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类型理论视域下英语语言学教材翻译研究

○ 王晓娜

(沈阳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教材建设是外语教育改革与发展的一个重要课题,教材翻译是提高教材内容理解、内化、实践、创新的重要路径。戴炜栋、何兆熊主编的《新编简明英语语言学教程》[1]是很多高校英语、英语师范、翻译专业语言学必修课程的指定教材。据笔者调查,发现该版本教材目前只有一本中文版学习指导教材,为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牟杨主编的《新编简明英语语言学教程学习指南》[2]。对近500名使用戴本英语语言学教材及牟杨中译本的本科生和10名任课教师开展调查,发现该中译本存在以下三大问题:重要术语误译、核心概念硬译、关键内容漏译,导致学生语言学学习困难重重、教师教学苦不堪言。

基于以上现状背景,本文在文本类型理论的指导下,探讨英语语言学教材英译汉翻译过程中的难点及解决路径,旨在为提高英语语言学教材翻译质量,切实助力学生语言学理论学习与理解,进而有效提高英语语言学教学效果,全面提升语言学素养作出一点努力。

一、英语语言学教材

目前全国高校英语专业本科阶段语言学教材数目可观,比较有影响力的有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胡壮麟主编的《语言学教程》[3],目前已出版到第五版,也是很多高校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生入学考试的重要参考书目。还有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杨忠主编的《英语语言学导论》(第三版)[4],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苗兴伟主编的《语言学基础教程》(第二版)[5],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文旭主编的《语言学导论》[6],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Hudson G主编的《语言学入门纲要》[7],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蓝纯主编的《语言导论》[8],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杨信彰主编的《语言学概论》[9],戴炜栋、何兆熊主编的《新编简明英语语言学教程》[1],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出版、梅德明编著的《现代语言学简明教程》[10],厦门大学出版社出版、黄清贯和肖晶主编的《现代英语语言学》[11]。上述教材均适用于我国高校英语专业本科生,但难易程度、结构编排、内容安排、配套练习等方面都各有特色。

自1984年以来,国内高等院校陆续为本科生开设了语言学课程。2000年,教育部颁布的英语专业教学大纲则把语言学课程列入英语专业高年级的专业必修课,其重要性不言而喻[1]。但语言学是一门理论性强、概念术语多、对逻辑抽象能力要求较高的课程,因此对教材编者以及课程授课教师来说都极具挑战性。目前依据高校英语专业课程教学指南与标准、专业培养目标、毕业要求以及学生特点,尤其是非重点高校本科生,大多数选择戴炜栋、何兆熊主编的《新编简明英语语言学教程》为本校英语、英语师范、翻译专业大三本科生语言学课程教材。原因有三:第一,权威性。该教材为“十二五”普通高等教育本科国家级规划教材及新世纪高等院校英语专业本科生系列教材,该书累计印刷24次,发行近20万册。第二,简明易懂,内容丰富,适合中等偏下学生。该教材在系统介绍语言学基础理论知识的同时,考虑到了教学实践的需求,在编写中突出了“简明、易懂、实用”的特点。该教材前言特别指出,本教材语言流畅、内容丰富,涵盖了语言学的主要分支内容和经典理论,非常适合语言学入门级学生。第三,有课后练习,有拓展阅读,便于教师教学与学生自主学习。每个章节都有配套练习题,同时列出相关的拓展阅读书目与章节,有利于学生知识拓展与思维创新。

二、文本类型理论

文本类型理论最早是由德国功能主义学派卡塔琳娜·莱思(K.Reiss)提出,旨在构建一个全面、客观的翻译批评与评估模式。莱思根据卡尔·布勒(K.Bühler)的语言功能三分法,将文本归纳为三种主要类型,即信息型、表情型和操作型,并论述了各种文本类型与翻译策略的总体关系[12,13],见表1。

表1 文本类型及其翻译方法之间的联系

从表1可以看出,莱思以翻译为核心,将语言功能、语言特点、文本焦点、翻译目的与翻译方法统一起来,为翻译质量评价,尤其是翻译实践过程中翻译策略的选择提供理论指导依据。莱思指出,信息型文本主要是表达事实信息、知识和观点等,其语言特点是逻辑性较强,文本的焦点是内容而不是形式[14]。翻译时应以简朴明了的白话文传递与原文相同的概念与信息。

