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志江 卢达全
[摘 要] 经济现代化作为现代化的重要基础和构成要素,具有深刻的内涵和显著的特征。它与工业化和现代化之间既存在紧密联系又有明显区别。从1840年到1949年,我国经济现代化建设经历了思想萌芽、序幕拉开和局部推进三个阶段。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我国先后经历了新民主主义时期经济现代化构想、过渡时期经济现代化建设、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经济现代化建设、改革开放新时期现代化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经济现代化建设五个阶段。从这一历程出发,可以总结提炼出对今后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有益的启示。
[关键词] 中国共产党 经济现代化 中国式现代化 四化同步
[中图分类号] F.12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642(2023)05—0066—08
经济现代化是指由农业经济向工业经济、信息经济、知识经济以及更高层次经济形态演进的过程。虽然西方主要国家在工业革命驱动下,以经济现代化为基础率先实现了各自的现代化,但诸多后发国家复制这一模式却频陷困境。与之不同的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我国经过数十年努力成功探索出一条既遵循现代化一般规律又符合本国国情的经济现代化道路。对此,党的二十大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身国情的中国特色。”[1]显然,这条兼顾一般性和特殊性的道路实现了经济发展、社会稳定和其他建设的平衡,开创了后发国家推进经济现代化建设的可行路径。本文试图在深入探究中国共产党领导经济现代化历程的基础上归纳提炼出相关启示,以期更好地推进新时代的经济现代化建设。
一、经济现代化相关问题与近代以来我国探索经济现代化建设的实践
作为现代化在经济领域的表现形态,经济现代化起源于18世纪中后期英国的工业革命,随后迅速发展成为一股浪潮并在历次科技革命中不断深化扩展。它与工业化和现代化之间既存在紧密联系又有显著区别。作为经济社会变迁的重要驱动力量,经济现代化逐步瓦解了我国根深蒂固的封建小农经济和“重本抑末”的传统观念,推动了近代中国经济转型发展。
(一)经济现代化相关问题
1.经济现代化的内涵。18世纪末以来,在以机械化为主要特征的第一次工业革命、以电气化为主要特征的第二次工业革命、以自动化为主要特征的第三次产业革命的推动下,经济现代化经历过三波发展浪潮,并呈现出信息化、知识化、生态化等融合发展的新特征。目前,学界对其内涵有两种代表性观点。一种是狭义的,认为经济现代化是指18世纪以来经济领域所发生的一种革命性变化,包括国民经济工业化、劳动生产率持续增长、国际经济竞争不断强化;另一种是广义的,认为经济现代化是指18世纪以来经济领域的一种前沿变化和国际竞争,包括现代经济的形成、发展、转型和国际互动,经济要素的创新、选择、传播和退出,以及追赶、达到和保持世界经济先进水平的国际竞争、国际分化和国家分层等[2]。不难看出,经济现代化不仅包括工业化这一核心内容,还包括其他领域的农业现代化、服务业现代化,其他环节的交换现代化、分配现代化、消费现代化,不同层次的区域经济现代化、国家经济现代化、世界经济现代化,以及不同构成要素的经济理论现代化、经济制度现代化、经济行为现代化、经济结构现代化等诸多方面内容。作为现代化的构成要素,经济现代化是实现全面现代化的基础和前提。
2.经济现代化的特征。经济现代化是一个长期渐变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周期性突变的过程,且每一次周期性突变都会带来思想、技术、产业、制度等方面的深刻变革。一般来说,它有如下特征。(1)时空有序性。从时间上看,经济现代化不仅使產业结构依次出现非农化、非工业化等趋势,也使经济效率、资源利用率、经济福利等出现由低到高的变化;从空间上看,经济现代化使经济增长由先行现代化国家向后发现代化国家、由局部向全球有序扩散。(2)变革联系性。实现经济现代化不仅需要推进经济领域变革,也需要推进政治、文化、社会等其他领域变革。同时,经济领域变革也会催化其他领域变革,加速思想、制度以及社会的变迁。(3)发展阶段性。经济现代化发展水平的差异决定了经济现代化具有明显的阶段性,以不同要素作为参考标准,经济现代化被划分成不同阶段。(4)推进风险性。不论是早期资本原始积累,还是发展进程中历经主导产业更迭和城市化加速,抑或是全球化背景下国际竞争加剧和新技术广泛应用,经济现代化在推动经济增长的同时也会带来新旧产业之间、城乡之间、发达国家与落后国家之间、技术与伦理之间的一系列矛盾和风险。(5)路径多样性。各国在资源禀赋、时代背景、历史文化等方面存在的显著差异,致使经济现代化建设路径并不唯一。西方发达国家开创的串联式经济现代化道路秉持西方中心主义立场,受到来自发展中国家的理论批判和实践挑战,尤其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成功开创使西方道路受到很大冲击。
3.经济现代化与工业化、现代化之间的关系。从生产函数角度看,工业化是指国民经济中一系列基要的生产函数连续发生由低级到高级的突破性变化或变革的过程[3];从经济增长角度看,工业化与经济增长有高度相关性,即随着人均收入的增长,制造业在总产出和就业中所占的份额上升,农业在总产出和就业中所占份额相应下降[4];从生产方式角度看,工业化是经济发展特定阶段中机器大工业生产体系逐步确立主导地位,其生产方式渗透至各个领域导致生产力的巨大发展和经济结构的剧烈变化[5]。虽然上述说法角度各异,但都指明工业化改变的不仅仅是工业本身,还包括整个经济社会的生产方式、生产技术、产业结构、经济形态等内容,而这些内容正是经济现代化最核心的部分。因此,工业化是作为经济现代化的基础和核心而存在的。
