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践中传承吕叔湘语文教学思想

【关键词】吕叔湘；语文教学思想；原则性；灵活性

在语文教育实践方面，吕叔湘先生有着独到的见解和丰富的经验。他主张启发式教学，强调教学方法的灵活性和多样性，提倡以学生为中心，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和主动性。他反对传统的灌输式教学，鼓励学生通过实践活动来加深对语文知识的理解和运用。他关注语文教学的性质、任务和原则，强调语文教学的全面性，既注重语言本身的学习，也重视审美鉴赏和文化传承。他的教育理念和方法不仅在当时具有重要影响，而且对现今的语文教育仍具有指导意义。今年12 月24 日是吕叔湘先生120周年诞辰，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们尤其要纪念作为语文教育家的吕叔湘先生，在实践中传承好吕叔湘语文教学思想，把语文课教活、教好。

一、语文教学要兼具原则性和灵活性

1987年吕叔湘先生回到家乡丹阳，在我校语文教师座谈会上说，当前语文教师在语文教学上创造出许多方法，各种方法都有道理，但往往创造方法的人用得成功，模仿者用得往往不成功。吕叔湘先生认为“成功的教师之所以成功8 ，是因为他把课教活了”［1］，他说“：中国有句老话叫作‘定法不是法’。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让人做事不讲方法，方法要讲，但是不要把它讲死了，要把它讲活。什么叫作讲活了？就是要一方面坚持原则，一方面又能适应当前情况。”［2］由此可见，语文教学要兼具原则性和灵活性。原则性亦即科学性，就是坚持语文是一种语言的本质属性，语文教学要遵循语言的发生发展规律；灵活性也就是艺术性，教师要活用教学法，学生要生气勃勃，这样的课才叫作把课讲活了。在步入教育新时代的今天，在走进“三新”变革的当下，语文教师依然有必要重温吕叔湘先生关于语文教学的经典论述，在实际教学中坚持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在语文训练中提升学生的语文素养。

二、做好语文训练，改进语文教学

吕叔湘先生认为“语文的使用是一种技能，一种习惯，只有通过正确的模仿和反复的实践才能养成”［3］。因此，语文教学的基本环节是“讲解、练习、示范”［4］，讲解要少而精，练习的目的是学会用语文，要充分要反复，示范要正确。讲是为练服务，示范是为了正确的模仿，归根到底也是为练服务。也就是说，正确的、充分的、反复的训练是语文课堂的核心环节。那么，语文课练什么？吕叔湘先生认为要做单项训练、逻辑思维训练，要既练写又练说，要练写字、练说话。无论哪一种训练，都要兼具科学的原则性和艺术的灵活性，正如吕叔湘先生说的“语文教学既是一门科学，也是一种艺术”［5］。

1.口语训练是语文教学的门径，要常抓不懈

吕叔湘先生认为，“人类先有语言，后有文字，书面语言是在口头语言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语文教学从口语训练入手，顺乎自然，可以事半而功倍”［6］。进而提出“语文教学从口语训练入手”［7］的主张，他还特别强调口语训练的主要目的，“口才不一定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或者绘声绘影，如说评书。主要是条理清楚，主次分明，长于启发，长于总结”［8］。口语训练形式众多，包括但不限于朗读训练，培养学生的语音、语调和语速等口语表达技巧；复述与转述，提高思维逻辑性和语言组织能力；演讲与辩论，锻炼自信心、表达力和逻辑性；角色扮演与情景对话，模拟真实场景进行口语交流，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和运用语言；讨论与分享，组织小组讨论或全班讨论，让学生围绕某个话题发表自己的看法和见解。在口语训练实践中，我们有两个抓手。

一是推进主题式课前演讲。课前三分钟演讲活动在我们学校已经开展了二十多年。其组织形式是主题式演讲与自选式演讲相结合。主题式演讲是每周围绕一个话题，每天由一名同学进行演讲，结束后师生当场点评。每学期学生将演讲稿汇编成册，形成学生作品集。主题选材一要贴近社会生活、紧跟时代脉搏。比如，节庆日的热点话题“教师节该不该送礼”、时代大事“防疫抗疫中的制度自信”、社会文化生活“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二要完成单元学习任务，如“我谈家乡风物”。三要注意语言语音的流变，如“约定俗成——年度网络热词背后的汉语演化”“《将进酒》中的‘将’该读qiāng吗”等。

二是开发智助平台强化情境对话。在学校公共空间增设朗读亭，朗读机配备自助打分系统，学生可以进行经典诵读、影视剧配音、普通话水平测试等训练，将口语训练由课内延伸到课外。增设人机互动大屏，利用现代化设备开展方言与普通话对译人机互动活动、中古汉音鉴赏活动和时代新语对话活动等。

