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传播构筑主流文化认同的逻辑关联、作用机理与实践路径

［摘" 要］艺术传播能以隐性知识和柔性方式引领公众的价值信念，促进公众对国家主流文化的认同，从而在其面临外来文化和非主流意识形态冲击时发挥关键作用。艺术传播是主流文化认同的重要载体和特殊途径，主流文化认同则是艺术传播的主要倾向和根本目标。我国未来的艺术传播要坚持通过审美文化元素、社会情感元素、民族精神元素和传统伦理元素作用于增强公众对主流文化的认同。

［关键词］艺术传播" 主流文化认同" 艺术接受" 文艺事业" 意识形态" 神经网络

近年来，随着全球文化交流的持续深入，西方文化殖民行为乃至文化霸权主义也在不断扩张。大量鼓吹西方思想的文艺作品的不断渗透乃至侵蚀，对我国主流文化和价值观造成了持续的威胁。假如不采取相应的措施，我国的主流文化认同很可能会在西方审美理念的强烈冲击下渐趋衰弱；而即便是现实中，我国民众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基础仍不能说十分稳固，建构主流文化认同与保护国家文化安全的工作任务仍然艰巨。

健康的艺术传播以具有丰富审美价值和深厚文化内涵的艺术作品作为内容，可以通过培根铸魂、启智润心的方式提升民众对我国主流文化的认同感。基于此，本研究试图在厘清艺术传播与主流文化认同的逻辑关联的基础上，围绕艺术传播对主流文化认同的影响及其内在作用机理展开深入分析，进而有针对性地提出通过艺术传播构筑主流文化认同的实施策略。对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进程中坚定文化自信、提升国家文化安全水平来说，这方面的研究当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一、核心概念界定

（一）艺术传播

艺术传播是指人们运用各种方式对艺术信息加以传播的过程，按照这些过程中艺术信息的不同表现形式，可分为现场传播、展览性传播和大众传播等。" 田川流主编《艺术管理学概论》，东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156页。艺术传播可以作为构筑主流文化认同的重要载体和特殊途径，通过呈现积极正向的艺术形象弘扬主流文化价值，把以隐性知识反映和引领社会公众的内在价值信念和文化认同观念作为其心理倾向和根本目标。

（二）主流文化认同

“认同”（identity）一词关涉到社会学、政治学、心理学和教育学等学科，但根本上还是指个体在社会化过程中形成的一种具有动态性的主观心理态度，" 白苏婷、秦龙、杨兰：《认同概念的多学科释义与科际整合》，《学术界》2014年第11期。代表个体对他者自觉自愿的认可、接受、赞同乃至尊崇，可使个体对他者产生一种情感和意识上的归属感。" 林崇德、杨治良、黄希庭：《心理学大辞典》（上），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1011页。 主流文化认同是指在多元文化环境下，群体对在社会中占据主导地位且被国家所倡导与推行的文化形式与核心价值观的赞成、认可与同意。" 薛焱：《当代中国主流文化认同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年版，第59-60页。 主流文化认同所凸显的主流文化是与非主流文化相对的，其根本特点是具有较强的意识形态性和历史阶段性。" 邓楠：《论和谐社会构建中的主流文化建设》，《湖南社会科学》2009年第6期。

二、艺术传播与主流文化认同的逻辑关系

（一）艺术传播是主流文化认同的重要载体和特殊途径

斯图亚特·霍尔（Stuart Hall）将艺术传播纳入文化研究当中，深刻阐释了艺术传播与文化认同的辩证关系。

首先，他指出艺术传播与文化的本质属性相契合，认为“文化与其说是小说、绘画、电视节目和漫画等一系列事物，不如说是一个发展过程；且文化主要关注的是一个社会或群体的成员之间的意义生产和交换，即意义的传达和接受”。" Stuart Hall，Representation：Cultural Representations and Signifying Practices（London：Sage Publications，1997），p.2.换言之，文化本质上是各种让信息、意义流通与分享的社会实践活动。" 甘锋、李盼君：《霍尔文化研究视域中的艺术传播理论研究》，《民族艺术》2015年第4期。可见，艺术传播的功能与文化的本质属性具有高度同一性，十分适合作为主流文化认同形成过程中共享和传递主流文化的重要载体。

