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乡村的教师驻校培养实践：美国“蒙大拿州乡村教师项目”探究

牛旭慧

摘 要｜21世纪以来，美国教师教育改革出现了强劲的实践转向趋势。美国“蒙大拿州乡村教师项目”是美国实践取向教师教育改革中蒙大拿州解决乡村教师难题的实践探索，是面向乡村的“临床实践”式学士后教师驻校培养项目。“蒙大拿州乡村教师项目”包含合作伙伴关系、招生录取标准、课程内容、结业考核与认定等主要内容，具有注重培养模式一体化、培养方式情境化和培养过程个性化的主要特点。

关键词｜美国；乡村教师培养；教师驻校；蒙大拿州乡村教师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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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世纪建立师范教育制度以来，师范学校、教育学院或大学便成为美国中小学教师的主要培养主体。随着培养重心不断上移，到20世纪中期，美国已基本实现教师教育大学化。几十年来，由高等教育机构培养中小学教师的做法已成为美国教师教育的传统模式。20世纪80年代开始，教师培养的选择性路径在美国快速发展，这种在高等教育机构之外培养教师的模式成为美国教师教育的第二种模式。21世纪以来，美国教师教育改革出现了强劲的实践转向趋势。临床实践（clinical practice）和教师驻校（teacher residency）成为近年来美国教师教育广为使用的高频词汇，体现了美国当前教师教育改革不断走向实践本位的特质［1］。教师驻校培养模式是一种“临床实践”式的学士后教师教育培养模式，具有实践取向、服务特殊需求、培养主体多元、培养对象高起点、保障体系完善的重要特征，对弥补教师缺编问题、弥合教师教育理论和实践脱节问题具有重要意义，被称为美国教师教育发展的第三条道路［2］。美国教师驻校培养模式最早始于城市，后逐渐拓展至乡村学区，为乡村教师的培养和留任提供了有效方案。“蒙大拿州乡村教师项目”（The Montana Rural Teacher Project，简称MRTP）即为面向乡村的教师驻校培养项目，是美国实践取向教师教育改革中蒙大拿州为解决乡村教师培养和留任难题进行的有益探索。本文主要对“蒙大拿州乡村教师项目”的背景和动因、主要内容、主要特点进行介绍和分析。

1 美国“蒙大拿州乡村教师项目”的背景和动因

蒙大拿州大部分地区的人口密度低于每平方英里五人。根据美国乡村学校和社区信托基金会（The Rural School and Community Trust）的报告《为什么乡村很重要2018—2019》（Why Rural Matters 2018-2019：The Time Is Now），蒙大拿州至少一半公立学校位于乡村，且至少90%的乡村地区学生人数少于494人。［3］地广人稀的特点使蒙大拿州面临着如何为乡村学校配备和保留高素质教师的问题，具体表现为乡村教师数量不足，尤其是结构性缺失问题，即部分学校和学科教师数量严重不足。美国教育部公布的《2021—2022年教师短缺地区报告》（Teacher Shortage Area Report for 2021-2022）显示，蒙大拿州在K12教育阶段的艺术和音乐教育、特殊教育及7至12年级的数学、普通科学、语言艺术、社会研究学科存在严重的师资短缺问题［4］。面临乡村师资短缺和教师留任难题，蒙大拿州在实践取向的教师教育改革浪潮中积极探索，“蒙大拿州乡村教师项目”应运而生。MRTP是面向乡村的“临床实践”式学士后教师教育培养项目。该项目通过线上课程和教师驻校相结合的形式为乡村K12教育培养合格且积极的教师以加强蒙大拿州的乡村教育［5］。作为教育工作者准备认证委员会（Council for the Accreditation of Educator Preparation，简称CAEP）认证的教师教育项目之一，该项目在学科知识和教育学知识、临床伙伴关系和实践、准教师的质量、招生和选拔、教师培养项目的影响、教师培养机构的质量保证和持续改进等方面具有一定质量保障［6］。

