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背景下新乡贤文化的构成要素、精神资源与示范引领路径

2024-04-14 21:31
通化师范学院学报 2024年1期
关键词:乡贤精神文化

周 玉

乡村文化振兴在乡村振兴全局中具有重要地位。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要“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1]31。推进乡村文化振兴,需要充分发掘乡村文化资源,整合乡村文化主体,发挥中国精神、中国文化、中国价值的引领作用。新乡贤是乡村振兴的中坚力量。由新乡贤参与乡村建设实践而生成的新乡贤文化,“是在党的先进文化指引下的文化传承与创新,特别是对乡贤文化蕴含的见贤思齐、崇德向善、诚信友善等优秀文化基因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2]。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组成,新乡贤文化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中汲取了丰富的精神滋养,实现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道德实践和社会实践的有机结合。研究新乡贤文化的构成要素,梳理新乡贤文化的精神资源,探讨新乡贤文化引领乡村文化振兴的实践路径,有助于更好地理解新乡贤文化、认同新乡贤文化,增强见贤思齐、崇德向善、奋发有为的社会氛围,为乡村全面振兴提供坚强的思想保障。

一、新乡贤文化的构成要素

新乡贤,“指的是在基层民众广泛认同的基础上,能够为家乡经济文化建设提供各方面有益帮助的社会贤达人士,具有乐于助人、敦睦乡邻、无私奉献等高尚的道德品质”[3]。新乡贤文化以“新乡贤”为主体、新乡贤精神为内核、乡村振兴为目标,对乡村文化振兴具有积极作用。对于新乡贤文化的理解,可以从新乡贤文化的主体要素、精神要素、语境要素等方面展开。

(一)主体要素:新乡贤群体与新乡贤组织

新乡贤文化是一种德性文化、精英文化、地域文化,是乡村生活经验的具象表达。“新乡贤在参与乡村治理的过程中,以‘文化+’为导向的社会发展理念普遍涌入乡村社会,成为影响基层民众生活方式的因素之一。”[4]作为乡村精神文明的建设者、乡村社会思潮的引领者、乡村地域文化的传承者,新乡贤群体与新乡贤组织是新乡贤文化的应然主体。

新乡贤是乡村精神文明的实践主体。作为实践主体,新乡贤“作为一种半正式治理力量在乡村基层政治场域中被赋予了参政、议政、监政的主体角色,在嵌入村庄治理的过程中与村委会、村民们形成强大的合力,以稳定的三角治理结构来均衡调和国家治理要求和村庄内生需求”[5]。农村优秀基层干部、道德模范、身边好人等先进典型是新时代文明的实践者,是新乡贤的重要组成,对于乡风文明建设具有示范意义。作为乡村内生的道德力量,新乡贤承载了乡村传承千年的优秀品格,他们尊老爱幼、务实诚信、正直果敢。通过传承中华传统美德,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新乡贤文化从乡村精神文明建设层面丰富了乡村文化、社会主义文化的内涵。

新乡贤是乡村社会思潮的引领主体。乡村精英是引领乡村社会思潮、促进乡村觉醒的重要力量。作为乡村精英的代表,新乡贤主动对接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引领新时代社会思潮,赢得村民的广泛认同。新乡贤群体在知识阅历、思想觉悟、价值观念等方面具有相对优势。有的是退休村干部,具有较高的社会威望,能够引领乡村社会舆论;有的是返乡创业人员,具有较好的市场敏锐性,能够引领乡村经济发展;有的是乡村教师,深受村民敬重,能够传播新时代教育理念。在社会转型背景下,发挥新乡贤的价值凝聚作用,有助于复活乡村精神血脉、团结乡村振兴主体,共同擎起乡村振兴的旗帜。

