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乌炮制研究概况

刘闯 ，田颖颖 ，赵新月 ，李依林 ，吕英楠 ，于尚玥 ，裴海鸾 ，田时秋 ，左泽平 ，王志斌，

1.北京中医药大学中药学院，北京 100029；2.北京中研同仁堂医药研发有限公司，北京 100079

草乌为毛茛科植物北乌头AconitumkusnezoffiiReichb的干燥块根，用于风寒湿痹、关节疼痛、心腹冷痛、寒疝作痛、麻醉止痛，其性热有大毒，常通过炮制达到减毒增效的目的。药理研究表明，草乌炮制品入药对部分疾病有治疗或缓解作用，如炎症、头痛、心血管疾病、免疫系统疾病、癌症、高血糖等[1]。草乌炮制品在中成药中多有应用，如复方小活络丸、药酒丸、骨刺丸、透骨镇风丸等多种组方中，且涉及不同类型的炮制方法。但炮制方法多样性伴随着炮制品质量的不确定性，影响临床用药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本文归纳整理《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及各地区现行的中药饮片炮制规范，结合各炮制工艺研究文献，以期为草乌炮制品相关研究提供参考。

1 草乌炮制概况

草乌作为乌头类中药，毒性成分主要为双酯型生物碱，双酯型生物碱的分子结构并不稳定，乙酰基加热易水解得到相应的单酯型生物碱，毒性降低80%～90%，再水解即得到几乎无毒的醇胺类生物碱。因此，临床常采用特殊的炮制工艺或复方配伍，以达减毒存效或增效的目的。

1.1 乌头古代炮制方法

乌头类药材炮制历史悠久，唐代以前草乌、川乌统称乌头，自唐代侯宁及著《药谱》始单独分出草乌头。潘文等[2]总结汉朝时期《五十二病方》已载乌头，并记载用水煎煮取汁、烘烤研末、酒泡后晒干研末为丸、米汤煎煮后用、与脂肪一起煎煮、用童子尿煎煮6种炮制及使用方法。且《五十二病方》中已涉及乌头配伍多种辅料：与动物脂肪共煎取汁外敷伤部；与续断、黄芩、甘草共煎取汁外敷伤部；与牛肉、桂皮共炮除体臭；与蜣螂、醋共煮取汁治疥疮等。此外，汉代《金匮要略方论》载有水制法，其载：“熬，去皮，不叹咀，水煮去滓，内蜜再煎。”可见对于乌头炮制减毒增效的研究在汉代已有初步探索。

对于草乌头的炮制，唐代《理伤断续方》有载姜汁煮、醋煮、山矾灰汁浸等炮制方法。宋代草乌头炮制方法有较大发展：《伤寒总病论》载炒焦，《圣济总录》载炒黑存性、盐水浸、盐水浸后麸炒、童便浸、麸和巴豆同炒黑色，《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载火炮，《小儿卫生总微论方》载薄荷生姜汁浸，《卫济宝书》载水煮，《三因极一病证方论》载米泔浸、黑豆同煮，《传信适用方》载酒浸，《朱氏集验方》载盐油炒，《急救仙方》载豆腐煮，《疮疡经验全书》载麻油浸炒。元代《丹溪心法》载煨制法。明代炮制方法多拌以液体辅料，《普济方》载姜汁浸、醋炒、醋淬、醋浸、醋炙后麸炒、粟米炒，《医学入门》载姜汁炒，《证治准绳》载酒淬，《寿世保元》载米泔浸后炒焦，《先醒斋医学广笔记》载酒煮。清代辅料进一步扩展，《本草备要》《本草求真》《本草从新》《得配本草》《本草分经》《药性切用》载姜汁炒或豆腐煮用，《外科全生集》载绿豆同煮，《串雅内外编》载面炒，《增广和剂局方药性总论》载面裹煨。草乌头炮制历史悠久，炮制方法囊括水制、火制及水火共制法，浸煮液涉及生姜汁、醋、酒、盐水、米泔、童便、山矾灰汁等，炮制辅料涉及麸、巴豆、薄荷、豆腐、粟米、绿豆、面等。历代医家对于毒性药物炮制减毒增效的认识不断提升，炮制方法、炮制辅料不断革新，为现代炮制方法奠定基础。

