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应用场景、现实困境与消解路径

□王佑镁 王旦 唐皓 柳晨晨 毛聪聪

自从国际新媒体巨头扎克伯格将Facebook 公司改名为Meta 公司，并宣布在五年内转型为元宇宙公司之后，元宇宙及生态应用呈现出巨大的爆发力和传播力，对数字社会和新经济造成巨大冲击，国内外数字科技巨头纷纷宣布加入元宇宙产业集群。从字面上看，“元宇宙”似乎正在为人类生产生活描绘一个全新的数字文明图景，元宇宙与教育的结合为未来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可能，职业教育也不例外[1]。全国职业教育大会的召开标志着职业教育迎来了新的发展阶段，国务院印发了《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教育部等九部门印发了《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 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积极推动职业教育数字化升级。元宇宙在职业教育领域的应用将促成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发展和迭代升级，为我国职业教育新基建、职教人才培养以及职教体系变革带来新的发展契机，为寻求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道路、重塑职业教育主体间关系、解决职业教育资源不足等提供了新思路。元宇宙全面加速了我国职业教育的创新发展与数字化转型的演进，为筑造虚实互动共同体发挥积极推动作用。然而，作为商业运作与技术革新的产物，元宇宙生态如何与职业教育深度整合、如何开发适应性应用场景、如何规避新技术生态带来的伦理风险等系列问题，亟需澄明与厘清，以更好促进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实现职业教育高质量可持续发展。

一、职业教育元宇宙的概念界定与内涵特征

（一）概念界定

从美国Facebook 公司将公司注册名称更名为Meta 公司并着手部署社交元宇宙开始，各行各业争先抢占元宇宙赛道。元宇宙（Meta-Verse）这一概念并不新鲜，最早出现于美国作家尼尔·斯蒂芬森（Neal Stephenson）的科幻小说《雪崩》中，后来在游戏和科幻作品中不断被完善，最终成为热门话题[2]。学术界对于元宇宙并未形成准确的概念，本文主要从主流的“技术应用论”与“社会空间论”出发，对元宇宙的概念进行界定。“技术应用论”从元宇宙使用的技术手段着手，将元宇宙界定为由虚拟现实、云计算、数字孪生、区块链、游戏引擎、高速通信、人机交互和人工智能等多种互联网技术协同搭建的虚拟世界[3]，认为元宇宙是多种新兴技术的规模化统合与统摄性想象[4]。“社会空间论”从人与人交往的社会属性与元宇宙的空间属性出发，认为元宇宙是平行于现实空间的数字化虚拟空间，是人类社会关系新的聚合形态，既独立于现实世界，又是现实社会生态系统的真实映射[5]，是一个由数字人、人际关系、社会生产资料、法律关系和经济系统等元素共同构成的元宇宙系统，是由无数虚拟世界、数字内容组成的不断碰撞、膨胀的数字宇宙[6]。可以看出，元宇宙实际上是一种通过多种互联网技术连接和搭建的数字化虚拟空间，是独立于真实世界又能与真实世界进行映射与互动的数字化社会生态文明宇宙（如图1 所示）。

图1 元宇宙概念的两层体系

在教育领域，元宇宙的概念探讨也十分火热，研究者对教育元宇宙的概念解析维度丰富、视角独特。比如，黄欣荣等人认为教育元宇宙是综合利用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区块链等科技手段进行链接与创造的，与现实世界映射和交互的虚拟世界，具备新型社会体系的数字生活空间[7]。研究者提出教育元宇宙的技术—社会互构论[8]，基于沉浸式体验的虚实协同知识构建的学习体验论[9]，包含底层技术支持、组成要素、应用场景以及培养目标等方面的关键要素论[4]。基于上述观点，本文将教育元宇宙分别从两个层面定义：首先是技术应用层面，技术支持论者将教育元宇宙定义为元宇宙技术在教育领域的迁移应用，借助新兴技术帮助教学搭建虚拟环境从而促进师生交互与教学绩效；其次是社会空间层面，将教育元宇宙定义为打破家—校时空限制、突破传统师生关系、拓展多维知识习得的虚拟学习空间，实现沉浸式和全民化的知识学习。在教育元宇宙的基础上，学者将教育元宇宙细化为素质教育、全纳教育、职业教育、终身教育等，其中职业教育是元宇宙研究需要关注的重点领域[10]。可以看出，职业教育元宇宙 （Meta-Verse of Vocation Education）是元宇宙技术在职业教育领域的垂直迁移应用，是通过多种新兴互联网技术综合应用和协同构建而成的数字化虚拟教学空间，有助于学生由知识的被动接受者转变为知识构建者以及师生关系转型，实现沉浸式全民化职业教育普及，帮助学生提高职业道德、科学文化与专业知识、职业技术技能等综合素质，促进职业教育实现数字化转型。

