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平”还是“奋进”？组织支持感对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影响

摘 要：如何治理“躺平”干部，让他们主动作为是当今基层政府在提升治理水平中亟需解决的一个现实问题。基于社会交换理论和自我决定理论探究组织支持感对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影响，以及公共服务动机、组织认同在其中的作用机制。通过对江西省454名基层干部的调查发现：组织支持感能够显著激发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基层干部公共服务动机与组织认同在组织支持感与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间发挥链式中介效应。因此，激励基层干部主动作为，应当营造有利“奋进”的基层工作环境，加强公共服务动机的建设，重视基层干部组织认同感的培养。

关键词：基层干部；组织支持感；公共服务动机；组织认同；主动性行为

作者简介：

李辉婕，江西农业大学人文与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经济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行政管理（E-mail：lihuijie169@163；江西 南昌 330000）。张滨，江西农业大学人文与公共管理学院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政府治理。汪伟，上海财经大学公共经济与管理学院讲席教授，上海市金融信息技术研究重点实验室研究员，经济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生育政策、社会保障、人口迁移和城市化。

基金项目：江西省智库一般研究项目“江西构建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乡村善治体系策略研究”（22ZK37）；江西省引进培养创新创业高层次人才首批“千人计划”

中图分类号：D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1398（2024）05-0037-12

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竞争氛围无处不在、竞争意识无人不有，基层治理在应对社会发展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时，也出现不同程度的“内卷化趋势”，导致干部“躺平”现象逐渐蔓延。“躺平式”干部的直接后果是“不作为”，这不但有损群众利益，而且危害党和政府的形象，影响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战略目标。为解决一些领导干部“不作为”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曾在多种重要场合就如何激励干部砥砺奋进、主动作为发表重要讲话。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也明确提出了“建设一支敢于担当、积极作为的高素质干部队伍”的工作要求。主动性行为是个体为改善情境或提高自我而采取的积极行为Parker S K，Williams H M，Turner N.Modeling the Antecedents of Proactive Behavior at Work.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2006，91（3），pp.636-652.，兼具自我启动、未来导向和变革取向的特征Parker S K， Bindl U K， Strauss K. Making things happen： A model of proactive motivation.Journal of management， 2010， 36（4），pp.827-856.。基层干部作为基层组织的主心骨和带头人，其主动性行为在为世界变局中寻求 “破局”孙思睿、刘帮成：《机构改革场景中基层干部主动作为的内容及结构探索性研究》，《上海交通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3期，第51—63页。、推动改革取得成功句华：《让混日子的“躺平式”干部没市场》，《人民论坛》2022第7期，第52—55页。及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中发挥关键作用。可见，如何激励基层干部的主动性行为，化被动为主动行政、主动解决问题，整治干部“躺平”心态，是当前建设基层干部队伍的重要任务。与现实中这一问题的迫切性不同，目前对个体主动性行为的研究大多集中于非公共部门，对公共部门尤其是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实证研究不足。