三、英语语言学教材翻译原则

教材翻译要注重理论与实践结合,要确保内容的丰富性、知识性、趣味性、实用性和健康的思想性[15]。

依据文本类型理论,英语语言学教材为典型的信息类文本,主要传递英语语言学理论相关的知识与信息,具有较强的逻辑性,内容繁杂。教材使用的对象主要是大三本科生,他们首次接触语言学,学习起来有一定的难度与挑战性。尤其是近三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学生,经历线上教学,学生学习主动性较弱、自律性较差,心理承受能力不强,面对一门新开设的专业课程,面对内容新、术语多、记忆量较大的课程,表现出明显的畏难情绪。此外,由于英语专业学生多为文科生,逻辑条理性基础薄弱,对英语语言学教材内容的阅读与理解较慢。大三本科生学习任务繁重,无论从知识容量、难度还是深度,相较于大一大二学段,都呈现了较大的提升。

在时间有限、内容较多的背景下,教材的翻译显得尤为迫切,高质量的教材翻译不仅可以更好地服务于学生自主学习与内容理解,还可以帮助教师实现较好的教学效果,实现教学目标的达成。

基于以上现状与实际需求,英语语言学教材的翻译应力求语言准确、简洁,力求服务于读者,做到可读性、易懂性。英语语言学教材的翻译至少要满足五性原则,即准确性、流畅性、趣味性、逻辑性与连贯性。

第一,准确性。英语语言学教材为信息类文本,准确传递信息是翻译首要遵守的原则。准确性要求译者必须在充分理解原文内容的基础上,结合自身对语言学理论知识的理解与把握,准确传递原文信息以及相关语言学概念。坚决不能出现错误翻译、重要内容的漏译。

第二,流畅性。在翻译过程中,注意词汇选择与词语搭配,注意词与词的组合以及句子与句子之间的组构顺序,力求语义内容衔接,读起来流畅自然,可读性高。

第三,趣味性。在保证准确性与流畅性的基础上,尽量通过举例或通俗易懂的表达,增强教材译文的趣味性,提高学生语言学学习兴趣与学习动机。

第四,逻辑性。译文段落与段落之间、章节与章节之间衔接自然。主题明确、内容突出,灵活运用逻辑关联词、同义词、反义词等词汇衔接手段,力求帮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能够抓住核心逻辑,明晰主要内容,具有较好的阅读体验。

第五,连贯性。章节与章节之间力求连贯有序,承上启下,语义连贯,信息接续自然。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时刻做到重点突出,核心内容心中有数,不断片、不模糊。

四、翻译难点与解决策略

自索绪尔1923年出版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以来,国内外语言学理论得到了长足发展,成果丰硕,在大多数语言问题上达成了共识,但也存在很多问题尚待进一步论证。英语语言学教材旨在介绍以英语为例的语言学理论知识体系,主要介绍国内外大多数学者公认的语言学理论知识,但不可避免涉及有争议的问题,尤其是与汉语语言学术语与研究成果不一致的内容。加之语言学理论性强、内容抽象、术语多,初学语言学的学生学起来有困难,无方法,常常感到迷茫。根据近三届高校大三本科生使用牟杨版英语语言学译本的反馈以及教材翻译实践发现,英语语言学教材翻译主要存在以下三个比较突出的问题:拘泥于原文英语句式,不能自拔;长难句的语义逻辑把握不准,语序结构选择困难;缺乏文体转换意识。下面将围绕这三个问题,逐一举例说明并提出解决策略。

(一)充分理解原文,打破英文句式的束缚

英语语言学教材翻译的一个难点就是拘泥于英文句式,逐词翻译,读者读起来生硬、不自然、不知所以然。这样的翻译,并未充分考虑读者的接受度,也并未考虑译文是否符合汉语表达习惯,仅仅是简单的英汉词语对应。这样处理,不仅不能起到缓解学生理解难度的作用,反而折损学生学习语言学的兴趣。下面举例说明。

(1)Semantics can be simply defined as the study of meaning.This definition naturally leads to the question:what is meaning?

