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论视角下《女生徒》三译本语句翻译对比分析

2024-02-18 04:51樊春雨常晓宏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24年1期
关键词:对比分析目的论

樊春雨 常晓宏

摘    要:《女生徒》是日本著名作家太宰治创作的短篇小说。基于德国功能主义目的论三原则,按照藤涛文子《翻译行为与跨文化交际》中归纳的九种翻译方法及不同译文的比较评价方式,选取《女生徒》的三个中文译本,就语句层面翻译进行对比分析,发现三译本的翻译目的在本质上是相同的,都需要传达源语的审美和艺术形式。在语句层面的翻译方式上,三译本多用重构和适应的翻译方法,均能够按照目的语文化进行调节。总体来看,三译本基本上都能够符合目的论三原则。同时,也再次证明了功能主义翻译理论同样适合于文学作品的译本分析。

关键词:太宰治;《女生徒》;目的论;对比分析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獻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5128(2024)01-0085-10

收稿日期:2023-11-13

作者简介:樊春雨,男,天津人,天津外国语大学高级翻译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日语笔译研究;常晓宏,男,河南登封人,天津外国语大学高级翻译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研究。

《女生徒》是日本著名作家太宰治创作的短篇小说。太宰治在不足20年的创作生涯中,留下了许多耐人寻味的作品,其中《女生徒》是太宰治中期的重要作品。《女生徒》收录了14篇短篇小说,这些小说有一个显著的共同特征,即以女性口吻进行第一人称叙述,文学界称之为“女性独白体小说”。目前,已有数位译者翻译过《女生徒》。很多译者在对原作者的主观意图进行诠释的过程中在自身理解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的诠释,不但丰富了文章的内涵,而且体现了译者的主观性。[1]通过对比发现,陆求实、李桂芳、杨伟3个译本最受读者欢迎,影响最为广泛。

本文基于功能主义目的论对3个译本的语句层面翻译进行对比分析,发现3个译本在翻译方式的选择上偏重于“重构”和“适应”,说明3位译者在进行翻译时均能够关注读者对译文的接受程度,并针对目标语文化对译文进行适当地调节和变更。此外,3个译本基本上都符合目的论三原则,即目的性、连贯性和忠实性原则。同时,从文学性文本的翻译角度,再次证明了功能主义目的论在文学翻译评价中的有效性。

一、 功能主义目的论主要观点及应用

20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德国翻译学界开始远离纯语言学模式,转向从功能和交际角度对翻译进行研究。翻译理论的发展发生了巨大转变。其中之一是对翻译的认识由以原文为导向转为以译文为导向,即以对等为导向转为以功能为导向。还有一大变化是对翻译的认识由语言的符码转换上升为跨文化的交际。[2]9

(一)功能主义目的论的主要观点

在翻译研究转向的背景下,弗米尔将“目标”“目的”这一概念引入翻译理论。他认为翻译的目的决定了翻译的方法和策略。译文必须根据翻译目的来制定策略。由于语言和文化差异的存在,译文不可能和原文的各个方面都保持一致。要么有所保留,要么有所变动。保留多少,改动多少要视翻译目的而定。[3]410

弗米尔提出了目的论的基本准则,并归纳为三个原则,即:目的原则、连贯原则、忠实原则。目的原则是所有翻译活动应该遵循的第一条主要原则。整个翻译过程,包括翻译方法和翻译策略的选择,都是由翻译行为所要达到的目的决定的。弗米尔将目的原则阐释为两条规则:(1)翻译目的成为翻译的功能,原文和译文的互动由翻译目的来决定。(2)翻译的目的根据接受者不同而有所不同,译者应该用最适当的翻译策略来达到目的语文本意欲达到的目的。[3]409弗米尔认为翻译策略必须在一定程度上随翻译种类的不同做出调整。原文不能决定译文的类型,原文的种类事实上也不能决定译文的形式(它也不能决定翻译的目的),而是翻译的目的决定适当的文本类型。[4]144连贯原则指的是译文须符合文内连贯的要求。即译文必须符合译文读者的情况,为译文读者所理解。译文必须考虑译文读者的需求、背景、文化水平,让读者看得懂。忠实原则指译文与原文之间应符合互文连贯的要求。互文连贯指的是存在于目的语与原语文本之间的连贯,即译文意义与原文紧密相关。

