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依 吴志明
摘 要: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是清代艺术与工艺的集大成者,两者处在相同的发展背景下,對于动物纹样的运用存在一定的相似处。文章通过文献查阅法及对比研究法分析动物纹样在两者的异同,通过对两者的题材、色彩、布局、造型等进行分析,找出动物纹样在不同艺术上的差异及其共通性。研究表明: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在选取题材的风格和寓意上相似,在色彩运用上运用五行色的配色亦遵循传统的配色口诀一色为主、巧用补色、以色助色,在纹样布局上遵循中式对称之美及天圆地方的造物思想。但两者作为两种截然不同的载体,在造型上因器制宜、因地布纹,在工艺上因材施艺、因材敷彩,因此在纹样的呈现上有所不同。
关键词:动物纹样;清代;粉彩瓷器;宫廷服饰;对比研究
中图分类号:J523.5;TQ174.72 文献标识码:B文章编号:2095-414X(2024)02-0026-07
0 引言
在中华民族壮丽而灿烂的历史长河中,服饰文化与瓷器文化是其中最优秀、辉煌、丰厚的组成部分。瓷器与服装一样既是文明传承的载体,又是历史文化的产物,经历了从单一到多样、从日用品到富含寓意的装饰品的变化过程,内容丰富、艳丽多姿。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是两种艺术文化的巅峰,文献资料丰富,实物保存较好。冯林英《清代宫廷服饰》[1]详细介绍了清代宫廷服饰的类别并结合故宫收藏的服饰实物,绘制纹样图案,图文并茂地介绍了清代宫廷服饰。邹晓松等《中华文脉 中国陶瓷艺术 粉彩瓷》[2],对粉彩瓷器的装饰题材、美学内涵进行了详细分析。通过对两者文献资料与实物图片资料的对比分析,可以看出两者处在相同的历史背景下,在色彩、纹样布局上具有极高的共通性。在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中,动物题材丰富,那些承载着美好寓意的生灵,为它的载体增添了灵动之彩。孙成成等《浅析清代宫廷服饰纹样的形式特征——以动物纹样为例》[3]从造型和组织形式特征分析了清代宫廷服饰纹样的特征;蒋小兰《论清代雍正时期粉彩花蝶纹样的构图美》[4]从构图的角度分析了粉彩动物纹样中极具代表性的花蝶纹样。但在收集了大量的资料之后,笔者发现现阶段对于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的研究中,学者们多集中于个体研究,鲜有对两者进行对比研究。作为清代艺术与工艺的扛鼎之作,两者在色彩与构图上有着极高的相似度,在造型和工艺上各自大放异彩。本文运用文献查阅法与对比研究法从题材、色彩、布局、造型、工艺等方面分析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中动物纹样的异同,旨在找寻两种艺术的异同规律,为现代艺术与设计给予启示。
1 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中的动物纹样的相似性
服饰和瓷器作为人类历史遗存物,经历了漫长的变化过程,虽然作为两种艺术形式,但都极具包容性,陶瓷借用服装中的形制——云肩作为云肩纹样,服装中亦出现源于瓷器中的纹饰——博古纹,相同的纹样运用更是不胜枚举,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处在相同的历史背景下,在题材、色彩、布局上具有极高的共通性。
1.1 题材选取的相似性
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中的动物纹样融合满汉两族文化精髓,既继承了历史上艺术文化的核心成就,又保持了鲜明的民族特征。满族是一个以游牧为主的民族,他们民族文化中普遍存在着对动物的崇拜,好骑射且喜食肉,对动物具有天然的依赖性,因此清代动物纹样种类丰富,不仅具有特定的政治标识和区分等级的内涵,且饱含着人们对于生活美好的期盼。
