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祖祥 朱家乐
(南通大学教育科学学院 江苏 南通 226001)
2022年4月,教育部印发了义务教育课程方案和课程标准(2022年版)[1],不仅正式将劳动教育纳入中小学国家课程方案,而且还在《义务教育道德与法治课程标准(2022年版)》(以下简称“新版课标”)中强调了劳动教育。
新版课标中劳动教育的相关内容总体呈“集散结合”的分布态势,课程理念、课程目标、课程内容、课程实施等板块均有提及。一方面,课程目标和课程内容板块依据学段划分,对劳动教育进行了较为集中的阐述。在课程目标板块,新版课标将道德与法治课程主要培养的核心素养划分为政治认同、道德修养、法治观念、健全人格、责任意识五个维度,五大素养均在不同程度上包含有劳动素养的相关内容。其中“道德修养”的学段目标对劳动素养进行了相对集中的阐述,包括“爱劳动,知道财富是由劳动创造的”“树立劳动意识,积极参加劳动实践, 懂得劳动光荣、劳动不分贵贱”“感受劳动创造的意义,热爱劳动,主动承担力所能及的劳动,尊重各行各业的劳动者”[2]2,涉及劳动意识、劳动观念、劳动能力、劳动习惯与品质、劳动精神的培养。在课程内容板块,新版课标中的劳动教育内容遵循了“自我—家庭—学校—社区—社会—国际”的“同心圆扩大”设计形式,由学生自我服务性质的劳动,逐步延展至家务劳动、校园劳动、社区劳动、社会劳动和国际劳动。另一方面,劳动教育作为道德与法治课程的有机组成部分,其设计要求与新版课标统一的课程理念、课程目标(核心素养的培养)、课程实施(教材编写原则、教材内容选择、教材编排与呈现形式等)具有内在一致性。如新版课标的课程理念强调道德与法治课程应遵循育人规律和学生成长规律,强化一体化设计。因此,作为道德与法治课程的一部分,劳动教育自然也承袭了一体化设计理念。同理,“以社会发展和学生生活为基础,构建综合性课程”“教材设计要基于学生不断扩大的生活范围,着眼于发展学生的核心素养”“保持教材整体风格的一致性”[2]3等课程理念、目标与实施要求,也可细化至道德与法治课程中劳动教育的内容设计,突出表现劳动教育内容设计的综合性,且合理兼顾学段衔接,使劳动教育内容呈现出整体性、系统性和进阶性等结构性特征[3]。
本研究以现行十二册统编本小学《道德与法治》教材(人民教育出版社,2016—2019年版)为研究对象,结合新版课标,构建并运用分析框架,探究统编教材中劳动教育的数量分布与设计特点,分析其内容设计存在的问题,并针对问题,为新版《道德与法治》教材的编写与修订,以及“新版课标、旧版教材”过渡期内道德与法治课程的劳动教育实施提供改进建议。
新时期,中小学劳动教育作为一种发挥劳动的育人功能,对学生进行热爱劳动、热爱劳动人民的教育活动[4]1,既是国民教育体系的重要内容,也是学生成长的必要途径,具有树德、增智、强体、育美的综合育人价值[5]。
基于新版课标,综合《义务教育劳动课程标准(2022年版)》以及劳动教育已有研究成果,本研究主要从劳动内容和劳动素养两个维度进行统编教材的劳动教育内容分析(见表1)。其中,劳动内容是指统编教材文本、插图中显性的劳动场景、劳动行为等,主要划分为自我服务、家务劳动、校园劳动、社区劳动、社会劳动、国际劳动六个类目[6];劳动素养则是教材中潜在的、通过不同劳动内容所表现出的劳动教育培养目标,主要划分为劳动观念、劳动能力、劳动习惯和品质、劳动精神四个类目[4]3。
表1 劳动教育内容分析框架
为确保分析框架的合理性与有效性,研究者运用信度检验公式[7],对《道德与法治》教材中劳动教育内容的分析框架进行了信度检验,得出结果为:平均相互同意度为0.97,研究信度为0.94,计算结果符合内容分析法的基本要求。
