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蒂耶《长笛与钢琴小奏鸣曲》的艺术特征与演奏分析

摘要：目的：文章深入研究杜蒂耶的《长笛与钢琴小奏鸣曲》，为现代长笛作品在演奏技巧运用、音色塑造以及艺术表达方面提供参考。这部作品作为杜蒂耶唯一的长笛作品，在长笛演奏领域占据重要地位，其因高难度的技巧要求，常被选定为长笛大赛的指定曲目。方法：文章将乐曲创作背景与长笛发展轨迹结合起来进行分析。首先分析作曲家的生平经历与作品的创作背景，深入了解作品诞生的时代环境和创作意图，然后从节拍、曲式等角度剖析作品结构，全面把握作品的整体框架。梳理长笛从早期到现代的发展转变，明确乐器形制变化对演奏产生的影响，进而对作品中的演奏技巧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重点分析琶音、颤音、舌部技巧以及非传统吹法等关键技巧。结果：研究发现，长笛早期存在诸多局限，波姆系统的出现使其性能大幅提升，推动了长笛在音乐领域的广泛应用，杜蒂耶受此影响创作出《长笛与钢琴小奏鸣曲》。作品结构突破了传统奏鸣曲的模式，三个部分风格各异，复杂多变的节拍有力推动了音乐情绪的发展。在演奏技巧方面，乐曲对演奏者音色统一、情绪把控、舌部技巧、气息控制能力等提出了巨大挑战。结论：《长笛与钢琴小奏鸣曲》具有鲜明的现代音乐特色，有助于演奏者更深入地理解现代音乐风格。乐曲中复合节拍、吐音以及音色控制等对演奏者的专业水平要求极高，深入研究这部作品，能够为后续长笛演奏和教学提供丰富的实践经验与理论支持。

关键词：长笛；杜蒂耶； 《长笛与钢琴小奏鸣曲》；演奏技巧

中图分类号：J621.1；J6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4）19-00-03

本文引用格式：郭青池.杜蒂耶《长笛与钢琴小奏鸣曲》的艺术特征与演奏分析［J］.艺术科技，2024，37（19）：-.

1 作曲家生平以及作品创作背景与结构

1.1 作曲家生平

亨利·杜蒂耶是一位主要活跃在20世纪下半叶的法国作曲家。其作品包括一首钢琴奏鸣曲、两部交响曲、大提琴协奏曲《整个遥远的世界》、小提琴协奏曲《梦想之树》、弦乐四重奏《因此夜晚》和《长笛与钢琴小奏鸣曲》。他曾获荣誉军团大十字奖、恩斯特冯西门子音乐奖等奖项，曾在巴黎高等音乐师范学院和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任教，也曾在法国广播电台担任音乐制作人，在20世纪古典音乐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1.2 作品创作背景与结构

《长笛与钢琴小奏鸣曲》是杜蒂耶早期的作品，创作并出版于1943年。持续约9分钟，共有3个部分，不间断地演奏。

《长笛和钢琴小奏鸣曲》是杜蒂耶为音乐学院的长笛毕业生创作的4首测试作品之一，旨在测试学生所掌握的演奏技巧，也是杜蒂耶最广为流传的作品。如今，这部作品多次由莎朗·贝扎利、詹姆斯·施特劳斯和伊曼纽尔·帕胡德等长笛演奏家演奏。

本曲虽名为小奏鸣曲，但与传统奏鸣曲的曲式特点不同，是将奏鸣曲3个短小篇幅的乐章组合在一起。作品第一部分以神秘为主题特色，长笛的音色缥缈、空灵，与锯齿状的钢琴伴奏织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该部分为7/8拍的复合节拍，小节常划分为3+4或4+3，给人一种不稳定的律动感，重音点也在不停地改变。速度为小快板Allegretto，三段式结构，以华彩乐段结束。第二乐章为抒情乐章，速度为Andante，比第一乐章更加柔美，材料和织体较第一乐章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为二段式，钢琴先引出主题，再由长笛对其进行重复和发展，整体调性不断游移，最后停在C调上。第三乐章速度为Anime，三段式结构，其中有两个华彩段。一开始，长笛与钢琴快速交流，随着音乐的发展，节奏越来越快，情绪越来越高涨，将音乐推向了一个小高潮。随后依次加入两个困难的华彩乐段，第二个华彩乐段回忆了之前听到的三连音主题，最后在两种乐器疯狂加速的演奏中结束了这首乐曲。

2 从旧长笛到新长笛的转变

长笛乐器形制的发展对长笛艺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形制的变化下，长笛对不同音乐风格的驾驭能力逐渐增强，从而吸引越来越多的作曲家为长笛创作不同风格的优秀作品，杜蒂耶创作的《长笛与钢琴小奏鸣曲》就是其中之一。随着音乐艺术和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乐器也在不断进化，以适应新的需求。

