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善晋美游晋祠

尹卫巍

一

庭院信步，本身就是一种美的享受，这里苍翠的古木在道旁静立，清爽了你疲惫的心扉；这里的秀水欢悦畅流，诱引着你兴致的目光。三千年文明的倩影在飞檐翘角的亭台楼阁间穿行，形貌昳丽的鲜活的史册在每一个古老殿堂里交替延展。走在清风送爽的晋祠，脚步不再是行走，而是对三晋大地人文历史的长度与深度的丈量。

我们知道，三晋是山西的代称。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喜欢用这古色古香的三晋称呼山西，典故可以触摸到历史的脉搏，追根溯源于三家分晋的历史烽烟。晋祠是有资格荣列三晋网红标志的。春秋末年，韩、赵、魏原本是晋国的三个执政家族，不断扩大权势，架空国君，威逼晋国君主让自己演变成诸侯，进而蚕食晋国君主的权力，一轮又一轮的竞争、厮杀、并，血肉横飞，弱肉强食，诸侯互相争霸，韩、赵、魏三家终于将晋公室剩余土地全部瓜分，春秋基本结束，群雄逐鹿的战国时代拉开序幕。

我是与一群来自全国的散文作家前呼后拥来到晋祠的，组委会工作做得很细，选定了连续几个清空日朗的天气，这天蓝得如同宝石，缀了几朵洁白的云彩，一大群雍容桀骜的殿堂、一个个临水独立的水榭、一个个雕栏画栋的亭台，伫立在高天流云之下，导游带团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游客们，前面就是晋祠了。”

二

晋祠，真是一幅古色古香的艳丽画卷。

金辉荡漾的三晋艳阳里，史册中的帝王将相从画卷中走了出来，游兴正浓的我们从现实中走进画卷。

這次全国作家采风团共有80多人，我们每15人跟一个导游。此时的每个人都规规矩矩地跟在年轻漂亮的女导游后面，晋祠的生动故事已经在她的金口玉言里疏影横斜。地处山西省太原悬瓮山麓的晋祠，原来还多一个字，晋王祠，初名更复杂，叫唐叔虞祠，是为纪念晋国开国诸侯唐叔虞及母后邑姜后而建。来龙去脉要追溯到西周才弄得明白，周成王姬诵封胞弟姬虞于唐，称唐叔虞。叔，古义排行第二，唐是地名，在今山西翼城。后来叔虞宗族的一支迁至晋阳，在悬瓮山麓晋水发源处建祠宇，虞的儿子燮因境内有晋水，改国号为晋。晋从此走进华夏历史的视野。

明眸皓齿的女导游几句话就让我们知道了晋祠的前世今生，不知不觉已经走进参差的殿宇。

如果把整个三晋大地比作一个硕大的舞台，晋祠就是上演千年的一台戏，园内的每样古物都是经历丰富的个性演员，几千年来交织演出了一场场一幕幕跌宕起伏的恢宏大戏。几经换装修缮的建筑，布满传奇的殿堂陈设，命运多舛的古松古柏，都在讲述精彩曲折的人间传奇。

水，是园林的精魂。我们跟随导游来到晋祠最具魅力的“难老泉”，眼望如同瓮中倾斜的源源不断的泉水，很容易想到南宋哲学家朱熹的两句诗：“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诗情画意中出现一个善良媳妇的故事，人们习惯称她为柳氏，她的娘家在晋祠北边二十里地的金胜村，嫁到古唐。这媳妇贤惠善良，但她没有生育，婆婆虐待她，叫她每天担水，规定了时间，把水桶的底做成锥形，立不住，中途就不能歇息。有一天，柳氏担水半路遇到一个牵马的老人，找她要一点水饮马。柳氏把一桶水递给了马。马喝完一桶，又喝了一桶。柳氏想再担一趟，天色已晚，挑着空桶回家要挨婆婆骂，老人看出柳氏的难处，就给了柳氏一根马鞭，只要把马鞭在瓮里抽一下，水就会涌出，说罢老人和马都不见了。柳氏回家，果然应验。此后柳氏不担水，瓮里总是满的，婆婆悄悄发现了秘密，打发柳氏回娘家，自己用马鞭抽，水喷涌溢流。婆婆慌了，跑到金胜村找柳氏。柳氏一气跑回古唐村，就坐在瓮上。从此，水从柳氏身下源源不断地流出，水流万年还在流，人们称之“难老泉”。难老泉、侍女像、周柏誉为“晋祠三绝”，我们让导游带着我们寻觅绝妙的景观。