以十二册统编教材作为编码对象,依据实际内容将编码对象计入劳动内容与劳动素养各类目。教材中关于劳动教育的文段和图片均计为1个劳动内容,分别归入自我服务、家务劳动、校园劳动、社区劳动、社会劳动、国际劳动六个类目。劳动素养依据教材课次所含劳动内容进行综合分析,分别计入劳动观念、劳动能力、劳动习惯和品质、劳动精神四个类目,含有劳动内容的课次均含有1至4个劳动素养。例如,第一册《我最喜欢的地方》中一幅插图展现了教室卫生角的扫帚、拖把等卫生工具,计1个劳动内容,归入校园劳动类目;同时,该课次通过各类卫生工具的呈现,引导学生认识基本劳动工具、学习基本劳动知识与技能,因此含1个劳动素养,计入劳动能力类目。又如,第三册《今天我值日》呈现了4个值日生开展校园劳动的场景,计4个劳动内容,归入校园劳动类目;同时,这些劳动内容包含2个劳动素养,分别为“我是值日生我光荣”的劳动观念和“准时到校值日”的劳动习惯和品质。
本部分主要从数量分布与设计特点两个维度,分析十二册小学《道德与法治》教材中的劳动教育内容,及其与新版课标中劳动教育相关要求的吻合情况。
总体来看,教材中劳动教育内容呈“集散结合”的分布形式,各册次均有涉及,部分册次相对集中。教材劳动内容和劳动素养的数量及其在各册的分布详见表2,教材各栏目的劳动内容数量详见表3。
表2 教材劳动教育数量统计表 (单位:个)
表3 教材各栏目劳动内容数量统计表 (单位:个)
1.各册教材劳动教育的数量分布对比
各册教材的劳动教育内容数量差异较大,并未呈现明显的数量分布规律。其中,第八册教材劳动教育数量最多(71),第四册最少(10),相对极差值为1.61。就学段而言,低、中、高三个学段的劳动教育总量差异较小:第二学段(第五至第八册)劳动教育数量相对较多(188),且相对集中分布于社会劳动类目;第三学段(第九至第十二册)劳动教育数量较少(122),但各册数量分布相对平均。综合来看,各册教材劳动教育在数量分布方面存在的显著差异与教材中劳动教育的呈现形式息息相关。具体而言,第二、三、七、八册教材因为专门设有劳动主题单元或多个劳动主题课次,所以这些册次中的劳动教育数量较多且分布较为集中;而其他册次教材中的劳动教育主要以碎片化形式融入其他主题的内容,因而包含的劳动教育数量相对较少且分散。这与新版课标“集中呈现,分散渗透”的劳动教育设计要求相吻合。
2.各类劳动内容的数量分布对比
六类劳动内容的数量差异显著,但未呈现明显的分布规律(离散值为1.86)。其中,社会劳动的数量最多(171),分布范围最广,各册教材均有涉及;国际劳动的数量最少(12),相对极差值为2.97,并且多集中于第三学段教材,尤其是第十二册教材。自我服务、家务劳动、校园劳动均集中分布于第一和第二学段,第三学段基本没有涉及相关内容。社区劳动的分布则相对零散,并未呈现学段性的集中分布。出现上述数量分布情况的主要原因,一是统编教材合理关切学生的成长规律,二是教材遵循“自我—家庭—学校—社会—国际”的设计逻辑。这使得劳动教育内容与学生成长发展相契合,学习范围随学段的上升而逐步扩宽,从个人生活劳动逐步发展至社会、国际性质的劳动。这与新版课标“遵循育人规律和学生成长规律”“以自我为原点,不断扩大生活与交往范围,螺旋上升”[2]13等劳动教育的设计要求是相吻合的。
3.各类劳动素养的数量分布对比
劳动素养是由劳动内容表现出的劳动教育培养目标,对劳动行为、劳动表现等不同劳动内容起着凝练与升华的作用。教材中劳动素养的数量分布呈现两个较为显著的特点:第一,劳动素养的整体数量要少于劳动内容的数量;第二,劳动素养的数量分布与劳动内容的数量分布大致呈“正相关”的关系。在数量上,四类劳动素养的数量差异不大,劳动习惯和品质类目的数量相对较多(46),其他三类则基本一致;在分布上,四类素养的分布均较为平均,除去个别册次外,大部分册次均有相应的要素呈现。另外,相较于前三类素养,劳动精神在第二和第三学段更加集中,体现出教材对劳动精神的素养定位——在劳动观念、劳动能力、劳动习惯和品质的培养过程中逐步形成与发展,这与新版课标中劳动素养的进阶性培养要求较为吻合。
4.各类栏目中劳动内容的数量分布对比
