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泰对18只黑猩猩短期重复化学保定的效果分析

霍永腾,赵素芬,陈海良,夏茂华,戴春阔,卢 岩,李 胜,雷 英,焦思敏,朱云芸,范昕琳,韩俊武,杨明海,刘金鹏,普天春,张成林

[1.北京动物园管理处,北京 西城 100044 ; 2. 北京动物园管理处 圈养野生动物技术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西城 100044 ; 3. 北京绿野晴川动物园有限公司,北京 大兴 102602 ; 4. 大兴区农业服务中心农业环境与设施管理服务站,北京 大兴 102600 ; 5. 太原动物园,山西 太原 030009 ; 6. 东方尚锐(北京)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北京 顺义 101300]

在珍稀野生动物研究、管理、防疫和治疗中,化学保定是必要的手段,特别是对散养状态下的凶猛动物或敏捷动物的临床处置中,化学保定的应用极为广泛和频繁[1-2]。舒泰是一种兽用复合麻醉剂,作用于动物的中枢神经系统产生木马样分离麻醉,该药的制动机理与氯胺酮很相似,但效力更强,起效速度更快,维持时间更长[3]。

黑猩猩(Pantroglodytes)属灵长目、人科、黑猩猩属,分布于非洲加蓬、喀麦隆和民主刚果共和国的热带雨林中,集群生活,属于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IUCN)濒危物种,华盛顿公约(Convention on International Trade in Endangered Species of Wild Fauna and Flora,CITES)I级保护动物[4-5]。2019年,北京绿野晴川动物园有限公司从国外引进18只黑猩猩,为完成海关检疫和动物转移,北京动物园管理处配合实施化学保定。前期,北京动物园管理处兽医工作者多采用氯胺酮对灵长类动物进行化学保定,但常出现不良反应,且该药的审批和购买流程复杂。为保障动物安全,结合文献和引进前动物化学保定记录,本批次18只黑猩猩采用舒泰进行化学保定。鉴于此次化学保定间隔时间短、动物数量多、年龄分布广,且保定效果总体较好,故将化学保定记录进行了总结,分析舒泰对黑猩猩的保定效果,以期为今后黑猩猩化学保定药物和剂量选择等提供参考。

1 材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18只自国外引进的黑猩猩,年龄1～51岁,体重3.2～59.0 kg,雄性9只,雌性9只,检疫合格前饲养于东方尚锐(北京)生物科技有限公司。2019年9月11日,18只黑猩猩实施入关后第1次化学保定,完成血液和拭子等相关检疫样品采集;2019年10月3日,15只检疫合格黑猩猩实施第2次化学保定,装入动物转运笼内转移至北京绿野晴川动物园有限公司。

1.2 化学保定剂 舒泰(Zoletil),法国维克有限公司Virbac S.A.生产,规格：舒泰50和舒泰100。舒泰50：每只冻干瓶含有替来他明125 mg和唑拉西泮125 mg(生产批号：77X2);舒泰100：每只冻干瓶含有替来他明250 mg和唑拉西泮250 mg(生产批号：7BMLA)。

1.3 化学保定方法 化学保定前,对动物禁食10 h、禁水4 h,根据黑猩猩入关前化学保定剂用量,结合体型评估体重,选择舒泰50或舒泰100,或者二者搭配,以2～6 mg/(kg·bw)的参考剂量,计算用药量,使用吹管注射器于臀部肌肉注射化学保定剂。除保定兽医和必要辅助人员外,其他人员回避,吹射时,应避开黑猩猩正面视野,避免其精神紧张和出现应激反应,增加保定难度。临床上,黑猩猩在肌肉注射舒泰后,一般会在5～10 min出现四肢逐渐无力,对外部刺激逐渐失去反应,因体重误差较大难以准确计算化学保定剂用量,动物可能会出现不易进入麻醉状态的现象;注射15 min后未见明显麻醉反应,或者需要延长保定时间,可按照1/3～1/2剂量追加;若追加15 min后动物仍未出现麻醉反应,需考虑暂缓操作,观察动物无明显异常后再行化学保定。保定时动物侧卧位,头颈亦呈侧位姿态,若出现呼吸困难需将舌头牵出口腔,防止呼吸不畅和窒息。在保定过程中,若动物流涎较严重,以0.02～0.05 mg/(kg·bw)剂量肌肉注射阿托品。若动物自然苏醒时间较长,可注射呼吸中枢兴奋剂(如尼可刹米)、吸氧、静脉或皮下补液等措施缩短其苏醒时间。

