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人各个时期革命精神形成精神谱系的逻辑关系阐析

张志臣

( 大连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4)

正如恩格斯所说:“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其中各个似乎稳定的事物以及它们在我们头脑中的思想映象即概念,都处在生成和灭亡的不断变化中,在这种变化中,前进的发展,不管一切表面的偶然性,也不管一切暂时的倒退,终究会给自己开辟出道路。”[1]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作为一个发展的 “过程的集合体”,内蕴着多重逻辑关系,它既关涉着对中国共产党党史的宏观投影,也离不开对新中国史、改革开放史的深入勘探,是普遍性与特殊性、阶段性与长期性、历史性与时代性、宏观性与微观性相交织的统一体。在开启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征程中,要深入阐析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逻辑关系,力求为赓续红色基因血脉、积聚向上向善的磅礴力量提供有益借鉴。

一、伟大建党精神与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逻辑关系

伟大建党精神是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之源。伟大建党精神由中国共产党在创建过程中淬炼而成,是基于对我们党百年历史实践、历史经验的总结和概括,具有恒久的生命力和强大的穿透力。伟大建党精神是具体革命精神形态的精神引领,以具体革命精神形态构筑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是对伟大建党精神的传承与延展,是时代价值和时代任务的集中体现。

(一)伟大建党精神是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之源

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指出:“一百年前,中国共产党的先驱们创建了中国共产党,形成了坚持真理、坚守理想,践行初心、担当使命,不怕牺牲、英勇斗争,对党忠诚、不负人民的伟大建党精神,这是中国共产党的精神之源。”[2]8这一重要论述不仅首次揭示了伟大建党精神的科学内涵和历史定位,也阐明了伟大建党精神与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之间的内在联系。一是理论之源。“坚持真理、坚守理想”反映了中国共产党人对真理的不懈追求与对理想信念的坚守。一百多年来,中国共产党把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以马克思主义的真理之光照亮前行之路,以共产主义的理想之火点燃奋斗意志。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理想信念的坚定,来自思想理论的坚定。认识真理,掌握真理,信仰真理,捍卫真理,是坚定理想信念的精神前提。”[3]“坚持真理、坚守理想”是中国共产党人一以贯之的精神特质,是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理论之源。二是宗旨之源。“践行初心、担当使命”从源头上明确了中国共产党的价值立场和奋斗目标。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和宗旨决定了其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使命。“践行初心、担当使命”集中反映了中国共产党人始终不渝的历史担当,是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宗旨之源。三是意志之源。“不怕牺牲、英勇斗争”反映了中国共产党人与生俱来的英雄本色和坚强意志。中国共产党是在救亡图存的斗争中诞生的,是在英勇斗争中成长起来的。中国共产党人为坚持真理而斗争,为追求理想而奋斗,凭着坚定的理想信念和不怕牺牲的斗争精神开启了中国革命的新篇章。“不怕牺牲、英勇斗争”集中反映了中国共产党人“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大无畏气概,是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意志之源。四是品德之源。“对党忠诚、不负人民”是中国共产党人崇高品德的集中体现。把党性和人民性相统一、把忠诚于党和不负人民相统一,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对党忠诚、不负人民”集中反映了中国共产党人坚持“在党爱党,在党为党,心系人民”的崇高风格,是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品德之源。

(二)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是对伟大建党精神的丰富和发展

伟大建党精神在百年实践中催生出了一系列伟大革命精神,推进了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绵延发展,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是对伟大建党精神的丰富和发展。

