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及其影响因素研究

黄晓曼，张 赟，黄燕芳

（广东药科大学护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310）

目前，我国面临着老龄化程度日益加深、老年人口规模不断扩大的局面，人口老龄化将成为我国在21 世纪面临的最为严峻的挑战[1]。随着老年人口的增长，老年人对临终护理的需求也随之增加。而我国安宁疗护起步较晚，相关专业人才紧缺[2]。此外，护理行业存在一定的问题，如护理群体职业认同感较低、护理本科应届生流失率较高及社会各界对护理人员的要求不断提高，因此增加了本科护理毕业生择业的困难程度[3-4]。护理本科生为临终老人提供护理服务的意愿及态度，不仅会影响其今后的就业方向，也对日后的护理工作者为临终老人提供的护理服务质量产生一定的影响。因此，在校期间培养学生对临终老人的积极态度，使其掌握正确的老化知识和树立护理服务意识，对临床见习及就业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对护理本科生为临终老人提供护理服务的意愿进行调查，分析其影响因素，旨在为护理教育者提高学生对安宁疗护的就业意愿以及制定针对性的培养方案提供相关研究基础。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采用横断面的研究设计，通过方便抽样的方法抽取广东省各大本科院校护理学院的2018 级至2020 级的本科生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广东省本科院校护理在校学生；（2）知情同意。排除标准：休学及退学半年以上者。

1.2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线上问卷调查方法，问卷中说明本次研究的目的、填写方法和注意事项，确保问卷的填写质量。回收问卷后，由专业人员对问卷的有效性进行控制。

1.2.1 一般资料情况 主要调查研究对象的人口学特征，包括性别、年级、家庭所在地、是否独生子女、是否由老人养大或照顾过、是否有照顾老人的经验等10 项内容。

1.2.2 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 自行设计1 个条目（“你愿意为临终老人提供护理服务吗？”）评估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10 个连续分值，1 分表示“完全不愿意”，10 分表示“完全愿意”，分值越高说明学生的护理意愿越强。

1.2.3 老化知识量表 学者Palmore 在1977 年研制了关于老化知识的测试问卷，FAQ1 为中文版老化知识量表，由Wang 等[5]翻译修订。该量表应用较广，有25 个条目，均为单项选择题，每一条目所包含的选项是“对、错、不知道”，其中奇数条目的正确答案为“错”，偶数条目的正确答案为“对”，回答“不知道”者不得分，答案正确计1 分，错误不计分。最低分为0 分，最高分为25 分，得分越高说明护生的老化知识掌握情况越好。总量表的克隆巴赫系数为0.843，KMO 值为0.924，Bartlett 球形检验P＜0.001，说明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

1.2.4 对临终老人的态度量表（KAOP） Yen 等[6]翻译修订的中文版的对老年人的态度量表，是评估学生对老人态度的常用量表[7]。该量表共34 个条目，分为消极（1～17 条目）和积极（18～34条目）两个维度，每个条目设置6 个选项，分值如下：非常不同意=1 分、不同意=2 分、有点不同意=3 分、有点同意=5 分、同意=6 分和非常同意=7 分。需要反向计分的为1～17 条目。量表最低得分为34 分，最高得分为238 分，总得分高于136 分，表示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态度积极[6]。总量表的克隆巴赫系数为0.932，KMO 值为0.961，Bartlett 球形检验P＜0.001，表明该量表信效度良好。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21.0 统计软件进行数据统计及分析，护理意愿得分、老化知识得分、对临终老人的态度得分用（±s）描述。对护理本科生的一般资料采用例数和构成比进行描述。不同因素对老化知识掌握情况、临终老人的态度及护理意愿得分的影响用t 检验或方差分析。最后通过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探索护理本科生对老化知识掌握情况及对临终老人护理意愿的影响因素。

