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数字教材的政策制定是数字教材建设与管理所依托的重要依据。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国内陆续发布一批与数字教材相关的国家课程教材政策、教育数字化政策和新闻出版管理政策以及少量数字教材地方政策。现有政策已表明,数字教材在教材现代化建设中的重要地位以及数字教材参照纸质教材进行管理的原则。由于数字教材的政策制定需要将建设与管理的机制、政策文本、技术可行性进行通盘考虑,导致政策制定难度大幅度增加。现阶段,可以按照分步制定、重点攻关、逐渐完善的思路推进数字教材的制度建设,逐步完善数字教材政策体系。
关键词 数字教材;教材政策;数字教育出版;教育数字化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教育数字化是我国开辟教育发展新赛道和塑造教育发展新优势的重要突破口。”[1]教材的数字化是教育数字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教育现代化发展的重要指标之一。近年来,数字教材是现今公认的教材现代化发展主要方向之一。数字教材的政策动向愈发受到教育、出版等相关领域的关注。数字教材不同于一般的数字化课程教学资源,是教材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特殊的建设与管理要求。由于技术形态上的巨大差异,当前,面向纸质教材的一系列政策在实施层面很难直接套用于数字教材。为数字教材建设与管理制定专门的政策不仅具有必要性,也是当前的一项紧迫性工作。据不完全统计,近30年由教育部、国家新闻出版署等机构发布的与数字教材相关的国家政策已有30多项(如表1所示)。本文从梳理涉及数字教材的已有政策出发,全面分析数字教材现有的政策基础,并对未来的政策趋向提出一些建议。
1 与数字教材相关的课程教材政策
本文从“前数字教材”阶段的相关国家政策、现行国家教材政策及省级数字教材政策3个方面进行研究。
1.1 “前数字教材”阶段的相关国家政策
我国采用非纸媒介教育资源应用于教育教学领域的历史相当久远。有学者认为,早在20世纪初叶,上海商务印书馆等机构已经开始尝试将音像类资源应用于教育领域。到20世纪90年代,随着电化教育的复苏和兴起,以补充完善纸质教材的局限性为目的的教材立体化、数字化开始出现在国家教材政策中。在这一阶段,国家教材政策中出现了电子音像教材、多媒体教材、立体化教材等表述,这些概念与数字教材有一定关系,但不完全等价。例如,电子音像教材中音像教材可以是非数字形态的,包含采用模拟调制、模拟制式的音像制品;立体化教材一般指以纸质教材(即平面教材)为基础,包含非纸媒介部分的混合形态教材。今天业内所说的数字教材,是指内容信息完全以二进制数字形态存在,通过计算机、平板电脑、手机等终端使用的新教材形态,部分内容数字化的混合形态教材或模拟制式的音像教材不在数字教材的概念范畴之内。
目前,国内可以找到最早的与数字教材直接相关的政策是1998年3月颁布的《中小学德育工作规程》,规程第十八条提出“思想品德课和思想政治课的教材包括课本、教学参考书、教学挂图和图册、音像教材、教学软件等”[2]。这里的音像教材,如果采用了数字制式音像制品,则应当属于数字化教材范畴,而纳入德育教材的教学软件必然是数字化教材。同年12月,《教育部关于印发1999年秋季普通中小学教学用书目录的通知》更为明确地提出“电子音像教材是中小学教材的重要组成部分,本目录中列入了通过全国中小学教材审定委员会审查的电子音像教材,供各地使用”[3]。这两个文件表明,在20世纪90年代末,关于教材的数字化问题已经纳入政策制定的考虑范围。
进入21世纪后,国家教材政策中关于电子音像教材、立体化教材等方面的表述逐渐增多。2001年,教育部办公厅印发的《全国学校艺术教育工作经验交流会会议纪要》指出:“当前要大力提高艺术教育现代化和信息化程度,建立国家艺术教育资源库,研究开发中小学艺术教育多媒体教材和计算机辅助教学课件,充分利用现代信息技术来改进和促进学校艺术教育与师资培训,拓展教师和学生获取艺术及相关信息的手段及选择范围……”[4]。文件中提出的多媒体教材,内涵上与电子音像教材较为接近,由于当时国内CD、VCD、DVD等数字光盘载体的视听多媒体内容产品已经较为普及,多媒体教材的主要形态也是数字化教材。2001年5月,教育部发布教育部令第十一号《中小学教材编写审定暂定管理办法》,文件提出“中小学教材是指用于课堂教学的教科书(含电子音像教材、图册)及必要的教学辅助资料”[5],进一步强调了电子音像教材是中小学教材(教科书)的组成部分。