侍女像在圣母殿内栩栩如生，中国妇女的绘画及雕塑自唐朝以来就以丰满肥壮为美，除了两尊是明代补塑之外，其他的都是宋代原创作品，宋代沿袭了唐人的审美，把这些侍女塑造得脸圆俊秀，身姿丰腴。左边一组正在奏乐，仿佛吹拉弹唱的演出正在进行；右边一组是生活场景，正在宫廷里操持家务劳作。唐叔虞的母亲，周武王的王后，姜子牙的女儿——邑姜圣母的神像端坐在木制的神龛里，头戴凤冠，身披蟒袍，面容慈祥而端庄。环顾大殿，八条盘龙抱柱，呼风唤雨，炯炯有神，传说这座圣母殿是宋仁宗赵祯为唐叔虞的母亲所建，典型的北宋建筑在漫长的时光隧道里寓意深邃。

圣母祠外的两棵周柏特别有意思，植物通达人性，故事必然精彩。皮皴枝老，饱经沧桑。早先这里的周柏不是两棵，是三棵。清朝时有人砍去一棵，另一棵见伙伴离去，亦忧郁倒下，恰好一棵年轻的壮柏挺身支撑，老柏没有倒下，犹如沧桑的老人，侧卧于此。有人说，青年是在感恩。

三

信步晋祠，游兴正浓。

有了手机，人人都成了摄影师，这里拍一张，那里拍一张，然后发朋友圈，心里那份美滋滋溢于言表。但此时，从全国各地和山西本土组成的作家采风团队里一位大姐突然惊叫起来，“我的手机没了。”刚刚上车准备开往另一景区的大巴只得熄火暂停，大家围拢来，七嘴八舌出主意，马上形成决议，一路人不停地拨打这个丢失手机的号码，一路人马上去游客中心，一路人去银行报停挂失手机绑定的银行卡，一路人沿大姐丢失手机的游览路线去寻找，公安的侦破术语叫地毯式搜索。在游客中心，大姐痛苦地向工作人员诉说，经过这里的两个大学生听到了，自愿充当志愿者，帮忙去寻找，两个退伍老兵，也加入寻找的队伍。

大姐去过圣母殿，这是一个端庄高耸的圣殿，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殿内立柱有八条龙，生动活泼，形态各异。殿内侍女雕塑栩栩如生，她们身穿色彩艳丽、质地华贵的服饰，在此鲜活了上千年。

大姐去过“鱼沼飞梁”，这是一座全国独一无二的古桥，一般的桥都是直的，这座桥是十字交叉曲折的，很有特色。我国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评价：“此式石柱桥，在古画中偶见，实物则仅此一孤例，洵为可贵。”

大姐去过小湖边，小湖不小，走一圈要一个多小时，碧波荡漾，杨柳依依。

这些地方都找过了，没有找到。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很多人都说怕是没希望了。这时打电话的一组，突然喜出望外，电话突然打通了，有人接了。是一个女同志的声音，说是电话在她手里，这天她带女儿到晋祠游玩，女儿在草丛里捡到了手机，母女俩当时就说一定要把手机归还失主，在原地已经等了很久，不见有人来认领，她们确认失主不知道丢在何处，因此不会来，即使来了，也不会大声嚷嚷。于是，母女俩决定保持与手机打电话人的联系。果然，有电话进来，她们告知手机完好，正待归还失主，于是约定见面地点，当面移交。丢失手机的大姐与捡到手机的母女俩在约定地点见了面，领到手机，万分感谢，一定要给这个小学生两百元钱，作为谢礼，母女婉言谢绝。

手机失而复得，作家采风团队人人夸赞大姐遇到好人。此次采风团队里一位资深老作家对发生的事深有感慨，从座位上站起来，激动地说：大姐丢失的手机失而复得，有这么多好心人相助，看来山美水美人更美。发生在山西，我用七个字总结，晋善晋美游晋祠。

话音刚落，车厢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作者简介：

尹卫巍，贵州人，本科学历，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学高级教师。曾在《文汇报》《贵州日报》《神剑》《散文选刊》等报刊发表文章800余篇。著有散文集《人间苍茫》《笛醉千山月》两部，作品入选多种文学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