2.语法训练随文讲解，重在培养语法感

关于如何对中学生讲语法，吕叔湘先生直接提出了三点意见：“一、要随时指点，不要局限在课本里指定要讲的章节；二、多说明事实少发挥理论；三、可以联系修辞和逻辑的地方不妨联系。”［9］首先，随时指点的对象，具象化一点，既指阅读课文里有时候出现的值得注意的语法现象，如某一个句子或是某一个短语很典型，很特别；也指学生作文里的病句。其次，要把事实跟理论的关系摆得恰当，事实是第一义的，理论是第二义的。有时候仅把事实讲清楚就很有用。至于要不要把一些逻辑用语教给学生，例如直言推理、假言推理、充足条件、必要条件等，那就得看情况，看学生能不能接受，能不能消化。最后，要防止学生在名词术语上纠缠，反而把实质内容给忘了。跟中学生讲语法，最重要的是培养学生的语法感。语法感就是对一种语法现象是正常还是特殊、几种语法格式之间是相同还是相异等的敏感。学生的语法感强了，他在理解方面和表达方面都会不断前进。

高中阶段，语法不需要作为课程的形式出现，只要结合课文实例、练习实例，进行随文、随练讲解。比如讲解《风景谈》一文议论的逐层深化这个问题，可以抓住三个议论句：“自然是伟大的，然而人类更伟大。”“自然是伟大的，人类是伟大的，然而充满崇高精神的人类的活动，乃是伟大中之尤其伟大者！”“在这里，人依然是‘风景’的构成者，没有了人，还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再者，如果不是内生活极其充满的人作为这里的主宰，那又有什么值得怀念？”三个句子意思基本相同，但采用了不同的句式，带来了语气的变化，逐步加深了主题。比如，让无数学生扼腕的补充语句题，也可以从语法角度切入，收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做这类题目无非思考两个内容：说什么和怎么说。说什么，讲的是内容，要靠语意推断，即根据上下文，确定陈述对象。怎么说，讲的是形式，就涉及语法问题。一是考虑句式的问题，二是考虑语气语体问题。语法训练同时也应用于筛选概括题。多数的概括都是以主谓式或动宾式的结构提取主要内容。语法训练在语文教学过程中随时随地都可以出现，关键在于教师要有“讲一点语法”的意识。语法不能不讲，但不要过度，要重视语言事实，点拨性地讲。

3.文言文教学古为今用，可在阅读方式上寻求突破

吕叔湘先生对文言文的学习要求并不高，“教一点儿文言文就是为了让他将来碰到文言文能够看懂”“看懂了，就够了，不要求会写”。［10］吕叔湘先生认为，我们学习文言文有两个目的：一是古为今用，能看懂现代书面语当中的文言部分。二是为了接受文化遗产，欣赏古典文学作品。在提及吸收文言词语时，他还引用了毛泽东《反对党八股》中的观点——学习古人语言中有生命力的东西，进而提出“我们写现代文应该首先学活的语言”［11］。文言文的基本训练，首先是讲求字义，特别要注意与习见意义相近又不同的意义。文言文训练本质上也是一种阅读训练，破局的关键在古今词义有别，这是语言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问题，但文言文毕竟不是外文，只要训练方法得当，大多数学生还是能够顺利突破的。除借助必要的工具书和有意识的语言点整理外，还可在阅读方式上寻求突破。

一是多诵读文言文。古代私塾先生朗读古文的方法不可全盘否定，琅琅书声还是文言文训练的首要途径。这种方式至少比通篇的语句翻译、繁复的字词整理等过度讲解强。文言文训练的第一步就是读，单个读、集体读、分段读，范读、复读。读着读着，就会发现问题，教学的重难点就出现了。以扫清阅读障碍为教学重点，往往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二是大胆尝试白文训练。在古代，书籍在刻印或抄写时往往没有标点符号，没有断句的文言文通常被称为“白文”或“素文”。训练的时候教师可以把文言课文去掉标点，让学生先读，再对照教材自我纠正。或者选择经典的古文著作，编成白文教案，让学生做句读练习。比如《古文观止》中有许多篇幅短小的文段，很适合做白文训练。《陋室铭》仅有81个字，《读孟尝君传》也只有89个字。选编教案的时候，教师可以从篇幅角度重新筛选，编成百字文、三百字文白文训练手册，利用早读课、练习课进行训练。

