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培河,胡彦磊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南京 210044)
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历史主动”的论断,一般理解为历史主体在认识与创造历史过程中所具有的一种能力、特质、精神。例如:有人强调“历史主动”“来源于对历史任务的准确把握,生发于对历史经验的深刻总结,体现在对人民幸福的积极回应”[1],有人认为“历史主动精神”是历史主体“在充分认识历史及其演进规律基础上积极合理地运用规律,进而在推动‘经验认知’向‘规律认知’不断升华的过程中自觉能动地改造社会历史的能力与特质”[2]。需要指出,历史主体具备把握历史主动的能力、特质、精神是一码事,在实践过程中把握并最终赢得历史主动是另一码事。前者只聚焦实践展开,后者要追问实践结果,运动员具备夺冠能力与最终夺冠不能等同视之。要在实践过程中把握住历史主动,不仅需要积极奋进的态度、勇担使命的精神、敢作敢为的实践自觉,还要有抓机遇抗风险、选路径争民心等具体要求。本文就是从实践过程角度考量把握历史主动的3个基本尺度:一是真理尺度,强调合规律性,不能盲目冒进,走向被动;二是价值尺度,强调合目的性,不能丢掉民心,走向反动;三是实践尺度,强调实践自觉性,不能“倚在自己的桨叶上歇息”,错失良机。这3点辩证统一,有助于我们深刻理解把握历史主动的基本要求,对于我们发扬历史主动精神创造美好未来具有重要意义。
以新中国成立为标志,从被动学习西方现代化失败到主动探索中国式现代化成功的历史转变,不仅改变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进程,而且创立了人类文明新形态。“从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去把握历史经验”[3],从把握历史主动角度探究被动学习西方现代化失败与主动探索中国式现代化成功的深层原因,不仅对我们今后继续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具有启示意义,而且对于广大发展中国家探索现代化道路也具有借鉴意义。
从实践过程角度看,把握历史主动最重要一点就是在时间、机会、道路、方式方法等方面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真理尺度就是依据合规律性对其正确性给出衡量与检验,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进一步把握历史发展规律和大势,始终掌握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历史主动。”[4]510
“对历史规律进行整体、科学地认知和掌握,是把握‘历史主动’的首要前提。”[5]原因就在于历史规律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社会规律,它“适用于整个人类历史,包括它的一切时期,而不是仅适用于某些时期”[6]33。我们创造历史的所有实践活动,不可能在历史规律的制约范围之外,即使违背历史规律,也会受到“惩罚”这种特殊形式的制约。历史规律“真理性在于它公开明显的有目共睹的有效准则”[7]11,合规律性对于我们正确把握历史主动具有重要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
首先,历时态看,为我们把握历史主动标识了历史大势,界定了时代潮流。阿尔都塞[8]295认为,马克思通过历史规律揭示出来的历史结构,不是要反映、再现和仿造历史实际进程,而是通过“一种功能性的解释”,为我们判断社会是否处在健康发展状态提供基本尺度。当“两对”社会基本矛盾彼此因不适应而处在重大变革时期,意味着社会发展偏离正常状态,回归社会正常发展状态就成为历史大势,基于社会主要矛盾客观要求,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革命(阶级斗争)事件就成为时代潮流。例如:从鸦片战争到新中国成立这段历史,整体来看,是社会发展从逐渐偏离正常状态到返回到正常状态的历史变革时期,因此以革命为主旋律的民族复兴之路就成为这一时期的历史大势,辛亥革命、新民主主义革命等历史事件则是顺应时代潮流、努力争取历史主动的表达。当“两对”社会基本矛盾彼此相互适应而处在稳定运动时期,意味着社会发展处于正常状态,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提高人们生活水平就成为历史大势,基于社会主要矛盾客观要求,实施建设、改革、开放、创新等战略举措实现经济与社会全面发展就成为时代潮流。例如,从新中国成立至今,整体上看,社会发展处于和平稳定的正常状态,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为主旋律的民族复兴之路就成为这一时期的历史大势,探索并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改革开放、开创出中国式现代化就是顺应时代潮流、努力争取历史主动的表达。当今时代,要争取历史主动,就必须把握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一历史大势,就必须顺应高质量发展不断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需要这一时代潮流。