第一,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使 “坚持真理、坚守理想”的伟大旗帜高高飘扬。井冈山精神、苏区精神、长征精神、抗战精神等革命精神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高扬起“坚持真理、坚守理想”的伟大旗帜,为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提供了精神支撑;抗美援朝精神、 “两弹一星”精神、焦裕禄精神、塞罕坝精神等革命精神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高扬起 “坚持真理、坚守理想”的伟大旗帜,为实现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转变、推进社会主义建设提供了精神支撑;改革开放精神、特区精神、青藏铁路精神、女排精神等革命精神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高扬起“坚持真理、坚守理想”的伟大旗帜,为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了精神支撑;脱贫攻坚精神、抗疫精神、“三牛”精神、科学家精神、企业家精神等革命精神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高扬起 “坚持真理、坚守理想”的伟大旗帜,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提供了精神支撑。一百多年来,伟大建党精神在不同时代催生出了许多革命精神,这些革命精神继承与发展了“坚持真理、坚守理想”的内涵,凝聚了一代又一代中国共产党人为理想而奋斗,在奋斗中发展理论、创新理论。可以说,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使“坚持真理、坚守理想”的伟大旗帜高高飘扬。

第二,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使 “践行初心、担当使命”的奋斗目标成就辉煌。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人民浴血奋战、百折不挠,铸就了延安精神、抗战精神、红岩精神、东北抗联精神、大别山精神等革命精神,使 “践行初心、担当使命”的奋斗目标成就辉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人民自力更生、发愤图强,铸就了雷锋精神、焦裕禄精神、红旗渠精神、北大荒精神等革命精神,使 “践行初心、担当使命”的奋斗目标成就辉煌;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人民解放思想、锐意进取,铸就了改革开放精神、抗洪精神、抗震救灾精神、载人航天精神、青藏铁路精神、女排精神等革命精神,使“践行初心、担当使命”的奋斗目标成就辉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人民自信自强、守正创新,铸就了脱贫攻坚精神、伟大抗疫精神、科学家精神、探月精神、新时代北斗精神、丝路精神等革命精神,使“践行初心、担当使命”的奋斗目标成就辉煌。一百多年来,革命精神继承和发展了“践行初心、担当使命”的内涵,弘扬了伟大建党精神,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贯穿了 “践行初心、担当使命”的红线,又使党的初心使命在理论和实践上得到丰富和发展。

第三,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使 “不怕牺牲、英勇斗争”的英雄本色历久弥新。中国共产党在斗争中诞生、成长与壮大,不怕牺牲、英勇斗争的精神内涵也不断丰富发展。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人以“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勇毅孕育生成的长征精神、东北抗联精神、伟大抗战精神等革命精神都是对“不怕牺牲、英勇斗争”精神的弘扬与传承。为改变新中国贫困落后的面貌,20世纪50年代,我国十万转业官兵在北大荒历经艰苦卓绝的奋斗,形成了北大荒精神,继承和发展了“不怕牺牲、英勇斗争”的精神。为推进我国生态文明建设,一代代塞罕坝人以坚忍不拔的斗志和持之以恒的钉钉子精神将一棵棵的林木立在贫瘠的土壤之中,铸就了塞罕坝精神,继承和发展了 “不怕牺牲、英勇斗争”的精神。为了打赢疫情阻击战,医务工作者无畏逆行,党员干部挺身而出,人民军队奋勇当先,社区工作者夜以继日,各条战线涌现的无数抗疫勇士冲锋陷阵、顽强拼搏,用血肉之躯为人民筑起了一道生命防线,以敢于压倒一切困难而不被任何困难所压倒的革命斗争精神继承和发展了“不怕牺牲、英勇斗争”的精神。一百多年来,无数革命精神为伟大建党精神书写了生动的注脚,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使 “不怕牺牲、英勇斗争”的英雄本色历久弥新。