（二）内涵特征

元宇宙主要包括沉浸式体验、具身交互与去中心化三个核心要素[11]。研究者将元宇宙的主要特征总结为身份、社交、沉浸感、低延迟、多元化、随时随地、经济系统和文明八个方面[12]，并认为元宇宙需要从体验、发现、创作者经济、空间计算、去中心化、人机互动和基础设施七个方面进行构造[13]。本文依据元宇宙、教育元宇宙以及职业教育元宇宙的概念，结合元宇宙的核心要素与特征，总结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内涵特征，分别是学习的主体性转变、群体的开放性感知、实践的虚实性融合和流程的一体式建构。

1.学习的主体性转变。职业教育元宇宙实现了“以学生为中心”和“以学生为主体”，在沉浸式的虚拟学习场景中，学习者可以自己制定学习方案、选择不同的学习场景、构建自己的个性化学习空间，学生在职业教育元宇宙中的学习过程更加具备自主性和自主权。职业教育元宇宙突破了传统的师生关系，由“教师主导”为中心的教学转变为“学生主体”为中心的学习，可以解决传统职业教育中学生学习参与感不强、教师主导存在感不足的问题。

2.群体的开放性感知。职业教育元宇宙具备开放性，不仅面向学校中具有学历教育要求的学生，而且面向企业员工、社区居民、技术学习者、工程师等各种具备技能提升需求的群体，同时提供开放性的学习资源、教学场景、技能培训等。学习者通过虚拟数字人身份进入职业教育元宇宙中进行学习，按照自己的技能提升需求选择对应的虚拟学习空间，学习者在其中是知识的获取者，也是知识的创造者、知识的分享者，具备群体感知能力，共同促进学习领域的健康发展。职业教育元宇宙能够打破传统的学习壁垒，消除不同技能学习之间的数据孤岛，形成共建、共享、共治的终身学习宇宙。

3.实践的虚实性融合。“感知即真实”是元宇宙深度沉浸体验的本质表现，职业教育元宇宙能给学生提供技术学习的完备虚拟学习空间，同时实现物理学习空间与虚拟学习空间的无缝衔接和实时联动[9]。职业教育元宇宙最重要的是提升学生的职业技能和素养，学生可以创建虚拟数字人身份，轻松体验不同的企业技术环境，感受不同的实践过程，获得沉浸式、真实性的技术学习。学生通过虚拟学习空间中的沉浸式技术体验解决传统职业教育当中“进不去、看不见、动不了、难再现”等难题[14]。同时，元宇宙特有的虚实融合和虚实联动的特点，能实现职业教育中教室、企业车间、实训室、产业基地等多种学习空间的融合联动，拓展学习边界。

4.流程的一体式建构。相比于其他教育，职业教育具备教学对接产业的特殊需求、教学过程对接生产过程的特殊属性，因此职业教育元宇宙强调产教融合，消解学校学习的时空壁垒，拓展学习者学习的时间和空间，学生可以选择任意时间在“学校书本学习场”“企业技术训练场”和“家庭资源整合场”等不同知识场中进行学习，能够在企业数字孪生空间和生产实训仿真空间中提升自己的实操能力，从而切身了解产业流程和生产操作，有利于形成校—企—家一体化的教学流程。

二、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应用场景

近年来，基于虚拟现实、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新兴技术的应用场景已逐渐从简单与单一化走向复杂与深入化[15]。元宇宙发展的不断衍变，为教育领域带来了全新的突破。教育元宇宙亟须由概念的热炒作转向理性的冷思考，需要“学术性的建设”和“实验性的探索”，以职业教育为主要的元宇宙应用场景来探索元宇宙的潜力。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根本定位是培养更多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能工巧匠与大国工匠，要立足数字化转型、绿色化发展与智能化升级[16]。针对元宇宙在职业教育中的实践应用，本文概括了四种应用场景，以5G 与6G 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物联网技术与交互融合技术等为支撑，实现三全育人、教学创新、技能演练与产教融合等，旨在变革职业教育核心要素，促进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赋能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

