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安,赵程鑫
(1.东北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黑龙江哈尔滨 150006;2.黑龙江大学艺术学院,黑龙江哈尔滨 150002)
元宇宙作为科技发展的最新成果,面对新领域的技术竞争挑战,各国都在加紧布局、争夺先机,比如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投资了大量与元宇宙相关的科研项目,以推动技术创新;2021年,马克·扎克伯格将其创始的Facebook改名为Meta;韩国政府2023年投入2 233亿韩元扶持元宇宙产业,计划将首尔市建成元宇宙城市;2023年8月29日,中国国家五部委联合颁布《元宇宙产业创新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23—2025年)》等政策文件,以构建工业元宇宙、赋能制造业、打造先进元宇宙技术和产业体系为主要目标。由此可见,各国领导者们对元宇宙的火热追逐与元宇宙带来的诸多变化合并共生,从外部环境来看,元宇宙改变了领导者开展工作的过程、领导力产生作用的空间、领导权发挥效能的媒介;从内生能力来看,元宇宙使领导力自身也产生了更高的要求,比如新增了领导者运用数字技术的能力、领导力掌控数字环境的能力等新要求。可见,元宇宙由内而外地改变了领导者发挥作用的外在环境和内在机理,既倒逼领导者做出改革、积极面对风险挑战的同时,也为其能力提升带来了多重赋能。
领导力是领导者综合能力的具体指标,伴随数字化生产力的发展,它的作用方式和实践空间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因此,学者们将数字领导力作为领导力的新内涵进行深入探讨。数字领导力最初由美国学者Avolio在21世纪初期提出[1],英文名称为“E-leadership”,国内学者将其译为“信息领导力”或者“电子领导力”。伴随数字化的发展以及研究的深入,人们更多地使用“Digital-leadership”这一提法,中文译为“数字领导力”。
何谓数字领导力是本研究的起点,上文提到美国学者Avolio最早对其进行了界定,他认为数字领导力是“在信息技术媒介下,内嵌于近端、远端情境中的促使个体、团体、组织在态度、情感、思维、行为、绩效上发生变化的社会影响过程”[1],学术界广泛认可这个解释。Avolio又进一步发展了这个概念,将领导活动嵌入组织管理的过程中,认为“数字领导力是在信息技术嵌入组织管理情境下,领导者个体情感与行为转变以及影响组织绩效的过程”[2]。这就使得数字领导力的概念更具有组织维度,在实践中有更强的指导意义。Roman等[3]在Avolio释义的基础上,进一步将其界定为旨在改变态度、情感、思维、行为、绩效的社会影响过程,需要领导者发挥沟通、互动、激励、管理等能力,也需要领导者建立团队、传递新知识以及培养对新环境的信任感。可见,数字领导力对领导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包括回应信息技术及其影响、组织管理和绩效提升、组建团队和领导团队接纳新的环境等。
相较于国外开展的数字领导力的相关研究,国内学者的研究起步较晚,霍国庆[4]将E-leadership定义为“信息化领导力”,将其作为传统领导力的子概念进行研究,认为它包含传统领导力的全部内涵,但又比传统领导力的内涵更丰富。刘追[5]将E-leadership定义为“电子领导力”,认同其与传统领导力目标一致,是为了充分利用各种资源激励员工,提高组织绩效。他们对E-leadership的认知为后续的研究奠定了学术基础。数字领导力是数字时代领导者变革的愿景和行动能力以及对数字技术的认知能力[6],它影响管理者领导能力的发挥,继而影响组织绩效[7]。门理想[8]对数字领导力进行了综述,提出数字领导力是“数字化时代领导者借助数字技术手段促使个体、团体及组织在态度、情感、思维、行为及绩效方面发生变化的能力及其过程”。