1.1.1 形式多样的动物纹样题材
(1)神话与现实的纹样种类。
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的动物纹样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龙、凤、麒麟、仙鹤等神话中的想象纹样。《山海经》《拾遗记》等古籍中记载着从上古时期流传的各种传说和神灵异兽,传说中记载龙“身长若蛇,有角仿鹿,有鳞似鱼”,凤凰“有鸟焉,其状如鸡”等,这些神兽从现实的动物提取具体特征,并通过夸张、变形组合而成。另一类为生活中常见的动物,与人类生产、生活息息相关,譬如蝴蝶、锦鲤、蝙蝠、花鸟等纹样,生活中的纹样主要是根据动物本身的形态特征,通过描绘其形体、动态、习性等体现纹饰的装饰性和象征性。
(2)写意到写实的纹样变化。
从表现手法来看,对于动物纹样的表现可分为两个时期,雍正时期与乾隆时期。雍正时期的动物纹样多沿袭明代纤细、秀丽的造型风格,给人一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意蕴。通过借助绘画的表现形式,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动物的造型特征,又可以在写实与写意之间取得平衡,同时不乏简约、大气的概括性笔法;乾隆时期的动物纹样已不如雍正时期那样秀丽淡雅,汉民族所推崇的含蓄、抽象的意境之美被写实、具象的审美倾向所代替[5],由于清中后期受到西方审美品位的影响,装饰手法变化多样,动物纹样向着厚重、繁冗、盲目追求形式堆叠的过度写实风格发展。
1.1.2 内涵丰富的动物纹样寓意
(1)封建等级的思想渗透。
清代宫廷服饰的艺术风格,既体现了这一时期服饰文化的承载主体,也是中国古代最高水准的服饰制造工艺的完美表现,是清代封建等级制度的文化反映[6]。在封建专制时代,统治者制定严格的舆服制度彰显权力,显示地位。清代宫廷服饰无论帝后礼服、吉服还是各级官员补服等,其纹样都会以图文并举的形式,明确载入冠服制度内。人们通过服装的款式、色彩、纹样等区分君臣、官民的等级、阶级,例如在清代官服中,以补子上的动物纹样区分等级,文官的补子图案用飞禽,武将的补子用猛兽。在粉彩瓷器中,没有宫廷服饰的等级森严,清代五色瓷器中,除“黄器”以外的四种“次色瓷器”以及绘有五爪龙的瓷器都可在民间公开流通[7]。
(2)祈福纳祥的民族心理。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大部分动物纹样都象征着吉祥瑞兆,人们常以“瑞”“祥”等寓意着美好的词汇形容动物,尤其龙和凤的形象,在古代享有很高的地位[8]。古时皇帝自喻真龙天子,凤与龙息息相关,两者经常出现在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上。在清代宫廷服饰中,仙鹤被用在文一品的补子上,麒麟被用在武一品的补子上。仙鹤因道家思想的影响,被视为具有长命百岁、步步登高的寓意。麒麟在古代神话故事中是性情温顺、长寿的瑞兽,古人相信,麒麟出没的地方必有好事的发生。在粉彩瓷器中,仙鹤与寿桃、竹、海水等纹样搭配,象征忠贞清正、福寿延绵。麒麟在粉彩教子图中亦经常出现,因民间“麒麟送子”传说,寄寓着子孙多福。蝴蝶和锦鲤美丽的形态则代表女性的美好向往。此外,古人常借助同音字和谐音巧妙地应用于纹样之中,承载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在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中常出现蝙蝠与寿字组合的“五蝠捧寿”纹样,寓意福寿相依,在粉彩瓷器中也常出现三只羊的形象,表“三羊开泰”吉祥之意。
1.2 色彩运用的相似性
