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玮琦,张晓玉,曹静静,刘同坤
(1.濮阳市中医医院 a.康复科;b.中医内科,河南 濮阳 457000;2.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康复科,河南 郑州 450000)
痞证是中医常见脾胃病,痞满胀塞、胃脘嘈杂为主要症候,与临床功能性消化不良、慢性胃炎等相似,中医认为痞证病位在胃脘,主要病机在于脾胃虚弱、邪郁少阳、气机阻滞、中气不运,脾胃升降失职,脾胃内伤发为胃痞[1]。近年来,痞证发病群体病因多在于饥饱无常、过食生冷等,伤及脾胃阳气,因此温中健脾,行气止痛,恢复脾胃升降功能是痞证的基本治则[2]。针刺属中医外治法,通过刺激特定穴位温通经脉、调和气血、平衡阴阳治疗疾病[3]。《伤寒论》中记载“伤寒,阳脉涩……小柴胡汤主之”,主治伤寒少阳症[4]。内毒素(lipopolysaccharides,LPS)可直接诱导Toll样受体4(Toll like receptor 4,TLR4)、核因子-κB(nuclear factor- κ B,NF-κB)信号传导,激发细胞信号,启动炎症反应,引起胃肠道炎性损伤[5]。基于此,本研究尝试基于中医证候积分、LPS/TLR4/NF-κB通路探究小柴胡汤联合针刺治疗痞证的临床效果,旨在为靶向阻断痞证炎症通路提供有力依据。
本研究征得濮阳市中医医院伦理委员会和患者委托人签字同意。选取2021年5月至2023年6月濮阳市中医医院60例痞证患者,随机分为两组,各30例,其中对照组男17例,女13例,年龄22~56岁,平均(38.82±7.84)岁;体重指数20~26 kg·m-2,平均(23.17±1.21)kg·m-2;病程8~43个月,平均(26.51±7.94)个月。观察组男14例,女16例,年龄23~57岁,平均(40.06±8.12)岁;体重指数20~27 kg·m-2,平均(23.45±1.30)kg·m-2;病程9~44个月,平均(27.13±8.06)个月。两组一般资料均衡可比(P>0.05)。
纳入标准:符合《功能性消化不良中西医结合诊疗共识意见(2017年)》[6]、《中国慢性胃炎共识意见(2017年,上海)》[7]中功能性消化不良、慢性胃炎相关诊断标准;符合《六经辨治脾胃病》[8]中痞证相关辨证标准,属脾胃虚弱证,主症为胃脘胀痛,口苦口干,大便稀溏,次症为胸闷不舒,纳少,神疲乏力,嗳气频作,脉弦细,舌苔薄黄,主症均相符,次症符合≥2项,脉象、舌苔符合,即可诊断;2周内未使用保护胃黏膜、抑酸类药物;入组前1个月未接受针对痞证的相关治疗;按规定按时服药。
排除标准:存在其他消化道疾病(肠梗阻、胃肠肿瘤、胃肠穿孔等);伴有十二指肠、胃器质性病变;过敏体质;急腹症;存在严重心、肾、肝等器官病变;期间感染新冠肺炎;妊娠或哺乳期女性。
两组均给予西医常规治疗,根据病情给予克拉霉素片、雷贝拉唑钠肠溶胶囊、阿莫西林胶囊等,同时调节机体水电解质平衡。
1.2.1对照组
接受针刺治疗,选穴太冲、足三里,太冲穴用提插泻法,足三里穴用平补平泻法,每日1次,留针0.5 h,连续治疗4周。
1.2.2观察组
接受小柴胡汤联合针刺治疗,小柴胡汤方药组成:柴胡10 g,枳实10 g,姜半夏10 g,芍药20 g,党参10 g,黄芩10 g,大枣10 g,生姜10 g,甘草6 g。每日1剂,早晚2次,每次200 mL。针刺治疗方法同对照组。
(1)比较两组临床疗效。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9]评估:临床症状、体征消失为治愈;临床症状基本消失,证候积分降低2/3以上为显效;临床症状缓解,积分降低1/3以上为有效;未达上述标准为无效。总有效率为治愈、显效、有效例数之和占总例数的百分数。
(2)比较两组治疗前、治疗2周及4周中医证候主症、次症及总积分。参照《胃肠疾病中医证候评分表》[10]评估,主症按症状无、轻、中、重分别记分0、2、4、6分;次症则分别记分0、1、2、3分。
(3)比较两组胃肠激素治疗前、治疗2周及4周胃泌素(gastrin,GAS)、胃动素(motilin,MOT)、生长抑素(somatostatin,SS)水平,采用放射免疫法检测。
(4)比较两组LPS/TLR4/NF-κB通路相关因子,于治疗前、治疗2周及4周采集4 mL空腹静脉血,以10 cm半径离心(3 500 r·min-1,10 min)取血清,血清LPS以鲎试剂法测定,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法检测血清TLR4、NF-κB水平。