牟杨①:语义学被简单地定义为对意思的研究。这个定义很自然地引出一个问题:什么是意义?

译文1:语义学可以被简要地定义为对意义的研究。该定义自然而然地引出一个问题:什么是意义?

译文2:语义学即对意义的研究,这自然而然地引出一个问题:什么是意义?

改译:语义学即对意义的研究,那么什么是意义呢?

(2)The psychologists focus their interest on understanding the working of human mind through language.

牟杨:心理学家则把注意力集中在如何通过语言来理解人类思维的运行。

译文1:心理学家关注人类思维如何通过语言来工作。

译文2:心理学家注重理解人类语言思维。

改译:心理学家对如何通过语言来探究人类思维工作机制感兴趣。

(3)The philosophers are interested in understanding the relations between linguistic expressions and what they refer to in the real world,and in evaluating the truth value of linguistic expressions.

牟杨:哲学家关注的是语言表达和它们在现实世界所指之间的关系,以及如何评估语言表达的真实价值。

译文1:哲学家关注对语言表达和其现实所指之间关系的理解及对言语表达真正价值的评估。

译文2:哲学家注重理解语言表达及其现实所指之间的关系,注重评估语言表达的真正内涵。

改译:哲学家们关注语言符号表达与其现实所指之间的关系、语言表达的真值判断。

例(1)来自教材第五章,关于语义学(semantics)的定义。牟杨的译文完全拘泥于原文英语的句式表达,采用被动句、逐词翻译、语序与标点也与原文一致。读起来欧化汉语味道浓重,不仅不利于信息传递,还会影响学生汉语表达的纯粹性。此外,“意思”的措辞选择不符合语言学术语翻译规约,meaning一般译为“意义”。译文1逐词硬译意味更甚,“can be simply defined” 翻译为“可以被简要地定义为”,译文2比译文1更好一些,但“这”完全可以省去,英语原句由两个独立句构成,因此第二句的主语必须强制出现为“this”,而汉语为主语脱落型语言,语法上不强制要求主语必须出现,出于简洁表达的要求,可以省译“this”,而不影响上下文衔接与语义表达的流畅性。

例(2)和(3)也来自教材第五章语义学的第一段,主要说明意义研究的主体不仅有语言学家,还包括心理学家和哲学家,同时说明不同领域不同学科的学者们开展意义研究的维度与侧重点不同。牟杨和译文1和2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欧化汉语现象,读来生硬晦涩,不易理解。而此处并非语义学章节的主要核心内容,容易造成学生读来不知所云,毫无兴趣,失去了继续阅读并理解语义学核心内容的信息与动力。比如“focus their interest on”的翻译,牟杨版将其翻译为“把注意力集中在”,拘泥于英语表达,逐词翻译,缺乏译者创造性。改译后重点信息突出,符合汉语表达,读起来更易于理解,也更自然流畅。

(4)It might be presumed that the “un-Rule” is not as productive for adjectives composed of just one morpheme as for those that are themselves derived from a verb.

牟杨:我们可以假定:“un-”对一个由词素构成的形容词不像那些本身就是由动词派生而来的形容词能产。这条规则似乎能自由地适用于动词派生而来的形容形式。

译文1:与那些由动词衍生出的形容词相比,单词素形容词里“un规则”的多产性要逊色许多。

译文2:这或许可以解释为,那些衍生于动词的形容词在应用“un规则”时是非常能产的,但是单词素形容词则不然。

改译:Un-规则同单语素形容词相比,Un-规则不如由动词派生而来的形容词那样能产,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例(4)来自教材第三章形态学,探讨构词规则的能产性问题。事实上,构词规则是否能产是一个相对概念,教材通过加un-这一前缀构成反义词为例,说明形容词内部的异质性特征,单语素形容词不如由V-ed/-ing类形容词能产。因此,在翻译此句时,牟杨通过一定的语序调整,基本把原文想表达的语义传递出来,译文1和译文2更加拘泥于原文句式,读起来比较生硬。改译在充分理解原文语义以及该句在教材所处的位置与语篇功能,采用符合汉语表达习惯的灵活句式,再现原句语义,既能满足译文的自然、通顺与流畅,同时也符合读者的期待。