回溯满族发展史,我们可以看到,在服饰、生活用具、建筑等方面上,满族先民注重图案与色彩的运用,既充分体现了浓厚的民族文化,反映了满族人民的审美观和民族艺术氛围,更体现了满族人民对大自然,对祖先和神灵的敬仰与尊崇。
1.2.1 炉火纯青的色彩运用
色彩是纹样最重要的艺术构成要素,给人直观的视觉印象[9]。由于满族人活泼好动、热情奔放,动物纹样的色彩绚丽,常使用大红、明黄、宝蓝等饱和度极高的颜色。宫廷服饰对于色彩的使用尤为鲜艳大胆,粉彩瓷器亦以色彩丰富、釉色浓郁、对比鲜明而闻名。常采用一色为主,巧用补色和以色助色的色彩搭配方法。
(1)一色为主。
“主调色”是指在色彩的组合与使用中所形成的整体色调。清代的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在色彩的运用中讲究色地,两者都有明确的主色与辅色形成总的色调,中国古代配色经验多强调色彩的主次关系,诸如“万绿从中一点红”“以一色为主,而他色附之”都是通过调整色彩之间的面积大小关系,把握主调。自宋代起,黄色用作标志皇帝和皇室的正统颜色[10],因此在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中,以黄色为主调的色彩搭配极为常见。如图1(a)虽然使用了黑色、紫色等其他色彩,但总调仍是黄色。图1(c)運用了大面积高纯度的黄色,蝴蝶纹样中心对称排列,画面写实且色彩丰富饱满。
(2)巧用补色。
在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中也可以看到对比色的使用,这种过强的对比会给人带来震撼的效果,通常在使用对比色时,会通过调整面积或降低明度等方法来调和,使得原来强烈的对比得以缓和,获得相对平衡的视觉效果。古代配色经验口诀“草绿投粉而和”就是通过降低色彩饱和度将互为补色的红色和绿色搭配在一起,黄、紫作为人们熟知的互补色,在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中经常使用,互补色正确的使用可以使得纹样更具冲击力,如图1(b)的主色调黄色与点缀色紫色之间有着明显的面积大小关系,点缀色作为蝴蝶纹样与葡萄纹样运用在主色调上,色彩上均衡排列,局部使用对比色加强了画面的视觉效果。
(3)以色助色。
我国古代的装饰色彩浓郁而和谐、厚重又强烈,主要通过把握对比与调和的关系,其中,黑、白、灰、金等色彩的精巧应用,发挥了重要的作用[11]。在宫廷服装与粉彩瓷器中常见运用黑、白、灰等无彩的色彩进行勾边或者间隔,以此达到视觉上的平衡。在服装中常用黑色作为间色调和主色调与点缀色之间的关系或对外形进行勾边,如图1(a)。在粉彩瓷中则喜好用金色细边进行勾边,如图1(c)通过金线的勾边在视觉上形成分割区,上下各为一组色彩对称的蝴蝶纹样,色彩层次的微妙变化增加了色彩的丰富,同时使得蝴蝶纹样活泼生动。
1.2.2 源远流长的五行色运用
青玉案、如梦令、水龙吟、风入松,它们都是词牌名,也都是古人给颜色起的名字;石榴裙、老僧衣、郁金裙、紫花布,它们不仅是一件服饰,而且代表了四种中国传统色[12]。于服饰而言,色彩是最重要的要素,在瓷器中更是有瓷因色美、瓷以色贵的说法。清代宫廷服饰和粉彩瓷器的色彩均受到阴阳五行说的影响。在古人眼中,天地万物不可捉摸,“五行”之说为古人提供了破解之法——天地万物以木、火、土、金、水五种物质组成,以青赤黄白黑五色分别标识,五色各有名分:青为首,赤为荣,黄为主,白为本,黑为终。首是先导,荣是华彩,主是总管,本是根基,终是归宿[13],从表1(见下页)可看出五色在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中广泛应用,阴阳五行概念最早可追溯于《易经》和《尚书·洪范》,这个观念贯穿于整个封建社会,是我国古代文化中影响深远的唯物论和辩证法,但在《周礼·考工记》一文中指出某些色彩在历史发展的特定阶段的地位远远超越了五正色中的色彩,特别是作为象“天”的玄色。陈彦青在对古籍进行研究后亦指出玄色六入而近于黑,因其象“天色”,所以玄色作为一种最难测的威权的象征[14]。此外,紫色染料因其制作过程繁杂,在古代为尊贵的颜色,因此在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上,除传统意义上的五色以外,也可以看到玄色、紫色以及绿色等的广泛运用。
