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梅丸加减治疗子宫肌瘤、鼻炎验案举隅

司杰鑫　杜威　吴英杰　黄土超　窦若宣　董秀娟

【摘 要】 乌梅丸乃厥阴之剂，厥阴本为六经传变之末，为阴尽阳生之证。阳气初升而未盛，最易受邪气攻伐而致肝阳虚衰，失于条达。乌梅丸恰乃逆转厥阴之剂，其所疗甚重，而所治甚广，非独蛔厥一用也。文章列举分析运用乌梅丸加味治疗子宫肌瘤、鼻炎等异病同治的临床验案。

【关键词】 乌梅丸；子宫肌瘤；鼻炎；临床应用

【中图分类号】R249.2/.7 【文献标志码】 A【文章编号】1007-8517（2024）10-0102-03

DOI：10.3969/j.issn.1007-8517.2024.10.zgmzmjyyzz202410021

The Experience and Cases of applying Plum Pill to Treat Uterine Fibroids and Rhinitis

SI Jiexin DU Wei WU Yingjie HUANG Tuchao DOU Ruoxuan DONG Xiujuan

Hainan Medical University，Haikou 571199，China

Abstract：Plum Pill is a prescription of Jueyin disease. Jueyin meridian is the end of the six meridians， which is the syndrome of Yang generating from Yin. The rising of yang without its exuberance is the most vulnerable to attack and felling by pathogens， resulting in liver yang deficiency failure， which is lost to dredge. Plum Pill is just an agent for reversing Jueyin disease， which is very serious and widely treated， not only for Ascaris. This article lists the use of modified Plum Pill in the treatment of uterine fibroids， rhinitis and other different diseases with the same treatment of clinical cases， have good clinical efficacy， now summarized analysis， to our colleagues.

Key words：Plum Pill；Uterine Fibroid；Rhinitis；Clinical Application

乌梅丸出自张仲景《伤寒论》厥阴病篇：“伤寒脉微而厥，至七八日肤冷……蚘上入其膈，故烦，须臾复止；得食而呕，又烦者，蚘闻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蚘。蚘厥者，乌梅丸主之。”［1］然乌梅丸非仅一温脏安蛔之剂，后世医家如章虚谷、柯韵伯等对此所论颇多，谓乌梅丸乃厥阴病主方。柯韵伯认为王叔和将乌梅丸归于吐蛔条下，令后人误解乌梅丸只可用于治疗蛔厥，而忽略了乌梅丸治疗厥阴病上热下寒、寒热错杂证的真正用途。乌梅丸乃厥阴之剂，而厥阴为六经传变之末，为人体最后之防线。盖厥阴再传则死，不传则安，逆传则生。乌梅丸恰乃逆转厥阴之剂，故知其所疗甚重，且所治甚广，非独安蛔一用也。其药寒热并施，其功清上温下、寒热同调。厥阴风木所属，肝胆相火所在，今相火不守于下而奔越于上，或阳衰于下而寒凝于少腹，久则阴聚成形，发为肿瘤；或阳越于上而火炎于清窍，久则刑克太阴，发为鼻炎。观其病机，恰符合乌梅丸所治之寒热错杂，故异病同治而见佳效。

1 典型医案

1.1 子宫肌瘤调理 患者，女，40岁，2022年1月20日初诊。因自觉小腹坠胀感半月余来诊。现病史：患者小腹常有坠胀感，平素精神不佳，困倦乏力，畏寒喜暖，情志抑郁，时常心烦，口干，稍苦。大便溏，小便可，眠可，纳可。末次月经2021年12月30日，平素月经规律，周期35～40天，5～6天净，月经期间伴有小腹冷痛，月经量少，月经色暗，有少量血块。面色暗淡，舌红质暗，舌苔白，舌根苔厚腻，舌边有齿痕，舌下静脉曲张，脉沉弦，左关弦弱。B超示：子宫内多发低回声结节，位于子宫前壁，结节大者39mm×33mm。西医诊断：子宫肌瘤。中医诊断：癥瘕（肝阳馁弱，厥阴上热下寒证）。方药予乌梅丸加味：乌梅30g，细辛3g（先煎），桂枝15g，党参30g，制附子10g（先煎），花椒10g，黄柏15g，干姜10g，黄连15g，当归20g，牡丹皮15g，黄芩12g，麦冬15g。14剂，水煎服。

