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治未病理论灸药同治对实体恶性肿瘤化疗患者骨髓抑制的预防作用

李 磊 周 锦 余 涛 张豪荣 陈 辰 余长艳 宋海斌 朱琼洁

(1 武汉科技大学附属武汉亚心总医院,武汉,430056; 2 武汉市中心医院中西医结合肿瘤科,武汉,430026; 3 武汉市中西医结合医院肿瘤科,武汉,430000)

恶性肿瘤已成为威胁居民生命健康的重要因素,其发病率和死亡率逐年上升,且呈年轻化趋势[1]。中医古籍有恶性肿瘤相关记载,如《圣济总录》曰:“瘤之为义,留滞而不去也。”其治疗方法在《晋书》中亦有记载:“初,帝目有瘤疾,使医割之。”临床上,恶性肿瘤主要采用手术、放化疗等治疗手段,由于早期肿瘤发病较为隐匿,无明显症状,确诊时已发展为中晚期,错失手术根治时机[2]。因此,化疗联合手术治疗成为恶性肿瘤首选治疗方案,但化疗药物缺乏特异性和靶向性,在杀死或抑制癌细胞的同时,还会损伤正常细胞,导致患者产生癌因性疲乏、骨髓抑制、恶心呕吐等不良反应,其中骨髓抑制还会引发贫血、感染、出血等一系列并发症[3-4]。中医认为治疗化疗引发的骨髓抑制应注重脾气运、肾精足[5]。艾灸为传统中医技术,能够通过温和灸足三里、胆俞、膈俞等穴位,发挥温经散寒、通经活络作用,进而调控免疫细胞、调节细胞因子水平及骨髓细胞周期等,防治骨髓抑制[6-7]。加味八珍汤为气血双补名方,有滋阴健脾、益气养血之效,与化疗引起的骨髓治疗方案相对应。目前,临床多关注艾灸治疗骨髓抑制,有关预防骨髓抑制的报道较少。基于“治未病”理论,本研究探讨艾灸联合加味八珍汤对化疗后骨髓抑制的预防作用。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选取2019年1月至2022年1月武汉科技大学附属武汉亚心总医院就诊的实体恶性肿瘤化疗患者120例作为研究对象,采用随机数字表法分为对照组和观察组,每组60例。观察组中男34例,女26例;平均年龄(56.88±5.34)岁;疾病分期:Ⅱ期5例、Ⅲ期31例、Ⅳ期24例。癌症类型:乳腺癌16例、肺癌12例、肝癌19例、胃癌13例。对照组中男31例,女29例;平均年龄(56.47±5.25)岁;疾病分期:Ⅱ期7例、Ⅲ期29例、Ⅳ期24例。癌症类型:乳腺癌18例、肺癌11例、肝癌15例、胃癌16例。2组患者一般资料经统计学分析,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通过本院伦理委员会审批(伦理审批号:WAGHMEC-KT-2021003)。

1.2 诊断标准 符合《中国常见恶性肿瘤诊治规范》[8],有明显病灶,且经病理学、影像学确诊。乳腺癌、胃癌、肺癌、肝癌分别符合《恶性肿瘤中医诊疗指南》中冲任失调型、胃阴亏虚型、肺阴亏虚型、肝郁脾虚型的辨证标准[9]。

1.3 纳入标准 1)符合乳腺癌、胃癌、肺癌、肝癌诊断标准者;2)拟行化疗治疗者;3)首次接受化疗者;4)预计生存期>3个月者;5)年龄≥18岁者;6)乳腺癌只纳入女性患者;7)患者知情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者。

1.4 排除标准 1)艾灸禁忌者;2)对所用药物过敏者;3)血液系统疾病者;4)合并其他疾病致骨髓造血功能障碍者;5)严重器官功能障碍者;6)皮肤热感功能衰退或大面积溃疡者;7)有免疫系统疾病者;8)精神异常或沟通障碍者。

1.5 脱落与剔除标准 1)治疗依从性差者;2)中途退出者;3)中途失访者。

1.6 治疗方法

1.6.1 对照组 给予静脉滴注260 mg/m2紫杉醇(海南卓泰制药有限公司,批号:20180609)+75 mg/m2顺铂(江苏豪森药业集团有限公司,批号:180721),21 d为1个疗程,连续治疗3个疗程,给予止吐、抗过敏药物。若白细胞计数(White Blood Cell,WBC)<3.0×109/L或中性粒细胞计数(Neutrophil Count,NEUT)<1.5×109/L,给予皮下注射重组人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Recombinant Human Granulocyte Colony Stimulating Factor,rhG-CSF,Utsunomiya Plant of Chugai Pharma Manufacturing Co.,Ltd.,日本,批号:20210605)治疗,300 μg/d,直至血常规恢复(WBC≥3.0×109/L且NEUT≥1.5×109/L)后停药。

