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银行以高质量跨境金融服务支持外贸稳规模优结构研究

■ 中国农业银行国际金融部课题组

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以来，对外贸易的快速增长，为我国带来了工业化和现代化进程中所必需的外汇资金、技术经验和能源资源。随着我国深度融入国际经贸体系和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对外贸易的高质量发展已成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驱动力量。以高质量跨境金融服务支持外贸稳规模优结构，既是商业银行践行金融政治性和人民性的要求，也是商业银行顺应客户需求变化、实现国际化综合化发展的需要。一方面，随着外贸企业国际化经营水平的不断提升，对商业银行的金融需求也由本币拓展到外币，由境内拓展到境外，由单一产品拓展到全流程、一揽子服务。商业银行可通过创新推广国际结算、贸易融资、跨境投行、跨境担保、外汇交易、现金管理等综合化跨境金融服务，为外贸企业畅通资金收付渠道、缓解资金压力、降低汇率风险提供金融支持，助力外贸企业开展全球贸易、拓展海外市场、稳定供应链和产业链。另一方面，跨境金融业务产品组合灵活、综合收益较高、客户粘性强，在当前息差收窄、资本约束加大的市场环境下，开展跨境金融服务有利于商业银行节约资本占用、优化收入结构，实现高质量、可持续发展。

一、近年来我国稳外贸政策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就支持外贸高质量发展作出一系列重要决策。在2019年、2020年的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上研究部署了推动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和创新发展相关工作。2022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以更大力度推动外贸稳规模优结构。近年来，国务院、各部委相继出台多项配套政策（见表1），多措并举支持外贸促稳提质。2023年4月，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要把吸引外商投资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稳住外贸外资基本盘。随后，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动外贸稳规模优结构的意见》，聚焦外贸的堵点、难点和痛点，从强化贸易促进拓展市场、稳定和扩大重点产品进出口规模、加大财政金融支持力度、加快对外贸易创新发展、优化外贸发展环境等五个方面综合施策，助力外贸市场主体维护和国际市场拓展。从国内因素来看，虽然经济复苏面临着市场需求不足、部分市场主体经营困难等问题，但是我国经济韧性强、潜力大，随着国家出台的一系列支持外贸稳规模优结构政策效果逐步显现，我国外贸形势有望稳定向好。

表1 近年来我国部分重要稳外贸政策文件

二、我国外经贸形势

根据海关发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前8 个月我国外贸进出口总体保持平稳增长，主要贸易伙伴关系重构，产品结构更趋优化，各地区进出口增速出现分化。随着国内经济运行企稳回升，“一带一路”倡议及《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以下简称RCEP）稳步推进，我国外贸促稳提质的基础将进一步夯实。

（一）外贸进出口总体保持稳健，出口增长面临较大压力

根据海关发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前8 个月我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27.08 万亿元，同比微降0.1%，其中，出口15.47 万亿元，同比增长0.8%；进口11.61 万亿元，同比下降1.3%。随着国内经济恢复向好，制造业产业链日趋完备，以跨境电商、市场采购为代表的贸易新业态扩大了贸易主体范围，各方有利因素有望进一步带动外贸进出口稳健增长。

WTO 在今年4月发布的《全球贸易展望和统计报告》中预测，2023年全球货物贸易增长1.7%，低于2022年2.7%的增速，我国外贸特别是出口形势依然复杂严峻：一是我国产业升级加速产业外迁，东盟承接中国投资产生替代效应，对国内出口造成一定冲击。二是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下，当前海外经济体仍处在去库存阶段，叠加短期全球经济周期下行影响，导致外需不振，拖累国内出口。三是当前国际经济形势复杂多变，对中国对外贸易策略产生影响。

（二）主要贸易伙伴关系重构，重点区域仍有较大发展空间

2023年前8 个月，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合计进出口12.62 万亿元，同比增长3.6%。从出口来看，我国对新兴经济体的出口好于欧美发达经济体；从进口来看，我国从日韩等国家进口下降较多（见表2）。随着新兴市场国家经济逐步回暖，“一带一路”及《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等多边贸易协定纵深推进，我国与相关国家和地区的贸易规模仍有较大增长潜力。