从工业化开始,现代化内涵经历了一个不断扩充的过程。18世纪中叶,现代化在英文中仅是一个普通词。20世纪30年代,现代化在我国已衍生出城市化、民主化、法治化等内涵。20世纪50年代以来,随着国外对现代化理论研究的深入,有观点认为“现代化使工业主义渗透到政治、文化、思想各个领域,引起深刻的相应变化”[6],也有观点认为“现代化至少包括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制度、人的现代化等各个方面”[7]。由此可见,现代化是一个多领域、多层次的综合性概念。
(二)近代以来我国探索经济现代化建设的实践历程
1840年以后,在世界经济现代化浪潮影响下,我国逐步沦为西方先行现代化国家的原料产地和商品输出地,并在一系列救亡图存运动中被动开启了经济现代化进程①。其中的经验与教训,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领导经济现代化建设提供了宝贵的鉴戒。
1.经济现代化思想的萌芽。鸦片战争失败后,“经世致用”之学被知识分子再度提出,由此出现了以发展经济和科技来抵御侵略的想法,直接推动了经济现代化思想的萌发。这些学问和思想主要包括:(1)“师夷长技以制夷”思想。这一思想主张通过学习外国先进军事和科技来抵御侵略,同时允许民间兴办工业、自主经营。(2)具有经济现代化萌芽性质的建设方案——《资政新篇》。这一方案批判传统的重农抑商政策,鼓励私人兴办企业,并提出发展近代交通、金融、传媒以及尊重科技、保护专利、奖励发明等举措。上述思想已初步涉及经济现代化的内核要素,启迪国人反思自身衰败和被边缘化的原因,成为近代中国经济现代化思想的萌芽。
2.经济现代化序幕的拉开。从19世纪60年代到20世纪初,我国在内忧外患中加速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为此,先进的仁人志士组织了一系列救亡图存运动,近代中国的经济现代化序幕由此拉开。(1)“自强”和“求富”运动。这一运动创立了一批军事工业和民用工业,形成了官督商办、官商合办及商办制度,并通过改革科举、兴办现代教育、选派公费留学生等方式为我国培养了一批可用之才,由此拉开了近代工业建设的序幕。(2)“实业救国”运动。这一运动坚持以工商立国,涉及上至清政府通过颁布奖励实业的办法来鼓励民族工商业发展,下至民族资本家创建数量众多的近代民营企业,并在运动后期衍生出“提倡国货、抵制洋货”的各类运动。(3)“收回利权”运动。这一运动由各省绅商发起,一方面通过民力集资赎回外资矿产权,另一方面号召通过集股兴业收回利权,在全国范围内创办了大量股份、合伙或独资经营的新企业。上述运动虽然忽视了社会整体变革的必要性,但客观上推进了近代中国的经济现代化进程。
3.经济现代化的局部推进。从20世纪20年代到解放战争时期,受内外战争影响,我国经济现代化进程一度停滞,仅在相对稳定的时期和局部地区有所推进。具体来说,有以下几点:(1)第一个经济现代化建设蓝图——《实业计划》提出。这一方案提出以“节制资本”为方针的经济建设新路径,认为实业建设的重点在于港口、铁路、基本生活资料生产、原材料和能源工业等方面。(2)“乡村建设”运动。这一运动是由梁漱溟、晏阳初、卢作孚等开展的乡村建设实验,不仅着力发展乡村实业,还试图通过教育、社会组织改进、生产技术改良等举措来实现农村现代化。(3)“国民经济建设运动”。这一运动是1935年南京国民政府为挽救国民经济崩溃而发动,主要包括振兴农业、鼓励垦牧、开发矿产、提倡征工、促进工业、调节消费、流畅货运、调整金融等方面,在工业、农业、交通运输等方面取得一定成效。(4)“根据地”经济建设。中国共产党在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的根据地、解放区推行了“耕者有其田”方针,进行土地改革,采取互助组、合作社等方式帮助农民获得田地、增进生产、发展经济、改善生活。由于缺乏和平稳定的环境和强有力的领导力量,这一时期的局部性经济现代化建设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二、中国共产党领导经济现代化建设的历程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标志着以夺取政权为主要内容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基本结束,我国经济现代化建设确立了崭新的领导核心——中國共产党。自此,经济现代化在党的领导下全面推进,迄今为止共形成五个特征各异的发展阶段。
(一)新民主主义时期经济现代化构想(1949—1952年)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党中央通过七届二中全会、《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等指明了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后经济现代化建设的总体构想。毛泽东等领导人对其进行了系统论述,并在根据地、解放区的经济建设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的国民经济恢复中进行了初步实践探索,取得良好效果。具体来说,这一构想包括如下内容:在建设纲领上,以新民主主义经济“三大纲领”和“七项政策”为指导[8];在建设目标上,由农业国变为工业国;在建设理论上,以新民主主义工业化理论为具体指导;在建设载体上,先后由“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变为“一二十年时间”“二三十年”“十年建设”等;在建设路径上,各种经济成分在国营经济领导下分工合作、各得其所;在建设方式上,以外延粗放型方式推进;在建设重点上,优先发展农业和轻工业;在建设动力上,贯彻“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城乡互助、内外交流”的方针。