1.3 纹样布局的相似性
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的纹样布局蕴含着中式美学思想的精髓,不仅有对称美还包含着天圆地方的造物观念。
1.3.1 中式对称之美
中式对称是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中最为典型的一种布局,包含中心对称与均衡对称。中国自古以来的设计形式都喜欢中心对称的美感,多以“中轴”“平衡”为构图审美标准。中轴对称遵循儒家“礼序”与“空间”的关系,以创造平衡的意境美感给予受众画面稳定感,使人们在心理上和谐、平静[15]。如图2(a)清代宫廷对襟服装通常采用此类布局,对襟左右对称,除主纹样以外,周边辅以其他纹样,并在底部采用连续图案使布局完整饱满。对称式布局在粉彩瓷器中更是屡见不鲜,古代中国人一直追求着造物里的对称美,粉彩瓷器中不仅讲究图案的对称,更是将这一布局贯彻到器型上,如图2(b),器型规则对称,高雅大气。均衡
式布局是并非两侧完全对称,但通过运用形式美法则在视觉上达到平衡。在清代吉服褂和粉彩碗中经常出现的喜相逢图案,如图2(c)与图2(d),采用中心均衡的“S”式构图,汲取了太极图的精华,既有回旋的动态美,又包含均衡的静态美,展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美学意蕴[16]。
1.3.2 天圆地方的造物美
“天圆地方”是中国古代关于天地形状的一种认识,据西汉论述盖天说的专著《周髀算经》记载,“方属地,圆属天,天圆地方”[17],在这种观念的熏陶下,古代先民在礼器、食器、生活用具等上有着“尚圆”“尚方”的造物情结,在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中“方”与“圆”的布局比比皆是。如图3(a)与图3(b),清代皇家宗室用圆形补子,诸如团龙、团风纹样,象征皇帝为天子,代表上天的旨意,表达了“天圆”的思想;文武百官用方形补子,体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思想,是“地方”思想的传达[18]。在粉彩瓷器中,除去器物本身的造型变化,在纹样上常用方形与圆形的开光式图案内饰主题纹样,如图3(c),外饰缠花纹样,方瓶腹部与颈部突出位置运用方形与圆形的线条勾画纹饰外形框线,以此突出主题纹饰花鸟纹。
2 清代宮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中动物纹样的差异性
清代宫廷服饰设计是依托人的体形设计的,粉彩瓷器艺术是依托瓷器造型而存在的,身材各异的人体与形态各异的陶瓷造型相同,给艺术家的创作带来了无限的想象空间,但粉彩的装饰需要顺应不同器形,清代宫廷服装的装饰需要适应人体,作为两种截然不同的载体,在造型和工艺方法上有着极大的差异,因此在纹样的呈现上也有所不同。
2.1 因器制宜、因地布纹
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属于两种类别,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是“软”的艺术,另一个是“硬”的艺术,两种载体使得即便是完全相同的纹样也会展现出显著的差别。其次服装是附着在人的身体上作为一个装饰品,纹样要考虑人的曲线,而粉彩是匠人手中的艺术品,工匠们考虑的是器型本身,粉彩瓷器的造型样式喜爱借鉴自然的形态,如石榴尊、灯笼瓶等,与服装造型的复杂性不同,粉彩瓷器主要是在基本形体基础上的变化,造型思维单纯,工匠在创作上更加自由。