4.阅读训练既要扩大范围又要重视质量，关键在时时处处

这里讲的阅读训练，主要是现代文阅读训练。吕叔湘先生认为，阅读教学不仅对写作素养的提升具有重大作用，更是培养学生吸收与运用知识能力的关键。根据吕叔湘先生20％得益于课内，80％得益于课外的阅读经验观，课内重点推行精读、速读训练，提升阅读的质量；课外引导学生广阅读，增加阅读数量。阅读训练要与生活相关联，落实在时时处处。处处讲的是环境的营造，时时强调的是训练的延续性。

一是营造处处学语文的阅读环境。吕叔湘中学在主干道设立阅读栏，从“人民的语言学家”“一代宗师”等十三个方面系统展示吕叔湘先生的学术成就、人品道德；在教学楼系统展示读书与做人的先贤名言；在学校文化园建设文字魅力长廊、文脉传承长廊、文化赓续长廊，以时间为线，遴选各个历史时期文化名人的思想精髓和经典著作。把每周一节的读书课开在图书馆，班级常设阅读书柜，在语文课程基地学习互动区设图书角。食堂增设八台悬挂电视，就餐时播放各时段的央视新闻。

二是开展“克期读”实验教学。“克期读”即克期完成阅读任务的教学活动。学校设立周读、月读、学期读三级阅读任务。周读一文活动：教师搜集整理《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主流媒体的时评文章，复印给学生，利用早读时间进行限时速读训练。月读一本书活动：结合教材推进整本书阅读，以思维导图作为主要作业形式，每月评选展示。学期读作为假期阅读任务，放假前提供推荐书单，包括经典阅读书单和平台推荐书单两类，让学生自选阅读并完成读书笔记。

5.作文训练要尊重学生本位，贵在说清楚

关于作文教学，吕叔湘先生始终坚持本色求真的观点，强调尊重学生本位。作文教学的关注点并不仅在如何写，更重要的是体验“真”生活，生活是作文的源头活水，“内容呢，这个不是课堂上能解决的，要靠他自己平时对周围事物的注意。他脑子里头有东西，写出来的作文就有内容”［12］。作文训练的目的不是为了培养作家，而是为了更好地表达交流。清楚地表达是顺利交流的基础，也是作文训练的首要目的。要想说得清，一是熟悉，二是有条理。这就要求作文训练要贴近学生生活、要训练学生思维。二者都要尊重学生本位，引导其自然表达、真实写作。

一是从知行两端丰富学生的生活体验。知的一面主要是间接的生活经验，行的一面主要是直接的生活经验。间接的生活经验主要靠阅读获取，教材、书籍、网络媒体都是有效的阅读途径，上课听讲也是一种阅读。现在学生获得间接经验的途径多，获得有益的直接经验的途径相对减少了。前者在口语训练、阅读训练中已有所涉及，此不赘言。后者需要丰富实践活动予以补充。校内活动主要以社团活动为载体，如文学社、诗词社、朗诵社、辩论社等都是很好的平台。跨学科的文史社团、天地社团、摄影社团等也是锻炼的平台。校外主要以游学活动为载体，组织家乡风物访谈、地域高校游学、历史名胜游览等活动。把有意义有价值的活动融入学生的生活体验，把陌生的变成熟悉的，把间接的体验变成直接的体验。尽可能把写作的内容从道听途说转化为目见耳闻。

二是以小驭大落实作文训练。高中教学任务繁重，整篇的作文训练时间捉襟见肘。要有效提高学生写作水平，需要开动脑筋，灵活运用多种教学方法取得以简驭繁、以小见大的教学效果。写作的过程，就是整理思维的过程。思维清晰表达就有条理，问题就能说清楚。什么叫说清楚？就是小处说透、整体讲清。小处说透，进行微写作训练；整体讲清，进行思维导图训练。微写作训练可从单元教学任务入手，整理教学任务清单，提出写作要求，要求学生围绕一个角度，说清一个问题，注意“理”与“例”的结合。思维导图训练避免复杂化，练习写两组“三句话”。一组是中心句三句话，显示整体写作的线性思维过程；一组是过渡句三句话，写清中心句三句话的关系。两种训练过程中采取整体评讲与面批相结合的方式，强化二次写作训练。

语言运用是一种综合性的实践活动，是听、说、读、写等基本能力的综合表现。语文教材中的课文本身并不是学科知识本身，而是学科知识应用的范例。语文教育工作者在运用范例实施教学的过程中，要严守语文的语言本质，灵活运用各种教学法，以适应时代的发展需要。这并不是单纯地强调工具性。语言中天然存在着人的基本认识、基本情感、基本态度，工具性与人文性是自然一体的，不能因认知角度的不同，把一体的东西搞成对立的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