由于中国共产党接手的是一个工农业生产遭受严重破坏、通货膨胀严重、城乡交流停滞、经济结构严重失衡的烂摊子,所以这一时期党中央将恢复国民经济摆在首要位置,不仅利用经济、行政、法律等手段打击了投机资本、遏制了通货膨胀,还逐步提高了工业在工农业总产值中的比重、重工业在工业产值中的比重,改善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工业基础极度薄弱的问题。此外,这一时期建立了以国营经济为领导,多种所有制并存的基本经济制度和新民主主义经济体制,形成了直接计划、间接计划与市场调节相结合的资源配置方式。
第一,伴随着新民主主义经济体制的建立,党中央对经济现代化建设的直接领导体制已初步形成。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党中央通过统一财经、划分中央与地方经济管理权限、建立社会主义金融体系和计划管理制度等举措,形成了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所有制结构和以市场调节为基础同时加强计划管理的新民主主义经济体制,从而使党中央对经济现代化建设的领导体制初步形成。具体来看,这一时期形成了两种直接领导方式:一种是党中央和各级党委直接领导政府经济工作;另一种是政府内部的党委或党组直接领导本部门经济工作。此外还形成了三种决策下达渠道:一种是通过各级党组织层层下达;第二种是以党中央名义直接下达基层党组织;第三种是通过政府部门组织下达和实施[9]。
第二,经济现代化建设日益形成以政府为主导的典型特征。这一特征缘于这一时期深刻的经济背景和发展安排。所谓政府主导,即在这一时期建立了国营经济领导下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所有制结构、计划与市场相结合的经济运行机制、政府经济管理职能强化的体制机制。究其缘由,一是新政府不仅通过没收接管官僚垄断资本建立起强大的国营经济,还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在打击市场投机中进一步削弱了私营经济力量,国营经济成为国民经济的主导力量;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不仅面临着土地改革所产生的庞大且分散的个体经济,还面临着工业基础薄弱、资本匮乏、市场发育程度低和商品短缺的状况,这在客观上要求政府强化自身的经济管理职能。政府加强对经济的管理不仅有利于解决高速工业化进程中的资本匮乏难题,还有利于国营经济进一步壮大,从而使新民主主义经济结构朝着有利于社会主义方向演进。
第三,新民主主义经济理论从策略工具到政治经济学理论转变的不彻底性,为该理论的自我否定以及后来的经济转轨埋下了伏笔。鉴于特殊的时代背景和理论需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的新民主主义经济理论仅作为一种在夺取政权过程中团结多数、打击少数的策略手段。推翻“三座大山”后,虽然革命对象转变为私人资本主义和个体劳动者的小私有制,但从政治经济学角度看,只有在生产力得到极大发展并且这两种私有制的积极作用消失殆尽时,才能着手消灭。由此可见,新民主主义经济理论从策略手段到政治经济学理论的转变具有不彻底性,且这一不彻底性使新民主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与中心任务之间的矛盾在民主革命完成后充分暴露出来。这进一步加剧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新民主主义经济理论自我否定以及新民主主义时期经济现代化构想在国民经济恢复后向过渡时期经济现代化建设转轨。
新民主主义时期经济现代化构想并未完全付诸实践,但围绕其形成的有益探索成果至今仍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二)过渡时期经济现代化建设(1952—1956年)
1952年国民经济恢复至历史最高水平,但极端落后的重工业、尚未消除的安全威胁以及“一边倒”的外交格局,都使我国经济现代化道路面临着重大抉择。为此,党中央一方面将目光转向当时理论模式和实践效果较为理想的苏联工业化,另一方面开展了对“巩固新民主主义秩序”的批判,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过渡时期总路线,从而形成过渡时期经济现代化建设。这一时期经济现代化的具体安排是:在建设纲领上,明确为过渡时期总路线;在建设目标上,由农业国变为工业国;在建设理论上,以苏联工业化理论为具体指导;在建设载体上,体现为“一五”计划;在建设路径上,仿效苏联通过中央大中型企业扩张来实现工业化;在建设方式上,以外延粗放型方式推进;在建设重点上,优先发展重工业;在建设动力上,通过“三大改造”推动。
这一时期我国仿效苏联做法,一方面通过“一五”计划优先发展重工业,另一方面通过“三大改造”建立起以单一公有制和按劳分配制度为基础的计划经济体制。这一时期为解决资本匮乏问题而实施的“高储蓄、高积累”政策,虽然为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筹措了资金,但也使这一做法出现固化趋向,为居民消费长期受抑埋下了隐患。
第一,以“一五”计划为标志,经济现代化建设正式启动,速度和效益的关系问题自此成为党领导经济现代化建设所面临的首要问题。国民经济恢复后,以1953年的“一五”计划开始执行为标志,经济现代化建设正式启动。虽然我们事先做了诸多准备,但还是因经济基础薄弱、基建规模过大、投资增速过快而导致经济过热、赤字偏大、物资紧张等问题,从而使速度和效益的关系问题自此成为党领导经济现代化建设所面临的首要问题。
