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事件域与动作链互动模型的动态行为语篇研究*
——以扬州评话《武松·斗杀西门庆》为例

2023-12-16 01:16张靖宇
湖州师范学院学报 2023年11期
关键词:西门庆武松表演者

张靖宇

(扬州职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扬州 225009)

扬州评话上承宋元平话,经明、清初发展,于乾隆时期达到高峰。作为典型的地方性文化艺术,扬州评话融入了扬州地方社会文化特色,而广泛的欣赏受众又为其提供了独特的大众审美情趣。正因其与下层市民的栖居关系,扬州评话在话题选择、创作手法以及主题表达等方面都呈现出典型的平民文学性。这使得扬州评话成为平民文艺和平民文学再兴的重要代表[1]98。在这一背景下,扬州评话及其话本价值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诸多学者[2]11-14[3]18-19[4]145-149[5]96-108[6]95-102从曲艺、社会民俗和文学等多维度对此展开研究。这些跨学科、多视角的研究为“扬州评话学”的建立发挥了积极作用。话本创作方式及特点研究则是这一学科的重要关注方向。认知文体学[7][8][9][10]的出现与发展为该研究提供了有力的路径参考。该研究方法专注于文本生产和接受所涉及的认知结构和认知过程,有助于揭示文本创作者和读者在信息建构与阐释过程中的大脑反应机制。国内外学者[11][12][13]从概念整合、图形—背景、范畴化、概念隐喻、认知语法等角度对各类文学作品展开分析,有力证实了该研究思路的科学性和可操作性。基于此,本文试图将认知研究路径引入扬州评话研究,以王派水浒《武松》中的“斗杀西门庆”回目为例,揭示评话表演者使用事件域与动作链互动模型加工话本概念信息的认知机制。

一、“斗杀”事件与认知事件域

评话小说书目的形成与发展依赖于评话表演者对业已刊行传播的小说原著进行有意识地加工与编写。他们首先需要识解原著信息,随后根据作品的规定性、受众的审美追求和自身的市场与艺术追求整理、维护并更新现有信息概念及结构关系。经过反复推敲、操练,评话艺人实现概念固化并形成具有个人、流派风格的书目,最终将其展现给受众。本文研究文本来源于扬州评话话本《武松》第三回之“斗杀西门庆”,篇幅长达17 000余字。该选段上承“杀嫂祭兄”下接“武松投案”,描述了武松出门步行至望月楼,而后与西门庆打斗,最终在狮子桥上将其杀死的全过程。相较于施耐庵《水浒传》相关“斗杀”情节,该话本场景切换频繁,行为动作复杂,涉及人物众多,深度拓展了原著内容。

面对“斗杀”故事中纷繁复杂、千头万绪的概念信息,表演者需对其开展有序、复杂的概念建构与信息加工。在这一过程中,事件域认知模型(Event-Domain Cognitive Model,下文简称ECM)[14]17成为表演者整合信息的有效认知框架。该模型将人们体认客体、构建知识存储的基本信息单位设定为特定的概念集合体——“事件域”。这种抽象概念结构含有两个核心元素,即行为和事体。行为元素由诸多子动作或子行为构成。这些子成分既包括动态行为,也包括表达存在、状态的静态行为。行为事件的参与者及其相关工具、事物等构成了事体元素。上述两个核心元素的子成分自身包含了典型特征和分类信息,这又构成了模型的第三层级。该模型核心元素的子成分以及第三层级的特征信息可以根据概念处理的需要进行弹性增减。换言之,在表征复杂事件概念时,该模型的表征辖域(scope)和描写精细度(granularity)可以动态调整。

图1 原型性“打斗”事件域认知模型

在处理“斗杀”故事所含概念信息时,评书表演者激活记忆存储中的关于“打”的原型性事件概念域。如图1所示,在该事件域内,第一层级元素——行为和事体在下一层级被分解。其中,行为元素表现为动作“打”,而事体元素则分解为“参与者”“工具”等子元素。在第三层级中,动作“打”进一步分解为方式、强度和结果等概念信息。每个概念包含各自的信息值:方式概念涉及踢、打、拍等;强度概念包含力的大小;结果概念涉及动作目的是否实现。在同级事体子元素中,认知主体可以激活生理、心理特征、社会身份、物理特征等子项信息。

认知主体可以使用具体事件信息阐释ECM模型中的抽象概念槽位。此外,ECM的高抽象性也为使用者拓展和在线加工结构创造了可能性。经过多代人的传承和发展,王派表演者们不断结合自身体验,完成对该事件域模型的加强、维护和更新,从而形成一个新的高复杂度的“斗杀”事件域拓展模型(见图2)。研究显示,《斗杀》话本中所展现出的动作元素种类与精细度都远超原型性模型。首先,行为元素中增加了关系行为、存在行为和心理行为等静态行为;其次,除了行为“打”,动态行为中还增添了人物移动行为、对话行为等;再次,在“斗杀”事件中,表演者细化了武松和西门庆之间打斗行为,将其分解为七个回合。