2 结果

2.1 一般情况

共回收问卷1 068 份，其中有效问卷1 031 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6.5%。1 031 名护理本科生中，女生838 人（81.3%），男生193 人（18.7%）；2018 级331 人（32.1%），2019 级357 人（34.6%），2020 级343 人（33.3%）；家庭所在地为农村的590 人（57.2%），城镇的441 人（42.8%）；独生子女172 人（16.7%）；由老人养大或照顾过的719 人（69.7%）；有照顾老人经验的403人（39.1%）；在校期间做过老年活动志愿者的238 人（23.1%）；与老人同住过的926 人（89.8%）；日常生活中与老年人的相处状态为亲近的403 人（39.1%），一般的546 人（53.0%），不好的82 人（8.0%）；对临终老人的关注情况为经常关注的86 人（8.3%），偶尔关注的607 人（58.9%），不太关注的286 人（27.7%），不关注的52 人（5.0%）。

2.2 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

1 031 名学生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得分为（6.05±2.756）分。

2.3 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掌握情况

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得分为（16.17±5.41）分，略高于及格分数（15 分），其中最高分为25 分，最低分为0 分；正确率较高的5 个条目是Q2、Q6、Q1、Q4、Q14（均高于70%）；正确率较低的5 个条目是Q9、Q8、Q7、Q23、Q19（均低于60%）。老化知识知晓率为65.7%，详见表1。

表1 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量表正确率前5 和后5 的条目Table 1 The top 5 and bottom 5 items of the accuracy rate of the aging knowledge scale for nursing undergraduate students

2.4 不同特征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掌握情况、对临终老人的态度比较

在年级、是否与老人同住过及与老年人的相处状态方面，不同特征的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掌握情况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态度得分为（175.02±31.04）分，表明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持积极态度（高于积极态度得分136 分）。积极、消极两个维度的得分分别是（87.81±16.59）分和（87.21±16.93）分。不同年级、是否独生子女、是否与老人同住过及与老年人的相处状态的护理本科生，其对临终老人的态度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2。

表2 不同特征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掌握情况及对临终老人的态度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aging knowledge mastery and attitudes towards the ending elderly among nursing undergraduates with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2.5 不同特征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比较

不同年级、是否有照顾老人的经验、是否与老人同住过及与老年人的相处状态、对临终老人的关注情况的护理本科生，其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不同特征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比较Table 3 Comparison of nursing willingness of nursing undergraduates with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towards the ending elderly

2.6 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掌握情况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将单因素分析中P＜0.05 的变量（年级：2018 级=1、2019级=2、2020 级=3；是否与老人同住过：是=1、否=2；与老年人的相处状态：亲近=1、一般=2、不好=3）作为自变量纳入多元线性回归模型。结果显示，影响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掌握情况的因素有：年级及与老年人的相处状态（P<0.05），见表4。

表4 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掌握情况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Table 4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of nursing undergraduate students' mastery of aging knowledge

2.7 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态度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将单因素分析中P＜0.05 的变量（年级：2018 级=1、2019级=2、2020 级=3；是否独生子女：是=1、否=2；是否与老人同住过：是=1、否=2；与老年人的相处状态：亲近=1、一般=2、不好=3）作为自变量纳入多元线性回归模型。结果显示，影响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态度的因素有：年级、是否独生子女、是否与老人同住过和与老年人的相处状态（P<0.05），详见表5。

表5 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态度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Table 5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of nursing undergraduate students' attitudes towards the ending elderly

2.8 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将单因素分析中P＜0.05 的变量（年级：2018 级=1、2019 级=2、2020 级=3；是否有照顾老人的经验：是=1、否=2；是否与老人同住过：是=1、否=2；与老年人的相处状态：亲近=1、一般=2、不好=3；对临终老人的关注情况：经常关注=1、偶尔关注=2、不太关注=3、不关注=4）及老化知识得分（原值录入）、对临终老人的态度得分（原值录入）作为自变量纳入多元线性回归模型。结果显示，影响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护理意愿的因素有：年级、是否与老人同住过、与老年人的相处状态、对临终老人的关注情况、老化知识得分和对临终老人的态度（P<0.05），详见表6。

表6 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Table 6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of nursing undergraduate students' willingness to care for the ending elderly