第四,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使 “对党忠诚、不负人民”的崇高品格更加鲜明。脚蹬草鞋、肩扛土枪,纵横十余省,跨越二万五千里,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工农红军完成了人类壮举——长征,并铸就了内涵丰富的长征精神,充分彰显了 “对党忠诚、不负人民”的崇高品格,实现了对伟大建党精神的继承与发展;雄赳赳、气昂昂,中国人民志愿军将士历经舍生忘死的浴血奋战,不仅赢得了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胜利,也锻造了伟大的抗美援朝精神,充分彰显了 “对党忠诚、不负人民”的崇高品格,实现了对伟大建党精神的继承与发展;作为世界上海拔最高、线路最长的高原冻土铁路,青藏铁路的建成不仅需要雄厚的经济实力,也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青藏铁路精神充分彰显了“对党忠诚、不负人民”的崇高品格,实现了对伟大建党精神的继承与发展;面对来势汹汹的新冠肺炎疫情,中国共产党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采取最全面最彻底的防控措施,取得了全国抗疫斗争重大战略成果,伟大抗疫精神充分彰显了“对党忠诚、不负人民”的崇高品格,实现了对伟大建党精神的继承与发展。中国共产党历经百年风霜的洗礼、烈火的淬炼,铸就了对党忠诚、不负人民的政治品格,这是中国共产党人团结带领中国人民战胜前进道路上一切艰难险阻的强大精神力量。

二、革命时期与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形成精神谱系的逻辑关系

从历史发展的进程上看,革命与建设前后相继、相互链接;从历史进程的统一性上看,革命与建设体现着二而一、一而二的双重性。革命与建设以不同的时代主题映射了不同历史阶段的社会主要矛盾,然则又以共同的历史主题相依相存、彼此贯通。与此相应,革命时期与建设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之间呈现着辩证统一的逻辑关系:革命时期形成的革命精神是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基础和前提,建设时期形成的精神普系是对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的继承与发展,两者以不同的精神构成相互区别,又因共同的核心理念串联成谱、衍嗣绵延。

(一)革命时期形成的革命精神是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基础和前提

“共产党人为工人阶级的最近的目的和利益而斗争,但是他们在当前的运动中同时代表运动的未来。”[4]434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为了实现民族独立、人民解放,浴血奋战、百折不挠,铸就了一座座惊天动地的精神丰碑,开创了一个繁茂常青的精神谱系,也为建设时期精神谱系的形成确定了方向、奠基了底色、创造了条件。

首先,革命时期形成的革命精神为建设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确定了方向。毛泽东同志曾以“开天辟地的大事变”来形容中国共产党的创建,并认为“从此以后,中国改换了方向”[5]。这一方向源自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直指实现共产主义的最终目标。在28年的历程中,中国共产党人在黑暗中求索、在迷茫中坚持、在围困中前行,以鲜血和汗水铸就了井冈山精神、苏区精神、长征精神、遵义会议精神、延安精神、抗战精神、南泥湾精神、老区精神、张思德精神等一系列伟大革命精神。这些伟大革命精神深深昭示:中国共产党人对于实现共产主义的理想信念之火一经点燃,就永远不会熄灭。这一信仰之火正像一盏灯,照亮了建设时期的道路,使得建设时期的革命精神谱系始终沿着共产主义的方向 “开枝散叶”。其次,革命时期形成的革命精神为建设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奠基了底色。中国革命的探索之路艰难沉重,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党尝尽了艰难困苦,付出了巨大牺牲,铸就了惊天动地的精神丰碑,为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奠定了红色的底色。这一底色彰显了中国共产党人特有的红色基因,是中国共产党人的重要价值符号。它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积淀孕育,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得到了传承与发展。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的抗美援朝精神、“两弹一星”精神、雷锋精神、北大荒精神、塞罕坝精神、西迁精神等伟大革命精神无一不传承着红色基因,展现着红色的底色。最后,革命时期形成的革命精神为建设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创造了条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贯穿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历史主题。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创造了根本社会条件。这一 “根本社会条件”在某种程度意味着最基本的前提,即没有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就不会有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的伟大成就。从精神层面上看亦然,正是因为有了革命时期的抗战精神,才会有建设时期的抗美援朝精神,正是因为有了革命时期的南泥湾精神,才会有建设时期的北大荒精神,正是因为有了革命时期的张思德精神,才会有建设时期的焦裕禄精神……可以说,没有革命时期的革命精神谱系,也就没有建设时期的革命精神谱系的存在与发展。

(二)建设时期形成的精神谱系是对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的传承与发展

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自力更生、发愤图强,以勇气和智慧书写了感天动地的英雄史诗、续写了丰富绵久的精神谱系。革命时期与建设时期的伟大实践一脉相传,革命时期与建设时期的革命精神谱系薪火相通,建设时期形成的精神普系是对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的传承与发展。