(二)理清原文逻辑,突破修饰语多长难句翻译瓶颈

教材中存在修饰语较多的复杂长句,理解原文语义关系有一定难度,那么在翻译转换为汉语时,修饰语是否要翻、怎么翻、如何配置等问题,对译者造成不小的挑战,需要综合考虑。聚焦上述翻译五原则,在充分理解原文信息的基础上,用简洁、直接、明晰的汉语传递原文信息,同时根据学生易读易懂的要求,还要适当通过增译,补充必要的利于学生理解的信息。

(5)The preceding examples show that at least some sentences must be analyzed with the help of two distinct types of mechanisms—the XP rule,which determines the internal structure of phrasal categories,and transformations which can modify these tree structures by moving an element from one position to another.

牟杨:前面的事例已经表明至少有些句子的分析必须借助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的机制——XP规则(决定短语范畴的内部结构)和转换(能通过将一个成分从一个位置转移到另一个位置,对这些树状结构进行修饰)。

译文1:上述例子表明:至少在分析一些句子时,必须用到两种不同的策略——短语结构规则和转换。短语结构规则决定短语的内部结构;转换是把成分从一个位置转移到另一个位置,以此对树形结构加以修饰。

改译:前面的例子说明一些句子(包括一般疑问句、特殊疑问句、定语从句等)的句法结构推导需要两类规则,一类是决定句子深层结构的短语结构规则XP规则,一类是改变语序的转换规则,也叫移位规则。

例(5)来自教材第四章句法学,归纳总结某些句子的句法生成过程需要短语结构规则和转换规则两种规则的运用,并说明了两类规则的特点。这一部分内容对学生准确推演句法生成过程与绘制句法树至关重要,也对于学生准确理解乔姆斯基所代表的生成语法理论以及句法构造至关重要。该句修饰语较多,学生在原文语义关系处理与理解上存在较大困难。在翻译过程中,如何处理修饰语是合并还是分立,语序如何处理,是前置还是后置,都给译者造成不小的挑战。

牟杨的译文主要采用直译,比如牟杨和译文1都将modify these tree structures by moving an element from one position toanother 翻译为 “从一个位置转移到另一个位置,以此对树形结构加以修饰”。译完之后,学生还是不明白修饰是什么意思,移位的动因是什么?移位的后果是什么?在翻译此类理论性强、信息量大的句子,建议通过增译、注释等手段,将英文原文深层含义表达清楚,更利于读者理解与操作。改译译文通过增译,解释了哪些句子的生成会涉及两类规则的应用;通过调整语序,说明了短语结构规则与转换规则的特点与作用,更加清晰、明了地向读者说明画句法树时短语结构规则与转换规则如何运用、为何运用,以及运用后果。

(6)Like other wh words,who subsequently moves to the specifier position within CP even though the actual word order of the words in the sentence does not change as a result of this movement.

牟杨:与其他wh词一样,who相应地移到了CP的标志语上,尽管句子的实际词序不会因为这个转移而改变。

译文1:和其他的wh疑问词一样,在补语从句中,who移动到指示语位置之后,尽管句子中单词的实际顺序并未因这一移位发生改变,wh疑问词必须移位。

改译:同其他Wh词一样,who引导的特殊的疑问句及定语从句也要移位至CP指示语的位置,尽管移位前后语序并未改变。

例(6)也来自教材第四章句法学,主要阐述who引导的特殊疑问句及定语从句的句法推导也同样要进行Wh移位,也就是说Wh移位规则适用于所有的Wh成分。牟杨版译文比较全面、准确地表达了原文的语义,但是后半句的表达过于生硬、繁琐,太拘泥于原文句式表达,没有灵活处理。改译后“移位前后语序并未改变”更加直接、明晰。译文1主要问题在于错误翻译,如“在补语从句中”,who所引导的句子常常是特殊疑问句、定语从句或名词性从句,不是补语从句。最后一句强调的重点不是Wh疑问词必须移位,根据上下文语境,此处强调who这一特殊疑问词也必须移位。

(7)Syntax is a branch of linguistics that studies the rules that govern the formation of sentences.There are half a dozen major different syntactic theories.What we are going to introduce here is the simple version of transformational syntax both because it is the most popular and best known approach to syntactic analysis and because many of the other approaches that exist today have developed in response to it.

