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近年来,贵州本土制作的院线电影产量逐步提高,赢得了强烈的市场反响,同时也引发了各界对贵州电影现象的强烈关注。本文主要通过深入分析近年贵州本土电影的上映数量及票房收入、内容题材、拍摄视角及商业运作机制等方面的市场化发展现状,总结出贵州本土电影在市场化发展过程中尚存的不足,并依此提出未来发展的突破路径。
【关键词】贵州电影;市场化;少数民族文化;文化自信;发展与突破
【中图分类号】J9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3)17—102—04
2015年,得益于国家对文化产业的大力扶持及贵州省打造“多彩贵州”文化品牌的相关产业发展目标,贵州电影产业实现了全面深化改革。在各级政策的引导下,贵州全年电影产量逐步提高,本土制作电影开始走上院线;行业中涌现了大批优秀的黔籍导演和演员,整体呈现出稳步发展的局面。
结合贵州本土特色文化资源及贵州电影产业发展的阶段性成果,当代对“贵州本土电影”的理解赋予了更具现实意义的界定,即“贵州本土电影”是以贵州本土历史传统、现实生活与特定地域为题材,表现贵州的物质文化、行为文化、精神文化、观念文化及其文化自身传承与变迁的电影。[1]2018年是贵州本土电影的转折之年,前后上映的《无名之辈》《地球最后的夜晚》及《四个春天》,与此前主要依靠外部扶持制作的少数民族题材电影不同,它们或创新贵州电影的类型、或丰富贵州电影的文化内涵、或丰满贵州电影的故事情节等,都在努力摸索一条产业运作的道路。在尊重本土文化发展规律的同时,接驳市场经济的体制,按照市场的需求来创作、宣发、营销,这不仅标志着贵州电影生态的重大改变,也对进一步融入国家主流电影产业、彰显贵州电影创作者更加坚定的文化自信与文化主体意识有着积极意义。
一、贵州本土电影市场化发展的现状
2015年后,贵州本土电影的发展不再只是小众范、文艺范,而是逐步走上院线,尝试开辟商业化的运作道路。根据表1数据显示,近年在院线上映的贵州本土电影数量增长速度较快,尤以2018年产量最高,共上映了8部影片。
(一)内容与类型的创新
自2015年以来,贵州本土电影在面对市场的激烈竞争中,虽在电影题材的选择上仍然围绕民族文化打造民族故事片或围绕红色文化发展主旋律电影,但已不再止步于对异域奇观展示的浅层格局,而是思考如何找到少数民族文化的翻译介质来发掘情感共鸣,以及通过“观众意识”来打造兼具故事性及艺术性的作品。
在贵州电影的创作者中,黔籍导演丑丑的作品就充满了苗侗实存文化符号的密集展示,成为“原生态”电影的代表。2017年11月上映的《侗族大歌》,以黔东南侗族非物质文化遗产命名,并延续此前丑丑执导原生态故事片的风格,强调非物质与物质文化符号的呈现,除演绎了24首经典曲目外,还大量表现了侗族人的建筑、服饰与风俗。丑丑的原生态影片所呈现的生态精神无疑对贵州苗侗少数民族文化具有极强的宣传和传承功能。
相较而言,导演毕赣在近几年执导的两部电影《路边野餐》及《地球最后的夜晚》却异于奇观展览。在两部电影中,毕赣利用镜头在不同的时间线和不同的场域中来回切换,深刻表现人物内心对过去的怀想和对未来原初的展望。在两部作品中,都可以显见导演被地域文化所滋养的真切:首先是电影中所有的演员都使用贵州“凯里”的地方话来进行表演;其次有关的鸟、牛头等意象,在作品中不仅象征苗族的传统文化,也参与了影片的抒情。[2]
(二)少数民族电影拍摄视角的转变
从人类学角度出发,非少数民族群体所创作的少数民族电影可称为客位观电影或他者电影;相反,若是少数民族群体所创作的少数民族电影即可成为主位观电影或主位电影。[3]近年来贵州少数民族电影收获了主位电影民族文化立场深入探究的飞速发展,尤其是少数民族主位纪录片电影的崛起。
从近年拍摄《侗族大歌》《路边野餐》及《四个春天》等电影的主创团队来看,大都具有贵州少数民族文化身份,可以从中感受到创作者的贵州情愫。由非职业本土导演陆庆屹创作的纪录片《四个春天》,虽无法严格地归类到“记录电影”,但它作为一部仅由单反相机拍摄的家庭故事集锦,蕴藏了充沛的情感和密实的细节,把每一个中国家庭平凡的喜怒哀乐呈现在屏幕上,完成了很多中国电影无法完成的使命。
(三)商业运作机制的优化
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少数民族电影若要按照商业化模式来运作,就不仅要提升自身的质量,还需要像其他电影一样进行推广宣传,采取合适的市场营销策略和其他电影进行市场竞争等。民族电影的商业化运作需要通过市场调研、资金筹集、影片制作、影片推广等阶段来实现,民族影片拍摄中可以把一些已形成专业团队的可市场化的环节交给市场,以保证影片的精良制作及影片的影响力。