第二,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的选择和实施,使我国初步实现了发展战略目标,同时也造成农业的缓慢发展和经济的周期性波动。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的选择和实施,使我国工业在工农业总产值、重工业在工业总产值中的比重显著上升。这不仅使我国产业结构失调的问题有所缓解,也使不少国防工业从无到有逐步建立起来,初步实现了发展战略目标。然而,这一模式下重工业发展所需的巨额资金,是通过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对农业积累资金的剥夺而实现的。这就造成工业积累与农业积累之间的恶性竞争和发展隐忧,即加速工业化就必须扩大对农业的索取,而农业遭受过度索取则会丧失发展动力,进而造成资金源泉枯竭,最终导致重工业和整个工业速度放缓。这正是计划经济体制下经济周期性波动的物质根源。
第三,在特定历史背景下出台的“统购统销”政策既有客观必要性,也有历史局限性。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进行经济现代化建设,农业生产的严重滞后是不言而喻的发展短板。正是由于这一原因,依靠国家力量对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农产品进行统一收购和统一供应的统购统销制度应运而生。这一政策满足了高速工业化对农业积累资金的索取需求,从较低水平上保证了市场供需平衡和物价稳定,但因其实质是利用行政手段取代市场调节,在抑制农民生产积极性的同时,也抑制了农业和城乡商品经济的发展,具有显著的长期消极性。
这一时期的经济现代化建设在“过渡”主题下有序推进,初步奠定了我国经济现代化的基础。
(三)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经济现代化建设(1956—1978年)
1956年苏共二十大“揭盖子”和“一五”计划后期各种问题的暴露,使党中央不得不在反思苏联工业化模式的基础上开始新的探索。为此,党中央于1958年正式提出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从而形成党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经济现代化建设的具体安排:在建设纲领上,以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为指导;在建设目标上,逐步由工业化、三个现代化升级为四个现代化;在建设理论上,以苏联工业化理论的中国化成果为具体指导[10];在建设载体上,由“大躍进”先后变为备战计划、“洋跃进”;在建设路径上,实行一系列并举的“两条腿走路”方针;在建设方式上,呈现出显著的外延粗放型特征;在建设重点上,由“以钢为纲”先后演变为国防军工、基础工业;在建设动力上,通过拔高突出生产关系和进行群众运动来推动。
由于这一时期的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随着国际国内环境的变化而屡屡出现被扭曲的情况,致使产业结构不时出现严重失衡[11]。如重工业总产值占工农业总产值的比重就从1957年的25.5%增长为1978年41.1%[12],并且随着“高储蓄、高积累”政策的延续,1958—1978年的积累率达到年均28.4%的较高水平[13],超过了积累率的合理边界②。此外,为适应这一时期的经济现代化建设,党中央探索出计划经济体制的分权模式,形成中央与地方指令性计划相结合的资源配置方式。
第一,将拔高突出生产关系和进行群众运动作为经济现代化建设的主要动力,不可避免地造成比例失调、产出低效等问题。从本质上讲,拔高突出生产关系和进行群众运动是农业用劳动力大动员和工业用资本物资大投入的方法,来推动经济发展[14]。虽然这种方法在短期内动员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但因违反经济规律给国民经济造成严重后果。实际上,作为社会主义制度下进行经济现代化建设的一种特色手段,只有将生产关系变革和群众运动方法纳入正常的经济秩序,并用实践标准来检验,才能发挥其积极作用。
第二,以“分权”为主要内容的体制变革未能突破计划经济体制的框架。为解决苏联工业化模式下中央高度集权型计划经济体制的弊端,党中央在“大跃进”和备战期间试图通过两次大规模下放体制,来探索新的经济管理方法。然而企业在下放之后,虽然地方的权限有所扩大,但资源配置仍以指令性计划为主,与党政部门仍然存在着依附关系,并未脱离计划经济体制的框架,其实质是在计划经济体制范畴内沿用党曾在根据地、解放区时期的分权管理方法[15]。
第三,在四个现代化目标确立过程中,经济现代化建设逐步形成了工农业“两化同步”的并联式发展路径。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党中央就考虑过工农业并联发展的问题,并确定了工业领导农业的方针。随着周恩来在第一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上提出“建設起强大的现代化的工业、现代化的农业、现代化的交通运输业和现代化的国防”[16],以及党的八大将“使中国具有强大的现代化的工业、现代化的农业、现代化的交通运输业和现代化的国防”这一目标写入党章[17],四个现代化的初始表述开始形成,工业现代化和农业现代化的并联式发展路径也初步确立。此后,第三届全国人大正式确立了“四个”现代化目标,工业现代化和农业现代化并联式发展路径得到正式确立。虽然工业现代化与农业现代化的次序此后曾多次调整,但二者始终位列“四化”的前两位,足以说明“两化同步”发展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总体来说,这一时期的经济现代化建设在取得成就的同时也遭遇了严重挫折;但是,在国民经济调整方针实施过程中出现的诸多体制创新成果,不仅对当时的调整工作起了积极作用,也为改革开放后的经济现代化建设积累了重要经验。
(四)改革开放新时期经济现代化建设(1978—2012年)