综合以上研究,本文认为数字领导力是在信息科技嬗变的过程中,领导者在从事组织管理的过程中要发挥技术的中介作用,转变自身思维方式、情感表达、行为模式,唤醒和引领团队成员的思想、行为,获得信任,提升组织绩效的能力。
在公共管理学领域,Roman等[3]学者将数字领导力的结构解释为“领导者的数字沟通能力、数字社交能力、数字团队建设能力、数字变革能力、数字科技技能、数字信任能力等”。有学者参考数字治理模型,对数字领导力进行系统考察,指出“数字科技、数字政府、数字经济、数字社会、数字生态、数字安全”[9]是数字领导力结构的六大方面。有学者认为数字领导力更多表现为党的数字领导力,包括“数字号召力、数字统领力、数字协调力、数字决策力、数字执行力、数字动员力”等六大能力要素[10]。也有学者认为数字领导力的结构应包含“数字思维变革能力、数字资源建设能力、数字伦理共情能力和数字认知践行能力”,并基于此开发数字领导力测评量表,发现数字领导区别于变革型领导、平台型领导,具有独特性[11]。
通过解析数字领导力的结构,可以更直观地了解数字领导力的核心要义、作用方式、关键特征等描述数字领导能力层面的要素。早在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就指出,要“增强改革创新本领,保持锐意进取的精神风貌,善于结合实际创造性推动工作,善于运用互联网技术和信息化手段开展工作”[12]。这是总书记对领导者们提出的要求,要求领导干部要提升改革创新的本领,运用数字化手段开展工作是领导者们增强数字领导力的理论源泉。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强调,“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要主动适应信息化要求、强化互联网思维,不断提高对互联网规律的把握能力、对网络舆论的引导能力、对信息化发展的驾驭能力、对网络安全的保障能力”[13]。具体而言,本文认为数字领导力具有数字思维能力、数字空间(驾驭)能力、数字技术能力、数字安全能力等四大基本结构。
元宇宙是新一轮数字技术的集合体,是人的思想对技术规训出来的数字空间,具有强技术性、虚拟现实融合性、独立的空间权属、数字经济理念引领性、沉浸式体验等特性。当线上虚拟化成为一种必然趋势,而元宇宙作为网络虚拟化的终极形态[14],深刻影响着社会组织的转型升级以适应新的外部条件。积极培育数字领导力可对组织数字化转型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有助于组织顺利进行数字化转型和变革[15]。
我国著名经济学家朱嘉明在一次采访中提到:“在中国,能理解和跟上元宇宙步伐的还是那些有代表性的互联网公司,腾讯就是典型的代表。”[16]在以科层组织为载体的公共权力资源的衰微和技术治理强制性阐释泛滥的契机之下[17],领导者的公信力和影响力逐渐被数字化取代,导致领导者的权威性和影响力式微,使领导者被迫形成新的思维方式。元宇宙本身就是思维照映现实的过程,基于新技术的新思维需要领导力的规训呈现“善”的表达,“倒逼”领导者须根据新思维进行领导力的变革以适应元宇宙的发展。置身于元宇宙的发展中,各种经济因素能够实现黄仁宇所言的“公平而自由的交换”[18]。可见,理念变革是行动变革、目标变革的前提和基础。数字领导力的变革要以数字化理念引导为开端,元宇宙体现了人们对数字世界的终极追求,是人数字思维的现实表达。数字思维不仅是从数据中寻找答案的思考方式,也是一种生产要素,为人类进一步追求数字化而服务。
元宇宙塑造的虚拟空间就像一个“蓝海”,各界都竞相入驻这个新空间,以期占领新兴市场,加速自身发展。但是有学者认为虚拟空间本质是“虚拟”,是依赖于人的意识而存在的形而上的世界,是哲学构成的“理念世界”,“元宇宙”一旦拔掉电源也就不复存在[18]。所以,我们要先厘清新空间是否存在的问题。马克思[19]指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在元宇宙中也具有一定的社会关系,元宇宙生成的新空间使人们有了新的活动区域,比如在元宇宙“正念研习所”中学习的群体,他们之间的交流是真实存在的,这些交流和收获不会随着电源的消失而消失,所以元宇宙创造的新空间与我们生活的现实空间是共存的。基于此,这个新空间同样需要领导力的规训,使其与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相适应。元宇宙构建的新空间强调沉浸式体验,是一个比真实还要美好的体验空间,这与以往的虚拟空间有所不同,为领导者开展工作提供了沉浸的空间、便捷的条件、灵活的时间等。