教材不同栏目包含劳动教育的数量差异显著,部分栏目对劳动教育的呈现有一定的规律性。从表3可以看出,正文承载的劳动内容最多(约占74.06%),且分布范围最为广泛,各册教材均有呈现。正文外的辅栏中,小故事集中分布于第一学段,承载的劳动内容数量普遍较少,各册均不足10个。第二和第三学段,活动园和阅读角是劳动内容的主要承载辅栏。前者主要集中于第三学段,且数量较多;后者的分布则相对广泛,第五至第十二册教材都有呈现,但数量相对较少,各册仅有1至5个。这与新版课标以教材正文为主,“合理排布正文、辅文、各栏目比例”的内容编排要求基本吻合。
1.教材劳动教育栏目设计具有结构性,与新版课标一体化课程设计要求吻合
新版课标提出要强化课程“一体化”设计,这种一体化设计要求在劳动教育中突出体现在四个方面:劳动教育目标的整体性和阶段性,劳动教育内容的连贯性和协同性,劳动教育实施的一致性和持续性,以及劳动教育评价的综合性和发展性[8]。其中,劳动教育内容的连贯性和协同性具体到教材栏目设计,表现为“整体风格一致,教材正文与辅文栏目的比例适中,栏目间分工明确”,形成一定的结构,以此促进学习内容的整体性、学科本质的一致性与学生学习阶段性的整合,形成层次清晰、螺旋上升的内容体系。统编教材中劳动教育的栏目设计具有结构性,是“正文整体性与辅文阶段性的有机统一”,与新版课标中劳动教育内容的“一体化”设计要求大致吻合。
教材中的劳动教育栏目有两条设计路线。一是教材正文栏目,整体风格一致,十二册教材一以贯之。二是教材辅助栏目,不同学段的设计呈现不同的特点。以学段为划分依据,除正文外,教材在第一学段仅设有“小故事”一个辅助栏目。与正文学生现实生活相关的劳动内容不同,“小故事”一栏多呈现富有劳动意蕴、体现劳动历史的寓言、童话、人物故事等,对正文内容起到了童趣化、故事化的复现与延展。这一设计形式,通过儿童熟知或喜爱的拟真形象,吸引儿童的注意力和学习兴趣,引导他们进一步思考故事背后蕴含的劳动素养,贴合此阶段儿童的年龄特征、知识储备及思维发展特点[9]。第二和第三学段,教材取消了“小故事”栏目,新设“交流园”“活动园”“阅读角”等辅助栏目,不同栏目所承载的内容与功能具有一定差异。其中,“阅读角”和“活动园”是非正文部分劳动内容承载量最多的栏目。前者着重呈现与劳动教育主题相关的阅读材料,主要内容为各行各业劳动者形象及其劳动事迹;后者则整合自主探究、小组合作或班级讨论等形式,围绕正文主题创设与劳动相关的探究性活动,如分组讨论“自主探究家务小妙招”。此外,第二和第三学段的辅助栏目还涉及劳动经验、劳动历史、劳动相关法律法规、劳动时事等方面的内容,与第一学段相比,栏目数量更多、类型更加丰富,对正文内容的拓展维度更多,阶段性特征显著。
2.教材劳动教育主题选材具有真实性,与新版课标综合性课程设计要求吻合
情境认知理论(Situated Cognition)认为“知识和能力的发展就像语言的发展,发生于真实情境中不断进行的利用知识的活动中”[10]。新版课标汲取了情境认知理论的真实学习观,在其课程理念部分提出要“建构综合性课程”,强调劳动教育内容选择要体现社会发展要求,劳动教育主题选材要以学生的真实生活为基础,增强内容的针对性和现实性,实现学科逻辑与生活逻辑的统一、主题学习与学生生活相结合。统编教材中劳动教育主题的选材多源于学生真实生活,且主题选材涉及面广、针对性强,与新版课标对劳动教育的“综合性”设计要求吻合。
