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梅
乡村振兴视域下,乡村名物和乡村图书馆是乡村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乡村名物丰富了乡村图书馆的内涵,而乡村图书馆为乡村名物提供了信息流转的空间,乡村名物与乡村图书馆融合共生。在阅读推广背景下,乡村名物与乡村图书馆的融合表现为空间第一性、意义关联性、竞争和冲突性。
乡村文化振兴在乡村振兴战略中发挥关键作用。乡村文化振兴离不开乡村图书馆的建设与发展。目前,图书送书下乡活动和农家书屋建设对乡村文化发展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但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乡村文化受到了冲击,部分乡村文化的重要物质载体逐渐退出了乡村历史舞台,削弱了群众对乡村文化的传承性以及深层次的文化认同。2021年,部分学者就乡村图书馆建设展开讨论与研究,为乡村文化振兴提供了一定的理论支持。乡村名物是指承载乡村丰富文化内涵的实物,包括了类型多样、数量丰富的生活生产用品、文化产品、文化作品、主题名物等。乡村图书馆是推动乡村振兴的重要利器,以实体形式存在的乡村名物进一步丰富了乡村图书馆的内涵。
基于以上原因,本文从乡村振兴视角出发,探讨乡村名物与乡村图书馆的关系、乡村名物构建的社会场域及特点,提出乡村名物助推乡村图书馆建设的新路径。
乡村名物与乡村图书馆的空间关系
随着网络化、数字化进程的加快,乡村图书馆所承载的乡村文化内涵更具多样化。乡村文化可以彰显村民对集体文化的认同,同时,具有乡村特性的乡村名物进入了乡村图书馆研究和实践空间,呈现出多元共享共建、文化原型、文化符号的基本样态,重塑了村民和乡村图书馆的关系,进一步凸显了乡村图书馆对乡村文化的作用。
乡村名物丰富了乡村图书馆空间内涵
风俗、信仰、民俗等文化可以满足人们的某些心理需要。而乡村名物是乡村风俗、信仰、民俗等文化的载体,体现了村民对群体文化的认同,将其纳入乡村图书馆空间,可以丰富乡村图书馆的空间与文化内涵。以灞桥、柳树为例,它们体现了古人借名物以惜别怀远的风俗习惯和文化传承。《诗经·小雅·采薇》中写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而在《折杨柳枝》中也有“上马不捉鞭,反折杨柳枝。蹀座吹长笛,愁杀行客儿”的诗句。李白的“年年柳色,霸陵伤别”描写的是古人在长安灞桥折柳送别亲人的场景。唐代诗人张籍在《蓟北旅思》中写道:“客亭门外柳,折尽向南枝。”北宋文学家周邦彦在《兰陵王·柳》中写道:“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这些诗句都反映了古人折柳送别的习俗,柳树作为一种名物,奠定了送别的文化和心理基调。通过运用网络和数据技术,将与折柳送别相关的“长安”“隋堤”“霸陵”等文化景观与乡村图书馆空间进行连接,使读者在阅读文献时能在图书馆空间中体验相关名物蕴含的文化内涵,从而加深对乡村文化的认知和理解。
曼纽尔·卡斯特在《网络社会的崛起》一书中指出:“流动的空间是通过流动而运作的共享时间之于社会实践的物质组织。”卡斯特认为,社会是围绕着流动而建立的:资本流动、信息流动、技术流动、组织性互动的流动、影像、声音和象征的流动。流动不仅是社会组织里的一个要素,还支配了经济、政治生活。互联网背景下,由于信息技术、自媒体等的深度介入,乡村图书馆的空间不再局限于单一的物理空间,而是具有了流动性特征。在乡村图书馆建设过程中,乡村名物可以在三个层面发挥作用,一是互联网媒介扩散、流转路径的支持;二是由相关政策、重大活动等节点和图书馆事业发展核心构成;三是由占支配地位、互动性强的管理精英组成的空间组织。依托数字化信息和网络技术,乡村图书馆的内涵在流动的空间中得到不断延伸。