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缴纳联合国会费份额演变历程梳理及其启示

2023-11-02 16:06杨扬
当代中国与世界 2023年3期
关键词:中国方案演变中国

杨扬

【关键词】中国;联合国会费份额;演变;启示;中国方案

2021年12月,第76届联合国大会批准总额约为31.22亿美元的2022年度常规预算,对各成员国会费份额进行了比例性规定,其中中国缴纳联合国会费份额(以下简称中国份额)占15.25%,仅次于美国22%,成为全球第二大会费缴纳国。近年来,中国份额迅速增长,引起了国际国内社会高度关注,但对这一问题的研究相对较少,缺乏学理性研究阐释。因此,系统梳理中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以来会费份额的演变过程,揭示其中变化原因,诠释其深刻启示,在理论与实践上都具有重要意义。

一、中国缴纳联合国会费份额的演变

要梳理中国份额的演变过程,需要先明确联合国会费及其份额的理论内涵与实质。联合国会费是由各会员国缴纳的、用于支付维持联合国机构正常运转所需要的经常性开支。联合国会费份额反映的是不同会员国所缴纳的费用额度占联合国常规预算的比例值,并不同于也不包括联合国维和摊算比例。

常规预算经费的分摊比例以各国支付能力为原则确定。支付能力是联合国各成员国会费分摊办法的重要共识,也被联合国大会相关决议所吸收。联合国193个会员国,各主权国家的支付能力各不相同,主要依据各国的国民生产总值来决定。联合国依据国家的支付能力进行分类,对低收入国家进行调整和宽减,并且通过设定最高限额和最低限额兼顾公平与效率。如果某会员国人均国民收入低于世界平均国民收入,则可按照80%的宽减系数进行调整。自1974年始,联合国规定最高会费份额为25%,最低份额为0.001%。除了主要根据国家的支付能力外,份额分配还需要参考人均收入水平、通货膨胀率和累计债务额等数据。联合国会费份额由联合国大会决定,每三年进行调整,确定比例分配。

联合国会费份额不仅是经济问题,其实质也是政治问题,体现了不同成员国在联合国体系内的权力分配。如有的成员国以缴纳较多会费为由要求加入常任理事国;有的国家以缴纳会费之名对联合国施加各种压力,使联合国成为其对外政策的工具。会费份额不是简单的数值比例,更深层次是不同成员国在联合国的竞争与较量,也是大国外交能力的一种体现。

综观中国份额的发展变化,可分为四个不同的演进阶段,即20世纪70年代的较高阶段;1980年至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下调时期;1995年至2012年的缓慢增长期;2013年以来快速增长阶段。每个不同历史时期,中国对联合国的贡献与作用并不完全相同,但都体现了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与全球性最大国际组织的有效互动。

1971年中国恢复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并成为常任理事国,在联合国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20世纪70年代,联合国作为多边主义平台,是中国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国际舞台,可以为第三世界国家伸张正义。第三世界国家把中国“抬入”联合国,中国要利用联合国为第三世界国家服务。正是基于这一认知,中国份额较多,并保持平稳态势。根据1971年至2003年《联合国年鉴》显示,与西方发达国家英、法相比较,中国份额在1974年至1979年与法国基本持平,且略高于英国。这凸显了刚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的中国对联合国的高度重視以及希望能利用联合国平台服务于第三世界国家利益的诉求。

与20世纪70年代相比,80年代初期中国份额大幅下降,并呈现持续下降趋势。20世纪80年代,邓小平同志对国际形势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提出了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同时审视中国自身实际发展情况,根据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力发展水平比较低下、人均收入偏低、发展不平衡、国际支付能力较弱等现实情况,于1980年将中国份额调整至1.62%,并获联合国大会通过,还分别于1983年、1986年、1992年、1995年把中国份额调至0.88%、0.79%、0.77%和0.72%。从1980年至1995年,中国份额呈现逐步下降趋势。

1996年至2012年,中国份额呈现缓慢上升趋势,其增幅相对较小,不超过1%。1995年中国份额下降至最低点0.72%后,1996年、1998年、2000年、2002年、2004年、2007年、2010年中国份额分别回升为0.74%、0.90%、1%、1.55%、2.05%、2.67%和3.19%。