其次，他进一步揭示出艺术传播建构文化认同的过程不是完全自发的，而是充满着权力话语的“身份政治”，并且是在意识形态的介入下进行的。具体而言，社会中占主导地位的群体会时常调整和设置艺术传播方式、进程和效果，以求稳固建立一种围绕主导群体的文化认同观念，同时借助艺术传播这一隐形壁垒加速巩固主流文化的认同。" 同上。 艺术传播在参与建构主流文化认同的时候，其核心行为不仅仅是传递信息，更重要的是通过传递信息去实现其所携带和表征的主流文化的共享。" 李颖：《论民俗艺术传播的“意义空间”》，《民俗研究》2016年第2期。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将艺术传播理解为构筑主流文化认同的特殊途径，而且它相较于其他传播方式更具影响力——它的优势就在于兼具主流文化所蕴含的意识形态属性和艺术活动独特的审美属性，从而能够确保主流文化认同建构过程的自然性、愉悦性和有效性。其中，自然性表现为艺术传播活动能够在无形中作用于受众心理，使他们的主流文化认同得以巩固；愉悦性表现为受众在欣赏丰富有趣的艺术意象时会被作品所传达的文化内涵逐渐同化；有效性表现为不仅从思想层面帮助受众加强主流文化认同，而且借助知、情、意，全方位地促进主流文化深入人心。" 周宏军：《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隐性艺术探究》，《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22年第9期。

不同的艺术形式会产生不同的传播效果，其对主流文化认同的构筑作用也有所差异。其中，视觉艺术作为直观表达的具象化形式，以景象的冲击满足人的感官需求，唤醒个体文化记忆；听觉艺术作为情感共鸣的具象化形式，以隐喻途径凝聚社会共识、构建集体情感，进而提升主流文化和主流意识形态的感染力；" 罗红杰：《意识形态具象化：意识形态叙事实践的诠释与建构》，《大连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2期。视听艺术则能通过影像和叙事传达主流文化的价值意蕴和意识形态诉求，以时空相交、视听融合带领受众进入“文化现场”，实现认知和情绪具身体验效果的最大化。可以看出，随着视听技术的全面发展，艺术传播已逐渐成为化解主流与非主流文化之间现实矛盾的有力抓手，让抽象的文化价值观通过具象化的形式被人们感知和接受。

（二）主流文化认同是艺术传播的心理倾向和根本目标

艺术传播带有社会和历史的归属感以及阶级自觉的意识形态性，能够在生产制作、推广宣传等各环节发挥维护意识形态统一的作用，从而构筑和维护对主流文化的认同。

具体而言，艺术传播的意识形态性来源于两方面：一方面是艺术本身的意识形态性，另一方面是传播活动的意识形态性。关于前者，已有许多学者论述，如伊格尔顿（Terry Eagleton）深刻指出艺术所引发的审美不仅是感官的直接综合，也是一种政治实践的建构活动，受到意识形态的支配和制约，" ［英］特里·伊格尔顿：《审美意识形态》，王杰、傅德根、麦永雄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422-424页。历史上许多政治家也都运用艺术传播他们的治理观念和思想。" 陈立生、潘继海、韩亚辉：《艺术与传播》，东方出版中心2010年版，第119页。实际上，艺术本身的意识形态性很大程度上来自艺术家在创作时自觉或不自觉地将某些意识形态注入到艺术符码当中，从而影响了作品价值取向的举动。" 陈鸣：《艺术传播原理》，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87页。至于后者，则体现在传播作为民众获得外界信息的主要渠道，被许多国家纳入社会治理框架中，其运行过程均在国家调控范围之内，而这也使得传播的内容与形式均与社会的核心价值体系以及意识形态状况有直接关联。阿尔都塞强调，传播作为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中的一种，不必使用强制性国家机器的“暴力手段”，而是采用淡化的、隐蔽的“意识形态方式”发挥功能并维护国家权益。" ［法］路易·阿尔都塞：《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李迅译，《当代电影》1987年第3期。

因此，艺术传播反映着意识形态。意识形态作为信念、态度及价值观等要素的总和，其本质是认知表征与规范意识，是个体对社会现实进行解释和判断的认知体系；艺术传播将主流意识形态传递给公众，所表达的最终心理倾向仍然指向主流文化认同，这类活动也应该以服务和推进主流文化认同为根本目标和价值旨归。

三、艺术传播构筑主流文化认同的作用机理

对文化认同进行构筑，是为了防止其危机。文化认同危机的重要特征与实质是精神价值、情感感知和审美观念的不良变化，而艺术传播可以通过审美文化元素、社会情感元素、民族精神元素和传统伦理元素对主流文化认同产生影响，借助它们不断加深和推动受众的认知加工活动，从而使其逐步形成面对主流文化的稳定心理倾向，有效化解文化认同危机。

（一）审美文化元素对主流文化认同的影响

审美在文化体系中处于精神文化层次，非常难以把握，却又能在形塑个体认同的过程中产生最为深刻的影响。" 阳玉平：《审美认同的理论内涵与当代价值》，《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4期。因此，审美认同常被视为文化认同的核心，对它的思考会“从审美文化的维度去探讨不同艺术形式和审美实践在形成群体文化认同中的特殊作用”，并关注群体成员“如何运用艺术和审美形式来表征其文化身份”" 王杰主编《审美人类学》，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147-148页。。我们说，艺术传播中普遍存在的审美文化元素，有助于艺术审美心理定势的培养；在艺术审美心理的介入过程中建立容纳性环境，可以使受众在与之交互的过程中不断重构审美认同、提升主流意识形态认同，从而产生对主流文化的认同。