新乡贤是乡村地域文化的承载主体。地域文化的特征始于新乡贤的身份标识、情感维系与价值创造。从身份标识看,新乡贤是乡村身份、乡村形象的传承主体。乡贤无论“在乡”还是在外,其方言口音、饮食习惯、衣着偏好等都铭刻着故土的显性标记,承载着故土的精神密码。从情感维系看,乡音、乡情、乡愁等故乡元素是激励新乡贤主动担当作为的精神动力,新乡贤因而是乡村情感的传承主体。从价值创造看,新乡贤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践行主体。新乡贤引导邻里和睦、乡村和谐,能够超越个人的利益需求,将农民的利益放在首位。血缘关系、亲缘关系、地缘关系所维系的地域文化力量,赋予新乡贤超功利的行为动机与价值追求,使得新乡贤成为乡村的身份承载主体、情感维系主体、价值创造主体。

(二)精神要素:新乡贤精神

新乡贤精神是新乡贤人格的道德外化,是新乡贤在乡村振兴实践中彰显出来的主体性精神,更是新乡贤在乡村交往场域培育的道德人格、文化品格、民族性格。

新乡贤精神是新乡贤群体道德人格的乡村实践。新乡贤精神形成于新乡贤参与乡村善治、以道德人格引领乡村道德建设的实践过程。国家提倡“法治”“自治”“德治”相结合的乡村治理模式,其中“德治”依靠有德行的善治主体发挥道德引领作用。乡村振兴需要有能力、有见识、有品行的乡村精英将国家善治理念落到实处,在持续加剧的乡村人才危机面前,新乡贤群体以良好的知识背景、生活阅历、道德品行适应了乡村振兴的现实需要。一方面,新乡贤继承了乡村社会重农固本、孝老爱亲的传统思想,能够推己及人、以德养德、以善扬善,在乡村善治格局中发挥道德引领作用,营造良好的乡风乡俗。另一方面,新乡贤具有开放视野和大局观念,敢于接受新思想、新观念,能够打破陈规、突破约束,这些特质有助于他们沟通邻里关系、联络干群感情,引领和谐乡村建设。

新乡贤精神是新乡贤群体文化品格的乡村展开。文化是精神的载体,精神是文化的核心。新乡贤文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在乡村的整合发展。作为文化主体,新乡贤聚合了传统知识分子的民族精神和社会主义建设者的时代精神,具有传承历史和创造未来的文化素质。传统知识分子素有“家天下”的入世情怀,既能安享“孔颜之乐”、重义而轻利,又能儒道兼修、进退自如。其以修身为起点,将道德追求与家国理想相结合,建构了具有文人风骨和文化品格的民族精神。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中,乡村知识分子见证了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深厚的知识积淀、系统的思想教育,赋予新乡贤放眼看世界的眼光和胸怀,塑造了融通古今、自我砥砺、创新奋进的文化品格。作为乡村致富的领路人、邻里关系的黏合剂,新乡贤促进了中华传统文化与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有机结合。因此,新乡贤精神是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的乡村聚合,是中国精神在乡村场域的创新发展。

新乡贤精神是新乡贤群体民族性格的乡村形态。民族性格是一个民族在长期的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中形成的关于民族精神气质的总体概括。一方面,民族性格是民族文化的外在表现,受到地理条件、气候条件、生产力水平以及历史文化传统等因素的影响。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农耕文明史、沿河而居的生存方式、封闭性的大陆地理环境,塑造了中华民族勤劳、善良、坚韧、勇敢的民族性格。另一方面,民族性格是民族精神的历史性积淀。作为民族主体的力量显现,民族精神在主体与客观世界的斗争中逐渐累积沉淀,铸就了具有稳定精神气质、意志品质的民族性格。作为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的乡村汇合,新乡贤精神既有历史的继承性,又有鲜明的时代性,是民族性格在乡村的展开与发展。在乡村振兴的目标驱动下,新乡贤身上固有的民族性格被充分激发,其舍小家而顾大局、弃小利而顾大义,在乡村建设实践中将个体性格转化为精神动力、沉淀为道德品格、上升为时代精神,为广大村民所认同、赞誉。因此,新乡贤精神是新乡贤群体性格、人格、品格在乡村场域的现实形态,是新乡贤文化的精神内核。