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至党的十八大,中国份额增加了3倍左右。从这一串数据反映来看,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中国国民生产总值逐步增加,国际支付能力逐步增强,中国份额在逐渐增长。但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这一时期中国份额仍相对较低。这也体现了中国综合国力与西方发达国家存在一定差距,中国参与联合国事务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外交空前活跃,参与联合国事务的力度进一步加大,中国份额也明显增加。2012年底,联合国大会第五委员会(行政与预算委员会)通过决议确定2013年至2015年各成员国分摊会费比例,其中中国份额由3.19%上升到5.15%,成为第六大会费国。2016年至2018年的会费份额中,联合国基于国民总收入等数据,将中国的分摊比例提升至7.92%,由第六位升至第三位,仅次于美国与日本。联合国大会通过的2019年至2021年会费份额决议中,中国份额上升至12%,首次超过日本,位居世界第二。这是中国近年经济总量和人均国民总收入增长的结果,也是国际影响力的体现。2022年至2024年,中国份额已上升为15.25%。2013年至2022年的十年间,中国份额由5.15%升至15.25%,增幅超过10%,体现了中国对国际社会的责任担当与大国情怀。

中国份额的演变,不仅体现着从1971年中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至今五十余年中国的发展历程;也体现着五十余年间中国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相对实力的变化。通过纵向比较与横向比较可以发现,中国与联合国的互动与日俱增,中国对联合国的贡献逐渐增多,中国参与联合国事务的能力在逐步增强。

二、中国缴纳联合国会费份额演变的原因

20世纪70年代以来,世界形势发生了深刻变化,国际局势日趋复杂,全球化深入发展,全球治理持续推进;中国国情也在动态变化,综合国力不断增强,中国份额不断变化,其原因主要源于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国际环境的深刻变化。国际环境是指一个国际社会基本的、客观的、能对世界各国产生影响的外部因素和条件,它既指对所有国家都产生影响的外部因素和条件,也指对某些特定国家产生影响的、特定的地区和周边环境。国际环境的演变,自然会影响中国与联合国的互动关系。尤其是全球化时代的今天,国际形势更趋复杂,只有加强与联合国的合作,深度参与联合国事务并日益成为联合国多边舞台的主角,中国外交才能更好地维护和发展国家利益。

20世纪70年代初,中国面临比较困难的国际环境。中苏关系恶化,苏联直接威胁中国国家安全。中美关系虽然有缓和迹象,但双边关系并没有真正解冻。冷战大环境下,中国需要借助联合国作为反对霸权主义的平台。1971年,中国直接继承了台湾当局1970年在联合国4%的会费比例(仅次于美、苏、法、英、日,居世界第六位)。之后,中國为了体现其社会主义大国的身份,加强其作为第三世界国家领袖的国家形象,在1973年主动提出将其会费比例从4%提高到5.5%。这次变化在当时体现了国际环境对中国政府的影响。

20世纪80年代初,以邓小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国际形势有了新的认识和判断:总体而言,世界和平的力量在发展,战争的危险还存在。如果说中国是一个和平力量、制约战争力量的话,现在这个力量还小。现在世界上真正大的问题,带全球性的战略问题,一个是和平问题,一个是经济问题或者说发展问题。时代主题由“战争与革命”转换为“和平与发展”,这是最高层次上的战略判断,也是对中国与联合国关系发展的一种新认识。党调整工作重心,强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外交服务于经济建设,为经济建设创造良好的国际环境,这直接影响了中国份额的变化。20世纪80年代起,中国专注于国内经济建设,致力于提升国家综合实力,因此会费份额也出现持续走低。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国际形势险峻,中国更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国内问题上。党的十四大对世界形势有了新的判断,即在今后一个较长时期内,争取和平的国际环境,避免新的世界大战,是有可能的。21世纪以来,世界多极化和经济全球化趋势的发展,给世界的和平与发展带来了机遇和有利条件。新的世界大战在可预见的时期内打不起来。争取较长时期的和平国际环境和良好周边环境是可以实现的。中国处于重要的战略机遇期,充分利用和平的国际环境加速发展自身,是中国的头等大事。因此这一时期中国份额处于相对较低状态。