2 美国“蒙大拿州乡村教师项目”的主要内容

2.1 合作伙伴关系

MRTP是在美国教育部教师质量伙伴关系（Teacher Quality Partnership）、蒙大拿州公共教育办公室（The Montana Office of Public Instruction，简称OPI）、蒙大拿州公共雇员联合会（Montana Federation of Public Employees）、高等教育委员办公室（Office of the Commissioner of Higher Education）、蒙大拿州乡村教育协会（Montana Rural Education Association）、蒙大拿州小学校联盟（Montana Small Schools Alliance）、蒙大拿州立大学（Montana State University）、蒙大拿州乡村中小学等多个主体的合作下運行的［7］。包含大学硕士学位课程与基础教育学校实习两个重要部分。MRTP与蒙大拿州“教学文硕士”（Master of Arts in Teaching，简称MAT）项目挂钩，依托蒙大拿州“教学文硕士”项目为教师候选人提供课程内容。MAT课程是专为已获得学士学位且有意获取在蒙大拿州公立中小学任教所需初级教学许可证的申请者而开设的全日制专业硕士课程，其特别之处在于对具有地方意识的教学方法（place-conscious approaches to teaching）和乡村教育的强调［8］。蒙大拿州立大学教育部通过美国教育部教师质量伙伴关系的资助创设了MRTP，并将其赠款用于为教师候选人项目期间的生活和入职后的专业发展提供资金支持。蒙大拿州乡村教育协会也为项目课程和教师驻校实习提供了财政支持。蒙大拿州公共教育办公室负责当地教育机构参与项目的资格认证、支持教师学习中心（Teacher Learning Hub）设计和实施入职培训的内容。蒙大拿州公共雇员联合会负责通过参加年度教育工作者会议为教师候选人提供专业发展机会。蒙大拿州立大学负责提供硕士学位并通过艾伦·亚内尔助力学生成功中心（MSU Allan Yarnell Center for Student Success）举办年度教师招聘会（Teach Montana Career Fair）进行教师招募。蒙大拿州立大学教育与数学科学系（Departments of Education and Mathematical Science）负责为MAT课程提供教学支持和为入职课程提供专业知识设计。在具体的项目实践中，教师候选人在整个学习过程中都与合格的老师一起工作，并向该老师学习并获得成长，大学指派的现场主管（Field Supervisor）和中小学合作教师共同负责对教师候选人进行监督和评估，其中，现场主管负责大学与中小学合作教师之间的联络。各级各类合作伙伴关系贯穿项目管理、资金支持、内容设计、项目实践等各个方面，为MRTP的实施和运作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和支持。

2.2 招生录取标准

教师教育专业的入学要求反映了教师培养的质量起点，对后续培养工作具有重要影响，在教师培养过程中具有重要地位。MRTP接受所有人的申请，但主要通过在乡村社区招募候选人进行本土化培养。不同于外地教师，本土教师因为对当地有着一定的地域认同和文化认同，在文化背景、血缘关系和生活习惯上没有太多适应问题。MRTP在乡村社区招募候选人的做法从源头上对乡村教师培养的质量予以一定保障，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乡村教师留任的概率。MAT项目的合格申请者可通过申请参与MRTP并获得资金支持。有意申请MAT项目的参与者需向蒙大拿州立大学研究生院（Montana State University Graduate School）提交申请材料，包括所就读高等教育机构的正式成绩单、申请学科的Praxis分数证明、限定模板的个人陈述、个人简历、推荐信等。MAT项目要求申请者已获得包含人文科学核心或通识教育部分的学士学位且“平均绩点成绩”（grade point average，简称GPA）不低于3.0。此外，项目尤其重视对申请者与青年的联系和工作经验进行考察。项目申请者需在个人简历中阐明先前的工作经验和教育经历，尤其是与青年相关的工作。申请者还需提交三封推荐信，推荐信必须包含来自现任或前任雇主、来自个人或学院两大类别，且特别强调对“与青年合作的经验”进行说明［9］。

2.3 课程内容及特点

MRTP依托MAT项目提供理论课程学习和教学实践体验，MRTP的参与者在计划期间被安置在乡村学校，通过结构化的活动开展实习和教学实践。MRTP的参与者需在驻校实习的同时完成MAT项目设置的理论课程学习和教学实践体验任务。线上课程和驻校实习相结合的形式使得参与者在当地社区即可参与项目。MAT项目包含初等教育和中等教育阶段的全日制课程，除教学实践体验相关课程外，其余课程均为线上课程。课程通常含三个学期（初等教育14个月，中等教育12个月），夏季学期为期六周，秋季学期和春季学期各为期八周。项目参与者通常每学期注册12学分，共修习36学分（初等教育课程额外含6学分先修课程）［10］。