这三条原则的顺序十分重要,首先运用目的原则,参照翻译的功能来确定重要因素,再运用连贯原则与忠实原则对这些因素按重要性排序。换言之,“译者应首先确保译文能达成预定目的,然后确保译文文内连贯,最后才是确保译文与原文之间的一致”[5]117。

(二)功能主义目的论的应用

藤涛根据目的论归纳了九种翻译分类方法及其特点。即移植、音译、借用翻译、逐词翻译、重构、适应、省略、加译、解说。在实际分析译文时这九类方法可以任意组合使用。藤涛将原样导入ST(源语)拼写的翻译方法称为移植;导入ST发音称为音译;译出词语各构成要素的意义称为借用翻译;逐字逐词地对应翻译称为逐词翻译;将相同内容替换为其他表达方式称为重构;迎合目标语文化进行调整变更称为适应;完全删除ST中的要素称为省略;添加ST中没有的要素称为加译;通过加注等进行源语性质的说明称为解说。

另一方面,藤涛针对不同译文进行比较分析,提出了具体的评价方法。首先明确译文的翻译目的。其次,将译者采用的翻译方法(参照表1)与自身的翻译目的进行比较,以判断是否符合目的性原则。再次,考察译文是否具有连贯性,进而考察其忠实性。符合目的性、连贯性、忠实性的译文分别赋值“A”“B”“C”,忠实性又可以进一步划分为表达形式、意义内容、效果三部分,并分别以“+”“-”进行评价。最后,统计并量化“+”的个数,满分应为“ABC3”。

藤涛的翻译分析方法在其著作《翻译行为与跨文化交际》中应用于日德文学翻译,并举例做出具体分析。藤涛指出,有的译本忠实形式的翻译,问题在于连贯性;有的译本追求译文地道、易读的翻译,问题在于如何与忠实性取得平衡。此外,藤涛认为其翻译分析方法“每一项上存在各种层次的例子,从完全没有问题到勉强给予‘+分的例子都有,对其差别只使用‘+或‘-这两个等级来评判不够细致”,并且指出:“不宜使分析方法过于复杂,故而如此设计。此外,不可否认各项判断都可能存在相对或主观因素介入的空间。”[2]108

本文基于目的论三原则,依据藤涛文子归纳的翻译方法及译文评价方式对比分析《女生徒》的3个中文译本在语句翻译方面各自的特点。首先明确3个译本的翻译目的,比较3个译本的语句翻译是否分别达到其目的。其次,分析译者采用的翻译方法是否满足其翻译目的,判断该译法是否适宜。最后考察译文是否具有连贯性,进而考察译文对原文的忠实性。目的论认为,对于一篇ST,不存在唯一正确的TT(目标语),只需根据接受情况判断该译文是否适宜。因此,在探讨TT时,目的论不关注两个译文孰优孰劣,只从两个译本的差异即预定接受情况的差异进行分析[2]100。

二、《女生徒》三译本翻译目的考察

《女生徒》自出版以來产生了重大影响。近年来,随着太宰治文学的流行,该作品及其“女性独白体”的写作方式同样也吸引了中国文学界的研究。基于女性主义视角下的文学研究有马千红,沈英莉,谢燕、陈潇潇,杨伟、王越等。围绕“女性独白体”研究太宰治女性观的有张秀、王秀娟。然而从翻译角度研究太宰治文学,尤其是《女生徒》这部小说的学术论文并不多。

本文旨在从专业的翻译角度,特别是依据功能主义目的论三原则对《女生徒》的不同译本进行比较分析。目的论指出译者在进行翻译时应首先关注翻译目的。在评价同一篇原文的不同译本时,应首先聚焦各自的翻译目的。就小说《女生徒》的三个中文译本而言,原文的生产者是日本作家太宰治,译文的生产者分别是陆求实、李桂芳、杨伟三位译者。译文使用者即目标读者,是中国国内对太宰治文学乃至日本文学感兴趣的广大读者。译文的发起者和委托人分别为天津人民出版社、吉林出版社及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在太宰治文学流行的背景下,可以认为出版社发起译文委托的目的是相同的,即吸引读者兴趣并以此提高书籍销量。而将目光聚焦在不同译者身上,又能发现每个译本有着不同的特点。