党的十八大以来,世界发生了深刻复杂变化,和平与发展虽然仍是时代主题,但世界并不安宁。国际金融危机影响深远,世界经济增长不稳定不确定因素增多,全球发展不平衡加剧,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和新干涉主义有所上升。国际形势发生深刻变革,中国奉行多边主义外交政策,中国声音需要通过联合国的多边舞台表达,对联合国的倚重加大;要解决诸多不稳定不确定性因素,化解和消除矛盾,营造和谐有利的国际环境,中国外交需要借助联合国这一世界最大国际组织。因此,中国份额持续上升,且涨幅较大。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了国际力量对比更趋平衡,和平发展大势不可逆转。同时世界面临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突出,世界经济增长动能不足,贫富分化日益严重,人类面临许多共同挑战。要解决全球性问题,加强国际合作,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支持联合国发挥积极作用。国际形势的变化,中国对联合国的高度重视,反映在会费份额的大幅增加。

第二,中国硬实力的不断增长。硬实力是一种支配性力量与实力,通常为看得见、摸得着的物质性力量。会费份额是中国与联合国关系的重要体现和标志,硬实力的增长是中国份额不断增长的决定性因素之一。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份额发生了大幅下降,主要基于党对国情的深刻认识,改变了过去不切实际的会费分摊做法,真正做到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认清了中国发展情势。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力发展水平较低,这个阶段最根本的任务是发展生产力。20世纪80、90年代,党和国家的中心任务是服务于国家的经济建设,参与国际组织的机制建设、为国际组织提供更多的财政支持并不符合中国的实际发展情况。因此,这一时期中国份额相对较低,与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的硬实力基本相称。20世纪90年代中期后,经历了改革开放后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探索期,中国硬实力相对上升,中国份额呈现出了上升趋势,但增幅较小。正如党的十五大报告指出:“总的说来,人口多、底子薄,地区发展不平衡,生产力不发达的状况没有根本改变。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硬实力迈上新台阶,综合国力大幅提升。1992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约为5061亿美元,2013年达9.57万亿美元,2022年达17.96万亿美元,稳居世界第二。1993年我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为485美元,低于韩国、泰国、巴西以及中等收入国家的平均水平(2490美元),在132个国家和地区中居第103位,属于低收入国家。j2012年,我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超过6000美元,跻身中等收入国家行列;2022年,我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突破1.2万美元,综合国力、社会生产力和人民生活进一步提升。从1993年至2022年30年间,我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了近24倍。随着自身硬实力的快速增长,中国越来越重视自身在国际社会的角色与作用,重视中国为人类社会作出的贡献,因此,提升世界上最大的国际组织联合国的会费份额是必然之中的事情。2022年始,中国份额升至15.25%,相对于2000年1%而言,这是一个成倍快速增长的数值。

第三,中国提升软实力的需要。自从20世纪80年代末约瑟夫·奈提出软实力这一概念以来,人们就对探讨与此相关的问题产生越来越大的热情,软实力也逐步进入政治家们的关注视野和政治词汇中,并纳入国家战略的考量中。奈认为:“软实力是一种能够影响他人喜好的能力。一个国家有可能在国际政治中获得其所期望的结果,是因为其他国家仰慕其价值观,模仿其榜样,渴望到达其繁荣和开放的水平,从而愿跟随其后。这种让别的国家也想达到你所愿结果的软实力,靠的是拉拢人而非胁迫人”。软实力由多方面构成,主要包括文化软实力、制度软实力、外交软实力等。全球化时代,软实力作为国家综合实力重要组成部分越来越在国际竞争中处于重要位置,是一个国家国际地位的重要表现。把软实力建设置于战略高度成为实现国家总体目标的根本要求,将软实力纳入国家实力评估并对其基本要素进行整合,正在成为中国战略思考的一个着眼点。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软实力的提升,强调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提高国际话语权,塑造好良好的国际形象。我国各领域发展取得的丰硕成就,需要借助联合国平台传递中国声音、讲述中国故事,让国际社会更好地理解中国和平发展战略,让世界更好地理解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愿景。中国软实力的提升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在联合国发挥“传声筒”的功能,在联合国大会、安理会等组织机构和不同部门表达中国和平外交政策的声音,传递人类命运共同体倡议。中国以联合国及其组织机构为平台,合理表达“中国声音”,有效传达“中国智慧”,可以提升中国在国际组织乃至国际社会的话语权,为构建良好的国际形象服务。因此,中国份额的大幅增加,是服务于中国软实力提升战略的重要举措,是中国加速提升文化软实力和制度软实力的客观要求。