1978年后党中央在总结国内外经验教训的基础上,重新构思了经济现代化建设方案,形成了改革开放新时期经济现代化建设的具体安排:在建设纲领上,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路线为指导;在建设目标上,明确为“中国式的现代化”;在建设理论上,以邓小平“三步走”战略构想为具体指导;在建设载体上,由温饱先后升级为总体小康、全面小康;在建设路径上,提出并践行邓小平“两个大局”的发展思路;在建设方式上,由外延粗放型向内涵集约型转变;在建设重点上,由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本密集型产业和劳动密集型产业并重转变;在建设动力上,以市场化改革为动力。
作为“中国式的现代化”的核心构成,经济现代化建设在“三步走”战略规划下整体推进。特别是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国企产权制度改革、外贸体制改革、财政和金融改革,我国通过渐进式增量改革逐步建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开始发挥基础性作用。在此基础上,温饱、总体小康等阶段性目标相继实现。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国民总储蓄率超过30%,但未对消费形成挤压,这主要是由于经济增长率维持在较高水平[18]。
第一,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现代化建设能够形成“三步走”的战略规划,得益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的形成。为了明确我国经济现代化建设的阶段、目标、任务等诸多问题,党中央经过长期探索终于提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在此基础上,1987年党的十三大提出我国现代化建设“三步走”的战略目标,并分别推行了第一步分战略“温饱”战略、第二步分战略“总体小康”战略、第三步分战略的第一阶段“全面小康”战略[19]。
第二,以渐进式增量改革方式推进经济现代化建设,在形成新增长点的同时也带来了计划与市场交错的双轨体制。针对改革前经济结构扭曲和效率低下的问题,这一时期的增量改革有意松动了传统体制的部分环节。这一方面使部分受抑制的产业得以发展、扭曲的产业结构得到调整,另一方面使传统体制外的经济增长和价格信号体系得以形成,从而形成了体制外的新增长点。从实际进程看,农业、外资工业和乡镇企业就成为这一轮改革中的新增长点。这些因长期受压抑而率先增长并产生改革自我增强效应的部门也通常被称为改革的推进部门[20],它与传统部门一起构成增量改革下的双轨体制。这一体制虽有助于打破僵化体制、增加经济活力、减缓转型动荡,但也带来了市场秩序混乱、收入分配不公、腐败现象滋生等问题。
第三,经济的“高增长”和“高波动”,促使宏观调控机制得以建立健全。这一时期,我国国民经济总体保持高速增长,但高波动的特征也十分明显,呈现出一种“高位平稳型”的新态势[21]。究其缘由,在于一轮又一轮的经济现代化建设浪潮刺激了需求端,消费、投资等需求的快速膨胀致使总供求失衡,经济生活中一度出现“四高一乱”(即高增长、高投资、高货币投放、高物价及经济秩序混乱)现象。这既与粗放型发展方式有关,也与不完善的宏观调控机制密切相关。为此,党中央在抑制经济过热和刺激经济需求的反复实践中逐步建立健全了我国宏观调控机制。具体来说:一是在1978—1992年形成计划与市场相结合的总量调控方式;二是在1992—2002年初步形成针对宏观总量的财政货币政策调控体系;三是在2002—2007年形成结构式的宏观调控方式;四是在2008—2012年形成金融危机背景下的宏观调控方式[22]。
第四,在“两化同步”基础上,经济现代化建设逐步形成了“三化同步”的并联式发展路径。党的十二大不仅将实现四个现代化写进党章,还对其次序作了重大调整,将“现代工业”调至首位,再一次改变了农业现代化和工业现代化的位次,更加强调以工业化带动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从而使“两化同步”的并联式发展路径开始向工业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三化同步”的并联式发展路径过渡。此后,“三化同步”并联式发展路径在党的历届会议中得到进一步深化,最终在2010年党的十七届五中全会通过的“十二五”规划建议中得以确立,即在工业化、城镇化深入发展中同步推进农业现代化。
这一时期的经济现代化建设不仅实现了中国经济现代化建设与世界经济现代化建设的接轨,也开创了经济现代化建设的新阶段。
(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经济现代化建设(2012年至今)
2012年以來,我国经济现代化建设的战略环境和战略任务发生了深刻变化。面对前所未有的复杂形势,党中央持续推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化时代化,作出了“把握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战略判断和战略选择,形成了新时代经济现代化建设的具体安排:在建设纲领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路线继续发挥着建设纲领的作用;在建设目标上,明确为“中国式现代化”;在建设理论上,习近平经济思想起着具体指导作用;在建设载体上,由全面小康先后向基本现代化、全面现代化过渡;在建设路径上,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在建设方式上,日渐体现为内涵集约型;在建设重点上,由资本密集型向技术密集型、信息密集型、知识密集型产业升级;在建设动力上,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科技创新为驱动力。