强技术性是元宇宙呈现的重要科技依托,这种技术性也为领导力带来数字化赋能。例如:在开展“保护母亲河行动”项目中,众多“元宇宙”玩家可以自发地参与黄河、长江、汉江全流域调研、巡查、反馈,既体现了个体价值,又实现了群体宏观智能[20]。领导者要善于运用元宇宙进行“善治”。第三次科技革命带来了领导力沟通环境和沟通方式的变革,QQ群、(企业)微信群、OA系统等信息技术和数字平台成为领导者进行数字化管理的主要渠道,区块链技术极大地赋能了数字安全交易,为数字经济的顺利发展保驾护航,体现了元宇宙强技术性的安全保障功能。传统的技术普遍是运用新技术解决老问题,而数字治理则旨在“寻求通过感知和响应出现的过程来建立关系理解如何在当下提供帮助”[21]。元宇宙是对应数字治理的最佳场域。此外,国际社会对元宇宙的追逐也是大国竞争的新场域,谁能掌握更先进的数字技术,谁就拥有元宇宙的规则制定权,这种权利对各国数字领导者具有极大的吸引力,这也是各国竞相布局元宇宙的重要原因之一。
元宇宙并不是某一项或某几项技术的简单叠加,而是结合了区块链技术、交互技术、电子游戏技术、人工智能技术、智能网络技术以及物联网技术等一系列“连点成线”技术创新的集成[22]。元宇宙正在全方位地驱动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技术背后的数字资本不断催生新的生产空间,以获取更多的剩余价值。数字时代的领导者在享受元宇宙赋能的同时,应清醒地认识到其中的风险,思考如何既能利用元宇宙的潜能,又能规避元宇宙可能带来的风险。
数字领导者的管理方式从传统的经验型领导力走向依赖数据进行管理的精准型领导力。为什么领导者如此信任数据呢?一方面,管理制度的设立通常基于调查研究,而调查研究往往依赖客观事实和具体数据,这就体现出数据的重要性,说明数据可以助力制度的建立。另一方面,数据能改变领导者的领导方式。数字时代带来了海量的数据,领导者通过分析数据得出结论,进而快速而精准地做出战略决策。例如:新冠肺炎疫情期间,领导者根据大数据分析进行人员调配,实现资源的高效利用。至此,我们要继续追问的是:我们信任的数据从何而来?又由谁来支配呢?
一方面,人创造了数据,却被数据支配。马克思[19]指出,“一个种的整体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人类在数字空间创造数据的同时,也创造了一个数据的自我,尤其是元宇宙的构建,使这个“数据人”以立体的思维形象出现,并可以随时随地地在虚拟空间中创造数据,比如“隐蔽族”“御宅族”等,这些群体几乎脱离了他们原有的社会身份,沉浸于自己的数字身份。领导者也可以足不出户地实现线上非正式的授权。大数据时代,人们时时刻刻都在贡献着数据思维劳动,个体的信息构成了大数据的基础,反过来个体再被大数据支配、奴役,整个过程中个体成为伤害自身的无意识共谋者[23]。比如元宇宙通过收集、分析、预测用户偏好,有目的地为用户推送信息、构建空间,潜移默化地剥夺人们的自由选择权,这正说明人在被数据支配。
另一方面,资本支配着数据。“数据人”也可以说是一种自我的幻象,他们似乎在数字空间中无所不能地野蛮生长,实际上却无法摆脱“算法的霸权”。在现实生活中,人受到法律、道德的约束,领导者和公民共同制定、遵守公共规则。但是在元宇宙中,“算法”就是规则,比如个性化推荐算法带来的大数据“杀熟”,本质上是资本思维利用人创造的数据对人进行更精确的“剥削”。马克思[24]指出:“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以资本的数字思维方式来看,元宇宙带来的是一个拥有无限潜力的利润市场,而大数据则为资本的扩张提供了不竭的资源。人们拿起手机卖力地创造数据,却被资本无偿占有,这项劳动没有得到相应的报酬。领导者利用数据进行管理,失去了实质性参与制定规则的机会,异化为数据的“奴隶”。
