环境是共生单元外部对共生关系的影响因素,共生单元按照一定共生关系组合形成共生系统,并受共生能量生成、质参量兼容、共生界面选择等规则的影响。
共生本质上是指事物之间或单元之间多元并存,异类同生的现象,也就是事物或单元间所出现的和谐统一、相互促进、共生共荣的命运关系[13]。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是一种在客观环境影响下多元责任主体形成的并存现象,产生了多要素相互协调的共生共荣关系,是一种共生单元在共生环境影响下基于时间银行平台运作的共生系统。本研究将基于共生单元—共生关系—共生界面—共生环境维度对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发展逻辑进行分析:其中共生单元剖析是指从互助组织和互助主体探讨说明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体的参与者。共生环境剖析是分析社会、文化、经济环境对于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体的正向、中性与反向影响。共生关系剖析是探讨目前农村时间银行共生体所处共生关系。共生界面剖析是从时间银行运营机制出发,详析农村时间银行匹配供需、承接服务的机制。具体分析框架见图1所示。
三、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发展机理
(一)共生单元沟通互动
共生单元是构成共生体能量生产和交换的基本单位,为共生系统协同衍化提供了物质条件与动力来源,是共生关系的载体。质参量兼容原理是共生系统赖以生存的基本准则,共生单元之间只有具备某种内在联系才能形成共生关系,而共生单元的质参量可以表现这种内在联系,质参量匹配性越强,共生关系稳定性越强,并且共生单元数量与类型也会对共生关系产生影响。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中的共生单元是为农村老年人提供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服务的各责任主体,具体表现为互助主体与互助组织,二者通过交互作用相互融合构成共生系统。
在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系统中,低龄老年人是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最主要的参与主体,是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资源的提供者与受益者。农村低龄老年人负担较轻,在经济上退出或者半退出,时间精力较充沛,是绝佳的志愿参与者。结合农村具体实际也应将农村留守妇女、留守儿童、党员、村干部群体视为互助群体,这也是农村时间银行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基层党组织、乡镇政府、村委会、老年人协会与社会组织作为互助组织发挥主要作用。互助组织通常具有一定公信力和权威,作为中间保证方能增进参与者对彼此的认识和信赖,保障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的可持续性与质量[14]。共生系统中共生单元质参量为养老助老服务和相关资源,互助主体和互助组织为农村老年人提供的养老服务与资源兼容匹配度越高,共生关系越稳定。当互助主体与互助组织交互产生效果与本身效果方向一致,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结果,当合作性占据主导地位时形成正协同效应,而对抗性占据主要地位时演变为负协同效应。因此想要形成稳定协同共生关系需要共生单元互助主体与互助组织间相辅而行、深度融合。
(二)共生关系进阶衍化
共生关系又名共生模式,是共生的核心,具体是指共生单元之间相互作用或结合的形式,能够反映共生单元中能量交换的关系和相互作用的强度。共生关系实现的媒介是共生界面,共生能量在共生界面产生与进化,共生界面是决定共生系统效率的核心要素。在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发展过程中需发挥共生界面的能量传导作用,保证互助主体与互助组织之间的互动能够实现,确保产生的新能量能在共生单元中得以传输。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关系在农村社区中得以衍化,受道德准则与价值观念约束,也受政府法规调控,因此农村社区、道德准则、价值观念、政府法规构成了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发展的约束条件。