1.4 保定监测指标 化学保定后,对每只黑猩猩进行称重,并实时监测其保定后的呼吸频率、痛觉反应、肌松程度、意识反应和其他行为。按照传统的化学保定分期——诱导期、麻醉期和恢复期[2],监测黑猩猩在不同分期的持续时间和化学保定效果。

1.5 保定效果判定 注射化学保定剂后,动物无明显麻醉反应,即判定为保定效果差。诱导期较长,动物四肢无力,出现明显的麻醉反应,但动物有轻微的运动意识,尝试活动,即判定为保定效果一般。诱导期短,保定后动物倒地,生理状况基本平稳,肌松良好,呼吸基本平稳通畅,偶有流涎症状,或恢复期时间较长,即判定为保定效果较好。诱导期短,保定后动物倒地,生理状况平稳,肌松良好,呼吸平稳通畅,即判定为保定效果良好。

1.6 统计分析 使用SPSS 20.0软件对前、后2次化学保定的不同年龄段用药剂量[幼年(3～7岁)、成年(10～41岁)、老年(46～51岁)]和保定监测期时长[幼年(1～7岁)、成年(10～41岁)、老年(46～51岁)]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One-way ANOVA),不同性别化学保定剂用量和保定监测期时长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以“平均值±标准差(Mean±SD)”表示,P<0.05表示差异显著。

2 结果

2.1 动物体征和保定过程监测 本试验使用舒泰分别对18只和15只黑猩猩进行前、后2次化学保定,实际用药剂量为1.69～9.75 mg/(kg·bw),平均用药剂量为(4.90±2.02)mg/(kg·bw),保定效果总体良好,黑猩猩均未出现严重不良反应和死亡。其中,15号黑猩猩在第1次化学保定过程中出现流涎现象,对其肌肉注射硫酸阿托品,症状缓解,保定效果判定为较好;13、17和18号黑猩猩在第1次化学保定的恢复期用时相对较长,达360 min左右,保定效果判定为较好;2、3、4、5、8和15号黑猩猩在第2次化学保定的麻醉期有轻微的运动意识,尝试活动,保定效果判定为一般;其余黑猩猩保定效果均良好,判定为良好(表1)。

表1 黑猩猩个体基础数据和舒泰使用记录

诱导期黑猩猩四肢逐渐无力,反应逐渐迟钝,兴奋度降低,身体摇晃至逐渐卧倒,翻正反射消失,痛觉逐渐消失,对外部刺激逐渐失去反应;麻醉期黑猩猩肌松良好,睁眼,呼吸平稳通畅,翻正反射和痛觉消失,统计麻醉期动物呼吸频率为18～36 次/min,平均26 次/min;恢复期黑猩猩眼睑开始眨动,对外界刺激逐渐恢复反应,前肢手指最先开始活动,随后肢体动作逐渐加大,翻正反射逐渐恢复,痛觉恢复,正常活动和饮食饮水逐渐恢复正常。