相关研究指出组织环境和内在动机因素是“躺平”干部的重要成因，例如干部和组织互动中感觉的关怀以及尊敬程度的不公句华：《让混日子的“躺平式”干部没市场》，《人民论坛》2022第7期，第52—55页。、为人民服务的动机不强朱贞、关庆华：《“躺平式”干部的实践样态、生成逻辑与治理策略——基于自我决定理论的分析》，《领导科学》2023年第1期，第80—83页。。组织环境是指影响组织运行和组织绩效的所有潜在因素或力量，包括组织支持感、组织认同感、情感承诺等方面李琼、汪勇杰、陈文强，等：《公交驾驶员组织认同感对驾驶愤怒的影响：职业倦怠的中介作用》，《中国安全科学学报》2022年第5期，第8—13页。。对个体而言，他们会根据感受到的组织管理实践和工作环境，在其工作态度和行为做出反馈Tsui A S， Pearce J L， Porter L W， et al. Alternative approaches to the employee-organization relationship： does investment in employees pay off？.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 1997， 40（5），pp.1089-1121.。根据社会交换理论互惠原则，个体在组织中感知到物质、情感资源支持后，如组织给予个体丰富的资源、关怀与帮助，不仅能够提升个体的组织支持感，还能让个体因此产生一种重视组织利益的义务感，进而促使个体在工作中产生更积极的态度与行为来回馈组织颜爱民、李亚丽、谢菊兰，等：《员工对企业社会责任的差异化反应：基于归因理论的阐释》，《心理科学进展》2020年第6期，第1004—1014页。Brown， Michael E， Marie S Mitchell.Ethical and unethical leadership： Exploring new avenues for future research.Business ethics quarterly，2010，20（4），pp.583-616.。因此本文推测组织支持感可能对基层干部的主动性行为产生影响。同时，社会交换理论认为个体做出的角色行为是基于感知到组织提供的好处（如资源支持、成长机会、各福利关心等）后，反馈给组织的“等价”回报，而组织认同在中间起着桥梁作用沈翔鹰、穆桂斌：《家长式领导与员工建言行为：组织认同的中介作用》，《心理与行为研究》2018年第6期，第841—846页。。据此，本文认为组织认同在组织支持感与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之间可能发挥中介作用。值得注意的是，自我决定理论指出组织环境因素在给予个体工作所需的资源时，能够加强个体内在动机，对其工作行为产生促进作用闫艳玲、张军伟、张洪：《积极领导与员工敬业度的关系研究：基于自我决定视角》，《科研管理》2019年第6期，第254—264页。。目前学界已关注到公共服务动机既是基层干部自身的内在动机，也是连接组织环境与个体行为的重要纽带，且在分析组织支持感对基层干部担当行为的影响时，已证实公共服务动机具有中介作用郑志龙、黄旭：《组织支持感对基层公务员担当作为的影响分析——以公共服务动机为中介变量》，《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3期，第125—126页。，而公共服务动机能否在组织支持感与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之间发挥中介作用需要进一步研究。此外，有学者关注到高公共服务动机的个体更倾向于加入满足其亲社会和利他主义取向的公共组织Perry James L， Annie Hondeghem， Lois Recascino Wise.Revisiting the motivational bases of public service： Twenty years of research and an agenda for the future.Public administration review，2010，70（5），pp.681-690.，且个体在感知到公共组织在为其提供能够施展和发挥才能、满足其需求及愿望的平台后， 能够提升其服务大众利益的动机，进而产生高工作满意度和组织认同感，并更愿意投入到组织工作文博、陶磊：《中国情境下公共服务动机的理论构建与绩效转换机制》，《心理科学进展》2022年第2期，第239—254页。。结合上述，本文预测公共服务动机与组织认同在组织支持感与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间可能存在链式中介效应。

文献回顾发现，尽管当前学界在有关个体主动性行为方面的研究进行了理论模型构建以及较深入的理论探讨，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相关的实证研究，得出个体主动性行为主要受个体（性别、知识与技能、人格特征等）和情境（工作设计、领导行为等）双重因素影响的结论胡青、王胜男、张兴伟，等：《工作中的主动性行为的回顾与展望》，《心理科学进展》2011年第10期，第1534—1543页。，但对组织因素仍缺乏足够的探讨。此外，当前结合中国背景下的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实证研究不足，仅有元帅等学者探讨了公共服务动机对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直接影响元帅、陈志霞、郭金元：《公共服务动机对基层公务员主动性行为的影响研究》，《公共管理与政策评论》2022年第3期，第52—63页。，拓展了有关个体主动性行为的前因研究。但该研究主要基于个体的动机视角，提出使命效价在其中发挥的中介作用机制以及组织支持感发挥的边界条件，尚未从组织视角厘清组织支持感与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间可能存在的直接作用机制。组织支持感能够让个体感受到组织对自身能力的肯定以及对自身工作的支持，产生积极的情绪体验，这种积极情绪体验能够显著正向影响个体的主动性行为熊斌，李策：《组织支持感对员工周边绩效的影响机制》，《领导科学》2020年第8期，，第108—111页。。因此，有必要在中国背景下探讨组织支持感对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影响路径，在此基础上为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提供更多的实证支持。综上所述，本文基于社会交换理论与自我决定理论，通过中部地区（江西省）454名基层干部的实地调查数据，构建一个链式中介模型，剖析组织支持感对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影响，并以基层干部公共服务动机、组织认同为中介变量，探讨两者在组织支持感与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间的作用机制，以期为激发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建设一支高素质队伍、提升基层治理能力提供依据与参考。

一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一）组织支持感与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