十二册统编教材中,第二、三、七、八册教材专门设有劳动教育课次,劳动教育主题相对集中。以这四册教材为代表分析劳动教育主题的选材,可以发现两个基本特点:其一,劳动教育主题素材多来源于真实生活,贴近学生、贴近生活、贴近实际;其二,劳动教育主题素材的来源广泛,覆盖所有类型的劳动内容和劳动素养,具有综合性。具体来说,第二、三、七册中的劳动教育主题均直接取材于学生生活中常见的个人物品整理、打扫等家务劳动、值日生工作等校园劳动;第八册教材则从生活主食“大米”出发,由“白白的大米哪里来”这一主题,逐步延展至社会农业、畜牧业、工业等行业的劳动者及其劳动内容。另外,教材中的劳动教育主题呈现了“劳动知识学习—劳动习惯养成—劳动观念与精神培养”的设计逻辑,劳动教育主题并非仅选择单一劳动元素,而是兼顾劳动素养培养的多个方面。例如,第七册《为父母分担》单元中的劳动教育主题主要分布于该单元的第二和第三课次,两个课次均基于学生视角开展主题教学。前者呈现了孩子眼中的父母劳动,包括其家务劳动和社会劳动内容;后者以“换位思考”的形式,让学生自主思考“面对父母的辛勤劳动,我们可以帮助他们做点什么”,并自然过渡至“家务劳动类型”“家务劳动技巧”等多个主题内容。整个单元设计巧妙地将各个类目的劳动内容与劳动素养相融合,并且在进行劳动主题教育的同时,还涉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健康教育等内容,有助于提升学生学习的综合性,提高学习深度。
3.教材劳动教育活动注重问题设计,与新版课标劳动素养培养要求吻合
当前,学校教育与现实世界隔离是教育面临的一大问题,学生既不能充分运用生活中的既有经验,也不能将学校所学迁移到未来的问题解决中去,呈现“去境脉化”学习倾向,形成“惰性知识”(Inert Knowledge)[11]。针对此问题,新版课标提出,核心素养导向的活动设计应当是问题导向的活动设计,学生通过真实的问题情境,经历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完整过程,实现其核心素养的全面提高。统编教材侧重“任务驱动型问题情境”的设计,强调真实生活情境与劳动问题相结合,引导学生经历解决问题的整个过程,与新版课标的劳动素养培养要求基本吻合,即创设多样化情境,突出问题导向,循序渐进、螺旋上升地培养学生的劳动素养。
统编教材中的劳动教育活动的问题设计主要有两种形式:第一,单一式问题设计,即整个活动围绕一个中心问题展开,学生通过情境活动,探究解决该问题的方法。第二,链式设计,即整个活动设置有多个问题。这些问题或是并列的,涉及到主题活动的不同方面;或是层层递进的,探究范围不断聚焦,问题不断深化。以第七册为例,第二单元《与家务活“签约”》是一个思维探究型的劳动主题活动,整个活动围绕“如何更好地完成家务活”这一主题,分设“向谁学做家务活”“怎么学做家务活”“家务有哪些小妙招”“怎样更积极主动地做家务”四个并列问题。其中,前两个问题是综合性问题,在探究“家务知识与技能”的基础上,还包括“自主学习方法”等内容;第三和第四个问题的针对性较强,前者属于“劳动能力”类问题,后者则主要围绕“劳动习惯和品质”展开。综合来看,此主题活动基于真实生活创设多个情境问题,以任务为驱动,引导学生经历不同类型问题的思考、表达与解决过程,从而牢固掌握与家务相关的劳动知识,发展劳动素养。
经过深入分析,研究者发现该套教材中的劳动教育内容设计存在一些不足,教材编写者和小学道德与法治教师需有针对性地加以解决。
《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对劳动教育进教材提出了指示性要求,强调非劳动教育课程,应结合学科特点,有机融入劳动教育内容[5]。道德与法治课程融入劳动教育既强调专门化的劳动教育又突出道德与法治学科特点,目的是构建符合学生成长规律和劳动素养全面发展的劳动教育体系,让劳动教育“活”起来[12]。统编本小学《道德与法治》教材在设置独立劳动教育单元或劳动教育课次的同时,还注重将劳动教育内容通过图片、文段等形式融入其他教育主题之中。然而,教材倾向通过“刻画劳动者”“嵌入劳动观点”“讲述劳动故事”等方式渗透劳动教育[13]。以第七册教材《愿做哪种人》一课为例,该课正文以“日记”的形式叙述主人公的劳动故事,启示学生“作为家庭成员,应当主动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引导学生讨论“不做家务劳动的后果”,得出“愿做勤劳的人”等观点。这种设计方式使统编教材中“劳动者形象与劳动价值观建构”部分的内容较为突出,而“劳动知识技能与劳动能力培养”部分的内容却相对欠缺,可能会导致“劳动教育有机融入度不足”“劳动内容张力不强”等问题,使教材并未系统性地指向劳动世界。
