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朋友相约露营,有个朋友带了正上初中的女儿。帐篷扎好后大家立刻嗨了起来,小姑娘却跟大家玩了一会儿后就坐回了帐篷,显出几分闷闷不乐的模样。
在场最年轻的我被以“没有代沟”为由派去跟她沟通,太热?太吵?蚊子太多?各种原因问了一圈,小姑娘只是摇头,最后露出一抹玄妙的神情问我:“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快乐都是假的、不长久的?好像现在越高兴,回家之后就越觉得难熬。”
这让我不禁想到小说《米德尔马契》里的一句话——要体验高度的欢乐,必须具备坚强的体魄,否则就得有热烈的心灵。
很奇怪吧,我们总觉得“快乐”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有人承受不了痛苦,但好像没听说过有人难以承受快乐吧?对于童年期的小孩來讲或许如此,但一旦自我意识萌芽,情绪感知力变强,从快乐到无聊,甚至到难熬的情绪落差就变得难以接受。
因此,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和勇气拥抱高浓度的快乐,除非他们同时能够承担起足够分量的孤单和落寞。我在学生时期就是如此,考好了从不敢欢呼,生怕下次成绩下滑空欢喜一场;因为深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哪怕在很欢腾的场合也总是克制着不敢太投入,不敢放任自己沉浸于快乐之中。
这也是我一直很感激“成长”二字的原因,它似乎从来没有大张旗鼓地赐予我任何东西,直到某一天回头去看,才忽然觉得自己拥有了足够承担起快乐的能量。
知道畅聊之后会回归孤独,知道热闹之后会回到冷清,知道炙热过后必会降温,但那不再是“已失去”,而是“曾有过”。
因此,快乐的能力大概无法被赋予,无法被教会,它只能在漫长的时光里一点点被筑造,等到梁能够承重,等到墙能够保护,等到已经不再会因为谁在或不在而患得患失,才会有勇气投身于快乐,不问天长地久,只过此时此刻。
(摘自“陶瓷兔子的悦读笔记”微信公众号,范李丽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