1.6.2 观察组 化疗前3 d接受灸药同治。艾灸方法:选取双侧足三里、丰隆穴,截取约3 cm短艾条(南阳宛岭艾制品有限公司,货号:53321001),点燃,于穴位处进行艾灸,灸至穴位微微发红,15 min/次,1次/d。加味八珍汤,组方:茯苓、黄芪、薏苡仁各30 g,白术、党参、当归、白英、黄精、山药各10 g,白芍、生地黄各8 g,甘草、川芎、陈皮、防风各6 g。由本院中医药房统一煎制,日1剂,水煎至400 mL,早晚各200 mL分服。化疗方法、周期同对照组,化疗结束后继续灸药同治7 d。若WBC<3.0×109/L或NEUT<1.5×109/L,给予皮下注射rhG-CSF治疗,300 μg/d,直至血常规恢复(WBC≥3.0×109/L且NEUT≥1.5×109/L)后停药。

1.7 观察指标

1.7.1 中医证候积分 治疗前和化疗后7 d,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评估2组患者神疲体倦、心悸气短、面容憔悴、自汗盗汗、五心烦热、畏寒肢冷积分[10],根据严重程度分别计0、2、4、6分,分值与严重程度成正比。

1.7.2 血常规 治疗前和化疗后7 d,采集患者空腹全血样本,采用医用低速离心机(湖南凯达科学仪器有限公司,型号:KL04A),在3 000 r/min(离心半径8.6 cm)下离心10 min,分离血清。采用全自动血液分析仪(上海沫锦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型号:XS-500i)检测血红蛋白(Hemoglobin,Hb)、WBC、血小板计数(Platelet Count,PLT)、NEUT。

1.7.3 卡诺夫斯凯计分(Karnofsky Performance Status,KPS)评分、晚期癌症患者生命质量(Quality of Life2)自评量表评分 治疗前和化疗后7 d,采用KPS、QOL2评分评估患者生命质量[11-12]。其中KPS含自我照顾(5条目)、日常活动(6条目)、疾病影响(5条目)和工作能力(2条目)4方面,总分100分,评分<50分为依赖级,KPS评分50～70分为生活半自理级,KPS评分>70分为生活自理级。QOL2含躯体及心理(6条目)、人际交往及社会支持(4条目)、治疗不良反应(2条目),每条目以0～10分计,分值0～120分,分值与生命质量成正比。

1.7.4 骨髓抑制情况 记录化疗后7 d骨髓抑制发生率、严重程度及rhG-CSF使用情况。WHO骨髓抑制分度标准见表1[13]。

表1 癌症患者骨髓抑制分度标准

1.8 疗效判定标准 痊愈:临床症状、体征消失,证候积分减少≥95%。显效:临床症状、体征明显改善,70%≤证候积分减少<95%。有效:临床症状、体征均有好转,30%≤证候积分减少<70%。无效:临床症状、体征均无改善,甚至加重,证候积分减少<30%[10]。

2 结果

2.1 2组患者治疗前、化疗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2组患者均未出现剔除和脱落病例。与治疗前比较,化疗后7 d 2组患者神疲体倦、心悸气短、面容憔悴、自汗盗汗、五心烦热、畏寒肢冷评分均升高(均P<0.05),但观察组低于对照组(均P<0.05)。见表2。

表2 2组患者治疗前、化疗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分)

2.2 2组患者治疗前、化疗后血常规水平比较 与治疗前比较,化疗后7 d 2组患者Hb、WBC、PLT、NEUT水平均降低(均P<0.05),但观察组高于对照组(均P<0.05)。见表3。

表3 2组患者治疗前、化疗后血常规水平比较

2.3 2组患者治疗前、化疗后生命质量比较 与治疗前比较,化疗后7 d 2组患者KPS评分、QOL2评分降低(均P<0.05),但观察组高于对照组(均P<0.05)。见表4。

表4 2组患者治疗前、化疗后生命质量比较分)

2.4 2组患者骨髓抑制情况比较 化疗后7 d,观察组骨髓抑制发生率低于对照组,观察组0度、Ⅰ度占比高于对照组,rhG-CSF使用率低于对照组(均P<0.05)。见表5。

表5 2组患者骨髓抑制发生情况比较[例(%)]

3 讨论

近年来,恶性肿瘤发病率逐年升高,化疗已成为恶性肿瘤治疗的常用手段,然而化疗药物引发的骨髓抑制等不良反应,严重威胁患者生命安全,预防化疗后骨髓抑制已成为临床研究热点。中医预防化疗后骨髓抑制有效,更多、更有效的中医治疗方案仍是化疗后骨髓抑制的研究重点。