科学技术作为生产力为社会创造经济价值的同时,也加快了剥削的进程。科技革命被视为一系列社会实践活动的结果,这些活动旨在推动社会的进步和提高人类的福祉,是一个由矛盾推动发展的过程。第一次科技革命使人脱离了物质世界的束缚,迎来了工业化实践浪潮,却使得国际社会两极分化更加严重。资本强国以积累为目的,不断追求更高的生产率,第二次科技革命伴随着电力的发明和使用,“电气时代”应运而生。这次革命拉长了实践的时间,但是资本仍然觉得不够,继续探索新的空间,以期继续创造更大的价值。第三次科技革命以信息技术模拟出虚拟空间作为新的实践场域,极大地拓宽了实践的空间。与前三次科技革命相比,新一轮科技革命的特点不仅在于新兴颠覆科技的广泛运用,而且体现在技术革命、产业革命与社会革命乃至政治领域深刻变革的迅疾性与共时性[25],但也由此产生了虚拟空间领导力与现实空间领导力之争。
现实空间中领导者具有较高的权威性,主要是因为传统的任命体系使领导者被赋予话语权、决策权。这种领导风格是指示性的,通常呈现自上而下布置工作的单一领导模式。虚拟空间中的领导力选拔模式有两种:一是虚拟空间不设立科层制。与传统领导力的形成机制不同,虚拟空间领导者通过自身数字能力、个人魅力等赢得权力,不受资格、年限、工作领域的限制,极易造成虚实空间不同领导力之间的二元对冲。二是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可以共用一套领导体系。但是,通过科层制逐级提拔的领导者,可能出现数字领导力不足的问题。因为现实空间的领导者往往是“数字难民”,不能熟练运用数字技术辅助工作,被领导的人反而是“数字土著”,他们非常熟知数字世界,富有创造力,不喜欢被束缚,提倡自治、自我、自由,能够“玩转”数字空间,甚至先于领导者意识到问题,给数字领导者的权威带来冲击。结合上文中提到的领导者利用“算法”进行管理,数字空间的领导者通过手下的“数字土著”提供的数字服务进行领导,也是受到“数字土著”的领导。数字领导者在虚拟空间中的领导力受制于人,这就造成统一领导者在数字空间和现实空间领导力的二元对冲。综上,无论哪种领导力的选拔模式,都容易造成虚拟和现实空间领导力的矛盾。
数字安全对个人和企业乃至国家来说都非常重要。对个人来说,数字技术背景下,个人的信息容易泄漏,个人财产安全容易受到威胁;对于企业来说,企业在进行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面临数据安全风险、技术更新风险、人才匹配风险等挑战;对于国家来说,数字技术的发展带来了黑客攻击、病毒感染、身份欺诈、网络钓鱼、恶意软件、勒索软件等多种威胁。元宇宙是国家提倡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应然结果,元宇宙之所以受到国家、企业等主体的追捧,一方面是因为它把科技的创新成果与人的需求深度融合,满足人们不断追求更美好生活的需要;另一方面,以逐利为目的的资本家不断地创造新的利益空间。表面上看,人的需求和资本的需求具有一致性,仿佛资本是在为人的需要服务,比如满足安全的需要、发展生产力的需要、追求利益的需要。但是在《数字时代的领导力:技术影响下领导力革新》一书中,受访者在回答“企业高管应该以什么为中心来实施数字技术项目?”时,56%的受访者的答案是“应该以业务为中心、更多考虑技术因素、以技术为主导”,只有19%的人选择了“以人为中心”[26]。可以看出,资本在作出决策时,是以技术创造的利益为中心,而在决策过程中人的需求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注,“为人服务”异化为“为利益服务”。所以,领导者的主要目的仍然是通过技术获得利益,而这项技术的实施需要人的支持,比如算法技术作为元宇宙的地基,一直以来都在肆无忌惮地“偷盗”人们创造的“免费”数据,人异化为数据的“奴隶”。算法技术通过分析人的核心需求,精准地进行消费促进和消费培养,人在其中毫无安全感可言。正如海德格尔所说,技术给人们一种错觉,就是人掌控着一切①诺伦·格茨在《虚无主义与技术》一书中提到,海德格尔将技术与自然视为工具,认为它给我们制造了一种错觉,即一切都是在人们的控制之中,自然与技术是为人们服务的,但同时人们自己也成了这种工具框架的牺牲品,人们也成为了技术的工具。。