2022年1月27日（二诊），患者自述精神状态有所恢复，心情较前好转，心烦有所缓解，口干口苦消失，小腹坠胀感减轻，小便可，眠可，纳可；舌质暗，苔白，舌下静脉曲张，脉弦。遂以初诊方减丹皮、黄芩、麦冬，加炙甘草10g、蒲黄15g、五灵脂15g，14剂，水煎服。

2022年2月20日（三诊），患者自述精神状态佳，偶有心烦，小腹坠胀感消失，末次月经2022年1月28日，月经量较前增多，有血块，色红稍暗，经期偶有小腹疼痛，面色红润，舌红苔薄白，脉缓。遂以上方去五灵脂，加川芎10g、丹参20g、丹皮20g，7剂，水煎服。

后又以乌梅丸加味调理2月余，者于2022年4月27日行B超检查显示子宫前壁低回声结节，大者约15mm×11mm，肌瘤较前明显缩小，患者无明显不适，嘱三月后复查B超，后随访得复查显示肌瘤无增大。

按语：患者本肝阳馁弱，导致肝气不舒，情志抑郁；阳气不达，疏泄失常，故出现下焦阳气不足，寒凝肝脉而小腹坠胀，血瘀痰阻；郁而化热则上焦心烦、口干、口苦。子宫肌瘤在中医学中属于“癥瘕”，最早在《黄帝内经》中出现，称为“石瘕”，其多因寒凝，气滞，痰阻，气虚等导致胞宫血瘀，“日以益大，状如怀子”。从《黄帝内经》“阳化气，阴成形”的理论来分析，子宫肌瘤为有形之物，属阴，肌瘤的形成可视为阳化气不足，阴积太过而成形；患者脉沉弦，小腹冷痛，情志抑郁，精神不佳，舌质暗淡，属阳气不足，肝阳馁弱之证，阳无法布达全身，阳化气功能减弱，阴过度累积而成形太过变为肌瘤。《四圣心源》谓：“癥瘕之病，多见寒热。以气血积聚，阳不外达，故内郁而发热……气聚者，多下寒，血积者，多上热。”［3］阳气内郁而现上热，不达下焦故见下寒。方中以细辛、桂枝、附子、花椒、干姜等辛温之品，温煦肝阳，通达经络以使肝阳得以布达全身，附子、干姜、花椒可以温下焦之脏寒，附子、细辛、桂枝可通达走窜，以通经络，疏肝气以达袪寒之效；以黄连、黄柏之苦寒，清其郁热；乌梅可敛肝阴，并引诸药达肝经；党参可补肝之气，当归补肝血之体以助阳用；丹皮“除症坚瘀血留舍”，用之以攻肌瘤瘀阻，口干口苦用黄芩以清上焦之郁火，加麦冬养阴生津以解口干之症，综之全方，标本兼治，寒热并用，运用灵活。

1.2 鼻炎案 王某，男，35岁，2022年5月22日初诊。患者因鼻塞伴鼻痒、流涕7日来诊。现病史：患者于7日前晨起后自觉鼻塞、鼻痒，打喷嚏、流清涕如水。患者平素郁郁不舒，急躁易怒，夜卧烦不能寐，睡眠质量差，易醒；平素少气懒言、气短乏力，四肢厥冷，纳差，便溏，大便一日1行，小便清长。舌质暗，苔花剥，苔质稍腻，脉弦弱。西医诊断：过敏性鼻炎。中医诊断：鼻鼽（寒热错杂、本虚标实证）。方药予乌梅丸加味：乌梅30g，黄连15g，黄柏15g，桂枝15g，党参30g，制附子10g（先煎），细辛3g（先煎），干姜10g，当归20g，花椒10g，炙甘草10g。