（一）三全育人的虚拟信息载体

《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提出职业教育要“落实好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并指出需要推进职业教育领域“三全育人”的综合改革试点工作，通过德技双修的育人机制，达到全员育人、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的目标[17]。元宇宙作为全新的信息载体，为职业教育的“三全育人”带来新的发展空间。职业教育元宇宙能够为推行普惠教育带来机遇，通过一套完善的育人体系，实现每个人的成长（如图2 所示）。

图2 职业教育元宇宙支持“三全育人”场景架构

职业教育元宇宙将思政教育、党史学习教育与职业教育相结合，为学生提供丰富的教育资源，有效解决职业教育入学门槛较低、学生素质水平参差不齐的难题。此外，因思政与党史知识的理论性较强，通过职业教育元宇宙建立“红馆”“思政馆”等虚拟场景，融入日常教学课程中，使学生通过脑机接口或虚拟现实技术实现与历史传奇人物对话，全身心投入思政与党史学习中，形成具有真实对话意义的“鲜活教材”，建立智能化案例分享库，推进职业教育育人方式的改革，走向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培养。

在“五育并举”的大背景下，仅通过思政与党史学习教育来贯彻落实“三全育人”是远远不够的，还要着重培养学生的专业精神、职业精神和工匠精神。职业教育元宇宙突破了职业学院与中小学间时间与空间的阻碍，利用多元化与多场景融合的科普讲座、社团活动等走进校园、走向一线社会活动中，通过虚拟化身充分展示自身技能，增强自身服务意识和培养奉献精神。例如，一些高职院校利用元宇宙3D 和VR 全景展示技术，打造虚实结合场景，在没有空间、时间和地域的限制下使观众全身心地随时随地参与，展示了新时代中国产业工人的劳动精神和工匠精神[18]，推动了职业教育元宇宙育人目标的实现，为“德技双修”的人才培养奠定基础。

在职业教育中，引导学生怀匠心、持匠思、生匠意与培匠技是工匠精神的基础。职业教育元宇宙为日常教学与技能培训提供多维度、无障碍、超感知体验的同时，更需要培育学生的工匠精神，打破职业教育壁垒，重视传帮带的技艺传递精神，建立各类工匠精神体验馆。职业教育元宇宙通过虚实交汇与资源融通的体验场景，使学生在思政与党史学习教育的辅助下，切实体会中华民族工匠精神的传承与发扬，实现“立德树人、德技双修”的育人目标。

（二）教学创新的融合共享平台

2022 年“一带一路”新商科青年创新赋能营的主办方采用 “元宇宙+职业教育商务教学场景”和“元宇宙闭幕式”的方式使学生产生深度学习，这是学校教学对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新一次尝试，也是职业教育积极拥抱元宇宙的新探索，擦亮了职教的国际交流化品牌[19]。元宇宙通过场景赋能提升学习过程的互动性、沉浸感与获得感，为职业教育的日常教学提供更富有现实感的教学途径与平台，从教学环境、资源、模式、需求、评价五个维度再造升级，实现“多元融合、个性共享”的创新发展（如图3所示）。

图3 职业教育元宇宙支持教学创新场景的实现架构

通过元宇宙技术优化教学环境。我国职业教育的大多数生源，存在着基础知识不牢固、学习不主动和兴趣不浓等问题，接受知识与学习固化。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出现使学生教学环境走向智慧化，例如，电子游戏技术不仅能汇聚各种社交与娱乐场景，还能唤醒学生对学习的热情[20]。通过软硬件系统搭建职业教育教学情境，将课本中的知识在虚拟世界中进行刻画，从平面转向立体化，为学生丰富学习环境，减少生源问题造成的学生学习之间差距。

通过元宇宙技术共享教育资源。我国职业教育长年受到各方面的歧视，导致许多职业院校存在资金投入较少、优质师资流失等问题，因而无法培养出更高素质的技能人才。职业教育元宇宙中云计算、边缘计算的出现有效地解决了资源共享问题，塑造泛在化的学习空间，打通各种教育壁垒，实现横纵向的交叉贯通，数字技术几乎可以零成本地复制，进而促进职业教育公平。同时，在后疫情时代，职业教育元宇宙可以为学生汇聚不同教学资源，形成“线上线下”融合化的教学模式，符合未来教学趋势的发展。