一方面,从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的维度看,建设时期形成的精神普系是对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的传承与发展。“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中的基本问题,为了在我国把社会主义由理论变为实践,中国共产党人在革命时期、建设时期上下求索、接续奋斗。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实现了从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过渡,并在此基础上开始了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艰辛探索。抗美援朝精神、“两弹一星”精神、雷锋精神、焦裕禄精神、红旗渠精神、北大荒精神、王杰精神、塞罕坝精神等伟大革命精神充分涌现,它们生动展现了中国共产党人初心如磐、踔厉奋发的政治品格与精神风貌。这一政治品格与精神风貌在革命时期淬炼而成,并在建设时期得到进一步传承与弘扬,体现了我们党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的不断深化。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指出:“中国人民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也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只有社会主义才能发展中国!”[2]5建设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汲取了革命时期精神谱系的强大力量,不仅将井冈山精神、长征精神、遵义会议精神、延安精神、抗战精神、南泥湾精神、张思德精神等革命时期的革命精神发扬光大,还在此基础上铸就了一座座新的精神标杆、赓续了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使其与社会主义的发展相互契合。另一方面,从社会意识发展规律的维度看,建设时期形成的精神普系是对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的传承与发展。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生活的内在联系及其统一性,决定了社会意识诸形式之间的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相互作用。同时,社会意识诸形式之间具有前后相继的历史链条,呈现着历史继承性的特点。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的伟大实践相互链接、一脉相传,这就决定了两者所对应的革命精神谱系也必然是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革命时期形成的革命精神蕴含的红色基因已深深融入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的灵魂血脉之中,他们不仅传承了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的精髓要义,同时基于时代的发展为建设时期的革命精神谱系增添了新的元素,实现了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开源扩容。

三、革命时期、建设时期与改革时期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形成精神谱系的逻辑关系

革命、建设、改革标识着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进程中不同的历史时期,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工作重点,彰显了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中的时代特色。革命、建设、改革不仅在历史阶段上呈现着前后相继的特点,在空间上也体现着共存性与交互性。每一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尽管反映着不同的时代焦点,但始终贯穿着一致的思想内核,它们在传承中发展、在发展中传承,呈现了历时性和共时性的统一。

(一)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形成的革命精神是改革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基础

“历史不外是各个世代的依次交替。”[4]168革命、建设不仅为改革时期的物质生产提供着重要条件,同时也为改革时期的精神生产提供着重要前提,没有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传承,就没有改革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发展。

革命、建设、改革反映着不同的时代任务与时代课题,但其三者在本质上是统一的,是一个不可分割的历史整体、实践整体。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党领导的革命、建设、改革伟大实践,是一个接续奋斗的历史过程,是一项救国、兴国、强国,进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完整事业。”[6]这一重要论述体现了我们党从整体上看待革命、建设、改革的立场与态度。革命时期、建设时期、改革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体现了承前启后、接续发展的逻辑关系。从实践维度看,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的伟大实践为改革提供了必要的社会条件、政治前提、物质基础。正是基于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所积累的物质生产条件,改革事业才能够得以深入推进。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时期为完成救国大业浴血奋战、百折不挠,在建设时期为完成兴国大业自力更生、发愤图强,他们以使命和担当不断推进伟大事业,为实现强国的奋斗目标汇智蓄力。“‘精神’从一开始就很倒霉,受到物质的 ‘纠缠’”[4]161,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也必然在改革时期得以传承和发展,实现“在传承中发展、在发展中传承”。从理论维度上看,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发轫于革命时期,伟大建党精神于革命时期淬炼而成,它不仅展现了中国共产党先驱的政治品格与精神风貌,更彰显了中国共产党人一以贯之的初心使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人发出了谋求民族独立、人民解放的最强音,铸就了苏区精神、长征精神、抗战精神、西柏坡精神等一系列革命精神,熔铸了百折不挠、顽强奋斗的精神元素;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奏响了大步迈进社会主义的主旋律,铸就了抗美援朝精神、 “两弹一星”精神、西迁精神等革命精神,熔铸了自力更生、艰辛探索的精神元素。这些精神元素伴随时代的发展逐步融入改革开放精神、载人航天精神、科学家精神、企业家精神等革命精神之中,成为改革时期党的革命精神谱系的基础。可以说,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为改革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积淀了深厚基础。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的革命精神与改革时期的革命精神相融相通,共同反映着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根与脉、源与流。这也生动彰显了改革开放以来的革命精神谱系 “从哪里来”“现在何处”的历史“线条”。