(一) 陆求实译本翻译目的考察

由陆求实翻译、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女生徒》译本在中国销量最多,达20万册,可以说是目前影响力最大的译本。陆求实毕业于复旦大学新闻系,长年从事日本文学的介绍和翻译工作,可以说是翻译经验丰富的译者。陆求实曾经表示自己在翻译中感受到了作者表现出来的“孤独、丧失感”。此外,陆译本的图书封面上写道:“《人间失格》写尽了太宰治生而为人的孤独与绝望,《女生徒》则借女性之口,道尽他对至善至美的向往。”侧面说明了陆求实注重探索原著作者的内心和思想,并希望最大限度地通过翻译向读者展示。换句话说,陆译本的翻译目的就是向中国读者展示作者对至善至美的向往。

(二)李桂芳译本翻译目的考察

李桂芳是首位将《女生徒》这部小说介绍给中国读者的译者。吉林出版社出版的《女生徒》李桂芳译本在中国最大的书评社区网站豆瓣阅读中获得了评分8.1的成绩。许多读者评价李译本是最具女性口吻的译本。李译本与日本其他作家的作品一起被吉林出版社收录在《草月译谭》系列图书中。该系列图书收录了太宰治、坂口安吾、田中英光等日本著名作家的杰作,文言皆美,故事情节婉转感人,表现世态风俗,旨在“体现日本士人文学之美”。据此可推测,该译本的翻译目的应为用优美的文言展示故事情节,感动读者,体现日本士人文学之美。

(三)杨伟译本翻译目的考察

杨伟是日本语言文学专业博士生导师。历任日本学研究所所长、中国日本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日本东京大学、法政大学等客座研究员及日本国际交流基金特别研究员。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杨伟译本销量继陆求实译本之后,已达5万册。该出版社评价杨译本的特点,认为这些作品均以第一人称女性为叙述视角,以细腻的笔触描摹了她们在社会偏见和时代局限下动人而曲折的命运,刻画出她们卑微、敏感、细腻的内心世界和坚韧的生命力。

与此同时,杨伟为《女生徒》的中文译本写了序文,在序文中高度评价了太宰治的“女性独白体”,称其“借助这一文体,将女性的感觉、心理、生理都刻画得入木三分”。因此,高度评价“女性独白体”的杨氏注重用女性口吻向读者展示女性的心理活动、女性的敏感,以及内心的坚韧。也就是说,杨译本的翻译目的在于以敏感、细腻的女性语气唤起读者共鸣,进而激发读者的阅读欲望。

三、《女生徒》三译本语句层面翻译对比

语句是构成文章的基本结构单位,是承载语言意义的主要载体。语句在翻译过程中伴随着选择与决策的过程。在探讨同一篇原文的不同译本时,目的论并不关注译本孰优孰劣,只从不同译本的差异即预定接受情况差异进行分析。本文将陆译、李译、杨译三个译本分别标记为TT1、TT2和TT3。 考虑到中日两国不同的文化差异、语言表达习惯、语言结构对翻译的影响,选取了具有代表性的不同语句译本为例进行分析。

例1  ST:図案工なんて、ほんとうに縁の下の力持ちみたいものですのね。[6]88

TT1:所谓设计者,就是个无名英雄呀。[7]127

TT2:图案工,就好比抬轿者。[8]9

TT3:图案工,就好比暗地里使劲的轿夫。[9]119

在传统日式住宅中,屋檐下通常有条走廊,日语称之为“緣”。这条走廊具备通风、采光等多种功能,也是从事活动的场所。此外,缘廊还起到支撑房屋的作用,因为不是房屋的重点,因此“縁の下の力持ち”用来形容无名英雄,或是努力做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就像支撑房屋的不起眼的缘廊一样。本例中TT1配合目标语文化,将“縁の下の力持ち”替换为中国读者常说的“无名英雄”,使用了适应这一归化的翻译方法。另一方面,TT2和TT3分别采用重构的翻译方法,将源语的陈述句替换成比喻句,将日语的惯用语翻译成相应的中文,由此,将原文的意义传达给了目标读者。