通过元宇宙技术实现多元化教学模式。职业教育元宇宙打造了沉浸式的智能学习模式，构建虚拟化教室与形象化教师，通过虚拟现实与人工智能技术实现人机交互和虚实融合的教学模式，为职业教育中无法全方位地满足学习需求、教师分配不足等问题提供解决方案。教师通过多元化场景融合机制，带领学生在课堂中走向虚拟化实验中心和校企合作基地，实现在虚拟环境中沉浸式的互动教学，实现教学模式多方革新。

通过元宇宙技术满足个性需求。在我国职业教育体系中，学生知识水平具有较大差异性，向两极分化的趋势发展。在未来，职业教育元宇宙可以采用脑机接口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等采集学生的多模态数据，分析学生个性化需求，针对性给予有效措施，提升个人能力，增进职业教育升学率与教学质量。此外，通过元宇宙、人工智能等技术，打造高素质的“双师型”数字智能教师，提供个性化学习服务，让学生随时感受教师的帮助与教育。

通过元宇宙技术改革评价方式。职业教育元宇宙通过区块链技术、大数据技术与人工智能技术等收集准确性与开放性的学生数据，实现对学生多方面与多主体的评价结果记录，包括教师、家长、同伴，在课前、课中、课后等方面采集，解决职业教育评价方式单一、职业技能评价不清晰等问题，为顶岗实习提供全方位、透明化的参照数据记录。

（三）技能发展的创新演练环境

职业教育通常以实践技能教学为主，元宇宙的出现为其提供了新的培训方式和手段。从解决职业教育“三高”（高投入、高损耗、高风险）和“三难”（难实施、难观摩、难再现）问题出发，虚实无缝切换实现多场景融合的元宇宙技术，有望为“三高”“三难”问题提供理论构建基础和实施操作方案，以职业教育的教学需求、教学目标、教学内容、学生特征为支点，适切应用教育元宇宙技术，为职业教育的技能培训增设创新化的演练环境（如图4 所示）。

图4 职业教育元宇宙支持“技能演练”场景的三层环境

在职业教育中，实践技能教学需要配套的教学设备才能促进学生的深度学习，经过多种方式的真实练习才能培养合格的技能型人才。例如，开设汽车修理、汽车美容等专业的职业院校，需要为学生采购相应的汽车模型、实践器材等，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通过虚拟现实技术、扩展现实技术和数字孪生技术等，可以让虚拟培训设备进入职业教育课堂，打造虚拟空间和虚拟实训基地，使学生全方位地开展技能培训操作。在元宇宙空间的实践培训中，学生不需要担心损坏教学设备，通过多种多样的练习方式逐渐提高自身能力，从以教师为主体转变为以学生为主体，激发学生在学习中的想象力、创造力和批判性思维能力，打造全新的技能培训环境，成为高质量的优秀技能型人才。教育部启动的国家职业教育虚拟仿真示范实训基地，为职业教育元宇宙中技能培训的应用场景建设提供了真实的参考价值，元宇宙弥补了职业教育在技能培训方面的短板，为技能培训带来全新的改革。

区块链技术在职业教育元宇宙中的发展，能为学生提供学分制教学和虚拟社区的实训模式，实现对数字虚拟世界中虚拟物品的NFT 标记定价，从而更有效地记录学生的学习成果、技能培训证书等；为日常教学提供评价的公平机制的同时，提高学生在技能培训中的自信心，使学生从积累NFT货币转向为全面型的技能人才。基于人工智能和区块链技术的学习分析技术赋能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应用，为学习者提供了底层数据的保密性与可追溯性支持，使学习者实现数字资产、信用等级、虚拟身份等虚实的空间交换。

（四）产教融合的开放协作空间

产教融合是指产业与教育的深度合作，是职业院校为提高人才培养质量而与行业企业联合开展的合作。产教融合的终极目标是把学校办成集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科技服务于一体的产业性经营实体，形成学校与企业浑然一体的办学模式[21]。职业教育元宇宙在虚实融合、多模态数据支持的空间中，在学校与企业之间进行资源共享和系统共建，建立“产教融合、校企互惠互利”的双赢局面，打造产教融合的开放协作空间（如图5 所示）。

图5 职业教育元宇宙支持产教融合场景的主体关系

在职业教育元宇宙中，以3D 打印技术、虚拟现实技术等为支撑，学生可以根据日常学习的成果和职业技能培训的收获选择感兴趣的合作企业进行锻炼，促进教学与实训的技能转化与融合。合作企业则根据记录学生的各种表现选择合适的学生进行顶岗实习，推动自身企业的快速发展。通过两者间双选，促进学生的知识增长，扩大职业技能的实践价值，满足企业发展需求，打造产教融合的智能化服务平台。