(二)改革时期形成的革命精神是对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延续

不同的历史时期不仅在时间上呈现出前后相继的一维性样态,同时反映着 “历史” “现状” “未来”三者互动的内嵌情状。具体而言,改革开放以来的社会主义实践是对改革开放以前的社会主义实践的坚持、改革、发展。就此而言,改革开放以来党的革命精神谱系 “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的,而是对改革开放以前党的革命精神谱系的承载、延续与发展,是“党的革命精神谱系的重要一环”[7]。

革命时期、建设时期与改革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是紧密相连、有机统一的。一方面,基于百年党史的历史主题来看,改革时期形成的革命精神是对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延续。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我们党史的历史主题,也是贯穿于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主线。我们党带领人民所进行的革命、建设和改革的伟大实践,都是朝着这一伟大目标奋勇前进的。其中,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的历史成就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创造了社会条件、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然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一奋斗目标是充满艰辛与曲折的,改革既是社会基本矛盾倒逼的必然结果,也是我们党基于实现伟大目标的主动选择。可以说,革命、建设和改革处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进程中的不同阶段,它们因承担着不同的时代任务而呈现出特殊性,同时基于共同的目标呈现了普遍性。而作为从实践中形成与发展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也同样坚持了特殊性与普遍性的统一,呈现了前后相继、接力传承的特点。如载人航天精神是“两弹一星”精神在新时期的发扬光大,是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的生动体现;工匠精神、劳模精神以及新时代的“三牛”精神是对雷锋精神、红旗渠精神在改革时期的延续发展;抗洪精神、抗震救灾精神、伟大抗疫精神是对东北抗联精神、抗美援朝精神的继承与发展。可以说,改革时期的革命精神继承了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革命精神的精髓要义,弘扬了伟大建党精神,同时又结合新的时代背景对其进行不断丰富与发展,使改革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实现对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深化、延展。另一方面,基于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主体来看,改革时期形成的革命精神是对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延续。中国共产党作为革命精神谱系的主体,是由一个个具体的现实的共产党员构成。他们作为一个个鲜活的个体是历史的、具体的。面对不同的历史境遇,无数共产党人前仆后继、无私奉献,他们的生命总是有限的,但红色基因却是永存的。对于每一代共产党人来说,接力棒的传承不仅意味着使命的托付,也意味着精神世界的洗礼与升华。而这也将激励着中国共产党人团结带领人民夺取更多的胜利,铸就更丰硕的精神成果。显然,改革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作为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的“后代”,持守着坚定的理想信念与人民情怀,我们说改革时期形成的革命精神是对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延续,其实就是在说改革时期中国共产党人对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红色基因的传承。

四、新时期与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形成精神谱系的逻辑关系

新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与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既一脉相承又相互区别,同时它们又是社会主义制度自我完善和发展大时代中的一个阶段,处于继承、发展与创新的辩证统一关系之中。继往开来,要续写新时代精神史诗、赓续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理应厘清新时期与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逻辑关系。