其次,共时态看,为我们把握历史主动标识了基本国情,提供了社会发展客观条件。实现历史结构性变迁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需要经过长时段历史才能逐渐反映出来。在一个具体历史发展时期,以生产力为核心的“两对”社会基本矛盾基本状况就成为我们透视基本国情的主要标识,“每一历史时代的经济生产以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和精神的历史的基础”[9]9。事实上,我们主要依据生产力发展水平以及与其密切相关的经济与社会发展基本状况,准确判断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成为争取历史主动所必须面对的最大实际。当今时代,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国情决定了要赢得历史主动,既不要好高骛远追求不切实际的发展目标,也不要妄自菲薄不敢追求有远大前途的发展目标。在历史的十字路口,处于既定状态下历史规律的横截面上,标识了我们创造历史“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人们“是在十分确定的前提和条件下”创造历史的,“各个人必须占有现有的生产力总和,这不仅是为了实现他们的自主活动,而且从根本上说也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存”[10]580-581。对于社会发展客观条件对把握历史主动的重要性,恩格斯在总结德国革命失败原因时给出了说明:“这些原因不应该从一些领袖的偶然的动机、优点、确定、错误或变节中寻找。而应该从每个经历了动荡的国家的总的社会状况和生活条件中寻找。”[7]352充分挖掘、有效利用现有的社会发展客观条件,例如人才、科技、资源、民主、文化等各个领域已经取得的成就,对于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赢得历史主动具有重要意义。
再次,面向未来,为我们把握历史主动标识了历史进步的最终向度,确认了光明前途。历史规律中社会形态会依次更替的逻辑,揭示出人类文明发展的最终向度是共产主义理想社会,这对于我们把握历史主动具有重要意义。一方面因为承认道路曲折而赋予历史主动出场的必要性,另一方面因为承认前途光明而赋予历史主动方向引领和精神动力。
以合规律性为依据的真理尺度,在时间维度上有利于我们把握历史大势,顺应时代潮流;在空间维度上有利于我们植根基本国情,立足社会发展客观条件;面向未来,站在历史起点上,有利于我们树立积极向上的历史观与世界观,坚定理想信念。三者辩证统一,在创造历史的实践中,我们就能够抓牢历史进步的主旋律、人类文明发展的主脉络,把握历史主动。
“历史是实体,是人类社会实践的客观历史过程;历史又是主体,是人类自己的能动性创造。”[11]6从实体性解释范式角度看,把握历史主动就是依循历史规律,顺利贯彻历史必然性,实现历史进步;从主体性解释范式角度看,把握历史主动就是符合整个民族或全体人民求生存谋发展这一最基本的目的要求,代表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动员广大人民群众充分发挥实践自觉性,实现历史进步,二者体现了真理与价值辩证统一关系。
“激情、热情是人强烈追求自己的对象的本质力量。”[7]211从实践过程讲,把握历史主动不是凭借历史主体的激情、热情盲目追求只有标量规定的一种历史运动状态,它有明确的向量规定,即反映的应该是具有进步性、人民性和时代性的价值诉求,把握历史主动的价值尺度就是依据合目的性衡量和判断这一价值诉求。
合目的性,最根本的问题是合“谁”的目的性。在唯物史观诞生之前,对“目的”,有神学阐释、自然阐释和理性阐释等,如维科的“天神意旨”、康德的“大自然的目的”、黑格尔的“理性的狡计”等。这些阐释虽然承认人们是基于自身的利益追求的实践活动创造历史,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一种超越人类之外的神秘力量追求自己目的的表现形式。正如康德所说:“当每一个人都根据自己的心意并且往往是彼此互相冲突地在追求着自己的目标时,他们却不知不觉地是朝着他们自己所不认识的自然目标作为一个引导而前进着,是为了推进它而在努力着。”[12]2黑格尔则指出:“各民族生活力的表现,一方面是它们追求和满足自己的目的,另一方面又是更崇高目的的工具和手段。”[13]13