图2 “斗杀”事件域认知拓展模型

伴随着行为元素的多样化和层级化,话本也被大量充实进“斗杀”事件域中事体元素。如图2所示,该事件域中的事体可以分为人物、工具和物理环境三个子项,且每一个子项还包含多个元素。在人物类事体中,除核心人物武松和西门庆,还概念突显了打手、酒楼老板、伙计、西门府家人,甚至围观百姓。在工具类事体中,不仅刀作为认知焦点被重点描述,桌椅、餐具等也被认知突显并在语言层面得到表述。至于物理环境类元素,望月楼、雅间、阳沟和狮子桥等地点环境也被概念突显,并在话本中得到详细表征。基于内容和表演效果需要,表演者对ECM中各元素及其概念值进行组织和搭配,从而完成话本概念模型的建构工作。受研究篇幅限制,本文仅聚焦于“斗杀”动态行为与事体元素关系建构研究,相关概念内容在图2中用粗体字体标明。

二、“斗杀”事件域与动作链图式互动模型

王寅指出:“根据检验推测,我们可以在ECM中体会出不同元素间的具体关联。”[14]18由此,本文认为,这种关联具有主观性,它依赖于认知主体对概念元素之间的关系构建。这使得各元素及其概念值的使用具有了动态性。在信息加工过程中,意象图式(image schema)可以起到核心作用。它是认知主体在感知互动过程中反复出现的样式,多集中表征单一动态行为的线性序列,为认知主体的经验提供连贯性和结构性[15]115。比如,当认知主体激活“容器”图式时,通过整体扫描(summary scanning)将“打斗”行为识解为包含参与者、工具以及环境的容器。这样,动态行为元素“打”被去时间性(atemperalization),表示完整的打斗过程,在语言层面通过名词表征。由此可见,选择不同的意象图式,可以对ECM元素关系的重构带来差异。

图3 “斗杀”事件域与动作链图式互动模型(下文简称“互动模型”)

话本所描述的“斗杀”行为具有明显的对抗性特征,是行为参与者通过肢体或工具将力传递到彼此身上的过程。因此,认知主体激活表征力传导过程的动作链图式,可以有效地处理信息概念,构建关联结构。动作链图式由Langacker[16]提出,其基本思路如下:具有施动性的物体A在运动中将力量传递给物体B,B则继续将力传递给物体C,依次类推,直至最后一个物体——力的传递终点。在该过程中,受条件所限,力既可能成功传递给终点受力物体,也可能传递失败。认知主体可根据需要,能动地突显动作链的全过程或部分阶段,并在句法层面通过不同形式加以表达。

原型性动作链图式表征的是单向力传导过程,无法满足“斗杀”活动的双向力传导行为的概念化需求。因此,评话表演者需要对该图式进行改编和重组。纵观文本对七回合“斗杀”行为的描述,评话艺人对动作链最常见的改编操作就是图式更新(refreshment)。这一操作通过修改原有图式,进而对其元素和关系实施改造[9]87。在更新后的图式中,武松和西门庆都被赋予两个概念功能,即力的起点和终点。由此,力传导过程也变成了双向过程。如图3所示,三个圆形是动作链的三个概念槽位,分别表征武松、工具和西门庆等事体。箭头表示力量的传导方向。右向箭头表示武松为力的起点,而左向箭头表示西门庆是力的起点。虚线箭头表示力传导没有成功,即武松或西门庆没有打到对方。虚线圆形则表示力传导未激活工具中介。

根据故事情节的需要,评话表演者一方面选择性地激活该图式全部或部分概念成分,并依此从ECM中选择匹配元素,对其赋予起点、终点或工具等语义功能值;另一方面,表演者也可以调整ECM信息的辖域范围和描写精细度,从而调节力传导信息的具象化、丰富性程度。总言之,话本信息的建构需要依赖ECM与动作链图式的互动协作。

三、三个“打斗”场景中的概念构建

本研究的统计显示,话本相关部分分为“望月楼上雅间内”“酒楼跳到阳沟”以及“狮子桥”三个场景。表演者使用互动模型组织、构建了七回合“打斗”行为概念。

(一)“雅间”场景内的概念建构

雅间内的三回合打斗是一个连贯的整体。通过激活双向动作链图式,各回合分别以武松和西门庆为力传导起点,对“斗杀”ECM内信息元素进行概念化处理。该过程中,动作链中的三个概念槽位被事件域元素阐释。现将三个回合中的互动概念元素归纳如下:

表1 “雅间”场景互动元素汇总

例1a:武二爷……把右手人头朝前一甩,对着西门庆的太阳穴就掷……右手抓着刀把,刀口朝上,刀背朝下,左手抓着自己右手的脉门,刀尖对着西门庆的左肋下:“照!”西门庆人朝起一站,右脚朝右边一划,左脚跟着右脚一齐来,他这个花步,人就离了椅子的座位。例1b:西门庆……两只手在桌上一把捞,捞了一盘一碗,对着武松脑门就掷。武松……刀朝回一收,头一埋,身子一偏,盘子碗从他右边耳朵根滑过去,落到楼板上,乓啷一声。

例1为打斗第一回合。例1a句以武松为力传导起点,例1b句则以西门庆为力传导起点。根据双向动作链图式,ECM中人物、动作、工具和结果等元素被选择、匹配动作链槽位(见表1)。表1中,“一”对应第一回合,“a”“b”对应不同的力的起点。本部分后两回合概念皆以同样方式归纳并呈现于表中。

对比发现,三回合的概念组织方式存在一定共性。事体概念组织的共性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除第三回合b部分,动力链中三个概念域均被突显,表演者选择ECM中的武松、工具和西门庆这三个事体概念进行阐释,并在句法层面通过不同的名词进行显性表达;其次,相关动作链都没有实现完整的力传导过程,即动作发起人没有将力传递到对方身体。在句法层面,武松和西门庆作为力传导的终点,其相对应的表征名词如“武松”“西门庆”都没有承担小句宾语功能。在文本中,所有的人物类名词性成分都承担了两个句法项,即做主语(如例1a中的“武二爷”“右手”)或与介词“对着”“朝着”搭配,表示动作的方向(如例1b中“对着武松脑门”);再次,在表达力传导的小句后,评说表演者往往使用一个独立小句,描述位于动力链终端的人物的反应。这些反应都是闪躲行为,直接或间接表述了力传导动作的失败结果,如例1a中“人就离了椅子的座位”。有时,表演者也会选择ECM中的工具概念,通过使用独立小句描述工具状态,从而间接反映力传导的结果,如例1b中的“盘子碗从他右边耳朵根滑过去”等。

动作元素的共性表现为两个方面。首先,ECM动作子元素的属性概念均被纳入动态链图式的力传导方式范畴,并得到概念突显。除在第一个动作中附加了“扔人头”的方式外,武松在三回合中都采用了“捅”的方式,在句法层面表现方式动词“扦”;西门庆则统一使用“抛掷”的方式,因此,在句法层面通过动词“掷”来表达。其次,在动作识解方式上,评书表演者都是用了序列描写(sequential scanning),即将一系列状态概念化为由一个状态逐次转化为另一个状态的序列过程。[17]143。在文本中,双方的打斗动作由一系列动词按序表征,如例1b“刀朝回一收,头一埋,身子一偏”。

该场景的另一个共性表现为表演者对ECM元素的识解精细度进行了差异化处理。以武松为力传导起点的描写中(表1中a部分),武松前两个回合的动作表征精细化程度高,涉及步伐、出刀姿势、攻击方式和具体的攻击部位;第三回合精细度低,只涉及了步伐和攻击方式。在描述西门庆的躲避动作时,第二回合仅描写了步伐,而另两个则涉及其步伐、身形和结果。当西门庆为力传导起点时,西门庆的三个攻击行为描写都比较精细,集中描述了其手部动作。文本对武松前两回合的防守行为进行了高精细度刻画,而第三回合中则突显了事体概念中的工具“刀”。最终,在句法层面,识解精细度差异体现为词汇选择区别,即表1各阶段中人物描写的名词种类和数量存在明显差异。

(二)“阳沟”场景内的概念建构

在使用互动模型构建第二个场景——阳沟的打斗的概念时,评话表演者的概念化操作与前一场景存在差异。此处,评话表演者只突显了双向动作链的第一部分,即武松作为力传导起点的部分(见表2)。在选择ECM中的相匹配的事体元素时,表演者除激活了武松概念,还激活了“潘金莲人头”和“西门庆脑勺后头”,以分别承担力传递中介工具和力传递终点的语义功能。在句法层面,此处与上文例子无太多差异,故不赘述。与前文的另一区别是,这里的力传导结果是成功的。为了强调动作结果,表演者进一步突显了传递中介与传递终点两个概念。在句法表达上,话本混合使用了“被”字句和“把”字句。如例2所示,在“被”子句中,“西门庆”承担主语句法功能,与动作“掷”构成了被动关系;在“把”字句中,“他”成为宾语并显性描述了攻击效果“打得朝下一闷,脑勺阴酸”。