牟杨:句法学是研究词是如何组成句子以及如何支配句子构成规则的一个语言学分支。主要的句法理论有六种。在此我们将介绍转换句法的简单版,不仅因为它是最流行、最为人所知的句法分析的方法,而且因为当今存在的很多其他方法都是对应它而发展起来的。

译文1:句法学属于语言学的一个分支,它研究支配句子构成的规则。主要有六种不同的句法理论。本章介绍的是简单的转换句法的简单版,不仅因为它是最受欢迎的、人们最了解的句法分析的方法,还因为当今存在的很多其他方法都是基于它才发展起来的。

改译:句法学是语言学的一个分支学科,主要研究句子构成的规则。目前句法学理论成果丰富,在此我们主要介绍的是转换生成语法的简化版。原因有二:其一,转换生成语法理论是最具影响力的句法学理论;其二,其他有影响力的句法理论大多是基于转换生成语法理论发展而来。因此,本章主要介绍的是转换生成语法理论。

例(7)来自教材第四章句法学,主要介绍句法学定义以及为何选择介绍转换生成语法理论下的句法分析成果。该句句式长、信息密,在翻译时如何做到既准确传达原文内容,又能做到前后承接自然、衔接有序是翻译时重点考虑的问题。牟杨版完全按照原文标点、断句,译文与原句的主语选择基本一致。但英汉两种语言语义衔接手段不同,若完全按照原文断句切分与主语选择,会导致话题链割裂,读来费劲费力,需要不断调整阅读主题,捋清前后语义关联,最终导致读不下去,内容也没读懂。译文1也存在类似问题,但相比牟杨译文稍好些,在探讨为何选择介绍转换生成语法理论时,由于不了解相关语言学理论发展背景,语言表达显得生硬,如“本章介绍的是简单的转换句法的简单版,不仅因为它是最受欢迎的、人们最了解的句法分析的方法,还因为当今存在的很多其他方法都是基于它才发展起来的”。改译后,读起来更自然、流畅,“因此”部分的增译符合汉语表达,更是提示读者本段内容主要探讨的重点就是解释为何选择转换生成语法理论。

(8)Every utterance occurs in a particular spatiotemporal situation,the main components of which include,apart from the place and time of the utterance,the speaker and the hearer,the actions they are performing at the time,the various objects and events existent in the situation.

牟杨:话语产生于一个特定的时间、空间场景。除了话语发生的时间地点等因素,这个场景还包括说话人、听话人以及他们那时的动作,存在于场景中的各种各样的物体和事件。

译文1:每一种话语都发生在一个特定的时空情境中,其主要组成部分除了话语发生的地和时间外,还包括说话者和听者,他们当时所做的行为,以及情境中存在的各种对象和事件。

译文2:每一种话语都发生在一个特定的时空情境中,其主要组成部分除话语发生的地点和时间外的说话者和听者,他们当时所做的行为,以及情境中存在的各种对象和事件。

改译:每一个话语都发生于特定时空情景之中,情景信息除包括话语事件的时间、地点外,还包括参与交际事件的听话者、说话者、事件发生时伴随事件及周围环境信息。

例(8)来自教材第五章语义学内容,探讨Firth所提出的两种语境类型,及情境语境的定义和构成要素。牟杨版的译文过于口语化,比如“以及他们那时的动作”“存在于场景中的各种各样的物体和事件”,前后语言表述较为生硬,读来晦涩,意义表述不清晰。改译后直接交代任何一个话语一定发生于具体的特定时空情景框架中,情境信息包括交际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说话者、听话者、伴随事件、周围环境等。改译译文更加明晰、语言表述简洁,读来流畅自然、重点突出。

(9)Thus,a word’s distributional facts together with information about its meaning and inflectional capabilities help identify its syntactic category.