(5)安全性评估。
观察组临床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P<0.05)。见表1。
重复测量分析显示,主症、次症及总积分主体内及主体间效应有统计学意义(P<0.05),简单效应LSD-t成对比较显示,治疗2周及4周,观察组主症、次症及总积分较对照组低(P<0.05)。见表2。
表2 两组中医证候积分比较分)
重复测量分析显示,GAS、MOT、SS水平主体内及主体间效应有统计学意义(P<0.05),简单效应LSD-t成对比较显示,治疗2周及4周,观察组GAS、MOT较对照组高,SS较对照组低(P<0.05)。见表3。
表3 两组胃肠激素比较
重复测量分析显示,血清LPS、TLR4、NF-κB水平主体内及主体间效应有统计学意义(P<0.05),简单效应LSD-t成对比较显示,治疗2周及4周,观察组LPS、TLR4、NF-κB水平较对照组低(P<0.05)。见表4。
表4 两组LPS/TLR4/NF-κB通路相关因子比较
两组患者治疗期间均未发生明显不良反应,安全性良好。
脾胃在中医理论中为血气化生、气机升降之枢,饮食不良易致脾虚运化无力,饮食物停滞于胃,胃气拥塞,脾气不升,脾胃气机升降失调,发为痞证[11]。针刺可调节经脉、平衡阴阳,以治疗内外诸疾[12]。脾、胃在经络上相互络属、经气相互交汇,本研究选穴太冲与足三里,足三里为足阳明胃经下合穴,以平补平泻法针刺可和胃止痛、疏调胃腑气机,太冲为足厥阴肝经之原穴,以提插泻法针刺可行气解郁、舒肝止痛;针刺太冲与足三里可使脾升胃降、阴阳平衡。现代研究证实,针刺可促进胃肠功能恢复,主要机制为调节消化系统的分泌、消化吸收功能,促进胃肠功能正常化[13]。依痞证主要病机,本研究选小柴胡汤用于痞证,方中柴胡可和解表里,疏肝升阳;枳实可理气止呕;姜半夏能燥湿化痰、降逆止呕;芍药可柔肝散瘀,通络止痛;党参可补中益气,益肺健脾;黄芩能清热开痞,泻热燥湿;生姜可散寒解表,降逆止呕;大枣补中益气;甘草调和药性;全方补泻并用,升降有序,共奏疏理气机、和解少阳、和胃止痛之功效[14-15]。本研究治疗2周及4周观察组临床总有效率、中医证候积分高于对照组,且在胃激素调节方面,观察组GAS、MOT较对照组高,SS较对照组低,说明小柴胡汤联合针刺有利于调节痞证患者胃激素与胃肠功能,促进症状改善。结合小柴胡汤药理作用分析,柴胡具有抗炎、抗菌、镇痛等作用;党参具有增强机体免疫能力、拮抗5-羟色胺所致肠挛缩等作用;生姜具有保护胃黏膜、松弛胃肠道平滑肌、促进吸收等作用,可促进痞证病情恢复[16-17]。
TLR4的生物学作用主要在于经信号传导途径转导出相应mRNA,进而合成白介素-10、转化生长因子-β1等抗炎细胞因子和白介素-8、肿瘤坏死因子-α等促炎细胞因子[18]。LPS是严重休克、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脓毒症等疾病的主要致病因子,临床研究认为,LPS可结合血浆中的LPS结合蛋白,通过单核/巨噬细胞膜表面的TLR4、CD14等受体进行一系列细胞信号转导[19-20]。NF-κB可介导炎症启动,陈泓静等[21]研究表明NF-κB炎症信号通路可能参与幽门螺杆菌相关性胃炎消化不良病理改变。黄雨晴等[22]经动物实验研究表明,中西药物协同作用通过抑制食管组织LPS/TLR4/NF-κB通路可减轻食管黏膜炎症损伤,增强食管上皮屏障功能。赵平等[23]研究显示,调节TLR4/MyD88/NF-κB信号通路相关蛋白可改善肠易激综合征(脾胃湿热型腹泻型)患者临床症状。本研究治疗2周及4周观察组LPS、TLR4、NF-κB水平较对照组低,提示LPS/TLR4/NF-κB通路可能参与痞证治疗过程中的症状改善。结合以往研究分析,LPS/TLR4/NF-κB通路调控与痞证患者胃肠道微生态、炎症损伤有关,TLR4受LPS激活引起炎症损伤可能是痞证患者胃肠道功能损伤的机制之一[22-23]。NF-κB抑制蛋白α结合NF-κB二聚体可阻断NF-κB核定位信号,LPS结合TLR4可启动炎症级联反应,引起NF-κB抑制蛋白α降解,激活NF-κB信号通路,介导炎症反应,而高水平表达的炎症因子进一步激活NF-κB通路,诱发后续级联反应,造成消化道炎症反应持续存在与加重。治疗期间两组均未发生明显不良反应,说明小柴胡汤联合针刺安全性良好。
小柴胡汤联合针刺治疗痞证效果显著,可缓解临床症候,调节胃肠激素与功能,改善生活质量,其作用机制可能与LPS/TLR4/NF-κB通路调节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