学生在产教融合的开放协作空间中，职业教育元宇宙为其提供自由化选择服务，在符合自身专业、兴趣等岗位中发挥自身价值，在多重岗位吸取不同的经验，从多方面强化专业技能，有效地规划自身的未来发展路径，真正地做到以学生为主体、学校与企业深度合作的产教融合。例如，近年来新加坡南洋理工学院（NYP）与多家学校启动跨国虚拟顶岗实习项目；苏州工业园区职业技术学院开启虚拟顶岗实习项目，通过工业视觉项目、3D 打印项目、AR/VR 项目开发了驾驶操控教学系统、智能视觉识别技术的产品缺陷检测系统等，创新职业技能人才培养模式，支持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大力发展。

三、职业教育元宇宙的现实困境

尼尔·波斯曼在《技术垄断：文化向技术投降》一书中指出：“每一种技术不仅是包袱也是恩赐，不是非此即彼，而是利弊同在。”[22]职业教育元宇宙显现出巨大的潜力，但也衍生出一系列的现实难点，人或社会属性可能面临又一次的重构[23]。基于上述应用场景及案例，本文对职业教育元宇宙的现实困境归纳为以下四类。

（一）多种教育难融合，育人目标难落实

职业教育中“三全育人”的开展质量需要与新技术结合，创新贯彻落实的思路与模式，从而促进技能人才的培养工作顺利推行。职教学生思想较为活跃，热衷于尝试新鲜事物。在数字化智能时代，网络中存在着许多不良信息，对学生的价值观具有负面影响。在日常教学中将学生兴趣不高的思政教育、党史学习教育与职业教育融合是很困难的，它们之间的融合方式需要斟酌，需要考虑职教学生普遍的心理特点。通过志愿服务与工匠精神体验馆来陶冶学生情操，促进德育发展，各级学校、教师是否能落实具体流程，做到关注所有学生的身心发展是存疑的。近年来，少数职教教师不负责任，放纵学生导致一些悲剧发生。在社会关注职教学生心理发展的同时，职业教育元宇宙中对各类职业学校管理者和教师的培养，如何自上而下地落实“三全育人”的目标，这需要有关专家和学者们进行研究论证和推广普及。

（二）学生沉迷诱惑产生依赖，伦理隐私未规定

由于交互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等形成的超大虚拟空间，有着和现实世界高度相似的体验，彻底变革了职业教育的教学环境，学生对此很有可能会产生“补偿效应”，对元宇宙事物充满新鲜感与依赖感，将内心想法寄托于虚幻的环境中，沉迷诱惑产生依赖[8]。除此之外，学生在职业技能实践培训时使用虚拟设备、智能导师等元宇宙产品，恐怕会骤增恐惧感，无法适应想象空间中的操作流程，那么现实职业教育的问题将递增不减。同时，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发展很可能会给我国职业教育发展带来底层逻辑的变化，成为第六次技术浪潮下改革的终极拼图，主导职业教育的前景方向，可能给职业教育带来越来越多的伦理冲击与安全风险[24]。例如，学生在巨大的共享资源面前，无法控制其资源的权责问题；在被收集大量自身数据后，无法保证是否会泄露至其他某处。为此，针对虚拟教师、虚假信息、虚幻自我与虚无情感的“四虚”伦理风险问题以及其他潜在的伦理问题，如何解决令人深思。此外，在未来的元宇宙场景中，数字治理已成为治理基本形态[25]。例如，云计算中数据传输是否合规方面存在挑战，交互技术中以用户基本信息为起点收集源源不断的反馈数据的安全性受到威胁，这些信息可能包含着个人敏感信息、身份识别信息、推断用户附加信息等，职业教育元宇宙发展中对于信息的采集、处理、存储的安全合规也是未来需要面临的困境之一。