共生关系按照共生行为方式划分为寄生、偏利共生、对称性互惠共生和非对称性互惠共生四种,根据共生单元间组织程度可被分为点共生、间歇共生、连续共生与一体化共生四种。共生关系具有动态衍变性,随着共生单元、共生环境等外部因素变化而变化,对称性互惠共生与一体化共生是共生关系变化的最优趋向。当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关系处在寄生、点共生状态时,共生单元中仅有单个主体自发参与互助,质参量为小范围养老服务与实物之间的交换,共生能量偶发产生。随着国家政策、社会资源投入、经济发展等共生环境的变化与发展,农村老人间互助行为的共生关系不断变化,当到达偏利共生、间歇共生状态时,共生单元中互助组织开始参与,互助行为受到道德约束,互助个体与互助组织出现间接性互动,共生能量易出现分配失衡。当共生关系到达互惠共生与一体化状态,共生单元互助主体和互助组织进行了双边互动,互助行为受到规范约束,共生能量产生进化后可以代际转移[15]。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体共生关系向互助主体与互助组织实现双边互动的互惠共生关系不断衍化发展。
(三)共生界面运作机制
时间银行是存储劳动时间、对接养老服务供需双方的平台,在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中起中介作用,匹配供需双方需求,共生界面运营过程中主要包括时间账户、时间存单、存时取时三个方面。首先时间账户是参与成员信息与劳动创造价值的记录载体,主要记录存储了参与个人基本信息和养老服务劳动信息。用户参与时间银行会第一时间开设时间账户。时间账户可充当存时取时媒介,支持用户之间时间结算,是服务供需双方沟通需求的前提,后续记录存储兑换服务时间都在该账户内进行。其次时间存单记录了时间银行用户服务的相关信息,是用户劳动价值的证明,也是用户兑换劳动时间的凭证。用户在完成养老服务后,时间银行会对服务时间进行合理量化并计入时间账户,用户以时间存单作为日后兑换服务时间的依据。最后存时取时是指时间银行存储量化评估后的劳动时间,用户通过时间存单用劳动时间兑换自己所需服务的两种过程,是时间银行运作的保障。
时间银行在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中的运作过程为农村居民参与时间银行,建立时间账户,服务需求方基于时间银行发布服务需求内容,供给方在时间银行平台中承接服务并完成服务的供给,服务完成后需求方对服务进行评价,时间银行后台依据服务内容等计算标准对服务价值进行评估并换算为时间货币,待服务彻底完成之后扣除服务需求方账户中时间货币,服务供给方账户中时间货币增加,详见图2。时间银行是用服务换取时间货币再换取服务的交易形式,时间货币发挥交易媒介、价值尺度、支付手段等货币职能[16]。时间货币是时间银行的储蓄媒介,作为一种金融创新工具可以有效发挥货币乘数作用,利用起社区闲置资源与闲暇时间,实现社会范围内的时间转移,时间货币是时间银行运作的关键。
(四)共生环境推拉
共生环境是指在共生系统中除共生单元影响之外所有因素的总和,是产生共生关系的前提,对共生关系的稳定性有较大影响。按照共生环境对于共生体的不同影响可将共生环境划分为正向环境、中性环境与反向环境。正向环境起积极作用,具有强的正外部性,对共生单元激励作用明显,能够有效提高共生系统协同发展的协同度。中性环境既不起积极作用也不起消极作用。反向环境起消极作用,具有负外部性,阻碍了共生单元之间的交流与互动,不利于共生系统的协同发展。
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系统中正向环境形成拉力,负向环境形成推力,中性社会环境作为中间因素发挥作用。正向文化环境主要表现在中国传统农业社会中邻里守望相助思想对农村熟人社会的维持。改革开放以来,守望相助内涵虽然受到了经济快速发展的冲击,但乡土社会生产出来并被反复操演的邻里帮扶伦理和熟人互助原则并没有发生质的变化,现代生产嵌入也使得守望相助衍生出公正法治等现代内涵,农村精神文明建设活动和乡风营造等活动更进一步弘扬优化了村风、民风、家风。中性社会环境主要表现在季节性农业转移,受城镇化的影响,农村大量劳动力在城市化发展过程中转移,但由于户籍制度的限制,农村居民在城市生活遇到了不便,尤其是老年后的“落叶归根”思想和在流入地普遍存在的“水土不服”现象,使他们更愿意回乡务农[17]。农村低龄老年人在具有劳动能力时仍然会选择外出务工,中龄老年人更能实现长期参与可能性。反向经济环境主要表现在农村经济的欠发达性,农村社会保障水平总体上处于较低水平,子女经济供养是农村老年人养老资金主要来源,但对老人养老支持水平有限。农村养老总体上以老人自我养老为主,由子女资助钱、物为补充,还是停留在自力救济的水平。囿于经济水平和老人独居习惯导致农村老年人对付费养老服务接受程度较低。