3 讨论

3.1 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处于中等水平

本研究结果显示，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处于中等水平，这表明安宁疗护方向对护理本科生的吸引力不够强烈，可能是因为我国安宁疗护起步较晚，各方面发展不成熟；学生对临终老人仍存在刻板印象和消极态度，缺乏同理心，学生在选择安宁疗护为就业方向时，存在较多的顾虑与压力。这一结果提示高校应推进临终关怀相关课程的建设，制定针对性的培养计划，如将临终关怀护理设置为独立课程，强调临终老人护理的重要性[8]。此外，学校可以运用多种创新性的教学方式，可以通过“聚焦问题—激活旧知—示证新知—应用新知—融会贯通”的课堂模式，使学生对临终护理知识的学习从感知到内化再到实践巩固，提高学生对临终关怀的积极态度[9]。

3.2 护理本科生对老化知识掌握情况一般，对临终老人的态度正向

本研究对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的调查显示出较为积极的结果，高于相关研究[10-11]结果，说明本研究中的护理本科生对老化知识有一定了解，其原因可能为参与本次调查的护理本科生大部分已系统学习过老年护理学课程[12]。有研究表明，加强老年护理学课程建设能明显提高护生的老化知识水平[13]。

本次调查结果中，对临终老人的态度得分高于西方国家[14-15]，这可能是因为国内大部分护生是由（外）祖父母抚养长大，彼此间情感较深。国内老年人也认为自身应承担起照顾孙辈的义务与责任，尊老爱幼的文化传统有助于护生与老年人建立和谐、友爱的关系，促进护生对老年人正向态度的形成[11]。

3.3 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得分的结果分析

老化知识各条目的正确率按从高到低的顺序进行排列，正确率最高的5 个条目都是关于老年人生理方面的知识；而排在后3 位的条目都是关于老年人社会现状方面的知识。这一结果说明护理本科生对老年人生理方面的知识掌握情况较好，而对老年人社会方面的知识有所欠缺。这可能是由于护理本科生在系统学习完老年护理学后对老年人生理方面的内容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其未对所学内容进行拓展，仅关注课本知识，缺乏对老年人社会现状的关注[16]。目前，学校的课程多以课堂讲授的方式进行，缺乏实践课程以及养老院或临床见习，这减少了学生与老年人接触的机会。此外，护生课余缺少对老年相关社会热点的关注，所以缺乏对老年人社会现状方面知识的了解。因此，本科院校应增加实践课程课时，开展相关活动，如设计宣传手册或画报、开办讲座等拓展老年相关知识，不仅可以丰富学生的课余生活，还能提高护理本科生对老年人的关注度。

3.4 年级、与老年人的相处状态是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掌握程度的影响因素

本研究结果显示，高年级护理本科生的老化知识掌握程度比低年级学生高（P<0.05），这可能是因为高年级的学生在系统学习老年护理学课程之余，也接触了更多的专业课，如在内科学、临终护理、社区护理学中也会涉及相关的老年知识，因此高年级学生对老年人的心理、生理特征都有更深入的了解[17]。与老年人相处融洽有助于提高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水平[18]，这可能是因为在与老年人亲密接触的过程中能提高护理本科生的共情能力及沟通能力，从而使其能够更好地搜集和处理相关的老化知识[19]。

3.5 年级、是否独生子女、是否与老人同住过及与老年人的相处状态是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态度的影响因素

高年级的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态度更积极，可能是高年级的护理本科生已进入临床实习阶段，可通过多种途径增加与临终老人的相处机会，对临终老人有更深刻的认识，减少了对临终老人的刻板印象和消极态度，从而更愿意以积极的态度照护临终老人。李艳琳[20]发现在临床见习等增加与临终老人接触的课程中，能加强护理学生的学习兴趣，使其更容易理解与接受课堂上传授的知识，该研究提示增加临床实践能帮助护理本科生树立正向的临终关怀态度。独生子女护生对临终老人的态度较差，相关研究表明[21]，独生子女具有依赖性强、自尊心强、沟通能力欠缺、缺乏吃苦精神和服务意识等个性特征，因此独生子女护生可能缺乏对临终老人的尊重、理解、沟通和照顾，对临终老人存在刻板印象。在当今社会形势下，独生子女护生将成为护理队伍的主力军，对独生子女护生的教育、培养与管理至关重要。护理管理者应辩证地看待独生子女护生，因材施教，强化基础护理意识，如分层次采取一对一有针对性的辅导或组成护理小组，及时纠正不足，培养职业感情、关爱意识和责任心，消除或减轻对临终老人的消极态度。与老人同住经历对护生对临终老人的态度有影响[22]，而且与老年人同住时间越长，对临终老人态度越积极。可能是护生在与临终老人同住的过程中，增加了与老年人的沟通与交流，对老年人的了解更加深入与全面，情感更加深厚，所以态度更加积极。与老年人的和谐相处能增加学生对老年人的了解和理解，从而改善护理学生对临终老人的刻板印象和消极态度，因此与老年人相处越融洽，对临终老人的态度越积极。这提示应在教学过程中增加实践课程，如在社区或养老院中开展教学与实践活动，让学生与老年人密切接触，聆听老年人的故事，亲身感受老年人的人格魅力，从而产生共情，有助于学生积极态度的形成[23]。