(三)语境要素:乡村振兴战略的政策语境

新乡贤作为连接基层党组织与农民的桥梁,为国家政策在乡村的落地见效发挥重要作用。围绕乡村振兴战略而展开的各项乡村建设实践,是新乡贤文化得以生成的现实语境。在此基础上,典型的政策环境、交互的时空场域和强烈的价值关怀构成了新乡贤文化的语境要素。

国家主导的乡村振兴战略是新乡贤文化的政策语境。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将乡村振兴列入重要发展战略,先后颁布《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6]《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 年)》[7]《关于推动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的意见》[8]等政策文本,科学谋划了乡村振兴的目标蓝图。农业农村部、财政部、教育部等部门出台相关配套制度,共同保障乡村振兴的全面推进。国家政策为新乡贤施展才华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环境,建构了明确的指导思想、奋斗目标和价值遵循,营造了城乡协同、上下同心、砥砺奋进的政治语境,成为激发新乡贤主体动能的助推器、培育新乡贤精神的原动力。在此语境下,新乡贤参与乡村振兴的动力,由乡情、乡愁的情感驱动,上升为为国奉献、为民造福的政治自觉,激发了新乡贤主体更为坚定的时代自觉性与历史主动精神。

时代为经、乡村为纬构成了新乡贤文化生成的时空语境。新乡贤文化之“新”,包含新时代语境下崭新的历史主题、时代命题,以及新人物、新精神、新目标。一方面,新时代的历史机遇是新乡贤文化生成和发展的时代语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新乡贤群体主动承担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的历史使命,引领农民意气风发地走在美好乡村建设的大道上,共同谱写美丽乡村建设的生动画卷,从而以新乡贤文化丰富和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乡村文化。另一方面,乡村场域是新乡贤生成和发展的空间语境。新乡贤文化是一种地域文化、乡村文化。乡土性是新乡贤文化的首要特性。乡村的民风民俗、思想观念、伦理秩序铸就了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模式。在民族复兴的时代主题下,农民需要启蒙和引领,需要增强素质、改变观念、提高站位。这需要依靠新乡贤这一乡村内生力量,发挥其道德教化、价值引导、成风化俗的功能,推动乡村从历史形态走向未来形态,引领美好乡村的全面建设。因此,新时代和乡村场域构成了新乡贤文化生成和发展的时空条件。

以民为本的价值关怀成为新乡贤文化发展的语境。在乡村振兴战略中,农民是行动主体、目标主体、价值主体。《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指出,要“切实发挥农民在乡村振兴中的主体作用,调动亿万农民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把维护农民群众根本利益、促进农民共同富裕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6]。只有调动农民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推动农民的思想变革、观念转变、能力提升,才能为乡村振兴提供行动力量。深入推进乡村振兴,需要坚持党组织的领导作用,发挥新乡贤的骨干力量,激发农民的主动性、执行力与创造意识,通过改变自身而改变乡村,通过个体富裕而实现共同富裕。正是由于新乡贤带领农民脱贫致富,帮助农民化解邻里矛盾,引领乡风文明建设,农民才能真正实现行动主体、目标主体和价值主体的有机统一。因此,以农民为价值目标构成新乡贤文化始终坚持的发展语境。

二、新乡贤文化的精神资源来源探寻

新乡贤文化反映了乡村振兴主体的精神彰显、乡村道德建设的积极成果,“是党的先进思想指引下的文化传承与创新,是对传统社会见贤思齐、崇德向善、诚信友善等优秀文化基因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的革命、建设、改革的各个时期,也是中国乡村从传统走向现代、从封闭走向开放、从愚昧走向文明的发展历程。新乡贤文化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中汲取了丰富的精神滋养,落实在乡村振兴的全过程,实现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理想信念和价值追求、道德实践和社会实践的有机结合。

(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道德基因锚定新乡贤文化的价值选择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典型的伦理型文化,“乡贤文化以中国传统文化为根基,蕴含着德治、善治的力量,是维护乡村社会祥和稳定的思想源泉”[9]。新乡贤文化是对传统乡贤文化的继承和发展,其思想特质、道德底蕴受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的深刻影响,并转化为一种地方性知识和价值追求为乡村社会所认同。