组织支持感最早是由Eisenberger等基于社会交换理论提出的概念，用于解释个体与组织之间的关系，属于社会交换范畴，指个体对组织是否重视他们的价值及利益、关心其工作的主观感知Eisenberger R， Huntington R， Hutchison S， et al. Perceived organizational support.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 1986， 71（3），pp.500.。换言之，是个体知觉到来自组织方面的支持。自组织支持感被提出以来，主要应用于私营部门，旨在揭露和指示私营部门的组织管理及个体行为。研究证实，组织支持感较高的个体能促使其更有责任与义务去关心和支持组织发展，做出更多的角色外行为，并激励个体为实现组织目标而努力詹小慧、杨东涛、栾贞增：《个人与组织价值观匹配对员工建言的影响》，《当代财经》2017年第6期，第80—87页。。根据社会交换理论，如果组织愿意为个体投入较多的物质与情感资源，那么个体组织支持感将会越高，个体也会因此形成回报组织的责任感和工作态度，表现出更多的主动性行为张文勤、韦学锋、任庆颖：《服务员感知组织支持对情绪劳动策略的影响：有调节的中介作用模型》，《中国人力资源开发》2016年第9期，第56—63页。。此外，Rhoades等指出个体和组织间的相互关系就是社会交换关系的一种，个体努力工作推动组织发展，组织为个体提供其重视与所需要的工作资源，能够引发个体的组织支持感并因此激发个体的积极工作态度与行为，有助于个体表现出有利于组织的主动性行为Rhoades Linda， Robert Eisenberger.Perceived organizational support： a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2002，87（4）， pp.698.。近年来，已有学者将社会交换理论运用在公共部门研究，如谭新雨等基于社会交换理论证实了组织因素会影响公务员的建言行为谭新雨、刘帮成：《关怀型伦理氛围对公务员建言行为的跨层次影响机制》，《大连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期，第151—156页。。本文认为，在基层政府资源匮乏背景下，获得来自单位较多工作资源支持和各种福利关心的基层干部，能够提升其对单位的责任与义务感，激励其做出更多有利于实现部门目标和完成任务的主动性行为，如主动解决工作难题、尽可能地为部门同事提供帮助等。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H1：组织支持感与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正相关。

（二）公共服务动机的中介作用

Perry等对公共服务动机的定义已被多数学者引用，他们认为公共服务动机是个体对公共机构具有特定或重要目标所做出的敏感反应心理倾向Perry J L， Wise L R. The motivational bases of public service.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view， 1990，pp.367-373.，是胜过个体和部门利益的信仰与态度，其关注更为广大的政治组织利益，并引发个体在适当时机采取相应行为Vandenabeele Wouter.Toward a public administration theory of public service motivation： An institutional approach.Public management review，2007，9（4），pp.545-556.。陈鼎祥等指出拥有高水平公共服务动机的个体，会表现出更多服务社会的价值倾向和利他主义的行为倾向陈鼎祥、刘帮成、隆添伊：《基于嵌入视角的公务员离职意愿分析》，《上海交通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4期，第120—129页。。对于基层干部来说，公共服务动机是一种超越个体利益，为民众服务、捍卫民众利益的特殊内在动机，能够激发其维护公共利益的内驱力和责任感，缓解工作压力孙德超、周媛媛：《变“压力”为“动力”——基于公共服务动机理论的基层扶贫干部工作压力研究》，《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20年第2期，第159—166页。，引导他们做出更多的主动性行为，如平衡政策执行与回应公民需求的主动创新行为谭新雨、吴维旭：《新时代制度环境激励基层干部干事创业的微观逻辑》，《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6期，第82—90页。，有利于部门的组织公民行为邱茜：《公务员公共服务动机对组织公民行为的影响——基于山东省17地市的实证研究》，《中国行政管理》2017年第6期，第69—74页。。此外，元帅等证实公共服务动机能够显著激发基层干部的主动性行为，较高公共服务动机的基层干部能够将主动性行为化为角色内职责进而在工作中表现出更多主动性行为元帅、陈志霞、郭金元：《公共服务动机对基层公务员主动性行为的影响研究》，《公共管理与政策评论》2022年第3期，第52—63页。。可见，作为个体内在动机，公共服务动机对于激发基层干部为公共利益服务的倾向具有显著效果。高公共服务动机的基层干部往往能够以为人民服务为己任，严守工作职责，更为积极主动地承担责任，进而表现出更多的主动性行为。

自我决定理论强调当组织环境满足个体的自主、胜任与关系三种基本心理需求时，个体的内在动机将得到提升，将表现出更积极的心理状态、更愿意做出主动性行为来促进自己的成长和组织的发展郑建君、高妍春：《政府回应性、政治支持与政治参与的影响关系——基于济世兴邦政治价值观的调节分析》，《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2期，第37—48页。王炳成、宰飞飞：《人尽其才：员工优势使用如何赋能数字化商业模式创新？——一个链式中介模型》，《软科学》2023年第12期，第1—12页。。学界现已广泛使用自我决定理论框架探究组织支持感对个体工作行为、态度及心理健康的心理过程影响，发现组织支持感能够让个体的自主、胜任、关系需求在工作中得到满足郭功星、程豹：《顾客授权行为对员工职业成长的影响：自我决定理论视角》，《心理学报》2021第2期，第215—228页。，且是影响个体工作行为、态度和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张春虎：《基于自我决定理论的工作动机研究脉络及未来走向》，《心理科学进展》2019第8期，第1489—1506页。。尽管现有研究已将自我决定理论运用到公务员群体的探讨，如郭晟豪等发现满足基层干部的基本心理需求能够促使其主动提升内在动机，进而增强担当作为郭晟豪：《基层干部的担当作为：基于角色认同中介的动机与行为关系研究》，《公共管理与政策评论》2021年第1期，第67—80页。，张礼祥等指出基层干部基本心理需求的满足与其执行力显著相关张礼祥、蒋丹琪：《海南自贸港建设中公务员执行力影响因素实证研究》，《海南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1期，第91—100页。，但还缺少对基层公务员公共服务动机在组织支持感与主动性行为间关系的探讨。