中医认为,肿瘤的发生由邪毒侵体、情志失调、气血亏虚、机体功能失调所致,而化疗所致骨髓抑制由正气先虚,后邪毒入侵所致[14-15]。中医无“骨髓抑制”说法,骨髓抑制临床多表现为腰膝酸软、神疲体倦、恶心呕吐、畏寒肢冷、头晕目眩纳差等,根据临床特点可将骨髓抑制归为“虚劳”“血虚”范畴,因此其辨证可参考虚劳证。中医认为,虚劳以气血不足、脏腑亏损为主,《诸病源候论》曰:“虚劳之人,精髓萎竭,血气虚弱。”其病机为化疗药物耗损精气,致正气先虚,而后毒邪侵袭,伤及气血津液,肺脾肾气亏虚,化生气血能力不足,气血具虚损,因此,治疗应以补气养血、滋阴补肾为主要原则[16-17]。

艾灸可通经活络、补益元气,已被用作恶性肿瘤患者的辅助治疗手段。足三里属胃经,可补虚养血,艾灸足三里能够补气养血、燥化脾湿;丰隆穴属胃经,可调和胃气,艾灸丰隆穴能够益气补血、通经活络。加味八珍汤出自《瑞竹堂经验方》,方中茯苓有健脾益胃、养心安神之效;黄芪有健脾补中、益卫固表之效;薏苡仁有解毒散结、清热利湿之效;白术有健脾益气、益胃燥湿之效;党参有补中益气、健脾益肺之效;当归有活血化瘀、补血和血之效;白英有清热解毒、消肿利湿之效;黄精有补气养阴、健脾益肾之效;山药有健脾益胃、补肾生精之效;白芍有养血敛阴、柔肝止痛之效;生地黄有清热养血、生津滋阴之效;甘草有补脾和胃、益气复脉之效;川芎有活血行气、祛瘀散结之效;陈皮有理气健脾、燥湿化痰之效;防风有解表祛风、疏风散热之效。诸药合用,共奏补气养血、滋阴补肾之效。本研究结果发现,化疗后7 d,观察组中医证候积分低于对照组,表明基于治未病理论下灸药同治能够改善实体恶性肿瘤化疗患者临床症状,这可能是因为加味八珍汤中黄芪等中药成分具有免疫调节、抗肿瘤、抗氧化、抗炎作用,其能够抑制肿瘤细胞增殖,抗肿瘤[18]。此外,足三里为足阳明经之合穴,艾灸热力作用下刺激足三里、丰隆穴可健脾益气、调肝补肾、理气活血[19]。二者联用具有协同作用,可增强其作用效果,改善患者临床症状。

化疗可抑制癌细胞生长增殖,但长期化疗也会对正常细胞造成损伤,抑制正常细胞生长增殖,导致恶心呕吐、脱发、骨髓抑制等不良反应,降低患者机体免疫能力,影响患者生命质量及化疗效果[20-22]。目前,化疗后骨髓抑制主要采用rhG-CSF治疗,可通过促进造血细胞分化及成熟中性粒细胞释放减轻骨髓抑制程度,改善患者生命质量。然而,rhG-CSF稳定性较差、维持时间短,治疗过程中需要反复用药,导致骨髓细胞损伤加重[23-24]。本研究结果显示,化疗后7 d,观察组血常规改善优于对照组,且骨髓抑制发生率、严重程度及rhG-CSF使用率低于对照组,提示灸药同治能够改善实体恶性肿瘤化疗患者血常规水平,减少骨髓抑制发生及rhG-CSF使用。古力沙尔阿·吐尔逊等[25]隔药灸配合药物防治宫颈癌患者化疗后骨髓抑制的研究中也得到类似效果。分析原因可能是因为艾灸联合加味八珍汤能够温经补气、舒经活络、行气补血,进而能够抵抗肿瘤对机体损伤,预防白细胞减少,增强患者免疫功能,同时艾灸联合加味八珍汤治疗,可增强患者骨髓造血功能,改善血常规指标[26-27]。此外,艾灸有利于环磷酰胺大鼠释放粒细胞-巨噬细胞集落刺激因子,减少外源性rhG-CSF使用[28],联合加味八珍汤效果更佳。

综上所述,基于治未病理论下灸药同治能够改善实体恶性肿瘤化疗患者临床症状,减少骨髓抑制发生,降低骨髓抑制严重程度,且能减少rhG-CSF使用。本研究存在不足之处,如研究所纳入样本量较小,未采用盲法,非多中心研究等,可能导致研究结果存在偏差。后续研究应扩大样本量,进行多中心研究,提高研究结果的准确性。

利益冲突声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