四、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发展阻滞因素
(一)共生能量生产不足
首先,目前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社会认知程度不高,共生单元互助主体与互助组织参与程度较低。我国时间银行与志愿服务联系密切,目前依偎互助志愿性管理系统,而受社会观念影响,我国志愿服务氛围相对淡薄,志愿组织发展不够完善,公众对时间银行了解程度不深。老年人是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最重要参与者,老年人个体及家庭因素密切影响其参与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意愿[18]。老年人因对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认知度不高,参与热情与积极性较弱,出现了老年人不参与或者短期参与的现象。并且互助组织有效参与不足,政府监督与运营职责不清,村委会、老年人协会参与活力欠缺,社会组织介入欠佳。
其次,参与主体相对单一,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覆盖范围过小。目前农村时间银行多局限于老年人之间提供的养老服务,年轻群体参与度不够,伴随着时间银行共生关系的不断发展,应纳入更多的服务供给方,互助主体需要从老年人向其他弱势群体乃至社会各年龄层进行扩展。如若仅依靠老年人之间互助服务,时间银行容易陷入边缘化困境。并且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以各农村社区试点为主,受众面仅为社区居民,呈现出体量小、流转难等特点,服务范围受限,资源交换作用受到制约。同时社会化与市场化主体的参与也相对不足。
(二)共生关系层次不高
首先,目前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关系仍处于较低层次,多处在寄生与点共生或者偏利共生与间歇共生状态,共生单元之间合作单一,互助组织资源有限。多数社会组织不仅仅运营农村时间银行,无法将全部精力投入其中,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推进发展缓慢。并且农村时间银行受政府意志影响大,目前过于依赖政府购买服务,但政府购买服务存在周期性,拨款周期较长、限制较多,容易出现政府购买服务周期结束后服务无法接续情况。
其次,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发展面临着公益与金融属性之争,持续性问题犹存。农村时间银行具有公益与金融双重属性,金融属性主要在于农村时间银行实际上还是使用社区货币即时间货币,银行是信用中介的一种模式。最后时间货币的引入能够促进非正式部门的养老福利提供与正式部门养老福利提供形成互补关系,有效减轻政府财政负担,但时间货币营利性并不为唯一属性,也具备公益属性,农村时间银行是具有公益志愿属性的互助养老平台。双重属性下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容易出现定位不清问题。
(三)时间银行运作困境
目前农村时间银行组织管理制度还不够完善,时间货币存在存兑不清问题。在具体运作过程中时间账户记录不明。早期时间银行实践中互联网并未得到普及发展,出现了广泛的信息记录误差问题,早期时间银行对服务内容、时间的记录方式以纯手工记录为主,存在着易丢失和不易保存的缺陷。一些城市时间银行难以为继的主要原因就在于手工记录的时间账单因搬迁、保管不当遗失损坏,欠发达农村地区如若不引入电子信息平台也会出现类似问题。
时间货币缺乏统一计量标准,转让、继承、通存通兑困难。在人口流动背景下时间货币通存通兑欠缺会大幅打击人员参与积极性。我国的具体实践中农村时间银行服务项目依然以简单家务劳动、看护、陪同为主,不能完全对老年人的养老需求特别是心理层面上的需求进行满足。非标准化“存储”的劳动在未来的兑换中也难以换算。农村时间银行的激励机制也不够完善,时间币的延期兑换在无制度保障的前提下会遭遇相当程度的通货膨胀,并且现在存入的志愿时长在多年以后是否被承认,无明显激励机制也在降低志愿者积极性,低龄老人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方式作为养老保障。
(四)社会发展渠道狭窄
首先,社会外部支持不一。制度保障层面上由于时间银行延期支付的周期比较长,必须由公信力强的机构予以承接,也必须由政府承担起主导作用,制定相关的政策法规,自上而下地全面推进时间银行建设。尽管近年来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来建设社会化养老服务体系,大力支持互助养老发展,但迄今为止,除了少数省市出台了有关时间银行的政策,国家层面上尚未正式出台相关法律政策来推动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模式的发展。