研究表明，公共服务动机的形成和个体特征、社会背景、组织环境等紧密相关Perry James L.Bringing society in： Toward a theory of public-service motivation.Journa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search and theory，2000，10（2），pp.471-488.。组织支持感作为基层干部感知到的外在支持，是影响和预测个体行为在组织环境中的重要因素之一。对基层干部而言，取得组织支持和资源保障是保证其顺利完成工作任务要求，满足自主、胜任与关系三种基本心理需求的重要条件。在基层政府中，因得到更多组织关心和帮助产生更多组织支持感的基层干部倾向于表达其对组织浓厚的归属感和忠诚度，会更加认同和支持组织工作，加强其内在工作动机，使其更有动力去支持和主动承担工作职责郑志龙、黄旭：《组织支持感对基层公务员担当作为的影响分析——以公共服务动机为中介变量》，《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3期，第18—22+125—126页。。依据自我决定理论，组织环境可以通过影响个体内在动机进而对其行为产生积极或消极影响Deci E L， Ryan R M. The general causality orientations scale： Self-determination in personality. Journal of research in personality， 1985， 19（2），pp.109-134.。公共服务动机作为基层干部的内在动机，也能够由公共组织环境所催生与引发，从而显著影响基层干部的工作行为张轶楠、苏伟琳：《基层公务员伦理行为的提升策略：基于伦理型领导的视角》，《中国行政管理》2023年第2期，第61—68年。。已有研究证实组织支持感能够通过增强基层干部的公共服务动机，正向影响其担当行为郑志龙、黄旭：《组织支持感对基层公务员担当作为的影响分析——以公共服务动机为中介变量》，《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3期，第18—22+125—126页。。基于此，本文认为，基层政府为基层干部提供了开展工作所需的工作资源、条件、支持等，是满足基层干部基本心理需求和有效施为的重要保障。充裕、良好的部门支持能够引发基层干部对部门的支持与信赖，逐渐提升为公众服务的动力，并通过公共服务动机转化为重视民众多元需求，认真践行“为人民服务”行为准则的主动性行为。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H2：公共服务动机在组织支持感与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之间发挥中介作用。

（三）组织认同的中介作用

组织认同是个人依据组织特征来定义自身时形成的心理归属感，强调自己与组织融为一体，从而将组织目标内化为自己的行动准则Ashforth B E， Mael F. Social identity theory and the organization.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1989， 14（1），pp.20-39.。社会交换理论指出，个体与组织间的交换不仅有物质层面的，还有心理层面的（如自尊、信任、支持等）。Armeli 等证实了组织支持感可以从多个方面满足个体社会情感的需要Armeli S ， Eisenberger R ， Fasolo P ， et al. Perceived organizational support and police performance： the moderating influence of socioemotional needs.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 1998， 83（2），pp.288.。首先，组织对个体的贡献保持关注，提高了个体的成就感，实现了个体的自尊需要；其次，这也反映组织对其是负责的，表明他（她）在组织中能够受到欢迎，满足了个体的归属需要；最后，组织支持感提升了个体对组织的期望，即个体在工作中遇到难题时，组织能够及时提供帮助、关怀，这样满足了个体的情感支持需要。因此，当组织能够满足个体的社会情感需要时，个体能够增强对组织的责任感，并认识到自己是组织中重要的一份子，进而提高对组织的认同。庞立君等也发现组织给予个体的关心、尊重等情感方面支持能够促进个体形成组织认同，推进个体为组织发展贡献一份力量庞立君、任颋、王向阳：《组织支持感与员工失败学习：基于复杂产品系统创新失败情境》，《管理工程学报》2022年第2期，第49—60页。。可见，国内外学界皆认为组织支持感较高的个体，有着较高的组织认同。