一周后复诊，患者自述鼻炎好转，脉较前有力，舌苔已不复花剥之象，便溏、乏力、眠差等症状亦较前好转，续服上方7剂以巩固疗效。

按语：过敏性鼻炎属于中医鼻鼽的范畴。临床表现主要以鼻塞、流涕、喷嚏为主要特征，其临床表现在肺，其根本在肝、脾、肾三脏。肺开窍于鼻，鼻位于头面部，是诸阳交会之所，督脉亦循经此处，所以阳气馁弱或阳气不能布达，最容易出现鼻病［2］。患者平素神疲乏力，少气懒言，四肢厥冷，畏寒喜热饮，脉弱，此属肾阳虚证。肾阳不暖脾土，致使中焦脾胃虚寒，阴寒内盛；肺脾两虚，水湿不运，故见鼻流清涕不止。脾肾阳虚，阴寒内盛，阻遏肝阳升发，肝失调达之性，故见患者平素郁郁不舒，情志不畅，脉弦；厥阴肝内寄相火，阴寒内郁厥阴，相火爆发，郁而化热，上扰心肺；郁热扰心，可见烦躁不得眠；肝郁化火，木火刑金，郁热上犯鼻窍，加之脾土亏虚，肺金失养，风寒之邪袭肺，肺失宣肃，肺窍不利，故患者鼻塞、喷嚏频作。“见肝之病，知肝传脾”，肝郁犯脾，使中焦脾土更虚，故见患者常因情志不畅而食少纳差。肝脾肾三脏俱阳虚，阴寒内盛，肝郁而化热，郁热上扰心肺，形成上热下寒之局势，故以乌梅丸温中补虚，清上温下。

方中乌梅之酸收，合细辛、桂枝之辛散，调和营卫，散寒解表，宣通鼻窍，使鼻塞通，流涕止，此为治标；党参、当归补益气血，补肝体，助肝用，以恢复肝升发之性；制附子、细辛、干姜、花椒温中散寒，解寒郁以助肝阳升发，同时补益脾肾之阳，以助脾胃运化之力，使气血化生有源，此为治本；同时黄连、黄柏清虚火，清心除烦。诸药合用之，标本兼治，寒热同调。

2 讨论

上述两案，皆属寒热错杂，故施以乌梅丸。此寒热错杂乃厥阴之证，厥阴为六经传变之末，为三阴中阴气最少者，阴阳之交界也，其变化为阴尽阳生。厥阴病多阴阳胜复，寒热错杂之病情。据《伤寒指掌》记载：“此皆厥阴自病之热证，并非伤寒传经之热邪。”［4］病至厥阴，肝已失调。肝内寄相火，肝阳不升，相火内郁则为热；因肝阳馁弱，阴寒内盛则为寒，因此厥阴病多上热下寒，寒热错杂。故治疗厥阴病，宜清上温下，而乌梅丸寒热并施，攻补兼投，故为厥阴之主方。其中细辛、桂枝、干姜、花椒、制附子皆属辛热之品，扶其肝阳，助其升发，温中散寒，通达经络；黄连、黄柏，苦寒之类，清其相火，化其郁热，寒热同调；乌梅味酸入肝，可敛肝阴，补肝体，并引诸药达肝经；以党参，当归补其气血，补肝体以助肝用。

依《内经》所言：“阳化气，阴成形。”肿瘤属阴，乃是阳弱阴盛，积聚而成。中医治疗肿瘤多用“扶正祛邪”的理念。所以本文案例一，在乌梅丸基础上加丹皮以祛瘀血，黄芩以清上焦之郁火，麦冬以生津养阴解口干。此方治疗三月余，诸症状皆消除，子宫肌瘤已明显缩小。案例二为过敏性鼻炎，辨证属寒热错杂，本虚标实，恰对应乌梅丸可寒热并用之效，故以乌梅丸治疗，一周后即见佳效。

中医治病，不同之病可用同一药方，同时加减原方，辨证论治，体现了中医“异病同治”的思想。不可按图索骥，应灵活变通，但也应理法有度，有章可循，更应钻研古法，以治新病。

参考文献

［1］张仲景．桂林古本伤寒杂病论［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80：114．

［2］何显文．观察乌梅丸加减治疗寒热错杂型过敏性鼻炎的临床效果［J］．世界最新医学信息文摘，2016，16（59）：132．

［3］黄元御．四圣心源［M］．孙洽熙，校注．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9：99．

［4］吴贞．伤寒指掌［M］．周利，等，校注．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6：68．

（收稿日期：2023-08-15 编辑：徐 雯）

基金项目：作者简介：司杰鑫（2000—），男，汉族，本科在读，研究方向为中西医结合临床医学。E-mail：3232493834@qq.com

作者简介：董秀娟（1982—），女，汉族，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中医临床、医古文的教学与科研工作。E-mail：1041521584@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