2.1 推新长笛的原因

最早的长笛有横吹和竖吹两种，后来横笛逐渐取代了竖笛。文艺复兴时期，横笛常被用作声乐演唱的伴奏乐器，由于形制简单，且使用较为复杂的交叉指法，演奏的局限性大，在音准与乐器性能上不如当时的弦乐器，因此极少作为独奏乐器演奏。1847年，长笛在制作工艺上取得了革命性的进步，德国音乐家波姆研制了机械音键装置，史称“波姆系统”，并推出圆柱形管腔的金属长笛，解决了交叉指法和巴洛克长笛单键体系不利于演奏的弊端，大大提升了长笛的乐器性能、音准和音色。波姆式长笛最终被广泛采用，其华丽优美的音色吸引了大量作曲家为其谱曲。19世纪下半叶，长笛被运用于管弦乐、歌剧和戏剧、管乐合奏中，另有作曲家为长笛谱写大量奏鸣曲、协奏曲、重奏作品等。现代长笛仍在继续使用波姆系统。

2.2 长笛形制的改变

历史上，音乐家们始终致力于改良和发展长笛。1670年，巴洛克长笛由法国奥特泰尔家族制成，这时长笛笛头的直径为19毫米，笛尾的内径为14毫米，形态呈圆锥形状。在最后一个音孔旁，有一个略小的小音孔，还有一个由铜和银质制成的按键，用右手的小指控制，这种单键结构使长笛首先成为一种半音乐器［1］。18世纪下半叶，德国演奏家匡兹制作的长笛加入了笛塞头部调节螺丝钉的设计，提升了长笛调音的准确性。这一时期，长笛取得了空前的进步。

1847年，波姆将15个音键与带有23个指键的杠杆联动装置组合制成第一支现代金属长笛，其拥有完整的三个八度。此后，长笛音乐有了更多的音响效果，创作形式也更加多元。

20世纪的音乐摒弃了许多旧有的规范，试图发掘新的声学、旋律与和声。序曲、偶然音乐的出现，使这个时代充满了个性。除银制长笛外，还有金长笛、白金长笛，甚至还有玻璃制成的长笛。

3 曲目演奏技巧

3.1 概述

19世纪，随着长笛乐器的蓬勃发展，大批长笛演奏家和教育家出现，其中最具影响力的便是有“法国长笛之父”之称的塔法内尔，他开创了法国长笛乐派，将长笛的艺术性发展到了巅峰，复兴了早期的巴赫音乐、莫扎特和贝多芬的管乐合奏音乐。1893年，塔法内尔开始担任巴黎音乐学院的长笛教授。当时他声名鹊起，不少有名望的作曲家纷纷为其谱写长笛乐曲，如1898年任巴黎音乐学院院长的作曲家福雷谱写的《幻想曲》，法国管风琴家、作曲家维多谱写的《长笛组曲》等［2］。

担任巴黎音乐学院教授后，塔法内尔要求学生尝试新的、更流畅的演奏风格。在演奏法上，他强调使用轻盈而精致的颤音，反对过度颤音，在音色方面追求各个八度上的统一。他编写了5部歌剧幻想曲，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魔弹射手主题幻想曲》和《迷娘幻想曲》。塔法内尔在曲中把长笛乐器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具有较强的技术性。而杜蒂耶的《长笛与钢琴小奏鸣曲》作为巴黎音乐学院的测试作品，体现了塔法内尔所提倡的吹奏法和技巧要求，要求演奏者拥有极高的演奏技巧和音乐表达能力。

3.2 琶音的音色控制

塔法内尔和高贝尔编著的《日课练习》是法国长笛乐派的重要著作，随着法国长笛乐派的发展，其逐渐被越来越多的长笛演奏家当作日常基本练习使用。《日课练习》以各种音阶琶音为载体，将长笛吹奏中困难的指法组合进行汇总，并且按调性的规律编成各种练习类型［3］。琶音作为长笛演奏者必须掌握的技巧，在这首小奏鸣曲中也是重点考察的内容。全曲出现大段的琶音，多数在三个音域之间来回切换，并且绝大多数从低音区开始向上。

当音域跨度较大时，演奏的难点在于音色在三个八度中的统一，乐句一气呵成，这也是法国长笛乐派一直以来对音色的追求。从长笛的乐器性能来看，高音比低音要明亮尖锐许多，所以演奏时吸气要尽量吸满，始终保持腹部的支撑，高音区要尤为注意。嘴唇要尽量保持松弛，不能过度挤压气流，否则会使音准偏高，音色也会比较尖锐，失去好的共振点。要想使高中低音区音色统一，必须有足够的气息储备，在口腔内空间不变的情况下，音越高，腹部支撑的点位就越低，以实现较理想的音色。