研究证实组织认同能让个体产生积极的工作态度与行为Riketta M. Organizational identification： A meta-analysis.Journal of vocational behavior， 2005， 66（2），pp.358-384.。组织认同较强的个体，能够知觉到组织的独特性，这会促进个体将组织纳入自我概念并激励其为组织利益而努力Van Knippenberg D. Work motivation and performance： A social identity perspective. Applied psychology， 2000， 49（3），pp.357-371.。Putri等表示高组织认同感的基层干部更倾向于做出更多回馈组织的主动性行为Putri D R， Zulkarnain Z， Adnans A A. The effect of job crafting on work engagement with perceived organizational support as moderator in bank Sumut head office.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ultidisciplinary Research and Growth Evaluation，2021，2（1），pp.170-177.，国内学界认为组织认同能够促进基层干部的建言献策李想、时勘、万金，等：《伦理型领导对基层公务员建言与沉默行为的影响机制——资源保存和社会交换视角下的中介调节模型》，《软科学》2018第1期，第78—82页。、组织公民李旭培、王桢、时勘：《组织认同对公务员组织公民行为的影响：上级信任感的调节作用》，《软科学》2011年第8期，第82—85+95页。等行为。但组织认同能否对我国基层干部的主动性行为产生影响需要进一步验证。本文认为，获得组织较多关怀与支持的基层干部，其社会情感需要能够得到满足，该需要的满足能够增强其对组织的认同，且内心深处会将自身命运与组织紧密相连，开展工作时能够将组织目标内化为自己的行动准则，主动做出有益于组织发展的行为。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H3：组织认同在组织支持感与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之间发挥中介作用。

（四）公共服务动机与组织认同的链式中介作用

通过上述分析，基层干部的组织支持感既可以通过公共服务动机提升其主动性行为，也可以通过组织认同表现出更多的主动性行为。那么，基层干部的公共服务动机和组织认同在组织支持感对主动性行为的影响过程中是什么关系呢？本文认为，基层干部的公共服务动机可以增强组织认同。拥有高水平公共服务动机的基层干部会产生高水平的组织认同宋伟、王天宇、张学和：《质点到网络：公共服务动机、行为、绩效三元交互发展逻辑体系构建》，《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1期，第195—207页。。此外，国内外学者也证实个体的公共服务动机对组织认同具有驱动作用。Julian等指出当公共部门的组织给予个体实现其利他主义的机会与条件时，那么拥有高水平公共服务动机的公共部门个体会更有可能认同组织Gould-Williams， Julian S， Ahmed Mohammed Sayed Mostafa， Paul Bottomley.Public service motivation and employee outcomes in the Egyptian public sector： Testing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person-organization fit.Journa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search and Theory，2015，25（2），pp.597-622.。邱茜等基于社会认同理论指出基层干部公共服务动机会影响组织认同，高水平公共服务动机会促使其寻求个人价值观与组织价值观的一致性，这种一致性将提高其组织认同感，从而促使基层干部表现出更多的组织公民行为邱茜：《公务员公共服务动机对组织公民行为的影响——基于山东省17地市的实证研究》，《中国行政管理》2017年第6期，第69—74页。。

在基层政府背景下，当组织能够在工作生活中给予基层干部关心、帮助等方面支持，满足他们执行工作任务以及利他主义动机的资源与机会时，能让基层干部产生组织支持感，组织支持感的不断提升，能够激发基层干部工作积极性，使其更有动力投身于服务事业，并在这过程中不断提升公共服务动机。随着公共服务动机的增强，基层干部为追求公共利益而对组织的忠诚和情感认同也将增加Kim Hougyun.Transformational leadership and organisational citizenship behavior in the public sector in South Korea： the mediating role of affective commitment.Local Government Studies，2012，38（6），pp.867-892.，从而激发基层干部对组织的责任感与回报组织的义务感，使其将自身与组织融为一体，提升对组织的认同，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促进基层干部与组织目标保持一致，从而增强维护群众利益的责任感与内驱力，做出更多有利于服务公众的主动性行为。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H4：公共服务动机和组织认同在组织支持感对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影响中发挥链式中介作用。

综上，理论模型（见图1）。

二 数据来源与变量测量

（一）数据来源

开展正式问卷调查前，先对南昌市60名不同部门基层干部进行半结构访谈，以便了解基层干部日常的工作态度、与领导同事关系等。同时，课题组还对问卷内容做了详细的探讨，在结合8名相关领域专家意见下，删减并修正了基层干部反映题项意思相近、调查内容与自身不符的问卷条目，保证问卷题项符合基层干部的实际情况。正式调研于2022年8月～9月进行。样本数据来源于江西省中部地区，调查对象包括街道社区干部、服务大厅工作者、行政执法员等不同乡镇政府部门的基层干部。采取两种方式发放问卷：一是随机抽取12个乡镇发放纸质问卷；二是通过中共江西省委党校培训人员以及驻村第一书记的社会网络关系，用滚雪球方式将问卷发放给满足要求的基层干部填写。最终回收问卷490份，删除存在缺失值、答案一致、填写时间较短的问卷后，共获取有效问卷454份，有效回收率为92.3%。