唯物史观从人民群众的实践活动角度解释合目的性。人们是按照自己的实践目的有计划有组织地从事物质生产活动和各种社会活动,并由此创造历史,合目的性是“合”现实的人的目的性,具体来说,是“合”人民群众的共同目的,不是“合”某种外在神秘力量的目的性或是历史的目的性。唯物史观语境下合目的性是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一种历史潜能”[14]。在这里可以引用波普尔的一段话:“正是我们把目的和意义赋予自然和历史。”[6]418
唯物史观认为“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7]287,人民群众是实践的主体、是历史的创造者,只有动员人民群众积极参与,才能赢得历史主动。因此,合目的性应该“合”人民群众共同追求的目的,这是历史进步性的客观要求。恩格斯提出“历史合力”,指的是社会成员在实践活动上表现出来的总的向量,这一总的向量之所以能够把社会各个个人的实践目的聚拢起来产生总体上的合力效应,是因为它反映整个民族或全体人民的根本利益要求符合整个民族或全体人民求生存谋发展这一最基本的目的追求,所以才会凝聚广大人民群众为同一个目标奋斗。要在实践过程中把握并赢得历史主动,就必须符合整个民族或全体人民共同目的,赢得民心,唤起广大人民群众自觉投入时代潮流的热血奋斗中。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我们党能够赢得历史主动,不仅在于指导思想科学、革命道路正确,更在于革命任务吹响了整个中华民族渴望争取独立和实现复兴的号角,得到了人民群众的支持,最终取得胜利。今天讲改革创新,讲高质量发展,讲中国式现代化,正是我们党顺应时代大势主动做出的合乎历史进步要求的重要选择。我们党站在时代前列,以人民为中心,追求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得到广大人民的积极响应和支持,必将赢得历史主动。
唯物史观并不否定个人对历史进步的作用。“人的实践活动的发展首先是由具有创新意识和创造能力的少数人来推动和实现的”[15],但要把握历史主动,就要求个人具体目的与社会总体目的相一致,即应该站在人民(民族)的立场上,为人民的幸福、为民族的复兴来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这些伟大人物之所以伟大……这是因为他们适应了时代的需要,而非纯粹的幻想”[10]15。根据恩格斯“平行四边形”理论,只有个人目的与社会总体目的相一致时,个人对“历史的合力”才有积极贡献。“如果人民的私利与国家公益一致,那么这个国家就组织适当,机构健全。”[10]12在重大历史事件上,历史人物在一定的社会条件中、在伟大时代的主旋律中、在人民群众的支持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成为赢得历史主动的关键人物。而英雄的伟大力量“是来自他们所处的历史潮流”[16]174,来自人民群众的支持,来自整个民族的响应,否则,就会遭遇“阿喀琉斯之踵”。我们必须把个人命运与整个民族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把我们个人建功立业的热情与为人民利益奋斗的使命紧密联系在一起,才能在争取历史主动的实践中作出重要贡献。
在实践过程中把握历史主动,需要突破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行事风格,要面对各种未知的风险,这就需要坚持真理尺度,将其作为检验历史选择正确与错误的标杆,若偏离了就会迷失方向;还需要贯彻价值尺度,将其作为赢得民心得到人民支持的拐杖,若丢掉了就会陷入困境。不管是作为标识前进道路上的标杆还是赢得民众支持的拐杖,最终都要落脚到具体实践中,才能彰显出它们的价值。人“是自为存在着的存在物”[7]211,把握历史主动的实践尺度就是依据实践自觉性来衡量和检验道路选择、战略规划、实践方式等是否合规律性合目的性。