例2  ST:ひとりで、めそめそ泣いていやがるので、見ちゃ居れねえのです。[6]107

TT1:她动不动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我看着实在是于心不安啊。[7]145

TT2:一个人抽抽噎噎地哭着很讨厌,实在看不下去了。[8]27

TT3:老是一个人抽抽噎噎地哭着,实在看不下去了。[9]132

原文描述的是妻子身患皮肤病而独自哭泣,见此情景的丈夫带着妻子去医院时对医生所说的内容。TT1添加了“动不动”“躲起来”等修饰成分,是加译的翻译方法。此外,省略了源语中含有“讨厌”含义的“いやがる”,并采用适应的方式,将后半句译为四字成语“于心不安”,增加了译文的易读性与地道程度。另一方面,TT2使用了典型的逐词翻译的方法,逐字逐词地进行了转换,符合译文的忠实性原则。TT3为了避免读者误会,使用省略的方法,直接忽略了“いやがる”这个词。因为本句主要是描写丈夫关心疼爱自己的妻子,因此,省略的翻译方法同样能够实现原文的目的性和连贯性。

例3  ST:万引きにも三分の理、変質の左翼少女滔々と美辞麗句、という見出しでございました。[6]15

TT1:标题是——“偷窃居然还有三分理 左翼少女美词丽句滔滔不绝。”[7]96

TT2:以“顺手牵羊也有三分理,变质的左翼少女滔滔不绝的美丽词句”为标题。[8]50

TT3:标题是:顺手牵羊也有三分理,变态左翼少女大讲美丽词句。[9]109

本例中,TT1调整了原文句子的结构,将一个陈述句处理为名词加破折号的形式,引号中间的内容没有使用标点符号,直接采用新闻标题的格式,属于典型的重构翻译方法。对于原文“変質”一词,采用省略的方式,但是并没有影响读者理解原文的内容,增强了译文的连贯性。TT2将“标题”放在句末,形式上保留了原文的格式,并且将原文“万引き”一词,采用归化适应的翻译方法译为四字成语“顺手牵羊”,增加了译文的幽默感。而对于“変質”一词,采用移植的方法,即直接引用。实际上,日语的“変質”与汉语的“变质”在含义上略有不同的。日语的“変質”除了指事物的性质发生变化,也可以指人的性格、精神存在异常。但汉语的“变质”指人的思想或事物的本质变得与原来不同,多指向坏的方面转变,指人的思想变化方面在程度上要远甚于日语的“変質”。因此,此处译文直接引用的方式会使读者产生误会,不符合连贯性的原则。TT3同样采用重构的方式,将“标题”一词置前,对于“変質”一词,则采用归化适应的方式替换为“变态”,符合原文的语境,传递了原文的内容。

例4  ST:女の子は平凡に嫁いで、いいお母さんになるのが一ばん立派な生きかたです。[6]150

TT1:女孩子嘛,普普通通地长大、嫁人、成为一个好母亲,就是最最理想的人生。[7]76

TT2:女孩子嘛,平凡地长大、嫁人,做一个贤妻良母,这就是最好的活法了。[8]195

TT3:女孩子平凡地嫁人、当个好母亲就是最好的生活方式。[9]69

本例中,TT1将原文中的“平凡に”替换为汉语四字格形式“普普通通”,又加译了“长大”一词与后文的“嫁人”一起构成时间上的逻辑关系,符合汉语的日常会话习惯,是根据目标语文化进行的调整,属于适应的翻译方法。TT2同样加译了“长大”一词,与此同时,将原文中“いいお母さん”替换为成语“贤妻良母”使得译文更加流畅连贯。TT3则尊重原文的内容和形式,采用逐词译的方式一一替换了原文各要素的意义,且不影响读者对原文的理解。

例5  ST:あなたはその翌日、すましてお客様にモオパスサンだって、やはり信仰には、怯えていたんだね、なんて私の愚論をそのままお聞かせしているものです。[6]133

TT1:第二天您便会装模作样地向客人说,那个莫泊桑,他笔下的那种信仰真有点让人害怕呢!您竟然将我的拙见原封不动地说给大家听。[7]111

TT2:翌日,你对客人说:“那个莫泊桑,我可是对他又敬又畏呢!”你居然把我的愚论一字不改地告诉大家。[8]66

TT3:第二天你就原封不动地套用我的愚见,装模作样地对客人说:“其实,就连莫泊桑也对信仰抱着敬畏之心呢。”[9]142

本例中描写的是女主人公对渐渐世俗的丈夫进行的猛烈地批判和嘲讽,亦可看作是太宰治借女主人公来表达对于自己作为职业作家的一种警诫和自律[10],TT1使用了逐词译的翻译方式,将原文的信息进行转换。此外,为了便于读者理解,还加译了“他笔下的那种”等修饰成分,以实现原文的连贯性。TT2同样采取逐词译的翻译方式,并且为了实现译文的连贯性,省略了原文的“信仰”二字,按照目标语文化进行了调整,译为汉语会话中常说的“又敬又畏”,将原文的含义和效果传达给读者。而TT3采用重构的翻译方式,将原文后半句内容调整至前半句。但是,原文中的内容是表达我对莫泊桑的信仰抱有敬畏之心,并非莫泊桑本人对信仰有所敬畏,此处TT3明显出现了误译,因此没有实现译文的目的性原则。