(一)新时期形成的革命精神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发展基础

新时期与新时代在本质上同根同流,是改革开放进程中的不同阶段,是充分彰显“开辟、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谱写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篇章”的不同过程。新时期作为“开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历史阶段,为“谱写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篇章”的新时代奠定了发展基础。与此相应,新时代也为新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接续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新时期与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在时间上呈现出前后相继的连贯性。这两个时期同处于改革开放进程中,尽管二者在时间上具有界限,但对于二者的理解不能采取割裂的形而上学态度;同样,在这两个历史时期中国共产党人铸就的一系列革命精神,接续形成的革命精神谱系同样不能割裂审视。可以说,新时期与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在发展脉络上表现出特有的历史继承性。革命精神谱系作为社会意识有着自身的发展规律,它的产生和发展都建立在前人积累的思想材料的基础上。新时期与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都是革命精神谱系链条上的一环,前者无论从内容上还是从形式上都给予后者以巨大影响。从内容上,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是对党领导人民进行的伟大实践的主观反映。新时代的革命精神在某种程度上吸收、保留了新时期革命精神的某些内容,例如,新时代的上海精神可以说是对新时期的 “特区精神”的继承与发展,伟大抗疫精神可以说是对抗击 “非典”精神的继承与发展……可以说,新时期为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提供了内容上的借鉴。在形式上,新时代仍离不开对新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继承。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是由具体精神形态汇聚而成,每一时期的革命精神谱系由每一时期的具体革命精神有机组成,它们虽反映每一历史阶段的不同特点,但在组成形式上却是一以贯之的。可以看到,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蓬勃发展,但在形式上仍会对以往创造的形式进行补充和发展。

(二)新时代形成的革命精神是对新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丰富和发展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是“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继续夺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的时代”[8]10-11,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发展也呈现着“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发展图景。其中,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既一脉相承了新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基本内核,同时又对其进行了与时俱进的丰富与发展,实现了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传承与赓续。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深刻总结并充分运用新时期以来的历史经验,从新的实际出发,团结带领人民“解决了许多长期想解决而没有解决的难题,办成了许多过去想办而没有办成的大事”,创造了更加丰硕的精神成果,锻造了更加丰富的革命精神,也使得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呈现出更加丰富与发展的样态。一是基于社会主义发展视角来看,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是对新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丰富和发展。社会发展过程是量变和质变、渐进与飞跃的辩证统一。从发展起点来看,新时代的发展起点显然高于新时期,新时代的起点正置于新时期历史成就基础上,这不仅是针对物质生产而言,也是针对精神生产来说。“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伟大成就举世瞩目”[9],在此基础上,新时代我们党团结带领人民进行了更为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实践,使党和国家事业发生了历史性变革,取得了历史性成就。这一过程不仅是不断改造物质世界的过程,也是不断提升党和人民精神世界的过程。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团结带领人民在战胜一系列风险挑战的过程中创造了如上海精神、丝路精神、伟大抗疫精神、脱贫攻坚精神、科学家精神等伟大革命精神。这一系列革命精神在思想内核与形式上与新时期革命精神一脉相承,同时又基于新的发展境遇增添了新的要素。不难看出,新时代形成的革命精神是对新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丰富和发展。二是基于认识的发展过程来看,新时代形成的革命精神是对新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丰富和发展。人类的认识过程是反复性和无限性的统一,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从新时期发展到新时代,党和人民的 “实践和认识之每一循环的内容,都比较地进到了高一级的程度”[10]。新时代相较于新时期是生产力更为发达的阶段,人们的认识运动也将或早或晚地向前推移和发展,这也是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我们必须在理论上跟上时代”[8]26。可以说,从新时期到新时代,也是我们党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认识不断深化的过程。新时代产生的理论认识、精神成果更丰富,从这一角度来说,新时代形成的革命精神是对新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丰富和发展。

结 语

回望百余年间,一代代中国共产党人始终坚守初心、肩负使命,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书写着震撼人心的精神史诗。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党用伟大奋斗创造了百年伟业,也一定能用新的伟大奋斗创造新的伟业。”[11]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于伟大奋斗中产生,历经百年伟业而生生不息。阐析中国共产党人各个时期革命精神形成精神谱系的逻辑关系,不仅有助于我们党进一步坚定历史自信、增强历史主动,也助益于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同心同德、埋头苦干、奋勇前进,从而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汇聚团结奋斗的精神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