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腾
如果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无法言说而又醇厚深挚的本,我愿称之为乡愁。
因为故乡,是每个人扎根的地方。人之一生,便如树之一生。无论枝头绿荫如盖,抑或繁花似锦,古人造字只言其为“末”;而那寂静无言,朴实无华的根本,是人一切精神的源头。
乡愁深深烙印在中华文化里,那是历来游子心头最为珍贵的情,也最为深挚的痛。“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那是无法言说的思念与惴惴不安的心动;“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那是万里归程的无奈与时光不改的乡音;“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邈渺,归思难收”,那是欲归不得的心酸与千丝万缕的深情!
远方或许有彼岸花开,或许有风情万种,或许有令人魂牵梦萦的繁华与雍容,或许有令人心潮澎湃的理想与追求。但远方不会有的,是故乡那摄人心魄的朴素与宁静。因为所有的远方有的盛大只是枝头那一朵两朵娇艳的花苞,那是末;而人的根本,永遠留在那片承载着自己生命的故乡。
乡愁之本不仅仅是对那片土地爱得深沉,亦是对故乡的人,或是曾经存在过的那些人爱得不能自拔。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游子的心里,总是藏着一两件故乡的物,惦念着一两个故乡的人。或是临行密密缝的衣裳,那纤维里炊烟的味道是母亲浓郁的爱;或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妻或夫,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心心相印;或是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的执念。桂花影里稚子的笑颜犹在眼前——那些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亲人,不是心里的结,生命的本,不是深挚的爱,厚重的愁,又是什么,又能是什么呢?
只有在心里守住了故乡,守住了本,方能有向上生长的力量。否则,便是那漫游的云,没有归宿;便是那随风飘散的飞絮,没有着落。
每当心里的苦闷无法排遣,眼里有泪却不能流淌,我总会回乡,嗅嗅泥土的气息,看鸡鸭追赶,麦苗抽节,映山红开得正艳……我会想到余光中的满腔乡愁,洛夫如何也握不住的一掌冷雾;我会觉得满心纷乱化为深秋的黄叶凋落,意识到,这里是我的根,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
我希望,这一生,都有家可回。
(指导教师 刘红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