例6  ST:もっとも、こんな器量では、お金持ちの華族さんの家に生まれてみても、やっぱり、縁遠いさだめなのかも知れませんぬけれど。[6]9

TT1:当然,凭我的相貌,就算是生在有钱的华族家庭,大概也只能是没人愿意娶我的命吧。[7]91

TT2:如果一开始,就以这样的容貌出生在有钱的贵族人家的话,应该不会没有姻缘。[8]45

TT3:不过,凭着我这副长相,就算是出生在有钱的华族家里,没准儿也照样是缺乏姻缘的命吧。[9]105

本例中,TT1基于原文语序,使用了逐词译的方法传达了原文的内容。另外,对于原文中的“縁遠いさだめ”一词,替换为汉语的“没人愿意娶我的命”,便于讀者理解,是一种重构的翻译方法。TT2也使用了逐词译和适应的方法,但是译文翻译成“不可能没有缘分”的双重否定的表现形式,与原文所传达的内容相反,显然违反了目的性与忠实性的原则。TT3也使用了逐词译和适应的方法再现了原文的内容和形式。

例7  ST:あの口笛も、ひょっとしたら、父の仕業ではなかったろうかと、なんだかそんな疑いを持つこともございます。[6]80

TT1:我有点怀疑,当年那支神奇的口哨,会不会是父亲所为?[7]191

TT2:那个口哨,说不定是父亲的杰作,我常常抱持着这样的怀疑。[8]40

TT3:我总是莫名地怀疑,那当年的口哨说不定是父亲的“杰作”吧?[9]61

本例描写了一段 35 年前的回忆,讲述姐妹之间的真情。妹妹罹患绝症即将离世时,我偶然间发现她与M·T之间的往来书信。了解到M·T因得知妹妹生病而将其抛弃,我倍感伤心。复杂矛盾的心情灼烧着我[11]。TT1根据中文会话的习惯调整了原文的语序,是适应的翻译方式。另外,在口哨前加译了“当年那支神奇的”等修饰成分,在传达原文效果的同时,也让对话变得顺畅。TT2采用逐词译的方法,将原文的内容和形式传达给读者,实现了译文的忠实性。TT3结合目标语文化的习惯,和TT1一样调整了原文的语序。此外,TT3将原文的“仕業”替换为引号加杰作二字,有效地将原文的内容、形式和效果传达给目标读者。因此,可以说3个译本均使用不同的翻译方法实现了目的性原则。

例8  ST:母は、ああ、まぶしい、まぶしいといっては、箸持つ手を額にかざして、たいへん浮き浮きはしゃいで、私も、父にお酌をしてあげました。[6]16

TT1:母亲一个劲地嚷嚷:“啊哟,太刺眼了!太刺眼了!”她举起捏着筷子的手遮在额头上,兴奋得不得了,我则给父亲斟上酒。[7]98

TT2:母亲边嚷着:“啊!贫穷!贫穷!”边拿着筷子,手撑住额头,心情显得非常浮躁。我在一旁替父亲斟酒。[8]51

TT3:母亲不停地念叨着“啊,好刺眼,好刺眼”,一边把拿筷子的手搭在额头上,煞是兴奋地嚷嚷着。我在一旁負责给父亲斟酒。[9]110

本例描绘了一个贫困的家庭,在原本黑暗的房间换上了明亮的电灯。一家三口在明亮的灯光下吃晚饭的温馨场面。TT1采用了适应的方法,调整了源语的句子结构,将原文的一句译为两句。用程度词“一个劲地”替换了源语中的“ては”,生动地再现了母亲兴奋的心情,是重构的翻译方式,将原文温馨的场景传达给读者。TT2虽然也使用了重构和适应的方法,但将原文形容电灯明亮的“まぶしい”译为“贫穷”,将描绘母亲兴奋的心情译为了“浮躁”这一负面词汇。这与原文描绘的温馨场面是不相称的。因此,可以说TT2违反了目的性和忠实性原则。TT3同样根据目标语文化,将原文的一句话调整为两句。同样采取重构的翻译方式,使用“不停地”这一程度副词替换源语中的“ては”,用以形容母亲的兴奋,生动地传达了原文的内容和意义。