勤勉重农的道德特质。在传统社会,“一分辛劳一分收获”成为每个农民的价值信念,以农立国、以农兴国则是历代统治者的治国之本。时代在发展,但是耕读传家的优良传统、勤俭持家的优良家风却能够在每个农村家庭、每个乡村百姓身上长久传承。新乡贤之所以为群众所拥护,就在于他们身上勤于劳作的优良品质,更是在信息、技术、市场等现代化要素的助力下,将乡村劳动的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有效衔接,使得农民勤勉重农的道德特质愈加稳固,这也是新乡贤文化能够为百姓认同的重要原因。

崇德向善的道德追求。儒家思想将德行、修德作为个体的立身之本,将人群分为圣人、贤人、君子、小人等不同的层次。德与善,实际上是个人道德品德的内在与外化,要求个体言行合一,遵守忠恕之道、推己及人。在传统乡村社会,村规民约、家训家风将崇德向善的思想纳入制度化的规约体系,形成了塑造人格精神与乡村风貌的典型范本。而新乡贤身上融合了传统乡村美德操守和社会主义道德追求,将家庭美德、职业道德、社会公德等纳入自身的行为准则中,通过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实现乡村传统道德的现代化转变,推动了乡风文明建设。

重义轻利的道德操守。“义利之辩”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范畴,无论是孔子、老子,还是孟子、荀子,都提倡“重义轻利”,并且将义利观作为评价个体人格的重要标准。“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重义轻利作为一种道德操守,是传统乡贤修身立德的重要原则。坚持重义轻利的底线意识,成为规范乡村人际关系的重要准则。新乡贤能够促进乡村社会关系的良好发展,表明他们的选择已经超越了个人之利,而将集体之利、百姓之利、国家之利放在首位,这是新时代的“大义”,是时代精神在乡村奋斗者身上的价值彰显。

(二)革命文化的红色基因绘就新乡贤文化的精神底色

革命文化是乡村文化建设的重要资源。农村是中国革命重要的根据地、发源地,农民是重要的革命力量。当前,红色遗址、红色文物遍布乡村,革命精神在乡村得以弘扬;隐居在乡村的革命英雄、退伍军人,将传统乡贤的乡土情怀和革命英雄的革命热情相结合,共同在乡村振兴的旗帜下绘就新乡贤文化的精神底色。

作为新乡贤组织的重要成员,革命英雄、退伍军人在乡村场域弘扬和传承革命精神,绘就了新乡贤文化的红色基底。当前在乡村仍然生活着无数的战斗英雄,如特等功臣李文祥拒当国家干部,扎根农村50年,“七一勋章”获得者柴云振在乡村隐功埋名30多年,两次荣立一等功、主动要求回乡带领乡亲们致富的战斗英雄魏玉德,等等。他们向群众讲述革命故事、从不炫耀功名,为乡村默默奉献、从不追求回报,是革命精神的传承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乡村力量。大批复员军人回乡生活,依然保持着军人的优良作风、道德风范,敢于担当、主动担责、见义勇为,发挥自身特长,为促进乡村振兴作出了突出贡献。具有红色身份的新乡贤,以其高尚的革命精神、革命情操,赋予新乡贤文化鲜亮的红色基底。

革命遗址、革命文物、革命故事,成为滋养革命情怀、激发奋斗精神的动力源泉,丰富了新乡贤文化的内涵。不少革命老区如广西百色、江西赣州、陕西延安、安徽金寨等地,曾经是我党重要的革命根据地或革命发源地,但是由于自然条件等原因,曾被列为全国重点贫困县、脱贫攻坚的硬骨头。在脱贫攻坚中,党组织动员广大党员、驻村干部,邀请广大种粮能手、乡村道德模范等,积极发扬老区革命精神,充分发挥红色文化资源优势,带领群众脱贫致富。在老区革命精神的鼓舞下,一大批新乡贤脱颖而出,将红色文化和新乡贤文化相融合,丰富了乡村文化的时代内涵。