鉴于上述问题,教材编写者在修订教材时应当依照新版课标“坚持学科逻辑与生活逻辑相统一,有机整合劳动教育主题,构建综合性课程”的教材设计要求,合理安排和分布劳动教育元素在其他教育主题中的嵌入点,兼顾劳动知识技能与劳动者形象、劳动情感、劳动价值观等内容[14],建构指向整体劳动世界的、螺旋上升的“劳动教育有机融入体系”。教师在教育教学过程中,则应注意劳动教育知识的“系统性”。首先,以教材中的劳动教育内容为基础,联系学生生活实际,适当增加劳动知识技能、劳动能力等方面的内容。例如,在进行《愿做哪种人》一课的教学时,教师可基于主人公日记,设计“描述主人公一天的劳动内容”“体验主人公一天的劳动路线”等扩展延伸活动。其次,丰富劳动教育主题活动的层次性,使学生在更加系统性、多样化的主题活动中,感受劳动教育的魅力。
马克思认为,劳动者是生产力三个基本要素中最为活跃且最富创造性的要素,是人民群众的主体部分,推动着历史的前进[15]。在知识经济时代,劳动者既包括从事一般生活、生产、服务劳动的群体,也包括从事知识型、技能型、创新型劳动的群体[16],这些群体都应被考虑纳入教科书,并被赋予一定的教育意义。统编教材在塑造劳动者形象时,凸显以下几个设计特点:第一,重点关注以体力劳动为主要特征的劳动者;第二,重视实名劳动者与非实名劳动者形象的结合呈现;第三,突出集体劳动场景;第四,侧重刻画劳动者的精神品格。这种设计方式以“劳动教育的时代意义”为出发点,目标在于纠正消费主义盛行的物质至上、不劳而获等错误观念,培养爱劳动、会劳动、懂劳动的时代新人,具有一定的合理性。然而从知识经济时代赋予劳动者的新定义来看,教材“重体力劳动群体”与“重劳动者精神品格”的设计倾向,也侧面表现了其“体脑结合劳动者群体”“劳动者文化品格”等内容的缺失,劳动者形象塑造略显窄化。这种设计形式可能会引导学生将“劳动者”简单等同于“体力劳动者”,产生“劳动者不需要太过关注文化水平”等刻板印象。
针对这一问题,教材在设计劳动者形象时,应遵循新版课标“教材设计要紧密结合中国社会现实,选取具有时代特色的素材,引导学生关注国家和社会的发展”[2]58的要求,结合知识经济时代特征,合理安排不同类型劳动、不同类型劳动者群体的比例,兼顾劳动者的精神品格与文化品格,在发挥劳动模范榜样作用的同时,展现平凡劳动者的不平凡价值。教师在进行劳动者形象部分的教学时,可整合课标要求与教学实际,围绕教材主题,对劳动教育内容进行二次开发:结合知识经济时代特征,有意识地安排不同类型劳动者的相关教育内容。例如,在劳动模范主题教学中,适当拓展新时代体脑结合劳动典范、其具体劳动内容以及这些劳动对推动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的作用等,以此引导学生形成正确的劳动观,唤起学生回归实践、回归生活、回归社会的劳动意识。
素材时效性欠佳是各学科教材普遍面临的问题。21世纪是全球化与互联网的时代,社会飞速发展,学生生活也经历着快速且起伏更迭的变化。统编教材于2016至2019年陆续出版,出版至今并未对教材中劳动教育主题及相关内容做较大的变动,教材更新速度相对较慢,素材时效性欠佳。如教材在设计劳动模范主题的内容时,多是呈现新中国时期的经典劳动模范形象,包括王进喜、焦裕禄、雷锋等。这些劳动模范及其经典劳动事迹距今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与当前年龄段学生的实际生活存在一定的距离。