（三）技术算法有压力，操作成本过高

虽然本文对职业教育元宇宙中四大应用场景的技术支撑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但目前来说，各大技术仍存在许多难点无法突破。比如5G/6G 网络的普及程度、人工智能技术的自然性、交互技术的沉浸性等。不管是硬件技术的发展程度，还是网络与计算方面，都远没有达到职业教育元宇宙中实现稳定性与可靠性的高要求。当前的技术远远不能达到所描述的万物互联的理想化状态，元宇宙开发应用门槛高的矛盾缺陷同样显而易见。在日益重视与呼唤改革的职业教育元宇宙中，技术与算法的压力定会接踵而至[26]。尤其在技能培训方面，虽然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出现能为其解决“三难”和“三高”问题，但仍然存在着技术发展差异性、构建成本昂贵、能源消耗过高且无法普及不发达地区等问题。由于职业教育的发展受到经济、政策、人口、文化等影响，不同地区间的发展质量存在差异，如何节省成本和能源，将元宇宙推广至职业院校，是未来职业教育元宇宙发展的重要考虑因素。

（四）资本膨胀被绑架，校企协作未一致

从2021 年至今，以“元宇宙”名义进行资本炒作的事件频频发生，国外虚拟游戏平台Sandbox 上一块虚拟的土地以430 万美元创下了元宇宙房地产中交易价格的新纪录[9]。在我国元宇宙时代加速到来时，职业教育很有可能会出现资本垄断，产生严重的负面乱象。顶岗实习是学校与企业共同协作的一种模式，也是检验学生职业技能是否达到高专业性的有效途径之一，许多企业能否不在资本的控制下为职业院校提供切实的帮助，是值得规范和监管的。在职业教育元宇宙中，从“三全育人”的目标出发，以日常教学为基础、职业技能培训为进阶、产教融合为检验的流程没有准确的范式与约束，学校与企业的协作能否实现，还需要政府与社会的努力。同时，因产教融合产生的资源占用，元宇宙虽能为其降低比率，为每位学生都提供实习的机会，但如果学生一味地根据自身爱好和职业规划选择实习企业岗位，会不会造成较为优秀的企业人满为患而有些企业却无人问津的情况，发生“马太效应”都是值得深思的，进而最终可能导致产教融合发展差强人意。

四、职业教育元宇宙应用场景困境风险的消解路径

在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职业教育与元宇宙的融合提供了优质的应用场景，也出现了一系列困境与挑战。在面对一系列困境与挑战的情况下，缺乏明确、科学的政策指引，多部门和多学科没有做到协调一致，急需学界探索元宇宙在职业教育领域的理性应用，切实解决目前职业教育元宇宙存在的问题与风险。根据职业教育元宇宙存在的现实困境，本文提出四条消解路径，从政府—区域—院校—学生自上而下破解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变革难点。

（一）重视政策规制建设，坚持理论与实践并行

从国家层面出发，明晰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教育教学、学生特点等方面需求，广泛调研职业教育元宇宙发展机遇与导向，经过多方研究者的讨论与验证，协调各类教育体系，制定自上而下的职业教育元宇宙教育体系，这是助推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前提条件。职业教育元宇宙作为较前沿的发展领域，没有准确的指引可循，全国各地区应积极响应与推动元宇宙时代职业教育的数字化转型。在理论方面，加强职业教育元宇宙新式变革的理论研究。目前业界对于元宇宙在职业教育领域的发展已经足够关注，提出了对未来职业教育转型变化的数字构想，但是元宇宙可能为职业教育带来的社会风险研究还没有开始。在面对元宇宙的革新变化时，职业教育领域应提前进行相关问题与风险的应对研究，找到充足的理论基础，预先制定好防范策略[27]。在实践方面，从打造示范的优秀案例出发，积累更多实施经验，再研发多元化职业教育元宇宙产品，最后由政策引导职业教育机构先试先行。从政府确立“立德树人、德技双修”的育人目标做起，各地方统筹安排推进措施，各职业院校具体落实至每一个职教学生。具体来说，在全国范围内，各省职业教育元宇宙发展具有差异化，由发达省域带动不发达省域，可进行针对性辅助协商；专业市场对口的职业院校建立竞合关系，形成聚集效应。依据现有理论基础推进新一代职业教育元宇宙变革，在不断实践中吸纳多方意见，理论与实践并行，系统性应对未知变化。