在调查的乡镇中，男性占63.9%，而女性仅占36.1%，男性大约是女性的2倍，反映出现阶段基层干部队伍建设，男女比例不协调。年龄在35岁以下的占41%，在36岁及以上的占59%，表明在调查的12个乡镇中，基层干部年龄结构有轻微的老龄化特征。工资在3000元及以下的占36.1%，5000元及以上的占18.1%，表明现阶段基层干部工资收入普遍较低。被调查者的工作年限集中在16年以上，22%的基层干部工作年限不超过10年。基层干部职级主要集中在科员及以下，占比为73.1%，基本反映当前基层干部的职位状况。

（二）变量测量

本文所有变量均采用成熟量表测量。根据预调查中基层干部反映的问题及相关维度信效度的检验结果，删减了部分测量题项，结合中国情境将题项的文字表述做了系统修正。所用量表均选用李克特量表，每个题项赋“非常符合”“符合”“一般”“不符合”“非常不符合”五个选项，分别记为5、4、3、2、1。

组织支持感选用Eisenberger等开发的量表Eisenberger R， Huntington R， Hutchison S， et al. Perceived organizational support.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 1986， 71（3），pp.500.，选用4个测量题项，代表性题目如“当我在工作上遇到问题时，单位总能够提供帮助”。在5级评分中，分数越高说明基层干部的组织支持感越高。Cronbach α值为0.929，反映数据具有较好的稳定性。公共服务动机参考Wright等编制的量表Wright B E， Christensen R K， Pandey S K. Measuring public service motivation： Exploring the equivalence of existing global measures.International Public Management Journal， 2013， 16（2），pp.197-223.，共4个题项，代表性题目如“从事有意义的公共服务对我很重要”。在5级评分中，分值越高表明基层干部的公共服务动机越高。Cronbach α值为0.872，表征出数据可信度高。组织认同采用Mael等开发的量表Mael F， Ashforth B E. Alumni and their alma mater： A partial test of the reformulated model of organizational identification.Journal of organizational Behavior， 1992， 13（2），pp.103-123.，共4个题项，代表性题目如“单位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在5级评分中，分数越高说明基层干部对组织的认同越高。Cronbach α值为0.910，表明数据的内在一致性较高。主动性行为测量选用Frese等研发的量表Frese， Michael， et al.The concept of personal initiative： Operationalization，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in two German samples.Journal of occupational and organizational psychology，1997，70（2），pp.139-161.，共4个题项，代表性题目如“在工作中，即使别人不主动，我也会立即采取主动行为”。在5级评分中，分数越高表明基层干部的主动性行为越强。Cronbach α值为0.852，表明数据可靠性较高（见表1）。

三 实证分析与讨论

（一）验证性因子分析

1.收敛效度检验

运行SPSS20.0软件，对问卷题项进行KMO和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4个分量表以及总量表的KMO值分别为0.831、0.777、0.832、0.810和0.922；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P值均为0，说明问卷题项适合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运用AMOS24.0软件对测量模型依次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并根据因素负荷量计算组合信度（CR）、平均方差抽取量（AVE）来验证收敛效度（见表2），模型中的各项测量指标均符合0.5lt;因素负荷量lt;0.95、CRgt;0.6、AVEgt;0.5的统计学标准卢长宝、王储、李杭：《深度折扣对消费者防御行为的影响机制——基于市场元认知理论的实证研究》，《中国流通经济》2024年第3期，第1—15页。，说明量表收敛效度良好，模型内在质量理想。

2.区分效度检验

首先，借助AMOS24.0软件，使用验证性因子分析方法检验组织支持感、公共服务动机、组织认同、主动性行为之间的区分效度，并通过结构方程的绝对适配统计量来判断假设的理论模型与数据是否适配（见表3），潜变量之间具有显著相关性（Plt;1%），且相关性系数绝对值小于1%，各变量的AVE平方根值（表3中对角线加粗数值）均高于与其他变量间的相关系数，表明各潜变量之间即有一定相关性，又有一定的区分度，问卷数据的区分效度比较理想。其次，变量间的相关性分析表明，组织支持感与公共服务动机、组织认同、主动性行为显著正相关，公共服务动机、组织认同与主动性行为显著正相关，公共服务动机与组织认同显著正相关。最后，考虑到变量间可能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拟采用方差膨胀系数（VIF）对多重共线性进行检测，结果表明各变量的VIF值均小于2，变量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杨志安、刘子硕、陈敏慧：《财政分权、政府创新偏好与环境治理》，《会计之友》2024年第8期，第93—101页，适合进行下一步的数据分析。