数字领导力的提升依赖于数字技术的赋能,元宇宙是数字技术的最新成果,构塑了人类数字化社会的高级样态。随着现实与虚拟世界的不断融合发展,社会领导者面临着云谲波诡的数字化环境,领导者应具备更高的数字领导力水平以适应数字时代的发展。元宇宙也可以利用自身优势对数字领导力进行多元赋能,推动数字领导力的全方位迭代升级。
马克思主义强调,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共产主义社会的本质特征。数字化也是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而服务的,其核心一定是“以人为中心”。“正念”源于佛教禅修,强调人清醒的觉知力,充分感知自身内在和环境外在,进而接纳自己、理解他人。研习正念可以助力数字领导者在波云诡谲的数字洪流中排除干扰,提升自身的数字领导力,做出正确的决策。例如:苹果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乔布斯、福特汽车现任掌门人比尔·福特、元宇宙的推动者马克·扎克伯格等都是正念的坚定实践者。领导者需要将正念关注于当下的社会需求,开展合理的变革举措。
人的思维不断向数字化靠拢,使得由数字构成的元宇宙备受关注,越来越多的用户聚集在这个空间,这就需要领导者提高风险防控意识,及时关注和管理数字空间。一方面,领导者想要引领元宇宙的发展,需要提升数字思维能力,尤其是数字安全意识,这需要领导者从“数字难民”变为“数字精英”,利用培训、自学等形式,学习数字技术、培育数字能力,用数字思维促成数字领导者自身的正念变革。元宇宙可以构建数字领导力“正念研习所”“数字修炼站”等,辅助领导者清醒地觉知感受当下,心无旁骛地进行数字技术的学习、数字思维的转变等,提升其数字驾驭能力。另一方面,元宇宙的出现和发展直接使人们的思维围绕元宇宙展开,即元宇宙促进了数字思维的养成。领导者要利用元宇宙赋能数字思维的发展和变革,成为数字领导者。在思维层面,数字领导者需要具有前瞻视野和变革意愿。前瞻视野是指领导者感知推理数字空间演变趋势,可以理解为领导者的“数字雷达”。雷达的使命是探测和反馈,但是,领导者的关键不是收集信息而是利用信息促进正向的变化,这就需要形成正念变革意愿,相当于发现问题进而解决问题的意愿[6]。尤其是防止漫无目的地发展技术而导致人的异化,运用数字思维规训技术使其始终为人民的需求服务。
“空间里弥漫着社会关系,它不仅被社会关系支持,也生产社会关系和被社会关系所生产。”[27]由此可见,现实空间和虚拟空间中都存在社会关系,只是载体不同。社会关系需要一定的秩序和规范,这就需要领导者具有数字空间驾驭能力。
一方面,要加强党和国家对虚拟政治空间的领导。社会政治实践是领导者为实现自身政治利益而运用政治中介能动地改造政治关系的物质活动,这个运动发生在人类社会空间。元宇宙是人类进一步突破社会空间的界限,产生的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并存的数字新空间。这个空间具备社会政治实践的属性,需要领导者入驻。党的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所以党的领导者每一次决策都秉持着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观念,其对任何空间的领导都是公正无私的。领导力的本质是通过领导者的综合能力实现既定目标,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人民的目标,而党的最高理想是实现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使人成为“自由人的联合体”[19],这就需要领导者充分利用元宇宙带来的自由而沉浸的体验,并规训这个空间是风朗气清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实现人民的最高目标。