表2 2023年1-8月我国对主要贸易伙伴进出口情况 单位：亿元人民币

（三）贸易产品结构趋于优化，“新三样”依然具备较强出口动能

在整体出口压力较大的情况下，电动汽车、光伏产品和锂电池等“新三样”出口景气度较高，电子类产品出口下滑明显，劳动密集型行业承压。根据海关数据显示，2023年前8 个月，机电产品出口8.97 万亿元，同比增长3.6%。其中，受益于中国新能源产业的规模优势显现，中国新能源汽车海外认可度提升，汽车出口4427 亿元，同比增长104.4%。但是，计算机产品出口8492亿元，同比下降19%；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2.71亿元，同比下降2.4%。目前，海外能源危机及国内政策补贴仍将持续，海外汽车库存处于历史性低位，未来“新三样”依然是出口的结构性亮点。

（四）地区进出口增速出现分化，外贸产业向中西部转移趋势明显

从前8 个月美元计价数据来看，以广东、浙江、江苏为代表的东南沿海地区进出口下降；部分外贸产业因劳动力和原材料成本优势，有向中西部地区转移的趋势；部分重点边贸地区的进出口出现大幅增长（见表3）。

表3 2023年1-8月我国部分地区进出口情况 单位：亿美元

（五）人民币汇率短期承压，将长期在合理均衡水平上保持基本稳定

因美元指数持续走强、国内经济复苏预期减弱等原因，人民币汇率出现了阶段性贬值态势。2023年5月，监管部门在中国外汇市场指导委员会会议上表示，我国外汇市场拥有自主平衡的能力，人民币汇率能够在合理均衡水平上保持基本稳定。从中长期来看，随着国内经济基本面持续向好，影响汇率走弱的因素趋于减弱，人民币汇率将保持常态化双向波动态势，在合理水平上保持基本稳定。

三、外贸企业面临的主要风险和困难

从全球政治经济环境来看，主要经济体通胀高企、增长乏力所导致的外需疲弱，以及保护主义、地缘政治风险持续上升，进一步加大了全球经济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和难预期性，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依然面临较大压力。与此同时，产业外迁所产生的替代效应，以及较长时间的外需不振，仍将是我国外贸进出口持续面临的不稳定、不确定因素，这些都将给外贸企业造成诸多困难。

（一）外贸企业面临的风险

一是国别风险方面。如贸易伙伴所在地发生地缘政治冲突或被美西方制裁，或受美国对华政策等限制，可能导致外贸企业贸易受限，或无法按合同履行贸易约定。同时，地缘政治冲突、美西方制裁可能导致原材料价格升高、运输费用增加从而引发贸易纠纷、合同违约，导致外贸企业经营成本上升。二是汇率风险方面。近年来人民币汇率双向波动成为新常态，外贸企业汇率风险问题日益突出。外贸企业如果对汇率风险管理不当，其利润容易遭到汇率波动侵蚀，影响严重时企业将被迫收缩产能、缩减用工，甚至难以存续。特别是中小微外贸企业由于利润率微薄、财务基础较弱，更易受到汇率波动冲击。目前，商业银行可为企业提供多种外汇衍生产品开展汇率套保，但在汇率波动较大时，可能需要客户追加保证金等履约保障，增加客户资金压力。

（二）外贸企业面临的融资困难

一是外币融资方面。自2022年3月以来，美联储累计加息11 次、共525 个基点，美元贷款利率持续上升导致外贸企业美元融资成本大幅攀升。二是境外项目融资方面。在日趋复杂严峻的外部政治经济环境下，企业在“走出去”的过程中面临较多不确定性，风险压力持续加大。比如，资源品短缺对中国全球产业链延伸产生一定障碍，影响“走出去”企业向产业链上游延伸；部分国家出现政权更迭，导致中国“走出去”企业项目停产并出现投资损失。 三是中小微企业融资成本方面。中小微企业融资普遍存在授信及担保额度不足的问题，企业的海外及进口订单会受到银行授信及担保规模影响。

四、商业银行支持外贸稳规模优结构相关建议

商业银行以高质量跨境金融服务支持外贸稳规模优结构，既要坚持以问题为导向，又要坚持系统性观念，通过优化协同联动服务模式、提升便利化服务水平、加大重点区域支持力度，提升服务外贸促稳提质的工作合力。