1.2 草乌现代炮制方法

参考2020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及地方现行炮制规范13部，对草乌的炮制辅料、炮制方法进行归纳、整理，见表1。

表1 草乌现代炮制概况

以上为各地区中药饮片炮制规范的现行版本与尚未更新版本。此外，在辽宁、江苏、安徽、湖北、湖南、广西、重庆、四川、贵州、陕西各地的现行中药饮片炮制规范中，草乌的炮制方法与2020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一致。相较于古代炮制方法辅料的多样性，现代所用炮制辅料基本固定为甘草、皂角、生姜、白矾、黑豆、豆腐、金银花、醋、诃子、童便。随着技术革新，各地区的炮制规范也在不断变化，如1977年版《四川中药饮片炮制规范》草乌为蒸制或煮制，辅料为生姜、皂角、甘草；2002年版《四川中药饮片炮制规范》草乌同《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制法；2015年版《四川中药饮片炮制规范》中毒性药材不做炮制赘述。一方面因为毒性药材的质量难以控制；另一方面炮制加工工艺参数难以明确，导致部分地区炮制规范内容逐渐删减，炮制品的安全性和有效性难以保证。

2 草乌炮制工艺与质量控制研究

目前对于草乌的炮制工艺研究以药典制法为主，兰庆同[17]探讨草乌煮制法，认为加水量7倍、浸泡时间6～7 d、水煮时间4～5 h为最佳工艺参数。傅素华等[18]认为，水煮法制草乌最佳工艺参数为加水量5倍、水煮时间2 h、浸泡时间8 d。王芳静等[19]研究认为，浸泡时间4 d、常压蒸制8 h、70 ℃烘干得到的制草乌饮片质量稳定，与水煮法相比，常压蒸制法可较大限度保留有效成分。赵维良等[20]认为豆腐法炮制草乌的最佳工艺条件为浸漂时间6 d、水煮时间5 h、加豆腐25%。此外对于诃子制草乌[21-23]、甘草银花制草乌[24]也有部分研究。相比国家药典炮制方法，新型炮制工艺和特殊炮制方法是否更有优势，能否作为代替传统草乌的炮制工艺，尚需研究验证。

炮制方法及工艺不同对草乌中生物碱成分及其含量影响在不同炮制规范中也有所体现。如《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设定制草乌的双酯型生物碱（乌头碱、次乌头碱、新乌头碱）含量不得高于0.04%，单酯型生物碱（苯甲酰乌头原碱、苯甲酰次乌头原碱、苯甲酰新乌头原碱）总量为0.020%～0.070%；《浙江省中药饮片炮制规范》设定制草乌的双酯型生物碱含量不得高于0.04%，单酯型生物碱总量为0.020%～0.15%；《甘肃省中药炮制规范》设定制草乌含双酯型生物碱以乌头碱计不得超过0.15%，含生物碱以乌头碱计不高于0.20%；《天津市中药饮片炮制规范》设定制草乌的双酯型生物碱含量不得高于0.04%，单酯型生物碱总量为0.010%～0.070%。

3 结语

草乌炮制饮片应用广泛，药智网（yaozh.com）查到草乌涉及284 种中成药处方及489 种中药方剂，涉及制草乌、甘草银花制草乌等多种炮制方法。现各地区对于草乌的炮制方法多样，且炮制过程中的工艺参数难以统一，如浸泡水量、浸泡时间、蒸煮水量、蒸煮温度、蒸煮时间、烘干时间、烘干温度等。上述因素导致多种炮制品在市场上流通，其质量的稳定性难以保证，影响临床应用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炮制过程中苯甲酰新乌头原碱含量极易偏高，可能与双酯型生物碱易转化成单酯型生物碱，但单酯型生物碱较难转化成醇胺类生物碱有关。此外，对于不同炮制规范中制草乌单酯型生物碱的限量范围不一致的情况，超出药典最高限量标准是否有明显的毒性反应，低于药典最低限量标准是否仍具药效作用。对此，对草乌炮制方法的研究中，明确其工艺参数，进行标准化、规范化的炮制方法研究，考察不同炮制方法对草乌单酯型、双酯型生物碱含量的影响，进行毒性试验及药效学试验考证草乌炮制饮片的安全范围及药效范围，将草乌炮制品的安全性、有效性及质量标准研究相关联十分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