（二）坚持以人为本，规避多种风险

职业教育是让受教育者获得某种职业或生产劳动所需要的职业知识、技能和职业道德的教育，注重“三全育人”的教育过程，坚持以人为本。在职业教育元宇宙中，学习者可能会面对 “沉迷上瘾”“算法伦理”“教育公平”“隐私安全” 等多方面的伦理风险，应当针对可能出现或已经出现的问题制定相应监管框架和规避体系，这是助推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有效路径[28]。例如，针对“沉迷上瘾”的问题，鉴于职业教育生源特殊性和元宇宙产品特点，在推行元宇宙之前建立相关机制，分级管理不同年龄段的职教学生，减少使用时间，以防陷入虚幻的空间中。针对“算法伦理”和“隐私安全”问题，借鉴现有的各国发布的人工智能伦理治理指南，坚持“以人为本”“透明问责”“可持续性”等原则，为职业教育元宇宙伦理治理的指南建设提供参考依据。针对“教育公平”问题，厘清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发展逻辑，根据有关政策规范落实，构建伦理监管、隐私保护的框架与体系，制定行业标准，促进差异化地区公平发展。

（三）稳固技术支持，建设绿色元宇宙

元宇宙产业大潮中，各类创新性技术不断助推职业教育元宇宙的深度整合，从更深层次赋能职业教育的发展形态。然而，技术的更新迭代是具有两面性的，给人类带来便捷的同时，存在着一定的技术风险与难点。例如，虚拟技能培训中，硬件设备不够便捷，软件设备网络延迟、不够普及等。在未来，职业教育元宇宙发展在大力优化底层技术支持的情况下，降低技术门槛的同时聚焦于多方领域带来的帮助。从多维度出发，广泛采纳能突破技术难点的不同领域知识。此外，助力技术的建设下操作成本过高的情况也值得思考，应努力建设绿色化职业教育元宇宙，杜绝能源浪费，在多次尝试的情况下，注重节省电力、物力和财力的消耗，这是助推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实施载体。在开发新型技术的过程中，对能源消耗巨大，甚至可能会出现最终研究结果并未实现的情况。但社会需要进步，需要在推进科技进步下，竭力做到节能环保和减缓能源的消耗[29]。尤其是目前职业教育元宇宙正处于由试点推广至全国阶段，能够在优化技术的同时控制能源消耗，必须坚持走可持续性发展的道路，由点到面地建设绿色化职业教育元宇宙。

（四）校企互惠共赢，资本垄断存在边界

职业教育元宇宙面对多种场域的前景发展，会涉及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发展利益，然而资本是注重利益的，需要预防资本膨胀带来的风险，学校和企业与资本市场时刻存有边界感，做到互惠共赢，以为高质量的技能人才提供真正发挥的机会为目标，这是助推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重要保障。例如，各企业和学校可以结成“元宇宙同盟”，以免一家、一校垄断，团结抵制资本的破坏行为，职教资源共建共享，提升职业教育的数字化、智能化、时代化转型的动力[30]。同时，可以建立针对资本介入与威胁的管理制度，做好应对措施的法律协助、经济协调和文化导向等，贯彻落实多样化、个性化产教融合的实习成果。此外，元宇宙时代到来之初，政策制定者、教育管理者与工作者等对其认识不够，应加强理论知识、技术保护、成果展示等涉及隐私与安全的普及，及时发现在监管介入下可能存在的一切风险，保持警惕性，具备边界感。

五、结论与问题讨论

当下职业教育元宇宙仍然停留在从概念传递到理论找寻再到产品开发阶段，整体来说处于起步阶段，社会各层人士、企业和学校的管理者、教师和学生对于职业教育元宇宙并没有达到与传统教育教学相似的认可程度。本文从技术应用论和社会空间论两方面明确了职业教育元宇宙的概念；结合元宇宙的核心要素与相关特征总结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内涵特征，构建了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四类应用场景，提出需要警惕职业教育元宇宙应用场景中可能存在的现实困境和伦理风险，并提供值得参考的行动建议。从消解路径来说，未来学界能否做到理论与实践并行，业界能否坚持以人为本、教育公平的原则，技术公司能否提供稳固技术支持，校企能否切实合作却是未知的。未来职业教育想继续运用元宇宙技术来深化“三教”改革、探索建设元宇宙主体产业人才培养体系、探究元宇宙技术赋能职业技术人才培养的路径和方式、推进元宇宙职业教育资源共享平台建设等，需要做到以政策规制建设为抓手，区域—院校—企业—教师—学生之间互相配合与协调，着重关注职业教育元宇宙的落地程度。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已成必然趋势，职业教育元宇宙的应用质量与其推进程度密切相关，有望解决我国目前数字化转型面临的问题与挑战，实现数字化真正赋能职业教育的新生态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