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历史是通过现实的人的实践活动创造的,“历史规律的形成离不开人和人的有目的的活动”[17]。正如只有当水的平面出现落差的情况下“水往低处流”自然规律才会发生,只有当历史处在绽放的运动状态下,贯穿其中的历史规律才会产生并发挥制约作用,这是唯物史观必须坚持的基本原则。设想历史规律在人们创造历史之前就已经作为一个“原则”客观存在,并且在人们创造历史时作为一个外在的独立因素发挥制约作用,恰恰是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观点。因此,历史规律不会在人们创造历史的时候预设一个限定人们可能性选择范围的“空间”。所谓的“可能性空间”只是我们主观上界定而不是客观上限定人们做出合规律性合目的性的可能性选择范围。传统“可能性空间说”把历史规律制约作用绝对化了,历史规律以“可能性空间”方式对历史实际进程始终发挥着不可逾矩的制约作用,使得一切选择性都在必然性框架之中,不管人们做什么事情,就像火车里的乘客,最终结果都已经被规定下了,这与宿命论有何区别呢?它如何解释历史倒退现象、文明消亡现象?事实上,人们做出超出“可能性空间”(违反历史规律客观要求)的历史选择不仅是存在的,而且是时常发生的事情,“几乎在历史上的任何时期,都有一些国家在进步,也有一些国家在衰退”[18]173,苏东剧变就是一个典型例子。而在中国近代史上发生的袁世凯称帝、张勋复辟、蒋介石“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等,都是超出“可能性空间”悖逆时代潮流的历史选择。
在历史的十字路口上,人们做出任何历史选择——是顺应历史进步潮流(如辛亥革命)还是悖逆历史进步潮流(如袁世凯称帝),一旦转化为现实性,就是历史,都会对历史规律的必然性贯彻下去造成客观影响,这“虽然不会改变历史必然性贯彻下去的决心,但会改变把历史必然性贯彻下去的历史实际进程的顺畅性和长短性”[19]。恰恰由于对历史实际进程造成了影响,历史规律的必然性要通过偶然性为自己开辟道路,就会对人们的实践活动产生制约作用,人成了历史剧中人。
如果人们自主做出的历史选择没有超出“可能性空间”,既合规律性又合目的性,既依循客观规律,又代表人民大众的根本利益,恰似顺水推舟,历史规律的必然性被主动顺利贯彻下来,历史规律不会产生制约作用——已经不需要产生制约作用了。把握历史主动就是要通过发挥实践自觉性追求这样一个发展境界,“自由不在于幻想中摆脱自然规律而独立,而在于认识这些规律,从而能够有计划地使自然规律为一定的目的服务。这无论对外部自然的规律,或对支配人本身的肉体存在和精神存在的规律来说,都是一样的”[20]120。如果人们做出的历史选择超出了“可能性空间”,违背了历史规律,悖逆了时代潮流,影响到整个民族的未来命运或国家的未来前途,将会有面对两个向度的可能性:一是积极寻找返回到“可能性空间”的发展道路,再次做出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辩证统一的历史选择;一是“倚在自己的桨叶上歇息”,任凭整个社会陷入发展停滞或政治动乱的困境中。前者是历史规律发挥功能性制约作用的结果——经历从逐渐偏离正常状态到返回到正常状态的历史转折过程实现的;后者是遭到历史规律“惩罚”的结果。
这表明“历史发展、历史规律的实现是通过人的选择完成的”[21],历史规律基于自身合乎历史进步性的逻辑线路确实为人们做出多种可能性选择界定了“可能性空间”,而把握历史主动就表现在两种可能性上积极发挥实践自觉性:一是在决定历史未来命运时刻做出不超过“可能性空间”的历史选择,争取造成主动形势,实现社会健康发展;二是如果历史偏离正常发展状态,积极探索回归“可能性空间”的道路,在被动形势下有所作为,争取主动。总之,不能丧失主动精神,陷入发展困境。
要想在“可能性空间”里面做出历史选择,首要的一点是探索出正确的道路。道路决定基本前进方向,如果道路选择错误,一切努力都将南辕北辙。一般来说,道路选择既要合规律性又要合目的性,但更重要的是合规律性,毕竟道路选择价值性只有建立在科学性的基础上才有意义。要从国情出发,从现有社会发展条件出发,结合历史大势,顺应时代潮流,还要合乎共产主义远大理想目标,才能找到科学的正确的发展道路,才能为赢得历史主动奠定基础。
要想在“可能性空间”里面做出历史选择,重要的一点是制定出具有实践性的战略。战略决定行动的基本规范,决定要走的道路。战略规划既要合规律性又要合目的性,但更重要的是合目的性,因为战略规划除了为实践活动做出有序性安排外,还有重要的作用就是凝聚力量,引导广大人民群众有计划有步骤地采取统一行动,所以其科学性必须建立在价值性基础上才有意义。要做好战略规划必须从基本国情出发,从时代主题出发,从社会主要矛盾出发,着眼于全体人民和整个民族的根本利益,要能够反映人民群众的心声,唤起社会共识,产生为同一个目标奋斗的凝聚力、向心力,这样才能为赢得历史主动创造条件。