牟杨:确定词的范畴的最后一个也是最为可靠的就是词的分布,即哪种成分与某个词同时出现。

译文1:最后一个也是最可靠的确定词的范畴标准就是词的分布,即哪种成份能与该词同时出现。

改译:因此,综合考虑一个词的句法分布、语义内涵及曲折变化三个特点,可以更准确地判定一个词的句法范畴或词类。

例(9)来自教材第三章形态学,主要探讨词类范畴确定的标准。牟杨版译文读起来很拗口,主要原因是拘泥于原文英语的句式框架,逐词硬译。这样译文作为语言学参考书目,不但不能帮助学生理解原文,反而让学生更加迷糊。改译后,通过适当增译、调整语序等手段,译文更利于学生理解,可读性较强。

(三)文学语言文学译,避免文体不对应。

文学与语言学不分家,在语言学教材中常常也会出现文学语句来说明或解释某个语言学规律或理论知识。正如傅雷先生所言:“以效果而论,翻译应当像临画一样,所求的不在形似而在神似……英汉词类、句法构造的不同,文法与习惯的不同,修辞格律的不同,表现方法的不同,风俗传统信仰的不同,所反映的民族思想方式不同,感觉深浅不同,表现方法也不同”。因此在英译汉语码转换的过程中,既不能因语文习惯的不同表现出生硬牵强的痕迹,又要完全保存原文的风味,即钱钟书先生提倡的“化境”[16]。

(10)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

牟杨:玫瑰即使不叫玫瑰也不改其香甜

译文1:玫瑰即使唤作它名,也芬芳如故。(不求诗意,通俗易懂)

译文2:玫瑰,无关何名,芳香四溢,不少半分。或 玫瑰名何,依然芬芳,不少半分。

译文3:玫瑰何名名,芬芳香满园。(受李白“桂树何团团”启发)

译文4:玫瑰何名名,芬芳皆盈盈。

译文5:纵易玫瑰名,无损其芬芳。

例(10)来自教材第一章介绍语言任意性特征,这句话出自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经典名句。教材用此句来解释语言的形式与意义之间是没有逻辑上的必然联系的,这一任意性特征也是人类语言区别于其他动物交际系统的最主要的区别之一。牟杨版译文通过直译把原文的主要意思传递出来,但没有考虑到该句为文学名句,要注意文体的对应性。译文1不求诗意,但求通俗易懂。译文2通过并列四字格,力求意义对应和文体对应,既能达意又能传神。受李白“桂树何团团”的启发,译文3将原文译为五言律诗。受译文3的启发,译文4和5努力尝试在充分理解原文原义的基础上,运用汉语的五言律诗体对应原文的文体文学美,不仅准确传递了原文信息,也抓住了文学语言翻译的文体对应性问题,运用汉语五言律诗,体现原文的文学性及美学价值。

五、结 语

英语语言学教材翻译不仅能帮助大三本科生快速理解语言学基本理论与抽象概念,也有助于教师更好地依托教材提升教学内容的挑战度、创新性。但英语语言学教材的翻译相对其他文本翻译,有其特殊性与难度。基于笔者多年教学经历以及调查问卷数据分析,提出英语语言学教材翻译至少要符合准确性、流畅性、趣味性、逻辑性与连贯性等原则。依据牟杨以及学生翻译习作发现,英语语言学教材翻译的难度主要体现在拘泥于原文英语句式、译文生硬拗口、修饰语多元的长难句逻辑关系理不清、文学语言翻译缺乏文学美等问题。要想解决上述问题,本文提出在翻译英语语言学教材时,首先要充分理解原文语义,具有扎实的英语语言学理论基本功,灵活处理;其次,依托语篇语境,充分厘清长难句的逻辑语义关系,用符合汉语习惯表达的句式与措辞来表达;最后,要注意文学语言的美学价值,充分运用汉语律诗等文学文体形式,转换英文文学语言。

【注 释】

①本文所给出的译文,牟杨是指牟杨主编的《新编简明英语语言学教程学习指南》的译文。译文1、译文2、译文3、译文4、译文5均为翻译专业本科生或翻译硕士研究生译文,改译为本人译文。依据译文的多样性、代表性、典型性,挑选每个译例,因此有的译句译文版本多,有的译句译文版本少,但无论多少,都可以说明教材翻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