第二个华彩乐段中，出现大量音区跨度较大且速度较快的连续琶音，以16分音符和32分音符为主。这对演奏者手指的灵活性和气息的把控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每句吸气要尽量深且多，腹部的支撑也非常关键，对呼吸起到辅助作用，呼气时横膈膜下降，气息呼出要尽量集中、均匀、节省。在连续32分音符的快速琶音乐句中，速度渐快，中间不能吸气，乐句很长，因此气息更要合理分配。越到乐句的末尾，腹部支撑越强，能够有效解决演奏长乐句时气息不够的问题。

要增强低音区的灵活性，气息必须足够且松弛地呈面状输出，如果气息如同细线一样，低音就很难发声。此外，适当调整吹气的角度，也有利于低音快速发声。

3.3 颤音技巧

为了让音色更具感染力和戏剧性，体现飘逸与多变的艺术风格，乐曲运用了大量的颤音技巧。颤音和小提琴的揉弦一样，能让乐句更具抒情性。管乐的颤音需利用腹部发力，连续不断地改变气速，从而达到“揉弦”的效果。腹部控制比手部控制要难得多，因此颤音也是一项需要长期练习的基本功。颤音的幅度是影响音响效果的重要因素。颤音的幅度越大，乐句的张力就越大，从而营造紧张的氛围；颤音幅度小，隐藏在旋律之中，能够增强旋律的色彩与音乐性。

第二乐章的速度为Andante，比第一乐章更慢、更柔和，此时用到颤音的幅度也要随之变小。可见，颤音的幅度要根据乐曲速度和情绪的改变而改变，其速度大约可量化为比十六分音符稍慢一点。要使颤音连续不断且收放自如，吸气就要尽量多，这样才有充足的余量保证颤音幅度，再配合腹部支撑，喉咙放松，从而使颤音连续不断。

3.4 舌部技巧

全曲运用了大量舌部技巧，如双吐、单吐、花舌等。双吐是一种建立在单吐之上的吐音技巧，三吐则是双吐与单吐的结合。

在第二个华彩乐段，开头乐句很长，乐句由上行琶音开始停在高音升G上，迅速抓住听者的注意力，接着突然出现连续快速下行的双吐，最后落在持续的长音低音G上渐弱。演奏时，由于音域跨度较大，乐句很长，连续快速吐音首先要保证气量充足，其次是气速快，以气流带动舌头快速吐音，同时舌头和手指要配合得当。

华彩乐段中有一个标有“Flat”的乐句，为花舌（flutter tongue）。演奏者可以自行选择花舌或三吐进行演奏。作曲家之所以这样设计，是因为此处乐句音响效果比吐音的颗粒性更重要。运用花舌，能够提供一种全新的音响效果，体现现代音乐多变的风格。花舌是一种较为冷门的舌部技巧，其原理是通过气流震动舌尖来快速阻断气流。三吐是双吐与单吐的组合形式，演奏者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选择合适的演奏方式。

无论是双吐还是三吐，都要避免过分强调每两个音符而导致音的不平均。它的难点在于，虽是高频率的吐音，但听起来要像连音一样，保持乐句的均匀、连贯。演奏时要有大量气息的支持，舌头动作要尽可能短促有力。舌尖发te，舌根发ke，有利于让吐音发得更短、更有张力。

3.5 非传统吹法

长笛是高音乐器，其乐器性能决定了高音明亮且好发音，低音的音区比高音区更难发音，比较柔和。演奏低音对气息的要求较高，要求气息的压力小，耗气量更大。传统长笛乐曲的一般规律是低音弱、高音强，符合长笛的乐器性能，能更好地发挥长笛高音明亮的优势。在最后的华彩乐段，有一些反乐器性能的片段，这也是20世纪音乐独有的特点。即需要低音强且有力，高音较弱，或是低音区连续加重音，力度为强，考验演奏者在低音区快速启动的能力以及低音的饱满程度。这些都是违反长笛本身乐器性能的乐句，演奏者需要对气息有较强的把控能力，适时调整气速和气流量，始终保持腹部支撑。此外，低音的快速启动以及提高低音区音色的饱满度也是练习的难点，要用舌头带动气流，同时找出每个低音的最佳共振点。在演奏较弱的高音时，腹部的支撑要更强，口腔空间要尽量大，以便在减弱高音的同时减少杂音，使音色圆润不尖锐。

4 结语

杜蒂耶的《长笛与钢琴小奏鸣曲》是一首全方位磨炼长笛演奏技巧的曲目，无论是其复合节拍、吐音技巧，还是音色控制，都对演奏者的水平有很高的要求，对提高演奏者的长笛水平具有较大的作用，值得深入研究和探讨。

参考文献：

［1］ 何靖.长笛各时期的形制变化与演奏基本要求［J］.艺术研究，2021（1）：21-23.

［2］ 朴美香.塔弗内尔：近代法国长笛之父［J］.音乐爱好者，2012（4）：45-47.

［3］ 万俪婷.长笛教学中技巧训练的思考［J］.艺海，2007（5）：73.

作者简介：郭青池 （2001—） ，女，研究方向：音乐理论与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