（一）坚持系统谋划，优化完善协同联动机制

一是提升政策适应性水平。在市场形势研判、考核激励、制度体系和系统建设等方面，进一步提升政策制定和传导落实的精准性、实效性。二是加强境内外联动，提升国际化服务能力。商业银行要充分发挥境外机构功能平台作用，支持外贸企业充分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提升市场竞争力。紧跟境内企业在东盟、“一带一路”沿线等区域的产业布局，发挥属地功能优势，做好跨境联动营销，支持外贸企业“走出去”。

（二）坚持服务实体经济，助力企业拓展国际市场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随着我国贸易结构和客户境外经营布局的不断调整变化，商业银行要紧紧围绕外贸客户转型升级，扎根实体经济需求，精准滴灌外贸重点领域。一是聚焦重点领域，保障外贸基本盘。加大对新兴行业客户的信贷资源倾斜，助力新能源汽车、锂电池、太阳能电池等企业培育出口竞争优势。支持优质大型成套设备出口企业在RCEP、“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等“走出去”项目；围绕鼓励进口技术和产品目录，支持先进技术设备进口企业的资金需求。把握加工贸易梯度转移趋势，积极扩大中西部和东北地区加工贸易企业服务面，进一步加大信贷支持力度。二是聚焦服务贸易重点行业，做优服务贸易金融服务。重点关注数字化、智能化、绿色低碳等领域，加强建筑、金融、电商等重点行业营销，创新服务贸易金融产品与服务模式，全面深化全场景服务贸易金融赋能，持续提升线上线下协同经营能力，做好金融支持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三是聚焦外贸企业需求，加大融资支持力度。深化与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合作，扩大出口信保融资规模。在信贷规模、资金定价等方面，加强对中小微外贸企业的政策支持；与政府性融资担保机构开展银担业务合作，为符合条件的企业提供融资增信支持。

（三）坚持守正创新，提升便利化服务水平

受地缘政治冲突、美联储超预期加息等因素影响，国际经贸和金融市场形势发生深刻调整和大幅波动，外贸企业面临的市场环境日趋严峻复杂。商业银行应全面贯彻落实人民银行、外汇局监管要求，提升贸易投资便利化服务水平，为外贸企业增便利、降成本、控风险。一是围绕促便利、防风险落实便利化监管要求。商业银行要积极申请贸易外汇收支便利化试点资格，扩大试点企业客户与业务规模；充分利用全口径跨境融资宏观审慎政策调整、高新技术与专精特新企业外债便利化政策扩容等机遇，为外贸企业境外融资提供便利化服务。要探索创新汇率避险成本分担机制，降低中小微企业汇率套保门槛与成本，稳步增加衍生产品“首办户”规模，扩大汇率风险中性服务范围。二是有序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扩大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规模。要把握美元融资成本较高为跨境人民币业务带来的阶段性机遇，积极拓展跨境人民币业务“首办户”；提升优质企业跨境人民币结算流程便利性，引导客户更多使用跨境人民币。三是加快推进数字化转型，增强线上渠道服务能力。顺应贸易新业态客户快速增长趋势，加快建设外贸新业态集成平台，支持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建设。持续完善线上跨境金融产品功能，加快推进重点客户银企直连，增强线上渠道的引流作用，提升服务便利化水平。

（四）坚持多边合作，服务重点区域高质量发展

商业银行要把握重点区域经济一体化互联互通机遇，稳妥开展适应性创新，助力外贸企业稳订单、拓市场。一是拓展营销服务渠道。充分借助进博会、广交会、服贸会等国家级贸易促进平台，支持重点外贸企业供采对接，加强展前营销和展后跟踪服务。围绕“走出去、引进来”重点客户及重大项目，构建多级联动服务模式，做好外贸企业的信息收集与营销跟进。二是支持RCEP跨境贸易投资发展。深化落实商务部等六部门《关于高质量实施〈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指导意见》，支持企业贸易和投融资新需求，助力中资制造企业实现高端化、智能化和绿色化。三是支持自贸区（港）等重点区域建设。优化完善支持重点区域差异化政策清单，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开展业务创新，为客户提供先行先试金融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