2018年,电影《无名之辈》凭借7.95亿的票房收入成为又一个依靠口碑营销逆袭的典型案例。其中,作为电影出品方与主控宣发方的北京文化在宣传和发行阶段发挥了重要作用:一是将具有喜剧情节、情感冲突强烈的片段截取出来,通过视频物料,建立观众对影片的认知。二是发起#我也曾是无名之辈#的话题,通过邀请行业内的意见领袖,分享其从业经历并寄语年轻从业者,为下一轮传播打下基礎。三是借助多媒体平台,同一时间做圈层内最大声量的口碑爆发,如发起#我不是无名之辈#等相关话题,在网络上形成观众自发的口碑传播等。《无名之辈》选择将电影的宣发和制作环节交给北京文化,其优势在于通过宣发、制作等全产业链的角度,更多的理解观众,真正做到满足市场消费者的消费需求。
从以上分析可见,“贵州本土电影”在近几年的市场化探索中,已从“重奇观展示,轻故事情节”的少数民族电影演进为利用民族文化符号的审美转换,通过更具通约性的行为语言、视觉语言、音乐语言去呈现电影更深层的哲思意趣;少数民族文化元素已尝试作为贵州特色文化的象征,更好的服务于电影故事内容本身。在市场经济环境下,贵州本土电影也开始尝试与专业团队合作,通过吸睛包装及对口宣传来提升影片的影响力。
二、贵州本土电影市场化发展的不足
贵州电影在市场化发展的道路上不斷探索,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尤其在2018年集中出现的贵州电影现象被不少媒体评论员戏称为“折耳根电影新浪潮”,而这种现象的发生绝非偶然,应理解为贵州电影创作者应时代之需所作出的调整,是贵州地域文化探寻自身定位的结果。但在贵州电影产业发展初具规模的今天,仍然需要认清此阶段尚存的不足,以期在未来获得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一)本土电影发行价值仍然较低
当下贵州本土电影主要的创作题材仍然围绕贵州少数民族文化和红色文化,创作的电影类型也基本以文艺片及剧情片为主。虽然发展的五年中走向院线的贵州本土电影数量激增,但受众关注度依然有待提高。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的创作策略虽然已逐步从利用“奇观消费”转变为注重打造故事情节来吸引观众,然而因为大部分影片缺乏深刻的普世价值与哲学思想,且地域文化符号与情节叙事之间的联动有所脱节,导致电影在深度的展现方面还需进一步完善。其次,众多贵州电影的主创团队在电影的创作及拍摄中并未完全从受众的角度去思考,难以比肩商业电影的精良制作。长此以往,不仅有可能对贵州本土电影的市场口碑带来不良影响,还可能导致寻求投资的艰难,限制贵州本土电影的创作规模和制作规格。
(二)从影人员的专业素质有待提高
目前有相当数量的贵州籍导演并非科班出身,这虽然可以带来新的拍摄视角,但在电影的拍摄质量及表现手法上还有待提升和丰富;不少文艺片当中的演员也并非专业演员,而多为当地的村民,虽在原生态的电影中可以起到还原本真的作用,但原生态演员在表演中对情绪演绎的不足可能会弱化电影的叙事功能。另一些非本土的主创团队,因为投资成本的限制,无法深入体察贵州少数民族文化,对所运用的贵州少数民族文化理解浅薄,导致电影中存在文化失真或过度艺术化演绎的现象。
(三)产业链有待健全
“电影发行是指在取得影片发行权的基础上,将电影版本在规定的地区和期限内进行有偿传播的活动,或代理许可他人使用该电影版本的活动,因此有效地宣发策略对电影的票房收入有直接的影响。”[4]目前贵州本土的专业电影发行公司非常缺乏且并无典型的成功宣发案例,因此大部分贵州本土电影的营销主要依靠与省外发行公司建立合作来完成。与其它省份的公司建立合作关系,虽然可以起到更好的宣传和推广作用,但也会增加更多的投资成本,并增加个别环节因信息不对称而出现问题的风险。另有一些贵州本土拍摄的电影因将自身定位为小众电影,还尚未建立发行的观念,对于电影普及工作的不重视导致观众对贵州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的关注度较低。
三、贵州本土电影市场化发展的策略
(一)对贵州电影产业进行政策倾斜
首先在电影院线的建设上,应通过相关部门的协调支持建立具有贵州特色的少数民族电影放映线,在不影响商业盈利的前提下,秉持灵活排片的原则以提升贵州本土电影的排片率,同时根据试点影院所在地群众的需求,调整电影上映的时间长度。
其次,贵州少数民族题材的电影需在国家政策及社会各方的支持下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足。要进一步推动市场化的进程,贵州本土电影不但需参照商业化的创作水准,还需要在国家相关文化政策的护航下,由各级文化部门及专业的电影机构给予大力的支持与合理的监管,共同提升影片的整体质量。