伟大的脱贫攻坚精神,是引领乡村振兴的精神支柱,是新乡贤文化建设的精神丰碑。为响应党的号召,广大党员离开本职岗位,被下派到扶贫点担任驻村书记、扶贫专干。他们扎根农村,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塑造了“上下同心、尽锐出战、精准务实、开拓创新、攻坚克难、不负人民”[10]的脱贫攻坚精神,与群众一起打赢了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最终胜利。黄文秀、钟华值、王德恩、李夏等一个个光荣的名字,深深地镌刻在共和国的丰碑上。他们是党的好儿女,是特殊的“新乡贤”,是人民值得信赖的主心骨,他们的精神将永远激励乡村建设者为实现乡村振兴、民族复兴而努力奋斗。

(三)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时代基因涵养新乡贤文化的先进品格

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是党领导人民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创造的文化类型,其以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理论成果为指导,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中汲取营养,是中国理论、中国精神、中国价值的有机结合,在乡村场域中从不同维度涵养了新乡贤文化的先进品格。

中国理论的创新发展标定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铺就乡村建设的政治背景,为新乡贤的出场建构了鲜明的政治语境。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到中国共产党始终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从建设和谐文化、和谐乡村,到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推进文化自信、文化自强,党的理论创新从国家战略的高度规划了不同历史时期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为乡村发展、乡村文化振兴提供了理论指南。在全社会共同参与乡村文化振兴的时代背景下,具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奉献精神和主动意识的新乡贤,更是责无旁贷地担负起时代重托,为振兴乡村文化、丰富农民精神生活贡献力量。

中国精神的创新发展建构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精神品格,推动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在乡村汇聚融合,为新乡贤精神的生成提供了精神滋养。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构成中国精神的重要内容。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发展进程中,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始终是激发人们不断创新奋进、自立自强、勇攀高峰的精神支柱。在中国精神的激励下,在新时代决战脱贫攻坚的乡村战场,全体人民同心同德、攻坚克难,塑造了伟大的脱贫攻坚精神。战斗在乡村基层的新乡贤群体,是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的时代传承者和实践者,他们积极参与到乡村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建设的各个领域,在乡村场域培育了具有鲜明乡村特色的新乡贤精神。

中国价值的创新发展夯实了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价值根基,其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立场成为引领乡村振兴的价值标杆,为新乡贤文化的发展提供了明确的价值选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中国价值的核心内容,分别在国家层面、社会层面和公民层面建构了全体人民共同遵循的价值标准,成为凝聚新时代民族复兴力量的精神纽带。同时,以人民为中心既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最根本的价值立场,也是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根本宗旨。在党领导的乡村振兴战略中,坚持农民的主体地位,依靠农民力量,发挥农民主动性,最终目标是帮助农民实现美好生活。新乡贤文化作为乡村文化的重要内容,生成于新乡贤带领农民奔小康的乡村实践中,在农民的利益表达、利益实现、利益协调等方面,充分体现了以农民为本的价值立场。

三、新乡贤文化引领乡村文化振兴的实践路径

新时代,党中央、国务院出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实施意见,将精准脱贫转向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全面振兴,对乡村发展提出新目标。在此背景下,推动乡村文化振兴,需要发挥新乡贤文化的示范引领作用,从推进乡村文化的知识生产、精神再造、价值重塑等方面加以实施。

(一)以知识引领推进新时代乡村文化的知识生产

立足于乡村振兴的时代主题,新乡贤文化作为内生型乡村文化,在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建构地方性知识、重塑乡村文化空间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为推动赓续传统乡村文脉、推动新时代乡村文化振兴奠定了坚实基础。