其中，审美认同属于个体的能动行为，源自主体内在审美需要的驱动和投射。根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审美需要属于人的基本需要中的高层次部分，与意动、认知需要的重叠度较高。" ［美］马斯洛：《动机与人格》，许金声、程朝翔译，华夏出版社1987年版，第59页。审美需要在被个体意识到时，会逐渐转化为推动个体开展审美活动的内在驱动力，即审美动机。个体在主动或被动参与艺术接受时，先是由基础层次的审美动机诱发视、听、触、嗅等感官对色、声、形、态等艺术属性的感知，随后由高级层次的审美动机进一步启动对思想、情感、价值等的求知过程，以完成审美动机的最高旨趣——形式与内涵相统一以及感性与理性相统一。" 刘革平、陈笑浪、黄雪：《审美动机：教育游戏的张力与困局——破茧而出的自主学习新纪元》，《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23年第6期。在这一过程中，个体的审美动机推动了审美行为，使审美需求得到充分满足，进而引发审美愉悦。

随着艺术传播诱发个体的更多审美愉悦，个体会逐渐进入深度审美环节——持续递增的审美愉悦感已不再单纯是感官上的愉悦，而是开始成为升华到精神层面的高级愉悦。深度审美发生时，个体处于高峰体验当中，其大脑默认网络（default mode network，DMN）得到激活——默认网络位于脑的颞顶联合区和内侧前额叶皮层等区域，是人脑处于静息状态下仍保持活跃和运作的功能结构网络，" Marcus E.Raichle，“The Brain’s Default Mode Network，”Annual Review of Neuroscience 38（2015）：433.能够使人脑在无任务执行时保持基线水平，被认为与个体的自我参照" V.Menon，“20 Years of the Default Mode Network：A Review and Synthesis，”Neuron 111，no.16（2023）：2469-2487.和无意识活动密切相关。有研究采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fMRI）技术，对人脑欣赏绘画作品时的活动情况进行观测，同时要求被试者对绘画作品的审美感动程度进行1至4分的打分评价，结果发现他们在欣赏评分为1至3分的作品时，默认网络核心区域（内侧前额叶、后扣带回）的激活程度低于基线水平，处于抑制状态，而那些被评为审美感动程度最高的4分作品却引发了上述区域的激活。" E.A.Vessel，S.G.Gabrielle，and N.Rubin，“The Brain on Art：Intense Aesthetic Experience Activates the Default Mode Network，”Frontiers in Human Neuroscience 6（2012）：66.这说明，个体在高峰体验中回到了静息状态，但这种状态反映的是超乎初级审美愉悦和审美兴趣的一种沉浸式审美愉悦。" 张璇、周晓林：《神经美学视角的审美愉悦加工机制》，《心理科学进展》2021年第10期。在艺术传播过程中，当受众愉悦程度到达最高水平、实现审美沉浸的高峰体验时，整合了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双重路径的审美愉悦也就最终形成了（或者说演化成了）审美无意识。艺术传播受众正是在审美无意识中受到主流文化的渗透和浸染，才对主流文化真正产生了心理定势和审美认同，进而建立起对主流文化的认同感的。

（二）社会情感元素对主流文化认同的影响

艺术传播会通过社会情感元素与受众建立更深层的联结，所以受众在与艺术传播符号进行有效互动时会被引发情绪感染（emotion contagion）效应，产生对所处社会的情感依归，进而深化对主流文化的认同。

情绪感染作为一种情绪传递过程和情绪聚合现象，最早由威廉·麦独孤（William McDougall）提出，是指由他者引起并与他者情绪相匹配的情绪体验。情绪感染的类型由人所接触的情绪信息决定：低级情绪信息（如视、听、触觉信息等）可直接通过感官感知，诱发原始性的情绪感染；高级情绪信息则需要通过一系列的认知加工，诱发意识性的情绪感染。" 张奇勇、卢家楣：《情绪感染的概念与发生机制》，《心理科学进展》2013年第9期。