具体而言,在乡村振兴、全民阅读、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等政策的支持下,乡村名物以图片、视频等形式,在不同平台中传播,以实现信息资源的快速流转。乡村图书馆管理人员通过参与行业或者跨行业联盟会议,成立关于乡村名物流动展览的空间组织。这些具体行动都与乡村图书馆的物理空间紧密结合,能够实现信息的互联互通。乡村图书馆通过乡村名物生成的信息对其他流态产生了积极作用,促使乡村图书馆充满活力,并在生产流动中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因此,乡村名物和乡村图书馆都具备公共性、开放性和多向联通性等特征,二者的深度融合可以挖掘出更多的潜在读者,使乡村图书馆空间以及资源利用实现最大化。
乡村名物与乡村图书馆空间融合共生
乡村名物和乡村图书馆都是乡村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二者的深度融合可以实现空间资源向文化价值的转变。乡村文化渗透在乡风、乡俗、文化、审美等各个方面。挖掘乡村名物的文化价值,应当从日常生活中的简单物件作为突破,从文化的角度探究乡村名物与乡村图书馆在文献与名物互证、互相阐释方面的深度融合,例如,酸汤面是甘肃灵台的重要名物,主要用来招待客人,因此,酸汤面的味觉和视觉至关重要。“薄、精、光、酸、辣、香”是一碗上乘酸汤面必备的特点。酸汤面是灵台人延续几千年的乡俗,其作为一种文化现象绵延至今,体现了灵台人朴实的待客之道。孟浩然在《过故人庄》中写道:“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灵台酸汤面中蕴含的价值观就是乡村待客之道的真实写照。
基于阅读推广的乡村名物与乡村图书馆的融合表征
在传统学术研究中,名物多属于经学研究的范畴。扬之水从媒介承载的人情关系出发,通过读“名物”,建立起读者、文本、名物、作者和社会的互动关系,赋予了名物新的意义。她认为,“事事不离‘物,事事离不开人情世故”。这就将物和人情世故构成的社会关系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乡村名物包括生活用具、桥梁沟渠等,涉及宗教信仰、道德伦理、审美观念等,乡村名物与乡村图书馆建设相融合的过程其实就是乡村名物阅读推广的社会场域的构建过程。有学者认为,场域思维本质上是一种关系性的思维。在历史的维度中,构建乡村名物阅读推广的社会场域,体现了在特定历史阶段中,以乡村名物为阅读推广对象,其背后所涵盖的各种社会关系对当时以及后世的影响,而乡风、乡俗等就是这种影响下的产物。在场域维度中,乡村名物阅读推广的社会场域属性是人与自然、社会的对话,人与环境交互作用的过程是社会关系的生动表达。在乡村这个特定社会场域中,基于合作的社会关系,村民以家庭和村落为单位聚集在一起,经常共用、交换、保存乡村名物,解决日常协作生活中遇到的难题,由此逐步形成邻里互助、不求回报的美好社会风俗以及文化认同。这是乡村文化的价值和魅力,是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不可忽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空间第一性
在社会场域下,将乡村名物纳入乡村图书馆阅读推广中,乡村名物首先要与乡村图书馆的物理空间深度融合,因此二者在空间第一性中实现了融合,具体表现为历史空间、生存空间、时间空间、价值空间和意义空间这五个空间的属性。历史空间是指在历史维度下对乡村名物进行重新定位、塑形;生存空间是指城市文化对乡村文化造成了冲击,因乡村中部分被毁损或消失的名物而产生的回乡和寻根现象;时间空间是指在乡村名物中挖掘其具有的历史内涵;价值空间是指乡村名物中蕴含的物质和精神价值;意义空间是指乡村名物对于当下乡村文化发展的意义。使乡村名物与乡村图书馆深度融合,并对以上空间进行连接、对比,就是对乡村名物的阅读推广,也是利用乡村名物丰富乡村图书馆馆藏资源的过程。