2.2 年龄和性别对用药剂量和保定监测期时长的影响 按年龄分组统计前、后2次化学保定的平均用药剂量,结果如表2所示,5只3～7岁幼年黑猩猩平均用药剂量为(3.1±0.91)mg/(kg·bw),10只成年黑猩猩为(6.3±1.29)mg/(kg·bw),2只老年黑猩猩为(2.2±0.50)mg/(kg·bw),其中,成年黑猩猩的平均用药剂量显著高于幼年和老年黑猩猩(P<0.05),幼年和老年黑猩猩的平均用药剂量差异不显著(P>0.05)。6只1～7岁幼年黑猩猩诱导期、麻醉期和恢复期3个监测期的平均时长分别为(17.7±12.46)min、(84.3±15.18)min和(204.7±15.49)min,10只成年黑猩猩3个监测期的平均时长分别为(16.7±6.99)min、(72.7±39.55)min和(261.4±45.21)min,2只老年黑猩猩3个监测期的平均时长分别为(13.3±1.53)min、(85.7±38.42)min和(351.0±31.00)min;进一步比较分析,3个年龄段分组的诱导期和麻醉期平均时长组间差异不显著(P>0.05),而在恢复期平均时长组间存在显著差异,具体表现在幼年组恢复期用时最少,老年组恢复期用时最多,幼年组恢复期时长显著少于成年组和老年组(P<0.05),且成年组恢复期时长同样显著少于老年组(P<0.05)。

表2 年龄对黑猩猩舒泰用药剂量和时长的影响

按性别分组统计前、后2次化学保定的平均用药剂量,结果如表3所示,雄性平均用药剂量为(4.4±1.71)mg/(kg·bw),雌性为(5.4±2.22)mg/(kg·bw),组间差异不显著(P=0.171,t=-1.400)。雄性组诱导期、麻醉期和恢复期3个监测期平均时长分别为(13.5±6.65)min、(83.3±31.70)min和(147.4±121.88)min,雌性组3个监测期平均时长分别为(19.8±9.65)min、(79.1±32.39) min、(155.4±134.29)min;进一步比较分析,雄性组的诱导期时长显著少于雌性组(P=0.036,t=-2.203),麻醉期和恢复期时长无性别差异(P>0.05)。

表3 性别对黑猩猩舒泰用药剂量和时长的影响

3 讨论

我国多家动物园饲养有黑猩猩,转运、体检和治疗时均需进行化学保定。临床上使用的化学保定剂种类较多,包含氯胺酮、复方氯胺酮、赛拉嗪和丙泊酚等,在化学保定过程中,虽然能够达到保定目的,但黑猩猩会出现流涎、呕吐和全身强直痉挛等不良反应[6]。采用复方氯胺酮化学保定,恢复期黑猩猩会出现狂妄症[7]。采用复方氯胺酮、丙泊酚和安定在1.5个月间隔期先、后2次化学保定黑猩猩进行人工授精,均出现呛咳、呼吸抑制等不同程度的化学保定不良反应,尤其是第2次化学保定时,用药剂量大、恢复期持续时间长,对动物的损害较大[8]。舒泰由替来他明和唑拉西泮按1∶1混合而成,替来他明具有良好的止痛效果,唑拉西泮具有肌松和抗惊厥效果,2种药物的作用互补[9-11],安全、高效、刺激性小且无累积毒性,在国内外兽医界得到广泛应用[12-13]。马小萍等[6]采用舒泰化学保定黑猩猩治疗皮肤脓肿,取得了良好的保定效果,黑猩猩未出现不良反应。因此,舒泰成为本试验的首选药物。

依照舒泰说明书,灵长类动物肌肉注射最适用药剂量为4～6 mg/(kg·bw)。本试验中,为保障18只黑猩猩和操作人员安全,在入关后第1次化学保定时,参考入关前用药剂量,由兽医和饲养员估测体重后,并且在满足检疫采样保定时长需求的条件下,进行适当的化学保定剂减量。化学保定过程中,除1只黑猩猩出现流涎,3只黑猩猩恢复期较长,其余黑猩猩均达到理想的保定效果。根据保定后黑猩猩实际体重计算,18只黑猩猩的实际用药剂量介于2.26～9.75 mg/(kg·bw),其中7、12和13号雌性黑猩猩,实际用药剂量分别为7.50、9.75和7.94 mg/(kg·bw),远超最适用药剂量;1号1岁龄黑猩猩用药剂量达6.25 mg/(kg·bw)。可见,对于黑猩猩而言,舒泰是一种安全范围较大、苏醒平稳且副作用较小的化学保定剂。作为兽用化学保定剂,舒泰购买时无需审批和备案,临床应用时也较为方便。但舒泰没有专用的拮抗剂,只能待动物自然苏醒,因此恢复期用时较长,且恢复期时长差异较大,这可能与黑猩猩体况不一、估测体重与实际体重存在差异、化学保定剂在体内代谢速度不同有关。在恢复期,需将黑猩猩置于较软的空间中,避免其头部遭受碰撞;对一些存在严重心脏机能和呼吸机能不全的黑猩猩应慎用或不用舒泰,以免引起心肺功能抑制和体温降低。