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两种载体有着各自的结构。清代宫廷服饰的结构变化丰富,领口、门襟、下摆各种细微的变化会对纹样产生极大的影响,因此在宫廷服饰的运用中,设计者们打破了动物纹样的平面性,注重纹样与人体曲线的契合,进而使图案运用得更加科学与合理,如图4(a)、图4(b)所示,清代宫廷服饰因人体曲线与款式上的差异,纹样布局有所不同,边缘纹饰与主题纹饰通过色彩、大小的不同区别。粉彩瓷器因大器较少,小器为多,器型多见盘、碗、蝶、瓶等,盘蝶一类,都在盘心作主题花纹,如图4(c)、图4(d)所示,盅、盘等根据不同的器型,改变构图方式。
2.2 因材施艺、因材敷彩
在宫廷服饰中,设计者们除去对于动物纹样本身的形态表现,也会利用刺绣和提花两种工艺表现纹饰,运用工艺的繁复与材质的变化体现动物纹样的立体感,使纹样更加灵动。清代刺绣承继于明代,
与满族习俗相结合,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19]。在清代宫廷服饰中纹样的装饰手法花样繁多,疏密有致,用色轻快明丽,纹样在搭配时考虑到与衣身面料及图案风格一致,除刺绣和提花两种主要工艺以外,“镶、嵌、滚、盘、垫、拼、贴、缀、钉”等技法使得宫廷服饰富有肌理感,纹样变换无穷,生动逼真。如图5(a)运用了钉缀亮片的做法彩绣凤凰一羽,图5(b)以苏绣技法绣出牡丹、西番莲、百合及蝴蝶组成的花卉蝶大团花,运用粗线采用打籽针法,使绣纹突起,凸显纹样的层次感。
粉彩的美,美在质感。瓷器的明亮透彻,彩绘瓷的艳丽华美在粉彩中通过釉体的调配,达到相得益彰的艺术效果。不同于宫廷服饰繁缛复杂的装饰技法,粉彩的装饰工艺主要体现在“绘”。粉彩瓷器的“绘”参酌了中国画的艺术表现形式与技法,融诗、书、画、印于一体。粉彩在材料中添加一层“玻璃白”在彩绘画面中某些纹饰部分打底,使动物纹样呈现阴阳向背的立体效果。此外西洋绘画的素描技法在粉彩瓷装饰上也有很多的应用,西画素描写生技法运用于粉彩绘画装饰之后,弥补了传统粉彩绘画“意象表达”有余而“形象逼真”不足的缺点,在装饰技法上,也由过去的单纯渲染描绘转向以渲染为主,并结合西洋油画的画法,以及点、勾、皴、擦等技法,来增强画面效果。粉彩瓷将西方绘画技法与中国传统制瓷工艺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使得动物纹样有了光线明暗变化,表现对象栩栩如生,精细入微,绘画的表现方式使得粉彩瓷器不仅仅局限于纹样装饰,而是突出整体的画面感。除“绘”以外,贴塑,镂雕等工艺的使用使得动物纹样的刻画细致精细,如图5(c)使用贴塑工艺刻画龙的眼神、姿态。粉彩也经常使用镂雕工艺装饰,如图5(d)通过镂空的方式将青花与粉彩分开,透出鱼藻纹饰。
色彩有定、用色无定。服饰是用针布色,用线配色,瓷器是工巧敷彩。因为工艺材质的不同,色彩及图案的细腻程度在呈现时会有差异。粉彩工艺是一种复杂而精细的彩瓷工艺,其工序和精度具有很高的艺术表现力,可以说是一种具有很高艺术价值的彩瓷工艺。兼收并蓄的绘画装饰工艺使得它能够呈现出色彩逼真、写实的特点。以金鱼纹饰为例,服饰上的金鱼图案或制成底纹或绣成绦带,常在底纹的面料上进行金鱼与海藻纹织金制作,如图6(a),色彩受所使用的面料和用线影响。图6(b)粉彩鼻烟壶外绘鱼藻纹,水藻摇曳,形态、色彩各异的的金鱼游弋其中,鲜活灵动。纹样效果写实逼真,粉彩因“绘”的工艺,所呈现出的色彩还原度更高。
3 结语
清代宫廷服饰与粉彩瓷器,两者属于两种艺术品,在造型和工艺上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但由于两种的发展背景都处在清代,两者在题材选取、色彩、与布局体现了相似之处,其纹样布局更是包含着中国传统对称美与“天圆地方”的造物观念。清代因民族信仰,对于动物纹样有着天然的喜爱。两者在运用动物纹样时赋予其区分等级的识别功能和吉祥的象征,且因其处于满汉更迭,中外交流频繁的时期,异族交流的碰撞使得艺术的丰富程度到达顶峰,分析两者对于动物纹样的运用,建立两种艺术的联系,找寻其异同规律旨对现代艺术与设计给予参考与启示意义。
参考文献:
[1]冯林英. 清代宫廷服饰[M]. 北京:学苑出版社,2019.