在高等教育和职业领域,与数字教材相关的政策在进入新世纪后陆续出现。2000年和2001年教育部先后印发《关于加强高职高专教育人才培养工作的意见》《关于“十五”期间普通高等教育教材建设与改革的意见》,提出了加强高职高专教育“文字教材、实物教材、电子网络教材的建设和出版发行工作”和高等教育阶段“从文字教材与电子教材协调发展的原则出发,抓好软件教材的建设”等发展任务。2004年,教育部在《2003―2007年教育振兴行动计划》中提出“实施高等学校马克思主义理论课和思想品德课立体化教材建设”[6]。2005年,《中共中央宣传部 教育部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高等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意见》提出“要适应教学需要,组织编写和制作‘精彩一课’‘教学热点难点解析’、多媒体课件等行之有效的辅助教材系列,形成包括基本教材、配套教材和电子音像类教材等在内的立体化教材体系”[7]。从这些文件表述中不难看到,这一时期的职教高教教材建设强调混合媒介形态,突出纸质教材与数字(电子)教材的互补建设。2007年后,在《教育部 财政部关于实施“高等学校本科教学质量与教学改革工程”的意见》《关于加强“质量工程”本科特色专业建设的指导性意见》《教育部关于“十二五”职业教育教材建设的若干意见》等多个高等学校和职业院校的课程教材政策中,也都包含了加强教材立体化建设方面的指示。2018年后,随着数字教材概念逐渐被接受,“立体化教材”这个概念在高等学校和职业院校的课程教材政策中出现的频率下降,但仍偶有使用。例如教育部办公厅2021年印发的《教育部办公厅关于加强高等学历继续教育教材建设与管理的通知》,仍使用了“加强系列化、多样化和立体化教材建设”的表述[8]。
总体来看,在计算机和网络技术被引入教材建设的初期,“数字教材”这个概念并没有出现在国家关于课程教材的政策中。虽然电子音像教材、多媒体教材、立体化教材是在内涵上与数字教材有一些重叠的相关概念,但毕竟在表述和界定上有明显差异。站在国家教材现代化发展的视角,以往政策中使用这些概念,可以视为教材数字化发展的过渡做法,代表着政策上的教材数字化处于“前数字教材”阶段。
1.2 现行国家教材政策中对数字教材的描述和规定
2011年,《教育部关于“十二五”普通高等教育本科教材建设的若干意见》首次提到“鼓励编写、出版不同载体和不同形式的教材,包括纸质教材和数字化教材,授课型教材和辅助型教材”[9]。文件中“数字化教材”的表述已经与“数字教材”十分接近。如果细究其内涵界定,“数字化教材”可能还带有教材“部分数字化”的模糊性,但相较于电子音像教材或立体化教材已经进了一大步。教育部2016年发布实施的《培智学校义务教育课程标准(2016年版)》,提出“注重教材呈现方式的多元化,如文本教材、数字化教材等”的教材编写建议[10]。
2018年,由教育部办公厅印发的《教育课程教材改革与质量标准工作专项资金管理办法》是课程教材领域首个使用“数字教材”概念的政策,文件明确指出数字教材是一种新形态教材,属于教材创新范围。此后,越来越多的课程教材文件中倾向于使用“数字教材”进行表述。2019年,教育部印发《中小学教材管理办法》《职业院校教材管理办法》和《高等学校教材管理办法》。3个教材管理办法均在“附则”一章中指出:数字教材可依据本办法进行管理[11]。2021年,教育部印发的《中小学少数民族文字教材管理办法》因其“附则”要求“其他事宜按照《中小学教材管理办法》执行”,等同于规定了中小学少数民族文字的数字教材也可参照教材管理办法进行管理[12]。2022年,由教育部、国家新闻出版署、中央网信办、文化和旅游部、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联合印发的《关于教材工作责任追究的指导意见》,再次提出数字教材参照纸质教材进行管理[13]。
在教材建设方面,2021年12月,教育部办公厅印发《“十四五”职业教育规划教材建设实施方案》。方案将“推动教材配套资源和数字教材建设”纳入“十四五”职业教育规划教材建设范围,并提出“探索纸质教材的数字化改造,形成更多可听、可视、可练、可互动的数字化教材”[14]。2022年底,新版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发布实施,艺术、化学等学科的课程标准在“教材编写建议”中提出要探索和开发数字(化)教材[15]。2023年印发的《“十四五”普通高等教育本科国家级规划教材建设实施方案》将“以数字教材为引领,建设一批理念先进、规范性强、集成度高、适用性好的示范性新形态教材”作为重点建设任务之一[16]。