党的十八大以来,“提质增效”成为经济现代化的首要考虑。随后,党的十九大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度发展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在此基础上,党的二十大进一步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为此,党中央一方面将结构性改革的重心转向供给侧,通过“调结构”来确保“双中高”目标实现③;另一方面不断深化对政府和市场之间关系的认识,明确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加快构建高水平市场经济体制,用经济制度的现代化来推动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此外,面对突如其来的疫情、俄乌冲突等的冲击,党中央、国务院一方面通过健全重要民生商品价格调控体系来保供稳价,另一方面通过实施就业优先政策和保障重点群体就业等举措来稳定社会。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实施扩大内需战略,以增强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和提高居民的获得感。
第一,作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化时代化的产物,习近平经济思想成为我国新时代经济现代化建设的理论指南。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作出一系列原创性贡献,形成了习近平经济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这一具有鲜明时代特征和实践特色的理论成果。这一思想明确了新时代经济现代化建设的根本目标是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发展理念是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路径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和构建新发展格局,发展要求是实现高质量发展。
第二,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启动为标志,经济现代化建设开始向提质增效的高质量发展阶段迈进。进入新时代,经济现代化的动力发生显著变化,如人口红利随着老龄化加剧而逐渐消失、资本和劳动力投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越来越低。为此,我们启动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目的是转换发展动力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以确保经济增长的“双中高”目标顺利实现。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重点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用改革的办法推进结构调整,减少无效和低端供给,扩大有效和中高端供给,增强供给结构对需求结构的适应性和灵活性,提高全要素生产率。”[23]全要素生产率对经济增长贡献度提高,不仅意味着要素的配置效率、技术和创新水平得以提升,也意味着经济发展方式加快由粗放型转变为集约型,经济现代化建设由此进入到高质量发展阶段。
第三,随着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逐步构建,改革开放以来所形成的经济现代化建设路径得以重塑。改革开放以来,在邓小平“两个大局”战略思想的引领下,我国逐渐形成了以国际大循环为主导的经济现代化建设路径。进入新时代以来,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变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世界局势使传统发展路径下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日渐凸显,所以我国在保持经济基本面良好的情况下适时提出构建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从2018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畅通国民经济循环”并“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开始,到党的二十大重申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要“增强国内大循环内生动力和可靠性,提升国际循环质量和水平”,在高质量发展要求下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逐步构建,因而使得改革开放以来所形成的经济现代化建设路径得以重塑。
第四,在“三化同步”基础上,经济现代化建设逐步形成了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四化同步”的并联式发展道路。从党的十八大首次提出促进“四化同步”发展,到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九次集体学习时指出,同西方发达国家工业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信息化“串联式”顺序发展不同,我国现代化是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并联式”叠加发展[24],再到党的十九大更加明确地提出要推动“四化同步”[25],我国经济现代化建设并联式发展路径已正式由此前的“三化同步”升级为“四化同步”。不难看出,“四化同步”较之于此前的“三化同步”,更加强调信息化与工业化深度融合、工业化与城镇化良性互动、城镇化与农业现代化相互协调。在此基础上,党的二十大将基本实现“四化同步”纳入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新两步走”战略安排[26],“四化同步”因此也成为新时代经济现代化建设的重要特征。