艺术传播借由社会情感元素诱发的情绪感染同样分为这两类，且在时间上具有先后性。杨集梅等认为，个体在视觉、听觉及触觉等感官类的艺术信息输入后，无论其接受是有意还是无意，其所接触的艺术刺激在被加工前都必须先被感知；随后，个体一方面会被直接引发生理唤醒，另一方面会将感知到的内容与长时记忆中固有的认知态度和已存储的情境经验相比较，完成认知加工。" 杨集梅、郑茂平：《中国民族音乐聆听的心理机制及现状调查》，《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21年第3期。结合情绪感染理论中的观点，本文认为个体在艺术感知过程中先是受到原始性情绪感染，在被引发生理唤醒的同时，将艺术刺激的价值内涵与长时记忆相匹配，然后再受到意识性情绪感染。艺术传播过程中的原始性情绪感染向意识性情绪感染拓展的过程，实质上是在大脑视觉皮层、听觉皮层、体感皮层和运动皮层等各个感觉通路融合的基础上，实现从物理性刺激向认知加工刺激转化的过程，它还会进一步触发受众的前额叶、杏仁核、基底神经节、边缘系统等与情绪加工相关的神经网络。" 张紫嫣、宋蓓：《红色艺术文化融入思政教育的内在机理探析》，《艺术教育》2023年第7期。

艺术刺激的价值内涵之所以能够实现与长时记忆的高度匹配，主要是因为艺术传播中通过社会情感元素再现的集体记忆可以借由艺术符号与受众的相互作用来提取、整合个体的长时记忆，并将其并入集体记忆。集体记忆是某一群体共有、共享的记忆，具有强大的文化凝聚力，能够作为文化认同生成的源泉，突破时空演变，书写文化的历史坐标，与文化认同耦合共生。" 苏黄菲菲：《集体记忆视域下中华民族文化认同的理路》，《社会科学家》2020年第7期。集体记忆又可进一步分为交往记忆和文化记忆。其中，文化记忆通过仪式、舞蹈、神话、图式、服装、饰物、绘画、景象等文字或非文字的客观外化物呈现，这些符号及其系统均具有支撑记忆和促进认同的作用，能够维持较长一段时间。" ［德］扬·阿斯曼：《文化记忆：早期高级文化中的文字、回忆和政治身份》，金寿福、黄晓晨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45-46页。显然，艺术传播所携带的是作为文化记忆的集体记忆，这种集体记忆借由共同的艺术符号体系、相同的艺术叙事资源进行加工和传递，逐渐演化成为受众可以提取、识别、编码和存储的记忆表征体系。" 管健、郭倩琳：《共享、重塑与认同：集体记忆传递的社会心理逻辑》，《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5期。受众在此过程中从大脑的海马区调用自身长时记忆中的相关内容，与集体记忆相匹配，用以阐释和理解艺术传播中的集体记忆，这也促成了旧的长时记忆与新接触的集体记忆之间相融合、再编码的整合过程。

艺术传播的体系，在认知层面可以被视为一种共享的信息系统，它依托于信息的传递和交流，而这种信息传递的广泛性又有赖于它所承载的情绪价值和它能够诱发的情绪唤醒度。有研究利用《纽约时报》三个月内发表的所有文章探寻了情绪如何塑造“病毒式传播”，证实了情绪与“病毒式传播”的正向关联：研究者控制了传播内容的意外程度、有趣程度、有用程度等与“病毒式传播”呈正相关的变量，结果表明“病毒式传播”由生理唤醒所驱动——能够诱发高唤醒度积极情绪或消极情绪的信息更易引发“病毒式传播”，而仅能诱发低唤醒度情绪或让人感受不到情绪的信息则没那么容易传播。" J.Berger and K.L.Milkman，“What Makes Online Content Viral，”Journal of Marketing Research 49，no.2（2012）：192-205.虽然我们对“病毒式传播”这个概念带有的某种两面性应该保持审慎，但这项研究的结果毕竟提示我们，在传播过程中选取情绪价值更高的内容会更有利于信息的扩散和受众参与程度的提高。同样，艺术传播中的各类艺术形象作为从社会情感元素抽象出来的文化符号，均具有情感性这一审美特性，所以也能有效扩大传播范围、提升传播力度，让集体记忆在各种生动的艺术形象的流动之中被受众所吸收并与之产生连接，进而达成意识性情绪感染，加深受众对主流文化的认知与共情，建构并稳固受众的相关认同。

（三）民族精神元素对主流文化认同的影响

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在文艺方面强调以优秀作品赓续民族精神，书写新时代民族文化。民族精神作为民族自身独有的意识的体现，是民族文化、价值取向、思维方式、气质特征、行为方式等要素的集合，它也可以通过艺术传播催发受众对本体文化的自我认同。

对中国的民族精神元素的艺术传播多体现在红色艺术上。红色艺术一般是通过革命英雄的崇高形象和追溯历史的宏伟叙事来凸显民族精神的。当然，“崇高”（sublime）这个概念来源于西方哲学领域，早在古罗马时期，朗吉努斯（Longinus，又作朗吉弩斯）便对这个概念作了专门论述，认为它包括“庄严伟大的思想”“慷慨激昂的热情”“构想辞格的藻饰”“高雅的措辞”“尊严和高雅的结构”等" ［古罗马］朗吉弩斯：《论崇高》，载章安祺编订《缪灵珠美学译文集》（第一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83页。。英国美学家博克（Edmund Burke）基于此探讨了这个概念的心理基础，发现可以引起崇高感的对象有体积巨大、晦暗、力量、无限、壮丽等客观性质。当崇高感被引发时，人通常会将自豪感和胜利感转化为快感，将惊惧感和痛感转化为愉悦感。" 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上卷），商务印书馆2011年版，第264-265页。