3.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四因子模型适配指数分别为：CMIN/DF=3.653lt;5、RMSEA=0.077lt;0.08、NFI=0.934gt;0.8、GFI=0.908gt;0.8、CFI=0.951gt;0.9，表明模型拟合度较好（见表4）。此外，与三因子模型、二因子模型、单因子模型相比，四因子模型的CMIN/DF、RMSEA值最低，NFI、GFI和CFI值最高，

表明四因子模型的拟合程度要优于其他模型。单因子模型的适配指数均未达到统计学标准（CMIN/DF=17.762gt;5、RMSEA=0.192gt;0.08），模型拟合度较差，表明模型不可能仅依靠单因子解释本研究使用的四个变量，反映各变量之间的共同方法偏差不严重汤丹丹、温忠麟：《共同方法偏差检验：问题与建议》，《心理科学》2020年第1期，第215—223页。

4.社会期许偏差检验

考虑到本文中使用的变量测量的均值基本都在3.4分以上，可能存在社会期许偏差问题。参考KimKim， Seung Hyun， Sangmook Kim.National culture and social desirability bias in measuring public service motivation.Administration amp; Society，2016，48（4），pp.444-476.、元帅元帅、陈志霞、刘熙：《使命效价对基层公务员创新行为的影响研究》，《公共管理评论》2024年第1期，第1—24页。等的做法，在组织支持感等四因子潜变量模型加入了一个方法潜变量，并将该方法潜变量指向四个主变量的所有测量题项，且设置四个主变量与该方法潜变量相关性为0，以检验增加方法潜变量后对主变量间相关关系的影响。未报告的结果显示，加入方法潜变量后，四个主变量间的相关关系与显著性未发生明显变化，表明社会期许偏差对本研究的影响不严重。

（二）模型估计与假设验证

本文将搭建结构方程模型，通过运用AMOS24.0软件，采用极大似然法估计模型路径系数，并根据所得结果（见表5）对提出的假设进行验证。

1.组织支持感的直接效应检验

组织支持感→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路径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正，达到10%的显著水平（见表5），表明组织支持感对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具有正向影响，对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直接效果值为0.101，假设H1成立。同时，由模型估计结果可知，组织支持感、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与其观察变量之间是正相关关系，表明基层干部的组织支持感越高，基层干部就能够表现出更多的主动性行为。

2.中介效应检验

本文构建了基层干部公共服务动机在组织支持感与其主动性行为间、基层干部组织认同在组织支持感与其主动性行为间的中介效应，以及基层干部公共服务动机与组织认同在组织支持感与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间的链式中介效应模型，借助Bootstrap方法，在95%的置信区间中重复抽样5000次，抽取的Bootstrap样本系数乘积估计值在95%的置信区间不包含0，表明中介效应显著Hayes A F.An introduction to mediation，moderation，and conditional process analysis.New York：The Guilford Press，2013，pp.79-85.，结果（见表6）。组织支持感→公共服务动机→主动性行为路径的效应值最高，标准化效应值为0.283，其中在95%置信区间为［0.181，0.393］，不包含0，P值lt;1%，表明公共服务动机在组织支持感对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预测作用中发挥正向中介作用，假设H2成立。组织支持感→组织认同→主动性行为路径的标准化效应值为0.152，其中在95%置信区间为［0.071，0.247］，不包含0，P值lt;1%，表明组织认同在组织支持感对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预测作用中发挥正向中介作用，假设H3成立。组织支持感→公共服务动机→组织认同→主动性行为路径的标准化效应值为0.052，其中在95%置信区间为［0.026，0.095］，P值lt;1%，不包含0，表明基层干部的组织支持感能够通过公共服务动机与组织认同正向影响其主动性行为，且公共服务动机、组织认同在组织支持感与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之间发挥正向链式中介效应，假设H4成立。此外，总中介标准化效应值为0.487，其中公共服务动机的中介标准化效应值占比最大，达到58.1%，说明基层干部组织支持感通过促进公共服务动机，进而激发主动性行为这条路径最为显著，是组织支持感驱动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最为重要的影响机制。

四 研究结论与讨论

（一）研究结论

本文关注基层干部组织支持感对主动性行为的影响及作用机制，基于社会交换理论和自我决定理论，通过对江西省454名基层干部的实地调查与访谈，探讨了组织支持感、组织认同、公共服务动机、主动性行为等变量之间的关系，为明晰干部“躺平”现象提供线索，并得出以下研究结论：