由上可见,新时代经济现代化建设模式是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现代化建设模式的全新升级,对这一建设的主题、理论、路径等的全新探索有力确保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如期实现和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加快推进。
三、结论与启示
第一,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我国经济现代化建设的价值归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和社会主义制度确立,奠定了“以人民为中心”的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此后,在“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理念的指导下,我们确立了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本质观和“三个有利于”的判断标准,将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摆在前所未有的高度。进入新时代,党中央通过脱贫攻坚战消除了绝对贫困,如期实现了全面小康,为通向共同富裕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正是在这一价值归宿基础上,我国才开创出经济长期高速增长和社会保持长期稳定的两大奇迹。
第二,坚持市场化改革的正确方向,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有机结合。改革开放前我国经济社会因体制高度集中而丧失活力,改革开放后市场化改革使我国面貌焕然一新。然而,这一改革并没有放弃政府的导向作用和稳定功能,而是将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有机结合起来,按照经济发展具体阶段和市场力量强弱状况来合理调节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成功实现了改革、发展、稳定三者的统一。因此,新时代经济现代化建设要加快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推动市场化改革向纵深发展。
第三,将“量的增长”与“质的提升”有机结合,将经济现代化建设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新时代,我国经济现代化建设逐步实现了由外延粗放型到内涵集约型的深刻转变,然而长期以来只重视“量的增长”而忽视“质的提升”的惯性做法,不仅导致效率低下、资源浪费、环境污染等问题,也因脱实向虚倾向而使国民经济发展面临一定的风险。为此,党的十八大后推行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一系列推动高质量发展举措,不仅使全要素生产率得以提升、城乡和区域发展进一步协调、人与自然更加和谐,也使脱实向虚问题得到有效缓解。
第四,始终立足于高水平对外开放,利用自身不同发展阶段的比较优势融入全球产业分工和市场体系,实现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的深度融合。从以“引进来”为主到“引进来”与“走出去”并重,再到加入WTO和新时代共建“一带一路”,我国经济现代化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对外开放过程中充分发挥了自身比较优势。新时代以来虽然原有比较优势发生了一些变化,但由于我国立足于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一带一路”倡议和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都取得了不菲的发展效果。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开放带来进步,封闭必然落后。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世界的繁荣也需要中国。”[27]所以,始终立足于高水平对外开放,利用自身不同发展阶段的比较优势融入全球产业分工和市场体系,既是全球化背景下发展中国家进行经济现代化建设的必然选择,也是党领导经济现代化建设过程中的重要经验。
注释:
①由于工业化是经济现代化的基础和核心,所以本文将1978年前所进行的工业化等同于经济现代化。
②关于积累率的合理问题,经济学家薛暮桥在20世纪70年代末分析指出,至少要用国民收入的四分之三来保障人民生活,所以中国的积累率保持在25%左右为宜。参见薛暮桥《调整国民经济,做好综合平衡》,《金融研究》1981年第5期。
③“双中高”是指经济长期保持中高速增长、“微笑曲线”走向中高端水平。
参考文献:
[1] 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G].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18.