在心理学界，研究者们更加关注“敬畏”（awe）：一些研究者将其视为崇高的一部分，另一些研究者则认为崇高属于敬畏的一种" V.Konecˇni，“Aesthetic Trinity Theory and the Sublime，”Philosophy Today 55，no.1（2011）：64-73.，更有研究者将两个概念交替使用" M.Pelowski，Y.J.Hur and K.Cotter，et al.，“Quantifying the If，the When，and the What of the Sublime：A Survey and Latent Class Analysis of Incidence，Emotions，and Distinct Varieties of Personal Sublime Experiences，”Psychology of Aesthetics Creativity and the Arts 15，no.2（2019）：216-240.。但无论上述哪种观点，都揭示了敬畏与崇高存在很大的“重合区”。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研究者主张崇高是审美活动中的敬畏，称崇高与敬畏的最关键区别或许在于崇高可归属为一种审美体验" M.Arcangeli，M.Sperduti，A.Jacquot，P.Piolino，and J.Dokic，“Awe and the Experience of the Sublime：A Complex Relationship，”Frontiers in Psychology 11（2020）：1340.，而敬畏却还包含着除审美敬畏之外的宗教敬畏、社会政治敬畏等" Robert R.Clewis，“Why the Sublime Is Aesthetic Awe，”The Journal of Aesthetics and Art Criticism 79，no.3（2021）：301-314.。艺术传播中由民族精神元素引起的崇高感同样能够被纳入审美敬畏，因此我们也可借助心理学领域对敬畏的分析来尝试厘清其中的演进规律。

凯尔特纳（Dacher Keltner）和海特（Jonathan Haidt）提出的敬畏原型模型（prototype approach of awe）被学界推崇为最具说服力的敬畏理论框架，" D.Keltner and J.Haidt，“Approaching Awe，a Moral，Spiritual，and Aesthetic Emotion，” Cognition and Emotion 17，no.2（2003）：297-314.其中专门提到了音乐、绘画、电影等艺术的传播可以通过感动人们而改变其看待世界的方式，而这正是因为敬畏感的产生。该模型合理地解释了艺术传播中的民族精神元素引发个体审美敬畏（崇高感）的原因。艺术受众在接触英雄人物或宏伟叙事时，通过认知评价发现自身认知水平明显低于刺激物，于是在产生敬畏感的同时，也会想要向那股强大的力量趋近，进而获得内在精神层次的提升。

国内学者赵小红等进一步提炼出“以敬为主”和“以畏为主”的两种敬畏——前者是指伴有积极愉悦的体验，对自我控制有较高评价的积极敬畏，后者则是更多与恐惧和无力感相关的消极敬畏，但二者最终都会指向并导致积极的心理状态和行为表征。" 赵小红、童薇、陈桃林等：《敬畏的心理模型及其认知神经机制》，《心理科学进展》2021年第3期。艺术传播的内容信息同样可以划分为两类：一类是能够引发个体积极情绪的积极敬畏，如个体在听到《义勇军进行曲》时的激动、振奋；另一类是通过书写沉重历史将人们带入悲伤、愤怒的情绪当中，并促使个体化悲痛为力量。这两种艺术传播都可以加强民族团结，都有利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艺术传播中的民族精神元素正是通过不断激发受众的审美敬畏，强化受众对所属文化的崇高感，才能增强受众的民族自信心和文化自豪感，并逐步成为增强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的重要源泉的。塞米尔·泽基（Semir Zeki）和石津智大（Ishizu Tomohiro）等" T.Ishizu and S.Zeki，“A Neurobiological Enquiry into the Origins of Our Experience of the Sublime and Beautiful，”Frontiers in Human Neuroscience 8（2014）：891.采用fMRI技术考察了崇高与审美之间的神经关联，发现被试者对作品崇高感的评级与对美的评级存在显著正相关（p＜0.001），这反映出审美价值越高的艺术作品在传播过程中越有助于受众产生更多的崇高感。有趣的是，虽然崇高通常被划归到审美范畴中，但是该实验的脑成像结果显示：崇高体验与纯粹的审美活动具有神经网络上的差异性，特别是作为审美体验重要脑区的内侧眶额皮层（mOFC）A1区在被试者体验崇高时并不活跃。这说明，艺术传播的审美文化元素诱发的审美愉悦等活动，与民族精神元素引起的崇高感并非基于同一神经通路，从而也就说明这两种元素会经由不同的心理路径对个体的主流文化认同产生影响。