例9  ST:どうせお帰りにならない夫の蒲団を、マサ子の蒲団と並べて敷いて、それから蚊帳を吊りながら、私は悲しく、くるしゅうございました。[6]221

TT1:明知丈夫不会回来,我还是将他的被褥和雅子的被褥并排铺在一起,然后吊起帐子,我一边吊着,一边忍不住苦恼、伤心。[7]153

TT2: 把外子不会回来的被褥和雅子的被褥并排铺在一起,我吊着蚊帐,心中感到非常地悲伤、痛苦。[8]89

TT3:反正,丈夫今夜是不会回来了。我把他的被褥与雅子的被褥并排铺好,随即吊下了蚊帐。此刻,我感到悲伤无比。[9]154

本例中女主人公的丈夫就职于一家杂志社,由于身体羸弱而幸免征兵。在妻子避难至青森老家期间,丈夫与杂志社的女记者发生关系,致其怀孕[11]。TT1采用重构的翻译方法,将“蒲団”前的定语,单独译为一个从句,以便读者能够清晰地理解译文的内容。此外,结尾加译了汉语的“忍不住”,进一步传递了原文中主妇悲伤的心情。TT2采用逐词译的方式,按照原文的语序进行内容上的替换。且译文“不会回来的被褥”,没有体现出原文想要传达的逻辑关系,也不符合中文会话的习惯,因此译文没有实现连贯性。TT3根据中文的会话习惯,采用重构的方式,将原文的一个句子分成三部分进行翻译,再现了原文的内容和效果。因此,TT1和TT3都符合目的性原则,同时也实现了译文的连贯性和忠实性。

例10  ST:かぼちゃの蔓のうねりくねってからみついている生垣に沿った小道を夫が洗いざらしの白浴衣に細い兵古帯をぐるぐる巻にして、夏の夕闇に浮いてふわふわ、ほとんど幽霊のような、とてもこの世に生きているものではないような、情無い悲しいうしろ姿を見せて歩いていきます。[6]215

TT1:他穿着洗得褪了色的白浴衣,腰里扎着根细细的腰带,沿着爬满南瓜藤的篱笆墙边的小路行走,令人生怜的、凄凉的身影浮在夏夜的黑暗之中,飘飘幽幽,像极了一个幽灵,完全不似这个世上的活物。[7]147

TT2:外子正穿着褪色的白浴衣,身上绑着细细的腰带,在这夏夜里,一个人轻飘飘地,宛如幽灵般走在南瓜藤蔓的篱笆小路。实在不像个活在世上的人,他的背影看起来很落寞悲伤。[8]83

TT3:只见丈夫穿着褪了色的白浴衣,身上缠了条细细的腰带,沿着爬满南瓜藤蔓的篱笆小路,翩然浮游在夏日的夜色里,就恍如幽灵一般,压根儿不像是这个世上的活人。那背影看起来好凄清、好落寞。[9]149

本例中,TT1采用重构的翻译方法,根据中文的会话习惯,调整了译文的语序。原文首先描绘出丈夫行走的小路景色,之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丈夫的穿着上。与其不同,TT1首先把丈夫穿着传递给了读者。之后向读者介绍了丈夫身边自然环境的情况。另外,原文中的“兵古帯”是日本和服腰带的一种,主要适合男性及儿童佩戴。译者将其替换为“腰带”,是适应的翻译方法,减轻了读者的阅读负担,提高了译文的连贯性。TT1将原文的“夫”翻译为人称代词“他”,再现了女性的口气。TT2同样调整了语序,将原文的“夫”译为丈夫的名字“外子”。这样的翻译方法,对没有了解前文的读者实际上形成了理解上的负担,因此没有很好地实现译文连贯性。TT3除了调整语序,同时采用适应的翻译方式,用四字词“恍然浮游”替换了原文的“歩く”,向读者生动地展现了丈夫形似幽灵一般的形象。