另一方面,要增强党对虚拟生产实践空间的领导。物质生产实践是解决人与自然矛盾的实践方式,满足人的物质生活资料和生产劳动资料,构成全部社会生活的基础。生产要素构成了物质生产实践的基础,传统的生产要素是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等,而现今时代数据要素越来越成为元宇宙经济生产和循环机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28]。2020年3月30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将数据纳入生产要素之中。元宇宙实时在线的特点就是源源不断地生产数据。高效的物质生产实践需要合理配置数据要素,以达到生产效率最大化。为了满足这一需要,应在元宇宙空间中精心设计数据生产流程、框架、机制等,把组织好的数据要素排列其中,发挥数据对其他生产要素的倍增作用,使数据成为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还要进行立法,规制数据带来的风险。
2022年,在全球数字经济大会“开元之境”元宇宙体验馆中,最火爆的项目是穿上特定的鞋套就可以进入“国承1号”元宇宙登入门。这套自主研发的全向运动系统可以使参与者在元宇宙中自由行走,使人具身沉浸在一个比真实还要美的空间中,如网络主播可以开启强大的美颜功能。正如阿尔杜塞认为的,意识形态可以操纵技术通过“误认”的方式满足人类的需求①源于阿尔杜塞的《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研究笔记)》一文。。元宇宙的技术创新可以提供更高端的享受,即满足欲望、实现价值。首先,元宇宙可以实现领导者的魅力化转型。元宇宙可以辅助领导者构建一个更具数字化魅力的空间,人物形象可以根据需求进行设置,如随时保持整洁的外表、迷人的谈吐、自信的表达等。这种技术操作的“误认”有助于实现虚拟空间中数字领导力的魅力在场,增强数字领导者的知觉体验。其次,元宇宙可以辅助领导者具身沉浸在领导场域。治理者与公众亦可借助搭载元宇宙政务应用的移动设备,以可视化的仿真表达形式实现公共服务需求端与供给端更为精准与合理的匹配,突破了层级化所带来的“距离悖论”[29]。现实空间中领导力受到多方面的制约,如办公地点、办公环境等,元宇宙可以提供多样化、沉浸式的办公空间,甚至可以按照领导的需求和喜好设置个性化的办公格局,使领导者身心在场地、心无旁骛地投身于工作,提高自身感知的同时提高工作效率。同时,元宇宙的技术要回归到为人服务中来,人们在使用网络时会用到安全卫士、杀毒软件、防火墙等,这些软件可有效预防和抵御网络攻击,是传统领导者防范网络危机的常用技术手段。元宇宙带来了新的技术变革,区块链、身份认证等加密技术[29]的应用有助于提高数字安全水平,应用元宇宙的领导者要在技术的使用空间建立完善的信息安全管理体系,对员工进行全面的信息安全培训机制,创造更加安全、可靠的数字环境。
元宇宙对现有的领导力工作形式和内容带来了颠覆性的变革,使领导者需要重新思考和调整原有的领导模式。数字领导者应调整自身领导思路,充分迎接新环境带来的新挑战,破除惯性的思维局限,尤其注重把元宇宙的特点转化为工作优势和治理效能;同时,领导者也要清晰地认识到数字化转型所面临的各种挑战,积极学习成功的数字治理经验,实现组织数字化转型“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元宇宙带来的空间变革深刻影响着领导者的施政空间,也拓展了新的施政领域。数字领导力应通过合理治理数字化新空间为人民创造公平、有序、正义的网络生存环境,夯实人民对美好网络生活的向往。保障元宇宙赋能数字领导力的有效性和整体性,还需实现科学技术之间的联结、整合,避免出现“数据孤岛”;同时构建多元领导主体运用数字技术协调联动的工作格局,以破除条块分割的困局。此外,实现数字赋能的同时,还要注重数字安全的维护,实现数字发展与数字安全的有效协同。当然,本文是将数字领导力作为一种能力进行研究,缺乏具体量化的表征,未来还需更加科学严谨地对数字领导力进行评估和衡量。是否可以利用元宇宙的游戏情景赋能数字政府的政务平台应用场景,并进行相应的量化研究,也可以作为未来研究新的思考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