（四）传统伦理元素对主流文化认同的影响

开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境界，须植根于本国、本民族文化沃土，将其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华贯通起来，同人民群众日用而不觉的共同价值观融通起来。" 参见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求是》2022年第21期。中华传统文化是以传统伦理思想为核心建构起来的文化价值体系，要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理应从继承中国传统伦理道德中的精华部分开始。而在艺术传播活动中，屡见不鲜的传统伦理元素也对受众的主流文化观念起到了潜移默化的正向作用。

伦理是强调规则性、客观性的概念，它所表征的价值态度往往是在相互关系中呈现的。它在与社会群体发生关联时直接影响人们的道德观念，而道德观念带有明显的自我性、主体性，是个体对自我的道德要求与规范。" 李建华：《道德原理——道德学引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1年版，第25-27页。因此，要想探讨传统伦理对受众的影响，归根结底应从道德观念的内化过程谈起。

著名心理学家皮亚杰（Jean Piaget）立足于建构主义发展观，提出个体的认知发展是在与环境的交互作用中实现的，个体会在环境的影响下做出适应性变化并积极调整原有认知结构。" 参见陈琦、刘儒德主编《教育心理学》，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34-35页。他将个体原有的认知结构称为“图式”（schema），并强调从婴儿期开始，图式便在不断对外界刺激作出反应的过程中调整内部结构。作为个体认知发展的起点，图式是个体形成道德观念的心理基础。我们说，当受众在接受艺术传播中的传统伦理思想时，为了实现从传统伦理思想到个体道德观念的完全内化，也需要有一个同化和顺应的过程。皮亚杰认为：同化是指将刺激纳入原有图式当中，并将其加工和整合，以适应原有图式，类似于消化系统将营养物质吸收掉，仅仅是实现量的变化；顺应则是个体受到刺激或环境的作用而引起原有图式变化和创新的过程，属于质的改变。" ［瑞士］皮亚杰：《发生认识论原理》，王宪钿等译，商务印书馆2017年版，第4页。在接受艺术的过程中，受众一方面会将熟悉的传统伦理思想纳入自身认知结构当中，同化为自身图式的一部分，以充实和拓展图式；另一方面对于不能用原有图式解释的新的伦理观，会努力重构和调整图式，以顺应和理解之。艺术受众原有的道德体系通过对传统伦理元素不断同化和顺应，不仅更容易同时发生质和量的变化从而提升自我道德水平，还能够加强对中国传统伦理思想和中华传统文化精神的认识与体现。

诚然，传统伦理思想中的精华可以通过多种途径传播和育人，但以往的此类传播更多属于知识传播，这使得个体无法对较为抽象的伦理思想形成具象认识。而艺术作品可以将伦理思想蕴藏于其情节当中，让受众的理解更加具体和深入。例如广为流传的《二十四孝图》便可以通过图像传播“二十四孝故事”，帮助受众将中华民族以“忠孝”为核心的传统伦理思想和社会道德规范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当然，或许还要加以适当的解释和引导，以排除其中某些不适合当代文明语境的细节的影响）。艺术传播“立美育德”的方式能够取得比灌输式传播更好的效果，这一点已经得到相关实证研究的支持。比如有研究借助fMRI技术揭示了审美判断和道德判断的神经相关性：研究者选取歌德（Goethe）诗歌中的一行诗句和简短的道德陈述（例如“发动战争是错误的”）作为刺激，观察被试者对其给出审美判断和道德判断时的脑区激活情况，结果发现这两个过程依赖于共同的神经网络基础，主要包括眶额和内侧前额叶皮层（orbital medial prefrontal cortex，OMPFC）。" M.Avram，E.Gutyrchik，et al.，“Neurofunctional Correlates of Esthetic and Moral Judgments，”Neuroscience Letters 534，no.1（2013）：128-132.还有研究采用fMRI技术和眼动追踪（eye tracking）技术开展实验，让被试者评估绘画作品美不美以及其中的人物行为是否善良，将其分别作为审美判断任务和道德判断任务，结果显示被试大脑颞顶叶和前额叶区域在执行两种任务时均被激活。" N.C.Heinzelmann，S.Weber and P.Tobler，“Aesthetics and Morality Judgments Share Cortical Neuroarchitecture，”Cortex 129，no.88（2020）：484-495.从这些结果来看，审美判断与道德判断很可能有一些共同的神经基础和共享的神经机制，这也就为审美活动对道德观念内化的促进作用提供了生理学基础，更是证实了艺术传播中的传统伦理元素对受众道德观念产生的影响通常比知识传播更为深远，有助于受众对这些伦理思想形成更深刻的理解，从而促进其对主流文化的认同。