(二)通过强化电影的市场化提升其发行价值
1.按照市场的需求来开展本土电影创作
电影不仅在文化价值观的传播和文化自信力的提升上起着重要作用,电影作为在市场环境下运作的一种重要的文化产品,还需要进行市场运营。为使贵州本土电影创作内容更符合观众的期待,可在影院中通过问卷调查的形式或结合观众观影后的网络评论来获取观众对贵州电影的观后感及未来发展的建议;也可从满足观众深层文化消费需求的角度出发,从美学、人类学、民族学等角度来发掘新的题材方向,更多的省思民族历史的变迁。
2.树立差异化战略
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是贵州本土电影可资利用的天然优势资源,也是实现贵州电影产业差异化发展的关键。第一步应加强对贵州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的梳理,通过成立专门的文化资源调查小组,对所在地域中的民族传统节日、民族神话传说等文化资源进行调查与评估[5],明确各类文化资源是否可进一步成为可开发的文化资本,为撰写贵州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的剧本提供素材库。[5]第二步是反思贵州本土电影的现代性表达。少数民族题材的电影具有商业性与艺术性的双重属性,梳理出的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应作为叙事内涵的服务载体,除通过视觉陌生获得注意力资源外,更应与电影的文化内涵进行有效地融合。
(三)逐步提高从影人员的专业素养
立足复合型人才的培养目标,本土院校对电影技术相关专业进行课程设置时,应考虑在专业选修课程中设置历史学、文学、哲学等学科的专业课程,通过同步提升学生的思维能力和人文修养,为日后更好的进行电影创作打下基础;同时,在融媒体时代背景下,电影专业还需要与数字媒体技术、网络与大数据等应用技能课程相融合,既培养电影高端创意人才,又培养电影技能人才,以使学生适应时代发展需求[6]。高校及相关行业组织应充分整合优质资源,对有意愿叙写民族故事的电影创作者提供投资、制作、发行资源的扶持和服务[7],并帮助他们参与国内国际各大电影节的评比,适宜面向大众市场的作品应积极推动上映。为帮助贵州本土原生态演员升专业化水平,可以通过定期举办专业培训班,扩大影视群众基础,邀请专业演员对原生态演员的表演进行点评指导。
(四)加强贵州电影传播主客体的培育
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的情节、拍摄视角、民俗风物都和大众审美有一定差异,加之民族电影长期在观众心中形成的情节简单、制作粗糙等印象,造成了观众对民族电影的疏离。从贵州本土电影市场化发展的角度来说,大众对本土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的疏离意味着市场推进将遇极大阻力。要提高大众对贵州本土电影的接受度,就必须加强贵州电影的是市场培育。一方面要通过电影的宣传来扩大受众的认知,另一方面也需培育一批审美成熟、包容性强的电影受众,通过引导性地推动他们接受优秀的异质文化作品,培育他们的观影习惯,达成与异质文化的和解,这一点可以通过公益放映或建立艺术院线的方式来实现。
四、结语
贵州本土电影在经历全面深化改革的五年中,催生了无数彰显民族地域文化的作品,也成就了许多具有民族身份或民族视点的优秀导演及演员。在获得大众瞩目及认可的背后,是贵州本土电影创作者因时代之需所作出的努力调整。可以预见未来贵州本土电影的创作者会以更加饱满的创作热情演绎出更有质感的民族故事,以使世界更多地了解贵州的风情。
参考文献:
[1]安燕.“贵州电影”的三幅地域面孔[J].当代电影,2019(6).
[2]张京.中国少数民族电影创作的现实性与创新性[J].电影评介,2018(14).
[3]刘扬.互联网化电影发行的现状与发展分析[J].当代电影,2015(1).
[4]鲍扬.贵州民族文化资源的文旅演艺产品开发现状及对策[J].贵州民族研究.2020(10).
[5]沈蓓蓓,李蕾.前行中的贵州电影产业[J].贵州大学学报(艺术版),2016(3).
[6]杨炜.融媒体时代发展背景下电影专业人才培养要求[J].今传媒,2022(1).
[7]刘藩,孙颖,王佳颖.中国电影导演、编剧人才成长规律及培养建议[J].中国电影市场,2021(12).
作者简介:鲍扬(1990—),女,汉族,广东珠海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文化资源与文化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