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毒性”别慌，药师前来帮忙

赵志军

首先，需要强调一点：所谓中药的“毒性”，与我们传统上对毒性的理解不一样，更准确的说法是“偏性”—用之得当，可以治病；用之失当，亦可致病。

儿童处于人生中的特殊时期，各器官系统发育都不健全，相比成人，更易受药物偏性的影响。对他们来说，不因偏性而致病，是服药治疗过程中需要优先考虑的问题。

近些年，随着祖国医学的发展以及人们对健康关注度的提升，越来越多的家庭开始尝试使用中药来防病治病——保健用它，治疗也用它；中青年人用它，老人也用它，甚至自己的孩子也用它……但是，这样好吗？被很多人认为没有毒性或者毒性很小的中药，真就万无一失吗？儿童服用中药时又应该注意什么呢？今天，我们就简单地聊聊这些问题。

问题一：什么是中药的毒性？

《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2020年版）》在中药传统毒性分级的基础上，结合现代药理学结论，将中药分为“大毒”“有毒”“小毒”“无毒”四个等级。“药材及饮片”部分共收载毒性中药83种，其中大毒10种、有毒42种、小毒31种。毒性中药不单指该药味中含有毒性成分，同时包含中药的“偏性”理论，与其产地、种植、采收、产地加工、炮制、配伍、自然环境、患者体质、用法用量、煎煮方法、辨证论治密不可分。

问题二：毒性中药可以服用吗？

毒性中药主要是植物药，占比84%。对于这些毒性中药，一部分只能作外用，其余部分则可以通过合理的炮制、配伍等方式使毒性降低，然后再应用于临床。

以临床常用的附子为例，其为毛茛科植物乌头子根的加工品，具有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止痛的功效。但是，附子中的乌头碱为有毒成分，直接服用会导致口舌麻木、头晕心慌、面色苍白、呼吸困难、晕厥、心律不齐、呕吐、腹泻等症状。此时，我们可先对附子进行炮制—得到炮制品炮附子和淡附片—以初步降低毒性，然后再进行沸水煎煮（2小时），将毒性成分乌头碱转变成无毒的乌头原碱，进而应用于临床。

问题三：柴胡会导致肝损伤吗？

柴胡是儿科的常用药物，味苦、辛，性微寒，归肝、胆经，具有解表退热、疏肝解郁、升举清气之功效。中成药如小柴胡颗粒，具有解表散热、疏肝暖胃的功效，用于治疗小儿食欲不振、寒热反复、口苦等。

然而，是药三分毒，凡药均有“效”“毒”的双重作用—柴胡亦不例外，因此要正确看待。所谓“中药肝损伤”，其实是指中药代谢过程中毒性产物产生的速度大于肝脏的安全排泄速度。具体到柴胡，肝损伤主要基于叶天士在《幼科要略》中提出的“柴胡劫肝阴”之说，他尝试基于中药的偏性解释中药的毒性，认为正是由于柴胡疏肝的作用强而导致肝损伤。

现在，我们可以通过合理的配伍，调其偏性，制其毒性，在减轻毒性的同时增强药力，去弊取利，以达到治疾疗病的目的。比如，现代临床上常以柴胡-白芍相伍，白芍养血以柔肝，泻肝之邪热，可补肝脾之阴。

问题四：麻黄和麻黄根一样吗？

中药对入药部位的限定非常严格：用根的绝对不能用地上部分，用皮的必须去芯……这样做，不仅因为非药用部位会降低中药的作用，更因为很多植物不同部位的作用完全相反。就比如麻黄和麻黄根，它们分别为植物麻黄的地上部分和地下部分，作用完全相反：麻黄偏于发汗解表，麻黄根偏于止汗。若当用麻黄而误用麻黄根，会因错过最佳的解表时间而导致“闭门流寇”，使病证由外转里；若当用麻黄根而误用麻黄，则发汗不止，导致身体虚脱。

这里所介绍的麻黄和麻黄根只是为数众多“同物不同位”的中药之一。总之，为避免中药“毒性”，严格区分用药部位是有效途径。

问题五：“先煎”“后下”重要吗？

这里仅以中药大黄“后下”为例做简单说明。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大黄都是治疗热结便秘的要药，现在也常组方应用于临床。但是，熟悉不代表了解，比如很多人并不清楚大黄正确的煎煮方法，认为煎煮时间越长越好，这样可以把所有成分都煎煮出来—其实不然。

用于治疗热结便秘时，大黄要求“后下”，即在第一次煎煮的最后5分钟放进去煎煮。因为大黄泻下的成分为双蒽醌类衍生物，而随着煎煮时间的增加，泻下类成分会减少，导致药效降低。

所以，严格遵照“先煎”“后下”等原则煎药非常重要，可以保证药物安全、有效。

问题六：“同病异治”和“异病同治”是什么意思？

为节省看病时间，不少人都会在家中常备各种中成药，一看到孩子出现感冒、咳嗽等症状，就会忙不迭地给孩子找药—殊不知，这些都存在潜在的危险。

中医讲究辨证论治，一人一方，具体又可分为“同病异治”和“异病同治”两种情况。“同病异治”，即便是同一种疾病，由于患病人群不同或具体证型不同，治疗处方也不同；“异病同治”，即便是不同的疾病，但临床辨证相同，治疗处方就有相通之处。比如上面提到的感冒、咳嗽，就有风寒、风热等不同证型，切不可盲目服用中成药，否则可能使病情迁延难愈，甚至导致原本很轻的症状越来越重。同时，我们还要考虑儿童的用药禁忌，比如儿童应慎用有毒性、有剧烈攻伐性的药物，防止产生不必要的伤害；小儿脾胃比较稚嫩，服用滋补的中药要适量，否则会导致阴阳失衡甚至性早熟等症状；同时慎用大寒、大热、大苦、大辛的药物，否则容易对脏腑造成伤害。

问题七：中西药联用应该注意什么？

出于对祖国医学的信任，现在很多家长更愿意让孩子服用中药治疗疾病—但是，相比成人，儿童对中药的依从性较低，过程中常需联合西药共同治療，而这也衍生出了很多需要注意的问题。比如，川贝枇杷膏不能与感冒清并用，否则会形成复合物，减少药物的吸收速度；复方甘草片不能与维生素C并用，否则会发生沉淀反应；保和丸、山楂丸等味酸，含有大量鞣质类成分，不能和碱性西药一起服用，否则会发生中和反应；含麻黄的中成药不能与西药痢特灵等单胺氧化酶抑制剂合用，否则会引发恶心、呕吐、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