基于“教材更新”的现实情况,教材编写者与教师需要协同解决。编写者应结合新版课标“教材编写要充分、及时反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和理论创新的最新成果,根据时代变化不断充实新的内容”的设计要求,增加教材修订频次,结合时代变化、社会发展、最新理论与实践成果等现实情况,及时更新教材中的劳动教育主题与素材。教师则需不断提升自我劳动素养,增强对教材的理解、运用与开发能力,在实际教学中,时刻关注国际国内社会、互联网最新动向,关注劳动理论与劳动实践的前沿话题,将教材内容、劳动主题与热点话题相结合,赋予道德与法治课程新的内容。例如,在进行“劳动模范”部分的教学时,教师可结合我国实际对教材内容进行二次开发。以“2022年道德模范评选”“2022年全国五一劳动奖章”“2022年中国好人榜”等内容为主题,创设现实生活情境,并综合运用小组合作、全班讨论等形式,引导学生自主分享“身边的劳动榜样”,在增强课程时效性、生动性、新颖性的同时,增强学生对所学劳动知识与劳动价值观的认同感,增加道德与法治课堂的现实关怀与人文温度。
具身认知(Embodied Cognition)理论认为身体在认知过程中具有关键作用,认知根植于身体与世界的相互作用[17],而身体本身、身体与环境的交互作用对学生价值观形成与人格塑造具有重要影响[18]。劳动作为身心合一的创造性实践活动[19],其教育的核心理念与具身认知理论具有一致性,均注重学生身心与实践的融合[20]。统编教材中的劳动教育内容多用“主题活动式”设计,侧重生活情境与问题情境结合呈现,以情境为线索,以问题为任务,引导学生自主思考并探究生活中的劳动问题。从另一角度看,这些探究性质的主题活动多是思维活动,注重学生的“思考过程”。学生“想得多”却“做得少”,导致“探究有余、实践不足”,影响学生劳动素养的全面发展。学生劳动素养培养需要实践,要让学生通过亲历情境、亲手操作、亲身体验,经历完整的劳动实践过程,在动手实践、手脑并用中获得丰富的劳动体验,习得劳动知识与技能,感悟和体认劳动价值,培育劳动精神[4]4-5。新一轮义务教育课程修订提倡“教育实践”与“学习活动化”理念,在尊重知识逻辑和学科思想方法的基础上,探索学习主题、项目、任务等新的内容组织方式[21],突出实践体验的价值[22]。新版课标重视课堂思维活动与课外实践活动的设计[23],强调“教学应与社会实践活动相结合,加强课内课外联结,丰富学生实践体验,促进知行合一,让学生在实际的生产劳动和志愿服务中走向社会”[2]59。鉴于此,在设计《道德与法治》教材中的劳动教育活动时,编写者应重视学生“劳动过程的体验”,综合考虑“学习”与“应用”的内容占比,合理规划劳动主题中思维探究类活动与劳动实践类活动的数量。教师在设计劳动教育课堂中的各个活动时,则可适当扩充劳动实践类活动。例如,在进行社区劳动教育部分的教学时,带领学生走进社区,跟随社区保洁员、修理工、保安等不同岗位的劳动者一起实地体验具体的社区劳动内容。同时,还可深化任务驱动型的劳动实践活动设计:基于学生生活经验,设计真实的劳动问题,附以对应的劳动任务,驱动学生自觉主动地探索劳动知识与技能,获得实际的劳动感知与劳动体验,走出教室、走进社会、走近劳动者、走入劳动。
统编本小学《道德与法治》教材尽管是在新版课标发布前出版的,其劳动教育内容的设计存在一些不足,但总体上前瞻性地与新版课标的诸多要求不谋而合。在“新版课标、旧版教材”过渡时期,研究者还需进一步对教材中的劳动教育内容进行深入且细致的研究;教师还需基于新版课标,以劳动核心素养培养为基点,立足实情,对教材进行有效的二次开发,以丰富学生的劳动体验,促进其知行合一。同时,教材编者要关注相关研究和教师的反馈,基于新版课标和新时代对劳动教育的具体要求,设计符合课标要求和学生实际需要的新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