四、艺术传播构筑主流文化认同的实践路径

基于前文所述的作用机理，可以说艺术传播对大众主流文化认同之形成过程的促进基本遵循“认知认同→情感认同→行为认同”的内化路径。据此，我们可以考虑从认知、情绪两方面入手，促进行为上的认同的最终实现。

（一）拓展有效艺术传播方式，提升认知认同

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的经典论断“媒介即信息”揭示了传播媒介不仅仅是一种介质，而且在传播过程中对塑造社会文化观念和群体行为模式具有重要作用。他由此提出，不同媒介对个体认知产生的影响有所不同。喻国明等曾利用事件相关电位（event-related potential，ERP）实证考察了受众观看实体报纸和“电纸书”报纸时的脑认知机制差异，发现被试者阅读“电纸书”时诱发的失匹配负波（mismatch negative，MMN）相较于阅读实体报纸时更小，说明不同媒介传播的信息能够调动个体不同的认知处理方式和注意力资源。" 喻国明、李彪、丁汉青等：《媒介即信息：一项基于MMN的实证研究——关于纸质报纸和电纸书报纸的脑认知机制比较研究》，《国际新闻界》2010年第11期。这一结果呼应了麦克卢汉的观点并且给我们以重要的启示：在艺术传播过程中慎重选取或强调那些更为有效的传播媒介及其途径，将有利于受众对艺术信息的认知加工。

随着科技的不断更新换代，许多学者在关注到技术带来的传播便利的同时，也表达了对艺术的数字化传播导致的信息碎片化、娱乐化趋势的担忧，认为数字化传播加剧了受众对艺术内容的片段化接受，难以让人们将所获取的短时记忆转化为长时记忆，" 李昕殳：《新媒体时代绘画艺术的数字化传播路径探析》，《传媒》2021年第9期。这些担忧的确与早前的心理学实验结果相吻合。例如有研究结果发现，印刷品的注意力建立效果是优于电子屏幕的，研究者认为这种差异很可能与电子屏幕的“闪烁”效应阻碍了大脑的处理进程有关。" J.Geske and S.Bellur，“Differences in Brain Information Processing between Print and Computer Screen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dvertising 27，no.3（2008）：399-423.然而，媒介的演进始终要与社会的进步相协调，艺术传播速度的加快、精度的提升、范围的扩大、深度的增加、资源储存量的积累，亦都与受众的客观需求相适应。" 王廷信：《媒介演进与艺术传播》，《美育学刊》2020年第6期。一项新近的研究利用ERP技术证实：与阅读报纸相比，使用手机媒介在记忆提取阶段会产生更强烈的新旧效应（new/old effect），即手机媒介形成长时记忆的效果更佳，这与手机媒介大规模普及的背景下，大众更加熟悉且习惯使用电子媒介进行阅读有直接关系。" 韩婷、喻国明：《传播媒介对受众长时记忆的影响研究——基于认知神经传播学的研究范式》，《新闻大学》2019年第1期。为跟上媒介发展的步伐，艺术传播者应在充分考虑受众需求的基础上，不断拓展传播方式，以加强受众对注意力资源的调用和对所认知信息的处理能力。

（二）开发多感官通道艺术传播，促进情感认同

还有研究表明，多感官通道的开发利用和交互融通，可以有效提高受众的情绪唤醒度。比如，周欣等探讨了视听双通道下的音乐情绪加工机制，发现相对于单视觉通道，视听双通道在音乐情绪信息整合方面更具优势，还发现音乐组被试者在对音乐情绪信息的感知中更依赖音乐经验，与之对比，非音乐组被试者却对视觉情绪信息的变化更敏感——这表明在音乐传播过程中加入与音乐内容相一致的视觉情绪信息，能够帮助没有音乐经验的听赏者理解音乐情绪信息。" 周欣、郑莹灿、郑茂平：《基于视听双通道的音乐情绪加工机制及情绪类型和音乐经验的影响》，《心理科学》2020年第1期。又如国外学者的一项研究通过对多个视听感知实验进行元分析，发现视觉成分对音乐表演欣赏的积极影响在目前的实证研究结果中具有一致性，这些研究共同阐明了这样一个事实：视觉、听觉感知只在外部分离，在内部则会以更复杂的感官相互作用为特征。" F.Platz and R.Kopiez，“When the Eye Listens：A Meta-analysis of How Audio-visual Presentation Enhances the Appreciation of Music Performance，”Music Perception 30，no.1（2012）：71-83.