本试验中15只通过检疫的黑猩猩进行入关后第2次化学保定时,仅需采取转运前的装笼操作,为减少短时间内重复使用化学保定剂对黑猩猩造成的不良反应,兽医对大部分成年和老年黑猩猩用药剂量进行了再次减量。其中9只黑猩猩保定效果较为理想,而2、3、4和5号4只幼年黑猩猩以及8和15号2只成年黑猩猩在麻醉期有轻微的运动意识,但不影响装笼时人员和黑猩猩安全,故未追加药物用量。结合保定后实际称重结果进行计算,15只黑猩猩的实际用药剂量介于1.69～7.42 mg/(kg·bw)。其中,2、3、4和5号4只幼年黑猩猩在第2次化学保定时,虽未对化学保定剂进行减量,但与第1次化学保定相比,其体重增加2.8～5.0 kg不等,实际用药剂量由2.33～4.55 mg/(kg·bw)减至2.00～3.33 mg/(kg·bw),可能临近黑猩猩舒泰用量的最低阈值,致使保定效果欠佳。8和15号2只成年黑猩猩的用药剂量分别为5.10 和3.98 mg/(kg·bw),虽在参考剂量范围内,但它们在麻醉期有轻微的活动意识,分析这可能是由药物减量、体重增加和个体对药物的耐受性不同所致。研究表明,重复对同一女性患者给于氯胺酮麻醉时,其镇痛时间明显缩短,氯胺酮用量增加[14];重复使用戊巴比妥对比格犬进行保定,随着用药次数的增加,药物实际总用量也增加[15]。本试验中6只黑猩猩麻醉期出现活动意识,尤其是2只成年黑猩猩该现象的产生可能与连续使用化学保定剂导致药物耐受有关。

年龄和性别均为影响麻醉剂药代动力学的重要因素[16-17]。麻醉剂需要量与年龄有关,不同麻醉剂的吸收和排出速度也各不相同[18],老年人达到相同麻醉状态仅需成年人一半的药量[19-20]。分析黑猩猩年龄对舒泰剂量的影响发现,成年组用药剂量显著高于老年组,恢复期时长显著少于老年组,这可能是由于老年黑猩猩大脑和各器官衰老造成的对药物敏感性升高和代谢变慢所致[21]。临床化学保定中,老年个体因麻醉药用量不当而造成的麻醉事故频发[22],因此,在黑猩猩化学保定过程中要严格控制老年个体用药剂量。儿童多次暴露于麻醉剂会导致学习障碍的发生率提高[23]。本试验中,1岁龄黑猩猩单次用药剂量虽在舒泰安全剂量范围内,且保定后未出现明显不良反应,但关于低龄黑猩猩使用舒泰进行化学保定的最佳剂量有必要进行进一步研究验证。对比幼年与成年黑猩猩保定监测期时长,幼年组保定时长显著少于成年组,这可能与药物在幼年黑猩猩体内代谢速率高于成年黑猩猩有关[24]。侯丽红等[25]研究发现,女性患者全身麻醉时,在10 min以内的各个时间点的血药浓度均显著低于男性。在本试验中雌性黑猩猩的诱导期显著长于雄性黑猩猩,可能是因为有效血药浓度相对较低致使诱导期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