2.3.1 注重理论与实践的结合

MRTP课程设置在不同课程的组合和课程内部要素的协调上体现了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在不同课程的组合上，“人类发展和学习心理学”（Human Development and the Psychology of Learning）、“课程设计与评估概论”（Introduction to Curriculum Design and Assessment）、“技术、教学设计和学习者成功”（Technology，Instructional Design，and Learner Success）、“内容素养”（Content Literacy）等课程分别从课程规划和评估、教育技术工具和资源的整合和使用、识字基础和识字策略、教学知识与方法等方面帮助教师候选人完成开展教学所必需的理论知识准备。相应的，秋季学期的“实习”（Practicum）和春季学期的“学生教学”（Full-time Classroom Student Teaching）课程在时间和形式上承接和呼应理论课程，为教师候选人运用理论知识开展教学实践提供了平台和机会。此外，教师候选人还可通过夏令营与学龄儿童互动。在课程内部要素的协调上，“教学方法：K8艺术与健康提升探究营”（Methods of Teaching：K8 Arts and Health Enhancement through Inquiry Camp）除了传授与艺术和健康相关的理论知识和教学方法外，还将项目参与者和具有不同支持需求的孩子进行配对并共同开展为期一周的实践体验，体现了理论与实践的结合。

2.3.2 强调包容性

项目课程注重培养教师对学生个体独特性、地域文化多样性、学校和社会间关系复杂性的包容意识及处理相关问题的基本观念。课堂组织的包容性策略（Inclusive Strategies for Classroom Organization）课程的目标在于研究教师如何建立一个连贯和支持性的社区以响应每位学生的独特优势和需求，在通用教学设计原则的指导下根据地方、州和国家的要求建立满足学生文化、学习、社会和行为需求的组织结构。解决语言和文化多樣性中的公平（Addressing Equity in Linguistic and Cultural Diversity）课程注重考察美国社会和学校的关系及其中的许多问题和因素，包括机会平等、文化多样性、意识形态、政治和社会变革，探讨历史、政治、社会和政策相关的基本观念。“支持多元学习者的社会情感学习”（Support SEL in Diverse Learners，Social and Emotional Learning，简称SEL）则强调学习者社会情感能力的培养。

2.3.3 关注地方意识

鉴于培养乡村教师的特殊目的，项目课程尤为注重教师对乡村地域的体验感知及其地方意识的培养。“学校教育的法律、社会和实践基础”（The Legal，Social，and Practical Basis of Schooling）课程是一门关于美国民主制度下教育传统、制度、实践、政策和法律的历史课程，旨在使教师理解学校和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意识形态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从而帮助教师决策，其中包含有关政治制度、工会、学校法律、道德以及学校作为专业工作场所的文化等内容。“顶点课程”（Capstone Course）——“对乡村教育的反思性探究”（Reflective Inquiry in Rural Education）课程强调理论、研究和实践的整合，旨在让参与者对理论、研究和实践进行专业探究和分析以支持和维持乡村教师身份下的职业生涯历程。课程要求参与者对乡村教师的性质和工作的复杂性有深刻的理解，包括在蒙大拿州及其他地区的乡村教室、乡村学校和乡村社区任教所需的知识、技能和态度。

2.4 結业考核与认定

MRTP要求教师候选人完成所有课程作业、校内实习以及毕业和申请蒙大拿州二级教学许可证（Montana Class 2 Teaching License）所必需的Praxis考试且硕士学位的GPA不低于3.0。选修初等教育课程的教师候选人可获得K-8教育阶段的教学许可证，适用于幼儿园和1至8年级的教学［11］。选修中等教育课程的教师候选人可获得5至12年级英语、数学、普通科学、社会研究中其所修读学科的教学许可证。特别的，MRTP不仅满足地区的教师培养要求，还依据学科、年段需求乃至某一教学特色进行学位提供和资格认定。此外，MRTP的结业考核与认定在适应乡村地区师资需求的同时也照顾到教师个体专业发展的需求，项目参与者在入职后的两年服务期内还能获取新教师的指导和支持以及各种州组织提供的持续的线上和线下的专业学习机会。