意义关联性
乡村名物根植于乡村生活,像植物一般在一个地方落地生根。乡村名物与村民日常生活密切相关,其蕴含丰富文化内涵,是主体对客观世界认知和改造的体现。乡村振兴背景下,乡村名物具有传承乡村文化、增强村民对乡风、乡俗等集体文化认同的重要作用,因而对其进行研究和挖掘的意义重大。但乡村名物的构型、文化内涵各不相同,为其寻找意义关联的阅读推介也至关重要。只有充分诠释乡村名物的价值与意义,并将其引入乡村图书阅读推广中,引导更多阅读推广志愿者参与乡村图书馆的建设,才能促进乡村文化的保护和传承。
竞争和冲突性
乡村名物所构建的社会场域以及场域内的诸多要素存在竞争和冲突,在相互关系和动态结构的影响下,具备了主动或者被动的调适和变革能力,因而,有些名物的调适能力强,至今仍然存在;有些名物的调适能力差,则很快消失殆尽。例如,西北农村中的土镘,在以土地为生存根本的年代,该名物在传统农耕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它是碎土的便利工具,也是中国古代精耕细作生产模式的体现,经常出现在西北地区的文化文本中,后来,土镘最初笨拙的造型被锋利轻巧的宽刃锄头所代替,但这些乡村名物都是人们关于乡村文化比较原始的阅读对象。乡村振兴背景下,乡村名物所构建的社会场域以及场域内的诸多要素是乡村图书馆相关研究的重要内容,也是探寻名物阅读推广路径的新触角。
乡村名物助推乡村图书馆建设
构建故事共同体
婴幼儿在成人的故事叙述和社会场域中感受自然世界,逐渐将各种对象纳入自己的阅读和认知范畴,并习惯性地通过故事进行叙述,阐释自己对万物的看法,塑造了一个人的价值观,建立了与他人的交流与合作关系,进而增强群体认同感,故事叙述在社会场域中便具有了共同体的特质。乡村振兴视域下,乡村名物是构建故事共同体极为重要的元素。笔者以为,从精神层面构建故事共同体,可以增进情感交流,提高感受力,提供具象、可触、可感的内生动力。
回归历史叙述
构建故事共同体需要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通过引入社会场域元素,尽可能满足读者的需求,使其更好地讲述完整的故事。乡村振兴视域下,从乡村名物的角度出发,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对强化阅读推广中的情绪感染、心理引导、场景营造等具有积极作用。例如,在《平凡的世界》中曾多次出现西北农村的窑洞,其不仅是串联故事情节发展的关键,也是当时历史语境下,西北农村经济、社会发展以及个人命运起伏的见证。如果围绕窑洞等乡村名物,阅读并推介相关文本,口述此类乡村名物生存和发展的历史,对于满足读者关于乡愁、乡村情结的阅读需求大有裨益。
挑战习惯认知
乡村名物自身的功能、价值、意义是不断变化的。当乡村名物在新的时代以新的面貌和状态被人们接触和了解,便会挑战公众的习惯认知,因此,要筑牢乡村名物生存的文化根脉,不断注入新的认知和思维,开拓阅读、推广和传承新境界。目前,部分乡村名物是乡村文化传承的重要见证,仅被置于博物馆、展览馆等场所,很少以“图书馆文献+名物”的方式向乡村群众进行系统化推介,因此难以重塑公众对乡村、乡村文化、乡村风俗等的认知。部分乡村名物已经太过老旧,无法发挥原本的功能,但公众对其功能以外的认知,恰好是唤起人们对昔日乡村自然、古朴、简约生活向往与怀念的关键。如果这样的认知能够形成新的习惯,则有利于人们形成正确的阅读观、人生观和世界观,这对于改变当下人们浮躁、功利的阅读心态具有重要意义。
乡村振兴离不开乡村图书馆,乡村图书馆的发展离不开阅读推广,阅读推广离不开与村民朝夕相伴的乡村名物。从乡村名物生成、发展所需的诸多要素出发,进一步归纳、总结、探索其存在、发展的价值和意义,有利于为乡村文化以及乡村振兴探索更加多样化的路径。
(作者单位:平凉市崆峒区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