例2:武松左手伸进来,把头发一把抓,对着西门庆的脑勺后头,朝下掷去。……西门庆头伸多长的……就被金莲这颗头掷在脑勺上,把他打得朝下一闷,脑勺阴酸。

表2 “阳沟”场景互动元素汇总

(三)“狮子桥”场景内的概念建构

“斗杀”事件的第三个场景发生在狮子桥上。该场景内容既是故事的高潮也是事件的终结。该部分涉及三个回合的斗杀行为,互动模型中被激活的元素概念被整理如下(见表3):

表3 “狮子桥”场景互动元素汇总

总体而言,在本场景中,评书表演者依旧使用双向动作链图式,建构ECM中的相关概念信息,描写三回合打斗内容。表演者突显了三个事体元素,并通过序列扫描形式对行为元素进行动态识解。在语言层面,主动语态中多个动词并列使用,突显了动作的紧凑性。但该部分并不是对前文的机械重复,文本在信息处理和语言组织上呈现出一些新特征。

首先,如表3所示,在五、六回合较量中,双向动作链各使用两次,但图式中各元素的关系并未改变。这种将新信息加入现存图式中,以增强其表征辖域和解释范围处理方式被称为图式增长(schema accretion)[9]79。文本写到第七回合时,西门庆已无还手能力了,所以,表演者转而使用原型性单向动作链图式,并且通过图式增长操作,建构ECM中概念元素,完成对最后两次攻击行为的描写。

对应于上述变化,文本也增加了小句数量,以更好地表征概念。为满足这一需求,同时又不破坏表演的紧凑感,在处理b1与a2的衔接时,评书艺人使用单一句子,同时表述同一人物的躲避行为与攻击行为,并通过动词语义差别来暗示主语概念角色的转换。如例3所示,该句描写了第五回合b1与a2阶段。该句主语为“武松”,但动词“划”“垂”与“劈”对应了武松在动作链中的不同功能:前两个动作,武松是力传导终点,表现其对西门庆攻击行为的躲闪;在动作“劈”中,武松是力传导起点,是攻击行为的开端。

例3:武松……把右脚朝后一划,右手这口刀垂下来,由前至后,直望后劈,刀口对着西门庆左腿……

其次,该部分显著提高了用以阐释动作链槽位的ECM行为元素的概念精细度。动作行为的概念化操作尤为典型,大量位于ECM第三层级的动作属性信息被突显。第五回合西门庆的攻击行为中,工具概念被遮蔽,表演者突显了他的腿部动作方式“踢”。尤其在b2中,艺人不仅通过动词“悬”“挑”细化了动作属性信息,更是使用叙述者身份对该动作进行命名——“其名叫做‘怀袖腿’,又名‘鸡心腿’”。第六回合则详细描述了武松制胜一招“猿猴坠枝”的发生过程。表演者将该行为分解为两个连续的子行为,即“扦刀”和“滚刀”。在“扦刀”描写上,文本遵循前几回合的描写特征,突显ECM第三层级中力的方向、攻击方式、动作姿态、动作结果等概念。在组织“滚刀”动作时,表演者将其对比“扦刀”,突显两者动作属性信息的差异性。随后,他对“扦刀”动作进一步分解为多个子行为,并通过序列描写对其开展概念化操作,最终在语言层面使用动词“变、站、蹲、埋、抬、托、滚、端”等完成表征。从文体效果上看,图式增长和高精细度概念识解等方式的使用,提升了内容的丰富性与情节的紧凑性,有效增强了书目的艺术性。

四、结语

作为评话领域的重要书目,《水浒》几乎是全国各流派表演者的必备演出内容。该书目长期以来深受广大评话受众喜爱,很多受众对故事情节烂熟于心。面对这种复杂的外部条件,王派《水浒》表演者之所以能独树一帜、声名远扬,其创作、审美和传播特点颇具研究价值。

本文基于事件域与动作链互动模型,从动态行为出发,对表演者概念构建方式进行研究,挖掘话本创作特点。在信息处理、建构的过程中,评书表演者一方面根据不同目的,通过图式更新和图式增长策略,差异性地使用动作链图式,激活、匹配ECM内事体和行为概念信息。另一方面,表演者通过调整注意力精细度,突显ECM中不同层级信息,阐释动作链图式槽位。这种双向互动模式的灵活、创造性使用,拓展了概念运用的广度和深度,改变了概念的建构方式,从而实现了故事描写的陌生化效果。这使得王派《水浒》让受众对耳熟能详的故事产生新奇、陌生、惊异的感受,从而激发了受众的关注兴趣。受篇幅所限,本文仅关注了“斗杀”事件域内的动态行为。评书表演者对于静态行为的概念构造以及动、静态行为互动的处理也极具特色,该部分内容将成为后续研究的重要切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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