其次,资金支持不足,时间银行运作过程需要大量资金支持。从经费来源看,部分时间银行举步维艰,只能靠四方支援,部分能够获得政府少量财政支持。特别是在农村部分经济欠发达地区,外部经济支持对于时间银行互助养老的可持续发展十分重要。政府财政支持在目前共生关系下也应占据主导地位,然而一些试点中养老服务活动是社区志愿者自发形成,运行维持主要依靠爱心人士与企业的捐赠,政府的财政补贴较少,养老专业人员匮乏。
五、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共生进化路径
(一)加强宣传引导共生单元参与
结合守望相助思想形成社会宣传合力,提高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社会认知度。鼓励支持低龄健康老年人参与时间银行,充分拓展农村时间银行参与主体,从单一老年人力资源向多元人力资源发展,拓展党员、村干部、留守妇女和留守儿童参与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发展实现代际互助与青银互助。人口老龄化与城市化交织背景,农村户籍劳动力大量外流,留守在农村的多为妇女、儿童与老年人。在农村地区的时间银行互助养老中无论是村民自组织主导还是政府委托专业社会组织进行运营,都要保障低龄老人对高龄老人的服务过程,不断提高其服务质量,保证人才的接续,并且要依助于守望互助传统,拓展参与人群,让更多老人、志愿者参与进来。
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基础发展路径即为村集体的平台,通过多种途径来激发老年人参与意愿,保障其参与能力,做好外部激励以及对于高龄老人的保障。农村社区内村民熟悉程度高,为互助养老的开展、服务项目的顺利实施提供了便利条件。村民自组织利用或租用村内闲置房产,为时间银行兴办提供场所,承担部分水电等日常运转费用,提供资金支持,做到既有互助场所,又支持居家上门服务,村民自组织、社会组织、村庄内精英老人为互助双方提供沟通桥梁。时间银行组织机构需要对村内老人进行需求评估,选定受服务老人名单,发布需求委托给指定老人帮扶对象,供其发布需求委托;低龄老人通过时间银行平台,承接并完成高龄老人需求,为其提供日常生活照料、精神慰藉等服务,获得时间币,在平台内登记记录,针对性确定互助方式,在服务完成后定期进行走访并进行效果评估。
(二)有的放矢调和共生关系进程
明确农村时间银行内部法律关系、主体客体与权利义务。在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服务中时间银行组织机构、养老服务提供者与养老服务接受者三方之间构成了劳动关系,客体为劳动行为,三者各有其权利义务,需对该权利义务进行明确界定。需要明确的是三者之间并不存在隶属关系,而是一种平等的民权法律关系。农村时间银行组织请求服务提供者为服务接受者提供养老助老服务,并记录存储支付服务提供者时间货币,同时具有协助服务完成、保障参与双方安全的义务;服务提供者低龄老人具有请求组织方提供报酬权利,需履行提供养老服务义务;养老服务接受者高龄老人拥有时间货币,有请求获得养老服务的权利。
充分调查农村老年人现实需求与日常困境,针对性丰富农村时间银行互助服务内容。建立信息管理平台,推动统一信息平台构建,并逐步加强各类平台之间的交互性。通过信息平台对于时间银行参与者的有效信息进行明确记录,明确时间货币的转让、继承制度,保证时间支取的可携带性,保障储户可以跨时间、跨地域实现通存通兑,提高时间银行的通存通兑性。对时间货币进行标准化计量,充分考虑不同服务内容、劳动强度与技术方面的差异,做到计量标准、兑换合理。
(三)多措并举健全共生界面运营机制
首先,丰富农村时间银行的服务内容。学习城市时间银行管理机制优势的同时发挥农村各地特色,鼓励不同地区建设特色农村时间银行。针对老年群体的需求与特点,对参与者进行老年人生理及心理知识、基本照护知识和技能的培训,与专业机构建立合作关系,培养社会工作的专业人才,加大专业服务人员的培训力度,提高服务人员的服务意识,建设专业化的工作队伍,不断提高养老服务的质量。同时在时间银行组织中可以学习借鉴国内外成功经验,进行服务的更新,鼓励区域特色性服务的实施。通过专业机构来制定并细化具体合格标准,根据时间银行所在地区情况变化及时对服务进行更新。
其次,完善农村时间银行管理制度。明确农村时间银行内部责权关系,使参与主体互相协作配合、共同工作,有效实现组织目标。运用先进的技术对于各个发布任务中服务双方的需求与供给进行存储、发布以及进一步的安排,使得每个任务能够匹配到更合适的参与双方,提高参与双方的满意度,例如细化服务种类,定制个性化服务等。加强对时间银行的评估,推动引入第三方的评估机构,以相对客观的角度来评价时间银行所涉及的志愿服务,保证参与主体在提供志愿服务的过程中服务计量相对客观并且服务的质量能够得到保证。