推动新乡贤文化符号生产,构建乡村物质文化共同体。符号是被认为携带意义的感知,包括意义的发出表达与接收解释两个基本环节[11]。作为文化的视觉化呈现、文化生产与传播的物质载体,文化符号对于文化共同体的构建具有重要意义。新乡贤文化符号,是新乡贤文化在乡村场域的视角表达,其以新时代乡贤人物、乡贤精神、乡贤事迹为主题,包括文字图像、人物塑像、景观壁画、民俗作品等丰富鲜活的样式。新乡贤文化符号生产的价值指向,应充分发掘传统乡贤文化遗产、新乡贤先进事迹,将乡村文化产业、乡村文化符号与乡村旅游项目相结合,融红色文化资源、农耕文化元素、乡村非物质文化遗产、乡村日常生活元素于一体。充分利用既有的乡贤祠、乡贤馆、乡贤文化广场等乡贤文化空间,进行新乡贤文化的符号化输出,使之成为乡村公共文化服务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让人民群众在日常作息中感受到新乡贤文化的熏陶,有助于增强乡村文化共同体意识。

发挥新乡贤的骨干作用,推动乡村“地方性知识”的生产与传播。吉尔兹认为,“地方性知识”是一种地方性资源和认识方式,即作为本土的知识形态所具有的社会功能以及地方性知识获得过程所具有的认识论意蕴[12]70。乡村文化是一种特殊的地方性知识,经历了千百年的孕育发展,是乡村道德、乡村情感、乡村精神的文本化浓缩,对于乡村认同、乡村延续具有重要意义。其中,村史、村志、家谱、族谱、村规民约等作为典型的地方性知识样本,对于乡村社会延续具有精神支柱的作用。推进乡村地方性知识生产,一方面,要发挥新乡贤了解乡村历史变革、熟悉乡村风土人情的优势,针对村史、村志失修的状况,促进乡村地方性知识的生产,建构系统的乡村文化。另一方面,要发挥新乡贤在乡村的权威优势,针对家谱、族谱散佚的现状,动员乡村的文化力量,进行家族谱系的整理、溯源,以凝聚乡村情感。同时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领下,开展村规民约的建设,以乡村地方性知识的生产为切入点,推动乡村文化再造。

开展乡贤文化形象建设,促进乡村身份认同。乡贤文化形象,是乡贤地名、人名、荣誉称号等形象标识的文本化、观念化呈现。积极的乡贤文化形象,对于促进农民的乡村身份认同具有重要意义。作为乡村的道德权威,乡贤通过在乡村立功、立德、立言,以文化魅力塑造乡村形象,成为构建乡村身份认同的必要元素。开展乡贤文化形象建设,一是要传承古乡贤、培育新乡贤,让每个自然村落都有值得引以为傲的历史人物或道德模范;二是要大力开展精神文明创建活动,通过“文明村镇”“五好家庭”“光荣之家”等创建活动,发掘乡村尊老爱幼、拾金不昧、见义勇为的好人好事;三是培育新乡贤,促进新乡贤脱颖而出。充分动员乡村建设的主体力量,培养农民关心乡村发展、维护乡村荣誉、投身乡村建设的主动精神,营造见贤思齐的良好氛围,提升农民的乡村身份认同。

(二)以精神引领促进新时代乡村文化的精神再造

在党领导的脱贫攻坚工作中,大批新乡贤以德为先、以民为本,扎根乡村、回报乡邻,创新奋进、引领潮流,塑造了具有时代特质的新乡贤精神。发挥新乡贤精神的引领作用,应从继承传统乡贤精神、推进乡贤文化空间建设、发挥乡贤的精神教育功能等层面推动构建乡村精神再造。

发挥新乡贤的文化传承作用,促进传统乡贤精神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要将新乡贤组织嵌入到乡村文化建设体制机制中,立足于传颂古贤以涵育新贤,使之成为新时代乡村精神文明建设的源头活水。基于此,一方面要充分发挥新乡贤组织的文化建设功能,发掘传统乡贤文化资源及其精神内涵。将忠孝文化所蕴含的民族气节、耕读文化的民间智慧、节日文化的乡土传统等,以民间曲艺展演、传统节日庙会等农民喜闻乐见的活动形式,以“旧瓶装新酒”,丰富农民的日常生活。另一方面,要充分运用新乡贤组织“以贤促贤”的作用,发掘、表彰现代乡贤的高尚情操、感人事迹,以“新人续旧情”,营造见贤思齐、崇德向善的社会氛围,激励更多的新乡贤投身于乡村文化建设。