至此,我们不难看出,2018年后密集发布的大中小学和职业院校课程教材相关政策,几乎都将数字(化)教材纳入其中。公开信息显示,教育部在2021和2022年,连续将数字教材写入年度教育部工作要点,并提出制定数字教材管理政策的工作计划[17-18]。数字教材作为教材现代化、数字化发展的新形态在政策层面已经取得了共识。
1.3 省级数字教材政策
与当前国家层面只在课程教材政策中广泛提及数字教材不同,河南、广东、广西等省(自治区)因开展数字教材试点项目而制定了专门的省级数字教材政策。在教材建设与管理是“国家事权”的大原则下,省级直接制定国家课程数字教材的政策虽然存在管理权限方面的问题,但由于国家数字教材政策目前尚未出台,省级政策支持下的数字教材项目可以一定程度作为国家政策制定的参考依据,同样具有促进数字教材建设与管理方面的价值。
河南是数字教材省级政策发布较早的省份。2016年,河南省教育厅电教教材审定委员会发布《关于加强我省中小学数字教材建设的有关问题的通知》,将数字教材纳入河南省电教教材管理范围。2017年,河南省教育厅进一步印发《河南省中小学数字教材建设规范(试行)》文件,对数字教材的内容建设、平台建设、审定管理、应用管理等方面提出规范性要求[19]。2018年,河南省电教教材审定委员会发布《关于河南省中小学“教师用数字教材”建设意见的通知》,对河南省的中小学数字教材政策作了进一步完善。河南省教育厅通过相关政策和数字教材试点项目,尝试了基于省内电教教材原有机制,建立与纸质教材平行的数字教材建设与管理体系。河南省的数字教材政策也对中小学国家课程数字教材、职业院校和高等学校国家规划教材的目录化管理政策提供了可借鉴的案例。
广东省教育厅在“十二五”期间依托“粤教云”平台曾经进行小规模的中小学数字教材应用试点。在总结试点经验后,广东省教育厅于2017年印发的《广东省教育信息化发展“十三五”规划》中提出“加快引进面向国家课程的数字化教材”。2018年,广东省政府办公厅印发《广东省推动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行动方案》,再次提出“加强与出版机构合作,引进立体化数字教材”[20]。2019年,广东省教育厅印发《国家课程数字教材规模化应用全覆盖实施方案》,实施方案提出“数字教材应用全覆盖”项目是广东省首个基础教育“提质”工程,并作为今后几年基础教育信息化工作的重点抓手之一。《广东省教育厅关于2023年中小学教学用书有关事项及秋季目录征订工作的通知》正式将义务教育各学科的数字教材及应用服务纳入广东省免费教学用书目录。到2023年底,广东“国家课程数字教材规模化应用”项目已经覆盖全省19 000所中小学校(含教学点),服务师生超过1 600万人[21]。
广西壮族自治区教育厅从2020年启动义务教育数字教材应用项目并陆续出台一批自治区数字教材应用方面的政策。2020―2021年,自治区教育厅先后印发《自治区教育厅关于做好义务教育国家课程数字教材规模化应用工作的通知》《自治区教育厅关于遴选推荐义务教育数字教材应用示范校的通知》《自治区教育厅关于做好广西义务教育数字教材规模化应用试点示范工作的通知》等系列政策。数字教材规模化应用项目以打造教师深度应用数字资源的示范典型,引领提升学科教师利用数字教学能力,构建学校数字资源课堂常态化应用模式和区域规模化应用推广模式为目标,持续推进数字教材的应用示范校建设[22]。截至2023年,在政策引导下,广西数字教材应用项目已覆盖教师40余万人,建立应用示范学校200余所[23],取得了一定的应用成效。
2 与数字教材相关的教育数字化政策和新闻出版政策
当前与数字教材直接相关的政策大部分来自课程教材领域,但在教育数字化和出版领域也有少量政策涉及数字教材。实际上,课程教材、出版、教育数字化长期以来都被视作与数字教材直接相关的3个专业领域。由于国家政策规定教材管理主要由课程教材领域的行政部门负责,数字教材政策一般认为应当以课程教材领域为主。但教育数字化政策和出版政策其实也同样与数字教材的建设、管理密切相关。