3 主要特点

总体而言，MRTP具有注重培养模式一体化、培养方式情境化和培养过程个性化的主要特点。在注重教师教育实践性的改革趋势之下，相比传统的“四年理论知识教育+短期教育实习过程”的教师培养模式，MRTP采用的驻校培养模式将教师入职前的培养过程和入职后的培训环节相统一，有效整合了教师教育培训理论与乡村学区教学实践，从根本上锻炼和提高了教师候选人的实际教学与实践操作水平，培养了教师候选人优秀的实践教学技能，有效避免了传统教师培养模式理论与实践分离的弊端，极大地促进了教师教育的一体化进程。作为教学活动的引导者，尤其是乡村教育的引领者，如果教育者不能够自信地担当起教师角色，就难以掌握明确的教育目的，不能够采取有效的教学方式，安排适合学生身心发展的教学内容，最终难以调控学生和整个教育过程。MRTP的教师候选人在职前教育阶段甚至更早时期就已处于乡村教育的场域之中，“体验式”的培养过程使得教师候选人能够充分调动学习的积极性和目的性，在建立良好教学理论素养的同时全身心地浸润于鲜活的乡村教育情境之中，通过亲身感知和体验建立起立体的乡村文化认同和教师角色自信，实现从学习者到教育者的转化。此外，在“蒙大拿州乡村教师项目”的培养过程中，理论课程与实践性活动相结合贯穿于其教师培养的全过程，微型化、小规模和实践导向的教师培养模式使得针对不同个体的特点进行个性化培养有了更大的实施空间。在教师培养过程中，指导教师可根据教师候选人的特点因材施教，教师候选人也可在观摩考察、驻校实习等活动中进行实践反思，获得个性化体验，实现富有个性化的专业发展，即通过个性化的培养方式打造富有个性化的教师。

参考文献

［1］洪明，应竑颖．美国教师教育“临床实践”改革现状与特点：基于十项优质“教师驻校实习”项目分析［J］．比较教育研究，2021，43（12）：8-17．

［2］索磊．GUS共同体视域下的免费师范生驻校培养模式建构：基于美国经验的思考［J］．教育发展研究，2017，37（22）：70-76．

［3］Showalter D，Hartman S L，Johnson J，et al．Why Rural Matters 2018-2019：The Time Is Now［R］．Washington，DC：Rural School and Community Trust，2019．

［4］US Department of Education．Teacher Shortage Area Report for 2021-2022［EB/OL］．（2020-04-03）［2022-12-23］．https：//tsa.ed.gov/#/reports．

［5］Montana State University．Montana Rural Teacher Project［EB/OL］．［2022-12-23］．https：//www.montana.edu/education/grad/mat/tqp.html．

［6］Council for Accreditation of Educator Preparation．Standards［EB/OL］．［2022-12-03］．http：//www.caepnet.org/standards/introduction．

［7］Montana State University．MRTP Collaborative Partners［EB/OL］．［2022-12-23］．https：//www.montana.edu/education/grad/mat/partnerinfographic.html．

［8］Montana State University．Master of Arts in Teaching［EB/OL］．［2022-12-23］．https：//www.montana.edu/education/grad/mat/．

［9］Montana State University．Master of Arts in Teaching［EB/OL］．［2022-12-23］．http：//catalog.montana.edu/graduate/education-master-arts-teaching/admissiontext．

［10］Montana State University．EDCI-Education Curriculum & Instruction［EB/OL］．［2022-12-23］．http：//catalog.montana.edu/coursedescriptions/edci/．

［11］Montana State University．MAT Elementary Education［EB/OL］．［2022-12-23］．https：//www.montana.edu/education/grad/mat/matelementary.html．

The Practice of Teacher Residence Training for Rural Areas： An Exploration of the Montana Rural Teacher Project in the United States

Niu Xuhui

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Abstract： Since the beginning of the 21st century， there has been a strong practice shift in teacher education reform in the United States. The Montana Rural Teacher Project is a practical exploration of Montana to solve the problems of rural teachers in the reform of practice-oriented teacher educ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which is a post-baccalaureate teacher residency training program for rural areas. The Montana Rural Teacher Project includes the main contents of partnership， enrollment and admission standards， course content， completion assessment and recognition， etc.， and has the main characteristics of focusing on the integration of training models， the contextualization of training methods， and the personalization of training processes.

Key words： United States; Rural teacher training; Teacher residence; Montana rural teacher proj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