[2] 何传启.现代化科学:国家发达的科学原理[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0:252-255.
[3] 张培刚.论工业化与现代化的涵义及其相互关系[J].经济学家,1992(4):53-61.
[4] 钱纳里,鲁宾逊,赛尔奎因.工业化和经济增长的比较研究[M].吴奇,王松宝,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1.
[5] 武力,高伯文.试论马克思主义工业化理论的实践与发展[J].马克思主義研究,2003(4):63-71.
[6] 罗荣渠.现代化新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1.
[7] 任志江,林超,汤希.从新民主主义工业化道路到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中国共产党对现代化道路的百年探索[J].经济问题,2022(2):17-26.
[8] 刘日新.新中国经济建设简史[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37-38.
[9] 武力.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史[M].北京:中国时代经济出版社,2010:72-74.
[10] 任志江.新中国成立以来经济发展战略与经济体制模式的历史互动与历史启示[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28.
[11] 郭旭红,武力.新中国产业结构演变述论(1949-2016)[J].中国经济史研究,2018(1):133-142.
[12] 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1983[J].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1983:20.
[13] 虞和平.中国现代化历程:第三卷[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1077.
[14] 费正清.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1949—1965)[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339.
[15] 任志江.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虚君共和”经济体制构想的渊源和实质研究[J].科学社会主义,2009(6):140-143.
[16]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周恩来经济文选[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176.
[17] 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五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84:584.
[18] 张晓晶.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走向富强的百年探索[J].中国社会科学,2021(11):74-79.
[19] 任志江,汤希.1978年以来中国经济发展战略研究:以“三步走”战略为视角[J].学术探索,2018(3):95-103.
[20] 林毅夫,蔡昉,李周.论中国经济改革的渐进式道路[J].经济研究,1993(9):3-11.
[21] 刘树成.新中国经济增长60年曲线的回顾与展望:兼论新一轮经济周期[J].经济学动态,2009(10):3-10.
[22] 洪银兴,杨德才等.新中国经济史论[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19:373-382.
[23] 习近平.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6-05-10(2).
[24] 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159.
[25]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三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17.
[26] 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R].人民日报,2022-10-26(1).
[27] 习近平.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8-12-19(2).
责任编辑:魏丽莉
*本文系2023年天津市“四史”课程协同创新中心课题“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领导制定经济现代化战略的历史进程与经验启示”(项目编号:JJSZKY202314004)的阶段性成果。
收稿日期:2023-07-21
作者简介:任志江,南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西南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兼职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卢达全,西南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