加强乡贤主题文化空间建设,建设乡村共有的精神家园。充分利用本地区的乡贤文化资源,维护好乡贤祠、乡贤馆,建设乡贤文化广场、乡贤主题公园。以乡贤文化丰富家庭文化、校园文化、企业文化、乡村文化的建设内容。推出乡贤人物通俗读物,引导群众了解乡贤人物、感受乡贤事迹、认同乡贤精神,促进农民精神生活的改善和道德境界的提升。

发挥新乡贤文化的教育功能,以贤化人、以贤育人,促进乡村精神文明建设的质量提升。一是发挥乡贤文化的德育作用,充实学校思想政治教育资源。通过举办道德讲堂、组织参观访问、乡贤现身授课等形式,推进乡贤文化走进学校、走进课堂,帮助青少年“系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二是整合宣传载体,报道先进事迹。通过报纸、电视、电台等传统媒体,发挥互联网、手机等自媒体的作用,形成热点效应,塑造敬贤、尚贤的社会环境。

(三)以价值引领实现传统乡村文化的价值转型

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乡村社会普遍存在法律意识淡薄、诚信缺失、功利主义严重、亲情关系淡漠等现象。为此,需要发挥新乡贤组织在乡村经济关系、社会关系、家庭关系中的纽带作用,“推动优秀传统乡村文化核心价值同当代中国文化相适应、同现代乡村社会相协调”[13],引导农民重塑价值观念,在价值立场、价值选择、价值实现上实现新时代乡村价值转型。

在价值立场上,引领农民实现从追求个体价值向追求社会价值的转变。传统乡村社会,由于固有的乡村差序格局,农民的利益共享、价值目标局限于家庭关系、家族关系范围,即爱有差等、内外有别。随着城乡一体化推进,城乡互动频繁、信息交流便捷,农民的社会关系、活动范围、价值目标逐步摆脱差序格局,走向广阔的社会生活。“新乡贤的核心作用在于凝聚乡邻,以道义整合利益,通过自身的道德引导建立一套村民认可并参与的新式乡村行为规范体系,最终实现乡村的自组织”[14]。因此,应通过新乡贤组织的社会导向功能,以新乡贤为主体力量,以物质奖励、精神激励等形式,激发农民积极参与乡村民主决策、民主监督、文化服务,参与政策宣传、乡村美化、生态保护、扶危济困等乡村公益事务,增强集体意识、公益意识和志愿服务精神,树立爱乡村、爱集体、爱国家的价值观念。

在价值选择上,引领农民实现从追求物质富裕向追求全面发展的观念转型。在传统乡村社会,由于物质长期匮乏,“小康之家”是农民普遍的生活追求。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实现以后,农民不再为吃饭穿衣等生存问题而发愁,但是仍然存在全面发展的意识缺失问题,表现为重物质轻精神、重利益轻人伦、重眼前而非长远,以及对子女教育重视不够、对老人关爱不够、对集体关心不够等现象。基于此,应着力构建新乡贤组织嵌入乡村善治的体制机制,发挥新乡贤的群体优势、专业优势、道德优势,通过乡贤理事会、乡贤参事会、乡贤议事机构等乡贤组织,优化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开展乡村精神文明建设活动,达到内在铸魂和外在塑形的目的,引领农民在物质生活、精神享受、道德境界等方面谋求全面发展。

在价值实现上,引领农民实现从单打独斗向抱团发展的方式转型。新时代,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逐步向乡村渗透,促进农民的生产、生活方式发生革命性变化。农村电商、乡村淘宝、智慧农业的数字化赋能使得乡村产业振兴潜力无限。在此背景下,传统乡村以家庭为主体、单打独斗式的农业耕种方式和手工业加工方式,在信息共享、产业协作、资源分配等方面已经不适应互联网开放式、合作化的发展需求。因此,要在基层党组织的指导下,发挥新乡贤群体中的种粮大户、返乡创业人员等经济能手的优势,整合农业技术、农业人才、地方资源,因地制宜发展现代农业、乡村文化旅游业、乡村手工业,实现乡村产业抱团式发展,以集体协作的方式实现共同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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