(四)提质增效营造有利共生环境
在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战成果、推进乡村振兴的大前提下完善政府顶层设计,做强农村经济,发展农村养老产业,利用农村产业经营收入支持互助养老。由政府牵头推行时间银行制度,适度引入政府购买服务。在顶层设计层面,推进互助养老需要民政、财政、卫生健康等多部门协同合作,在国家层面出台时间银行相关指导性政策文件。公信力保障时间银行参与者权益,能够有效激励更多志愿者参与,自上而下地推进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模式有助于提高该模式的社会接受度。政府在推广时间银行模式的具体做法方面,应先对时间银行的组织架构,时间账户办理、撤回、转让和继承,存款人的权利和义务,货币兑换机制、时间储蓄流程等做出明文规定,并灵活运用“试点”制度,从“社区时间银行”建设到“省市级时间银行”建设再到在全国范围内普及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服务,不断提高时间银行统筹程度。
时间银行组织的首要条件是保证其有充足的资金来源,应积极争取政府财政专项支持来保证基础设施建设,吸引第三方机构参与组织,加强与企业的合作,可与企业建立商业合作模式、接受企业的捐赠与资金支持,为时间银行的持续运作提供稳定资金基础。引入有偿激励机制,保证时间银行模式的可持续性,保障互助行为的长期性与经常性。同时对于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做好远景规划,在预测农村未来养老人数的基础上,规划出农村互助性养老机构数量及规模,加强配套基础设施的建设,使用新建设施置换老旧设施。完善养老服务时间银行激励机制,将时间银行运营服务等必要工作经费纳入财政预算,通过社会捐赠、募集等方式,多渠道筹集养老服务时间银行活动资金,探索设立养老服务时间银行专项基金,用于应对时间银行运行风险。
六、结语
在家庭功能不断弱化的农村,发展适应乡土本色、利用闲置老年人力资源、低成本、广覆盖的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对满足农村养老服务需求具有重要现实意义。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因其双向互助行为有效激励了老年人参与,助老服务时间能够转化为接受服务时间,对于养老服务负担重的农村老年人具有较强吸引力。但毋庸置疑的是目前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只能对农村养老服务体系起到补充作用,养老主体责任依然在老人自身与家庭。基于共生理论视角,研究发现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本质上是互助主体和互助组织等共生单元通过共生界面时间银行运营平台进行服务接收与流通货币从而实现共生关系衍化的过程。从内部机理来看,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受共生单元互动机理、共生关系衍化机理、共生界面运营机理以及共生环境推拉机理综合作用。因此将农村时间银行互助养老生态系统衍化至互惠共生状态,需要协调各主体功能,加大社会支持,发挥各主体最大效用,促进各主体互济共生,形成良性循环生态系统,保证农村互助养老服务价值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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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一般项目“数字治理视域下社区医养结合模式遴选及扩散机制研究”(AHSKY2022D171)
作者简介:杨哲(1981- ),安徽庐江人,安徽工业大学公共管理与法学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技术社会学;汪雅萍(1999- ),安徽舒城人,安徽工业大学公共管理与法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公共政策分析;高晶(1999- ),安徽萧县人,安徽工业大学公共管理与法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公共政策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