例11  ST:家事の手伝いも、花壇の手入れも、お琴の稽古も、弟の世話も、なんでも、みんな馬鹿らしく、父や母にかくれて、こっそり蓮葉な小説ばかり読みふけるようになりました。[6]159

TT1:家务事一点也不愿意帮忙,花坛养护、练琴、辅导弟弟课业等等,全部都提不起劲来,整天背着父亲母亲偷偷沉浸于轻浮低俗小说的阅读。[7]85

TT3:帮做家务、修理花坛、练习古琴、照顾弟弟,在我眼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愚蠢。我背着父亲和母亲,整天悄悄沉溺于那些肤浅小说的阅读中。[8]203

TT2:帮忙家事、整理花圃、学琴、照顾弟弟,这一切全都好愚蠢,我瞒着父母,沉浸在爱情小说里。[9]77

本例中,TT1采购重构的翻译方式,对原文开头部分4四个并列关系的动宾结构名词形式进行了结构上的调整。首先将原文“家事の手伝い”加译处理,替换为“家务事一点也不愿意帮忙”,将后面的3个动宾结构的名词归化处理,如将“手入れ”替换为“养护”;将“世話”替换为“辅导课业”。这样4个并列结构的名词就被调整为一个统括词“家务”引导下的三个具体内容。TT1还采用适应的方式,将原文“馬鹿らしく”“蓮葉な小説”等替换为汉语的“提不起劲来”“轻浮低俗小说”,增加了译文的可读性效果。TT2同样根据目标语文化,将原文并列的4个名词处理为汉语的动宾结构,加译了“在我眼里”等内容,并将“馬鹿らしく”“蓮葉な小説”归化处理为“愚蠢”“肤浅小说”。TT3与TT2相同,将4个并列的名词重构为动宾结构,并将“馬鹿らしく”“蓮葉な小説”替换为“愚蠢”“爱情小说”,向目标读者传递了原文的形式和内容。

四、结语

综上所述,本文依据功能主义目的论,以及藤涛文子归纳的翻译方法评价并分析了《女生徒》的3个中文译本在语句翻译方面各自的特点。经过分析发现,陆译本的翻译目的是向中国读者展示作者对至善至美的向往。李译本的目的是用优美的文言展示故事情节,感动读者,体现日本士人文学之美。杨译本的目的在于以敏感、细腻的女性语气唤起读者共鸣,进而激发读者的阅读欲望。由于文学作品属于“表情型文本”,可以说3个译本的翻译目的在本质上是相同的,都明确传达源语的审美和艺术形式。在语句层面的翻译上,3个译本的翻译方法都能够按照目的语文化进行调节,多用重构和适应的翻译方法。陆译本在加译的使用次数上明显多于其他两译本,译文的连贯性很强。李译本注重原文的忠实性,译文偏向按照源语字面含义进行解释性的翻译,多使用逐词译的方式。杨译本注重原文的风格,偏向采用年轻人的词语、四字成语等表现女性口吻。总體来看,三个译本基本上都能够符合目的论三原则,同时,也证明了功能主义翻译理论同样适合于文学作品的译本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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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ntence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Lu Qiushi, Li Guifang, and

Yang Weis Translated Versions of The Girl Studen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kopos Theory

FAN Chunyu, CHANG Xiaohong

(School of Advanced Translation, Tianjin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 Tianjin 300270, China)

Abstract:The Girl Student is a short story created by Osamu Dazai, the famous Japanese writer. This paper is based on the three principles of German functionalist Skopos theory, and follows the nine translation methods and comparative evaluation methods of different translations summarized in the work Translation Behavior and Cross cultural Communication by Fumiko Fujinami. Three Chinese translated versions of The Girl Student are selected for comparative analysis on translation at sentence level, to analyze the advantages, disadvantage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each translation from a professional translation theory perspective. In the process of comparative analysis, it was found that the translation purposes of the three versions are essentially the same, and both need to convey the aesthetic and artistic form of the source language. In terms of translation methods at the sentence level, the three versions often use reconstruction and adaptation translation methods, all of which can be adjusted according to the target language culture. Overall, all three versions can basically comply with the three principles of Skopos theory. At the same time, it has once again proven that functionalist translation theory is also suitable for the analysis of literary works translations.

Key words:Dazai Osamu; The Girl Student; Skopos theory; comparative analy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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