3.6 影响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护理服务意愿的因素

本研究显示，年级越高的护理本科生越不愿意为临终老人提供护理服务，原因可能是随着年级逐渐升高，护生发现与其他专业对比，学习护理不能发挥自己的才能，也不能从中获得成就感，而且护生进入临床见习或实习后，面对护理工作现状，心理落差和挫折感很大，会对其就业产生一些负面影响[24]。有与老年人同住经历的护理本科生更愿意为临终老人提供护理服务，可能是护理本科生在与老人同住的过程中对老年人护理工作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减少了对老年人的误解及对老年人护理的刻板印象，培养了与老年人的沟通能力，有利于提高对临终老人的服务意愿。有研究指出，有与老年人良好沟通的能力，可以为护生营造和谐的工作环境，打下坚实的基础，吸引更多护生从事老年护理服务工作[25]。因此，护理本科生在与老年人相处的过程中有足够的细心与耐心去照料身体较虚弱的老人是正向影响护理本科生为临终老人提供护理服务意愿的重要因素之一。此外，与老年人相处状态更亲近的护生更愿意为临终老人提供护理服务（P<0.05），分析其原因，一方面可能是与老年人的和谐相处使护生培养了与老人更深厚的情感和照护老年人的责任感，所以护理临终老人的意愿更高；另一方面，可能因为与老年人关系好的护生对老年人有更深入的了解，更容易关注到老年人的积极品质，从而持有更积极的态度，护理意愿也更强[26]。护生对临终老人的关注程度越高，越愿意护理临终老人，也许是因为在深入了解临终老人的相关问题及学习护理临终老人的相关知识后，可以更娴熟地掌握临终老人护理工作的内容及技术，激发护生对临终老人护理行业的兴趣与热爱，增强护生从事临终老人护理的意愿。对临终老人的态度是影响护生是否从事老年护理工作或为老年人提供护理服务的关键预测因素[27]。由于负向态度会影响学生对临终老人的看法，认为护理临终老人是可怕的、辛苦的，从而使学生对临终老人专科护理方向产生恐惧感和排斥感[25]。本研究结果显示，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态度与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呈正相关（P＜0.05），因此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态度越积极，为其提供护理服务的意愿越高。提高学生对临终老人的正向态度，一方面需要护理教育者在传授理论知识的过程中注重对人文关怀的讲解，促进学生同理心的形成，减轻学生的心理负担，建立起护理临终老人的信心；另一方面，应加大社会宣传教育，打破大众僵化思想，让临终关怀真正走入大众的内心，减少对临终关怀的偏见[28]。本次结果显示，护理本科生老化知识得分与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呈负相关（P＜0.05），这可能是因为学生在学习完老年护理学后，认为临终老年群体存在免疫力低下、身体素质较低、基础疾病较多、活动能力减弱、生活不能自理等问题[29]，护理工作量会大大增加，且护理工作内容烦琐，所以对老化知识的掌握程度越高，对临终老人的护理意愿越低。我国护理专业大都设置了老年护理课程，但其对护理本科生的影响效果仍不够明显。因此，护理教育者要注重在校学生的老年护理教育，调整课程设置，增加实践课程，不断丰富教学方法及充实教学内容，完善相关培养方案，适当开展职业教育，引导护理学生形成科学、合理、规范的职业价值观，改善护理本科生对临终老人的态度，同时需提升护生老化知识水平，并多给予积极的引导，从而形成积极、正向的择业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