国内最先在政策中使用数字教材概念的实际是教育数字化领域的政策。《教育部2013年教育信息化工作要点》将第二代“人教数字教材”作为重点工作项目之一[24],这也是“数字教材”首现于教育部政策。在此之后,从2016年至2020年,连续5年的教育部《教育信息化工作要点》(后更名为《教育信息化与网络安全工作要点》)中均包含中小学数字教材相关的重点项目。2022年,教育部办公厅印发《国家智慧教育平台数字教育资源内容审核规范(试行)》,将数字教材列为一类独立的数字教育资源,与网络课程、数字图书、教学课件等并列。到2024年,国家智慧教育平台后续发布的《国家智慧教育平台数字教育资源内容审核规范》《国家智慧教育平台数字教育资源入库出库管理规范》中,数字教材同样被作为单独类别的数字教育资源列出[25]。在教育数字化领域,数字教材虽然独立了类别,但仍按一般数字资源进行管理,在政策上尚未实现与教材政策体系的对接。
出版领域与数字教材直接相关的政策更少一些。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在2016年印发了《中小学教科书出版资质审批管理办法》[26]。其中第二条规定“本办法所称中学小学教科书,是指义务教育阶段和普通高中教育阶段,国家规定统一开设课程和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根据本地需要开设课程的课本(包括纸、磁、光、电、网络等各种介质的课本),以及与文字课本相配套的教学图册、教学磁带等”。从文字表述中不难看出,“光、电、网络等各种介质”的课本,所指的只能是数字教材。如果按照该办法,中小学数字教材已被纳入中小学教材(教科书)的出版资质管理范围[27]。由于《中小学教科书出版资质审批管理办法》是国务院《出版管理条例》第三十条的一个解释和实施细则,实践中具有较高的行政强制力。此外,2015年以来国家新闻出版行政部门陆续以政策方式发布一批数字教材的新闻出版行业标准,批准相关标准化组织研制GB/T 41469―2022《数字教材 中小学数字教材元数据》等3项数字教材国家标准[28],2020年后又陆续批准《数字教材 术语》等5项新闻出版行业标准制定计划。这批数字教材标准因属于推荐性标准,自身尚未达到行业政策的程度。
3 数字教材政策现状与发展评述
从20世纪末至今,国家层面颁布的涉及数字教材的各类政策已经超过30项,加上针对数字教材项目的省级政策,已经构成了一个既复杂又稍显松散的政策体系雏形。实际上,数字教材的政策制定是近年教育和出版行业非常关注的重要问题。从近年国家新闻出版署发布的新闻出版业基本情况、产业发展报告等显示的数据来看,教材在传统出版领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数字教材政策很大程度上事关一批教育类出版社能否真正实现数字化转型升级。而站在教育数字化的视角,数字教材同样重要。在国内的数字化教育教学资源体系中,没有哪类资源能够在可预见的时间内取代数字教材的地位或作用。因此,厘清现有政策对数字教材发展的影响,找准当前政策在数字教材建设与管理的主要缺口,逐步构建和完善数字教材政策体系,都是当前值得深入分析和思考的问题。
3.1 现有政策中涉及数字教材内容的特征分析
对现有政策进行全面梳理后,我们不难发现,这些政策中涉及数字教材的部分普遍有“零星提及”“持续发展”的特点。除了省级项目的数字教材专门政策外,国家层面的各类政策在具体表述数字教材时,大都不超过一句话。政策中提到数字教材(或立体化教材、电子音像教材)时,是将它视为一种特殊的教材品类或者特殊的数字资源,但并不会对数字教材如何建设、管理提出更具体的政策性引导或要求。
纵观近30年的政策表述变化,我们可以看到相关术语、概念在持续发展变化:从早期的电子音像教材、多媒体教材、立体化教材,到后续的数字化教材、数字教材。这种持续地发展反映了在我国社会信息化、数字化变革的大浪潮下,教材现代化的意涵与时俱进。曾经立体化教材已经是教材体系的创新突破,而在今天数字教材才能符合教育数字化战略的发展要求。
现有政策对数字教材的表述提出一个重要原则,即数字教材属于国家教材体系。中小学、高等学校、职业院校的教材管理办法,以及《关于教材工作责任追究的指导意见》中都提到数字教材可参照纸质教材进行管理。政策中提出的当然是数字教材参照纸质教材建设与管理的大原则和基本要求,毕竟纸质教材和数字教材的区别很大,直接套用面向纸质教材管理方式显然是不可行的。目前,国家层面的各项政策中,还没有关于数字教材建设与管理如何开展的细则。一般认为,根据数字教材是教材的原则,数字教材在编写、审核、出版、选用等重要环节上的总体要求与纸质教材应当是一致的。未来,在国家层面制定数字教材政策,重点就是要制定在各环节上基于教材的大原则、基本要求,结合数字教材的技术特点确定各项工作实施细则。可以认为,现有政策已经明确了这一发展方向。