[2]邹晓松, 郑宁. 中华文脉 中国陶瓷艺术 粉彩瓷[M]. 哈尔滨:黑龙江美术出版社,2013.
[3]孙成成, 刘元风. 浅析清代宫廷服饰纹样的形式特征:以动物纹样为例[J]. 艺术设计研究,2012(S1): 4-7.
[4]蒋小兰. 论清代雍正时期粉彩花蝶纹样的构图美[J]. 大众文艺, 2016(17): 68.
[5]王明杰, 孙成成. 清代宫廷服饰纹样元素的内涵特征与形成原因[J]. 兰台世界, 2013(13): 100-101.
[6]张怡, 武志云. 突出反映封建等级制的清朝宫廷服饰制度与艺术[J]. 兰台世界, 2014(35): 72-73.
[7]蔡花菲, 徐艷芳. 禁与不禁:从明清官窑制度看“五行说”下的瓷器色彩伦理[J]. 艺术百家, 2021, 37(2): 194-201.
[8]许西平, 张延辉, 孙恩乐. 南越国时期装饰纹样的艺术特征与文化内涵[J]. 丝绸, 2021, 58(2): 107-114.
[9]冯菁瑜, 梁惠娥. 近代山西民间服饰品刺绣艺术特征及功能探析[J]. 服饰导刊,2023,12(1): 42-48.
[10]王韦尧, 张毅, 杨丽. 宫廷审美视域下南京云锦的符号学探析与丝巾图案设计[J]. 丝绸,2021,58(6): 116- 123.
[11]吴山. 中国纹样全集 宋·元·明·清卷[M]. 济南: 山东美术出版社,2009.
[12]王天孜. 传统色彩之美[J]. 中国图书评论, 2020(12): 121.
[13]红糖美学. 华之色 纹样里的中国传统色[M]. 北京: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 2021.
[14]陈彦青. 观念之色中国传统色彩研究[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5.
[15]赵罡, 刘春晓, 张毅. 唐代团窠丝绸纹样动物题材与唐文化的映射关系[J]. 丝绸, 2020, 57(12): 95-104.
[16]张婷婷, 王宏付. 论太极图文化在清代团花图案中的思想渗透[J]. 丝绸,2015,52(2): 56-62.
[17]王胜利. “天圆地方”观探源[J]. 江汉论坛, 2003(11): 75-79.
[18]叶劲松. 论中国古代方圆造物观[J]. 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5): 27-28.
[19]王业宏, 赵丰. 中国历代丝绸艺术 宫廷刺绣[M]. 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 2021.
A Comparative Study of Animal Patterns on Qing Dynasty Palace Costumes
and Pastel Porcelain
CHEN Xiaoyi, WU Zhiming
(School of Design, Jiangnan University, Wuxi Jiangsu 214000, China)
Abstract: The imperial dress and pastel porcelain of Qing Dynasty are the integrator of Qing Dynasty art and technology, they are in the same development background, and there are some similarities in the use of animal patterns.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of animal patterns in the two by literature review and comparative research, and finds out the differences and commonalities of animal patterns in different arts by analyzing the subject matter, color, layout and shape of the two. The research result shows that the Qing Dynasty court dress and pastel porcelain have similar styles and meanings in the selection of themes. In the use of color, the color matching of five rows of colors also follows the traditional color matching formula, the clever use of complementary colors and colors to help colors, and the pattern layout follows the Chinese beauty of symmetry and the creation idea of heaven and earth. However, as two completely different carriers, they are different in the presentation of patterns because of the shape of the instrument, the cloth pattern because of the ground, the art of the material and the color of the material in the process.
Key words: animal motifs; Qing dynasty; pastel porcelain; court dress; comparative study
(责任编辑:李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