既然不同渠道的情绪信息相匹配会促进情绪识别，那么艺术传播也应注意尽量激活受众的多感官通道，让多感官信息在协作和整合之中丰富受众的情绪体验。就其实际操作过程来说，一方面，可以积极使用演奏视频进行音乐的传播，为其提供视觉感知素材。由于视觉意象（visual imagery）的诱发与视觉感知的神经来源存在大量重叠，" G.Ganis，W.L.Thompson，F.Mast and S.M.Kosslyn，“The Brain’s Mind’s Images：The Cognitive Neuroscience of Mental Imagery，” in The Cognitive Neuroscience（3rd ed.），eds.Michael S. Gazzaniga，et al.（MA：MIT Press，2004），pp.931-941.即便不能直接为音乐传播过程加入视觉刺激，也可尽量选取更具形象性、更易诱发视觉意象并催生“听—视”联觉反应的音乐作品，这样也有望起到激活多通道感官的效果。另一方面，可以尝试在绘画作品中加入声音元素，让视觉画面传达声音。例如南宋马麟的《静听松风图》和佚名画家的《高阁听秋图》分别借助倾听者的形象或林木的摇曳来反映风声，这种艺术表现手法暗含了声音的响动，让受众在观赏时能够捕捉到画外之“音”，" 王天乐：《视觉图画中的听觉感知——南宋山水画创作的跨界意识》，《民族艺术》2023年第1期。从而可以调动多感官的参与，诱发情绪体验的跨模态效应。总之，多感官通道艺术传播方式不仅能够提高受众感知情绪信息的精准度，而且能够增加作品的情绪感染力，让受众获得更强烈的情绪体验，从而在共情当中强化主流文化的情感渗透，进而促进情感认同。

（三）优化艺术传播互动机制，实现行为认同

以往的艺术传播活动多受到空间束缚，且多局限于单向传播，导致受众的参与度相对较低。为对传统艺术传播模式进行革新，亟需优化和健全艺术传播的互动机制。

一方面，应大力开发互动性更强的艺术传播媒介。这里可以重点关注日益热门的沉浸式互动装置艺术，它被视为一种在表现手法和传播途径上都有显著革新的艺术形式。具体而言，它将受众看成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鼓励受众通过与作品的接触让作品发生一系列的转变——这使得此类艺术永远处于“半成品”状态，会在不同受众的参与下不断变化形态和样貌。这会在无形之中增强受众的审美动机，激发其主动去探索和体悟艺术作品的文化内涵和审美价值。此外，受众在面对互动装置艺术时，通常使用语言、手势或遥控器等与作品直接互动，这些来源于身体行为、动作经验与周围环境交互作用的知觉和自我内省体验" 陈巍、殷融、张静：《具身认知心理学：大脑、身体与心灵的对话》，科学出版社2021年版，第109页。能够提高受众的实际参与程度，增强受众的行为认同。

另一方面，应继续改进艺术传播活动的反馈方式。艺术传播者不仅可以采用问卷调查等量化研究方法施测受众的艺术体验和感受，收集有关艺术传播效果的第一手资料，还可以利用由移动互联网带来的新机遇，借助用户参与度高的平台开展相关活动，例如选取支持转载、评论、点赞、投票等实时操作的平台可以大幅提升受众对艺术传播信息的关注度和提出评价意见的自主性。上述方式都将引导受众在言行上踊跃参与，确保其在对艺术传播内容进行深度理解的基础上实现对主流文化的行为认同。

综上所述，主流文化认同起步于共同认知、维系于共同情感、表现于共同行为。艺术传播作为国家和民族意识形态的一种重要载体，能在起到审美、娱乐作用的同时将个体意识转变为群体意识；而受众若在艺术记忆、思维方式、审美偏好等方面存在较多交集，便更有利于凝聚出共同体意识形态，并进一步提升对主流文化的认同感。未来，我们的艺术传播者应立足各类受众群体的实际状况，在艺术传播链条上的创意策划、生产制作、推广宣传、调查反馈等环节不断谋求改进，从而更好地应对新形势下我国文化事业面临的新挑战，切实维护国家文化安全并继续提升全民的主流文化认同水平。

本文系东北亚音乐文化发展协同创新中心项目“东北亚跨文化传播视阈下艺术审美导向对文化认同的影响研究”（编号：XT2022001）的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宋蓓，哈尔滨音乐学院艺术学系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东北亚音乐文化发展协同创新中心秘书长，文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艺术心理学、艺术学实证研究方法。

The Logical Correlation，Mechanism and Practical Path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Mainstream

Cultural Identity through Art Communication

Song Bei

Abstract：Art communication can lead the public’s values and beliefs through implicit knowledge and flexible means，promote public recognition of the mainstream culture of the country，and play a key role in the face of external cultural and non-mainstream ideological impacts.Art communication is an important carrier and special channel for mainstream cultural identity，while mainstream cultural identity is the main tendency and fundamental goal of art communication.The future communication of art in our country should adhere to enhancing public recognition of mainstream culture through aesthetic cultural elements，social emotional elements，national spirit elements，and traditional ethical elements.

Keywords：art communication；mainstream cultural identity；art acceptance；literary and artistic career；ideology；neural netwo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