现有政策还体现出课程教材、新闻出版、教育数字化3个领域在数字教材方面的相向而行。2017、2018年时,教育部印发的《基础教育资源元数据系列行业标准》《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建设与应用的指导意见》《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等教育数字化政策都没有提及数字教材。到近几年,随着“加强教材建设与管理”的工作部署,数字资源体系中已经将数字教材单列为一个重要门类。同样,在课程教材政策中,也将原有的电子音像教材、立体化教材等概念调整为和教育数字化政策相同的数字教材表述。新闻出版领域近年也提出希望与教育行政部门成立数字教材专班等工作建议。各领域都认同数字教材作为一个重要方向的共识已经初步显现。虽然不同领域涉及数字教材的政策之间还没有实现衔接,但相向而行的整体态势为数字教材政策的进一步制定和发展提供了基础。
3.2 数字教材政策制定中面临的主要问题
2022年,教育部教材局将“研究制定关于加强数字教材建设的指导意见”列入年度工作要点。由此可见,制定专门面向数字教材的政策已经被列上日程。当前,数字教材的政策制定确实存在一些困境,其主要问题源自数字技术带来的影响。传统的教材治理体系实际包括3个层面:机制设计、政策制定和政策执行。其中政策制定的关键首先是建立教材建设或管理的工作机制,然后将机制具体化形成政策文本,最后则是依据文本执行政策。而在引入了数字技术后,就会出现一个新问题:政策的可执行性必然受到技术可行性的制约。再向上推一步就会发现,机制的设计也存在技术上是否可行的问题。这样一来,数字教材的政策制定就从原本需要关注机制设计和政策文本两个方面,变成了同时要考虑机制、政策、技术3个维度。
客观地说,在国家教材建设与管理的大原则和基本要求之下,数字教材政策制定所需要的技术研究储备当前严重不足。例如按照教材凡编必审的要求,数字教材的内容都应当经严格审核后才能出版或选用。但在审核技术方面,如何高效率地审核多媒体内容以及复杂交互内容的审核技术方案目前都处在研究空白状态。目前已知的网络形态数字文化作品,只有数字教材按照政策要求需要兼具一定的技术复杂度,同时又要严格审核内容。由于其他教育或文化领域并没有这种对富媒体内容严格审核的技术需求,这样就意味着数字教材的审核技术将是一种教材管理专用技术,不存在借用其他领域成熟技术的可能性。这类技术方案空白严重制约了数字教材建设与管理的机制设计和政策制定。在无法确认是否具有技术可行性的前提下,部分直接关乎实际工作的政策细节很难制定出来。
除了技术方面的问题外,虽然现有政策表明课程教材、教育数字化、新闻出版等领域在数字教材发展方面已有共识,但在相当多的具体问题上,不同领域之间仍存在利益协调问题。尤其是出版单位作为数字教材的供给侧,在经济效益考量方面能否与课程教材或教育数字化领域的主管部门形成一致,也是涉及数字教材整体机制设计的重要问题。要求出版单位放弃效益投入数字教材研发和服务,显然不是一种可持续状态,对数字教材的高质量发展并无益处。
3.3 数字教材政策发展趋向
尽管现阶段存在制约政策制定的诸多难点,但数字教材的政策制定仍可以按照分步制定、重点攻关、逐渐完善的思路推进。现阶段,通过制定数字教材建设与管理的指导意见,可在不涉及具体技术方案和相关工作机制的前提下细化数字教材在编制、出版、审核、选用、应用等环节的总体要求。在确定总体要求后,可以按照中小学、高等学校、职业院校等不同教材建设要求,分别制定对应的数字教材试行管理办法并研制与管理办法对应的技术方案和技术标准。在这一阶段,中小学数字教材因管理要求更为严格,在审核、审定、发布、选用、监控等方面需要逐一完成技术攻关,政策制定的难度相对较大。
在试行管理办法的基础上,数字教材政策体系可以逐步完善和构建出来。首先,试行管理办法自身需要在实践应用中修改和完善,最终形成正式的管理办法。其次,地方教育、新闻出版等管理部门和职业院校、高等学校可以依据试行管理办法,结合自身涉及情况制定本地的数字教材政策,按照当前的三级课程管理机制初步形成数字教材政策体系。最后,在数字教材的建设、管理、应用全生命周期中,难免会有超出数字教材管理办法所涉范围之外,但又必须统一制定相关政策的地方。届时,可以另行补充若干政策,进一步完善数字教材的政策体系。
数字教材政策的制定过程,应当强调“国家事权”和多元参与,并将“管建结合”作为政策制定的基本思路。国家教材委和国家教育行政部门需要牵头组织政策制定,把握好数字教材政策的总方向。教育数字化、新闻出版、计算机与通信技术等领域的机构、专家分别以适当的方式参与到数字教材的政策制定中,确保数字教材政策除了机制逻辑和政策衔接外,在技术层面也具有一致性和可操作性。当前,数字教材管理技术缺失的问题可以依托高校或技术企业进行攻关突破并将技术方案、技术标准融入政策文本,确保数字教材政策具有良好的实施效果。