找到正确道路,制定科学战略,为把握历史主动创造了条件、奠定了基础,最终还需要通过发挥实践自觉,才能取得理想的历史进步效果。这就要求必须做到这样几点:第一,必须具有开创意识与创新能力。要抓住机遇,获得优先性,必然要尝试探索前人没有走过的道路,必然要富有冒险精神去创新去探索未知世界。发挥实践自觉,要有“推动人们的行动和促成目标实现”的“主观的意志即热情”[10]17,但这不是肆意燃烧的激情、不是任性冒险的冲动,而是基于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主动实践、积极实践。邓小平同志在改革开放探索过程中,提出“摸着石子过河”,就是一种实践探索过程中的方法论。第二,要善于发现并及时纠正偏误。要开拓进取,创新发展,在现实上难免会发生偏出“可能性空间”的现象,难免会遇到困境,我们应该有所作为,善于发现并及时纠正偏误,争取尽快回归到正常社会发展状态。把握历史主动的真正价值既体现在顺境上光彩夺目,也体现在逆境上熠熠生辉。第三,要勇于自我革命。在实践中要克服各种阻力、排除各种障碍、抗击各种风险,需要坚韧不拔的意志和社会革命能力,必须通过自我革命,增强使命意识、担当精神和自律品质。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党要把握历史主动,就必须勇于自我革命,不断提高自身的基本素质和实践能力。正如歌德在《浮士德》中强调“人要每日每夜去争取生活和自由,才配有自由与生活的享受”[22]77,我们必须富有历史使命感、社会责任感,心怀天下,着眼长远,不管是在顺境还是在逆境,都要洞察历史大势,顺应时代潮流,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抓住机遇,勇于实践,才能把握历史主动,争取我们的幸福生活,争取民族的美好未来。
鸦片战争爆发后,外丧国权,内失稳定,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开启了早期现代化历史进程。显然,这既不是一个主动性选择,也不是一个平等性选择,而是在西方军事和经济双重冲击下找不到其他出路而不得不做出的被动性选择。在西方现代化的推动下,各个国家、各个民族被迫打破闭关自守的状态。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打开中国的国门,开启了中国作为“后发外生型现代化”国家的现代化征程。不难看出,探索现代化的方式和践行现代化的策略均来自外部,一些志士仁人倡导的现代化方案是西方现代化的效仿。当时的中国丧失民族独立性和政治稳定性,所开启的现代化无法跳出依附性发展的窠臼。在当时,中国逐渐沦为西方列强商品倾销的市场,西方国家向中国索取接连不断的巨额战争赔款,使得中国新兴的民族企业没有宽裕的资金购买大机器生产设备等原始资本,也无力拓展商品销售市场。国家积贫积弱,中国新兴的民族企业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两座大山夹缝中依附性发展。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在新中国成立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长期探索和实践基础上,经过党的十八大以来在理论和实践上的创新突破,我们党成功地推进和拓展了中国式现代化。这说明探索中国式现代化的历程缘起于新中国成立,发展于改革开放时代,形成于党的十八大之后。在整个探索过程中,党和人民积极发扬了历史主动精神。可以说,中国式现代化是党“用‘主动求变’的历史主动精神坚持自信自强、守正创新、接力探索的产物”[23]。从道路选择到战略规划再到改革开放实践,把握历史主动的3个基本尺度被鲜活地呈现出来。
独立自主走自己的路,探索出合规律性的发展道路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标识了正确的前进方向。“独立自主是中国式现代化全部理论和实践的立足点。”[24]新中国成立后,现代化探索方式从被动向主动转变,从效仿西方向学习苏联转变。一般认为,毛泽东同志提出“以苏为鉴戒”是我们党下决心“走自己的路”的历史转折点,准确地说,这是转向“走自己的路”的起始点。“走自己的路”既要合规律性又要合目的性,但重点是合规律性。毛泽东同志提出以苏联经验为鉴戒,倡导“第二次结合”,走自己的路,探索适合本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则是在探索现代化方面争取历史主动的起始点。改革开放后,邓小平同志强调:“中国革命的成功,是毛泽东同志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同中国的实际相结合,走自己的路。现在中国搞建设,也要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同中国的实际相结合,走自己的路。”[25]95如何在实践中走好自己的路,邓小平同志的解决办法就是思想上“不争论”,实践上“不折腾”,以“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为尺度,以“摸着石子过河”为手段贯彻实践逻辑优先原则,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争取在改革实践上取得重大突破。随着改革开放继续深入发展,中国共产党人对于“走自己的路”的认识更加深刻,把“引进来”与“走出去”相结合、社会主义价值原则与市场体制相结合、共产主义远大理想与中国梦相结合,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成功推进和拓展了中国式现代化,开创了人类文明新形态。坚持独立自主原则走自己的路取得成功,把握历史主动的真理尺度被鲜活地呈现出来。