首先，组织支持感显著正向影响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即组织支持感会促进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产生。国内既往研究较少从组织层面探究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形成机制，本文则对该领域做了一定补充。当前基层干部“躺平”现象与组织对干部的不公平待遇具有很大关联句华：《让混日子的“躺平式”干部没市场》，《人民论坛》2022年第7期，第52—55页。。因此探究组织支持感对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影响具有重要意义。组织支持感反映了组织在工作与生活中对基层干部的各种物质与精神支持，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引发基层干部的主动性行为。

其次，组织支持感通过三条路径影响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组织支持感可能分别通过影响公共服务动机和组织认同进而影响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也可能通过影响公共服务动机进而影响组织认同，从而引发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即公共服务动机和组织认同在组织支持感和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间存在链式中介作用。其中组织支持感通过公共服务动机影响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作用路径最强，回应了有关组织支持感激发基层干部公共服务动机的相关研究元帅、陈志霞、郭金元：《自由裁量权对街头官僚公共服务动机的作用机理：被调节的中介模型》，《公共管理评论》2022年第1期，第126—151页。。

（二）管理启示

首先，营造有利“奋进”的基层工作环境。基层政府在提高干部工作主动性时，要优化奖励机制，提高奖励的兑现力度与时效，确保奖金制度、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等与工作绩效紧密结合，充分利用精神鼓励、物质奖励等手段，让致力于为组织奉献的先锋模范得到足够重视和回报，形成示范带动效应；同时要建立关怀体系，加强人文关怀，对基层干部提供工作与生活上的关心与帮助，这可以包括心理健康辅导、职业生涯规划和家庭支持等，激发基层干部干事活力。还要通过完善并落实工作容错机制，细化责任判定尺度，明确容错范畴，让基层干部清楚了解容错标准，消除顾虑，使其感受到容错纠错对于担当作为者的保护，从而放下心理包袱，敢于奋斗，善于作为。

其次，重视基层干部组织认同感的培养。基层政府应当提高领导素养，通过完善领导的专业技能，培养领导的道德素养和亲和力，让领导能够为基层干部排忧解难，给予基层干部充分尊重，起到模范作用，这既能维护组织形象，还能增强基层干部对组织的认同。同时，组织还应当保证基层干部有机会参与公共事务的管理和政策制定，这不仅体现上级组织对基层干部工作能力的认可，还能让基层干部感受到作为组织一份子的归属感，从而促进其对组织的认同。

最后，加强公共服务动机建设，提高基层干部公共服务意识。基层政府在强化基层干部队伍的作风建设时，一方面可以通过树立典型人物、定期开展有关思想政治教育主题活动等形式，强化基层干部公仆精神的培育与塑造，从底子上激发干部敢于作为、奋斗不止的内生动力。另一方面，可以将公共服务动机意识贯穿于对基层干部的选拔和日常管理全过程。各机关单位在干部拟录和晋升阶段应当重视考察人员利他性价值观念的认同程度，确保岗位工作人员具备较高的服务意识。同时，可在干部培训中融入有关提升公共服务精神的内容，激发基层干部由内到外、发自内心的为人民服务。

（三）研究不足与展望

首先，本文数据集中在江西省中部地区，还未在全国各地区做分层抽样，未来研究应扩大数据收集区域，提升样本的代表性和适用性，从而增强结论说服力。其次，研究采用的量表由国外学者开发，虽然被国内学者采用且证明有较好的信效度，但不能够准确反映在中国背景下基层干部的真实工作态度与行为，未来研究应当立足中国基层干部实际情况开发本土化量表，以深化基层干部工作行为的相关研究。最后，在影响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的因素中，还存在其他变量会影响主动性行为发生的机制，如领导关系认同、组织容错等，未来研究可尝试多条路径进行相关探讨，从而更好地管理基层干部主动性行为。

“Lying Flat” or “Forging Ahead”？

The Influence of Organizational Support on the Initiative

of Grassroots Cadres

LI Hui-jie， ZHANG Bin， WANG Wei

Abstract： How to enhance the enthusiasm of “lying flat” cadres is a pressing issue that needs to be addressed by grassroots governments today. Based on the theory of social exchange and self-determination，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influence of organizational support on the initiative of grassroots cadres， as well as the mechanism of public service motivation and organizational identity. Through the survey of 454 grassroots cadres in Jiangxi Province， it is found that the organizational support can significantly stimulate their initiative; The motivation for public service" and organizational identity among grassroots cadres play a chain mediation effect between organizational support and the initiative of grassroots cadres. Therefore， to encourage grassroots cadres to take initiative， we should create a favorable working environment for “forging ahead”， strengthen the construction of public service motivation， and attach importance to the cultivation of grassroots cadres’ organizational identity.

Keywords： grassroots cadres; organizational support; public service motivation; organizational identity; initiative

【责任编辑：陈雷 林舒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