4 结语
国内的数字教材发展已近30年,长期以来,相应的政策制定滞后于数字教材建设和应用。近年来,由于缺乏权威性的政策引导,从中小学到职业院校、高等学校的数字教材发展都呈现一定的混乱局面。数字教材作为网络育人的核心资源和主要阵地,需要秉持守正创新的发展理念。有关部门研制科学、务实的数字教材政策,不仅有利于数字教材的高质量建设、高效率应用,更对推动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实现教育现代化远景目标,建设教育强国和出版强国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限于篇幅,本文对现有数字教材相关政策进行了全面梳理,未来,期待更多学者能够对这些政策开展量化研究,以期不断完善政策逻辑。
(责任编辑:翟艳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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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gital Textbook Policies: Development, Challenges and Prospect
Lixia Zhao1 Sha Sha2
1.Institute of Curriculum and Textbook Research, Ministry of Education,Beijing 100029, China; 2.Educational Research Institute of the People’s Education Press, Beijing 100081, China
Abstract The formulation of policies for digital textbooks is a critical foundation for their development and management. Since the 1990s, a series of national curriculum textbook policies, educational digitalization policies, news publishing management policies, and a limited number of local digital textbook policies have been issued domestically. These existing policies underscore the significant role of digital textbooks in modernizing instructional materials and establish the principle that digital textbooks should be managed in reference to print textbooks. Due to the need to comprehensively consider mechanisms for development and management, policy documents, and technical feasibility, the complexity of policy-making has significantly increased. At present, the development of institutional frameworks for digital textbooks can proceed along the lines of phased policy formulation, targeted efforts on key areas, and gradual improvement, with the aim of progressively perfecting the policy system for digital textbooks.
Keywords Digital textbooks;Textbook policies;Digital educational publishing;Educational digitaliz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