贯彻落实合目的性的发展战略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标识了有效的价值导向。“战略规划是支撑从思想主动到实践主动的战略支点,是推动精神主动从理论到现实的工作抓手。”[26]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党制定了很多发展战略,如可持续发展战略、科教兴国战略、西部大开发战略、人才强国战略等,它们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健康发展,而邓小平同志的“三步走”发展战略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历程上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三步走”发展战略把国家的总的发展目标和人民群众的个人生活要求辩证统一起来,把时间跨度较短的近期目标和时间跨度较长的远景目标辩证统一起来,有方向有目标有步骤,既合乎国情,又顺应民意,具有强大的社会凝聚力。而在贯彻落实“三步走”发展战略实践中,邓小平同志提出了“先富”原则,厘清了“先富”与“共富”的辩证关系,充分体现出“每个劳动者的积极支持和参与才是其最深厚、最持久的动力源泉”[27]。接下来党的几代领导集体在此基础上根据时代发展要求提出新的“三步走”发展战略、“两步走”发展战略,既合规律性又合目的性,但重点是合目的性——以人民为中心,追求人民美好生活、追求民族复兴梦想,其实践意义在于能够动员广大人民群众自觉行动起来形成“合力”赢得历史主动。透过我们党成功实施发展战略积极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所取得的成就,把握历史主动的价值尺度被鲜活地呈现出来。
主动实施改革开放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标识了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实践自觉。中国改革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重要的一点是在党的领导下主动把握好4种辩证关系:一是始终不渝坚持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与不断深入调整社会体制的有机统一,二者始终处于动态平衡状态;二是决策的长远规划与实践进程的蹄疾步稳之间的有机统一;三是确保攻坚克难的伟大斗争与维护社会安定团结之间的有机统一,前者为后者负芒披苇,后者为前者保驾护航;四是处理好存量和增量之间的有机统一,实行渐进式增量改革。中国对外开放是一种主动的渐进式的全方位式的立体开放。从主体意识角度看,大致经历了3个阶段:首先是对外开放的自立阶段,这是经济发展的起步阶段,“引进来”是自立阶段的显著标识;接着是对外开放的自强阶段,这是经济发展的腾飞阶段,“引进来”与“走出去”双向互动是自强阶段的显著标识;然后是对外开放的自信阶段,这是经济发展的跨越阶段,倡导“一带一路”建设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自信阶段的主要标识。新时代以来,我们不仅通过科技创新和产业转型升级,加快“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跃迁,而且积极倡导“一带一路”建设,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28]346,坚决捍卫多边主义,提出符合广大发展中国家根本利益要求的新的全球治理理念。我们党主动实施改革开放不断把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推向新境界,把握历史主动的实践尺度被鲜活地呈现出来。
在中国式现代化探索过程中,我们党成功实现“两个结合”,使得中国式现代化不同于“华盛顿共识”的同质化特质,既具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又具有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其个性在中国开花结果,其共性真正普遍适用于广大发展中国家。成功开创中国式现代化,是我们党积极发扬历史主动精神的结果,也是把握历史主动基本尺度在实践上的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