第四,中国以胸怀天下之品格积极参与全球治理。联合国会费是一个持续性变化的动态过程,中国份额的演变,源于中国是一个负责任、有担当的大国,主动承担更多的国际责任,积极参与全球治理,解决全球性问题,为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作出重要贡献。中国是一个胸怀天下的大国。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中国共产党始终以世界眼光关注人类前途命运,从人类发展大潮流、世界变化大格局、中国发展大历史正确认识和处理同外部世界的关系,坚持开放、不搞封闭,坚持互利共赢、不搞零和博弈,坚持主持公道、伸张正义,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站在人类进步的一边。党始终把为人类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作为自己的使命,这真正体现了中国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上的天下情怀与历史责任担当。联合国会费是用于维护世界和平、促进世界发展,是用于追求整个国际社会的共同利益。中国份额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较低阶段日益增长并提升至世界第二大会费缴纳国,真正体现了中国对世界和平与发展的贡献,是中国国际责任与世界情怀的重要体现。从这一意义而言,中国份额的日益增加并快速提升是中国“天下观”和世界情怀的必然结果,是中国责任担当的必然逻辑。

中国份额的变化,也是中国积极参与并深化全球治理的必然结果。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中国与联合国的关系不断发生变化。联合国是全球治理进程中最为重要的多边平台,中国要真正充分融入世界并在全球治理中發挥引领作用,需要进一步深化同联合国的关系,提升会费份额即是一项重要举措。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外交积极有所作为,加强与联合国的合作,进一步深化全球治理合作,为世界贡献更多的公共产品。以联合国为重要平台,中国在全球气候、贫困、人权、环境等诸多领域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推动全球治理体系变革更好地体现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人类共同价值。中国加强与联合国的关系,借助联合国的多边主义平台和完善的全球治理机制,正由全球治理的积极参与者转变为强有力的引领者。习近平主席强调,世界只有一个体系,就是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只有一个秩序,就是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只有一套规则,就是以《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为基础的国际关系基本准则。联合国应该高举真正的多边主义旗帜,成为各国共同维护普遍安全、共同分享发展成果、共同掌握世界命运的核心平台。中国高度重视联合国在全球治理中的地位与作用,并以联合国为核心平台成为全球治理的引领者,这是中国日益提升会费份额的重要原因,以解决联合国财政困难为契机,激发联合国的活力,发挥中国在联合国舞台上的主导性作用。因此,中国份额日益提升既是中国传统文化“兼济天下”的具体实践与重要表现,也是中国深化全球治理合作的客观要求,是中国引领全球治理发展走向的必然趋势。

三、中国缴纳联合国会费份额演变带来的启示

中国份额的变化,反映了中国与联合国的互动过程,中国需要倚重联合国,联合国更需要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维系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中国份额的演变,给予中国外交以深刻启示,这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在会费份额问题上,中国要量力而行,避免陷入西方社会鼓吹的“中国责任论”。近十年来,中国份额增幅非常迅速,引起了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与重视。中国与联合国在国际事务中相互借重,但中国对联合国的财政支持更需要量力而行。中国外交需要解决的一个核心问题是中国与外部世界的互动,与联合国的关系是中外互动的重要内容。中国一向重视联合国在全球治理中的重要作用,坚决维护联合国的权威与地位,共同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但中国在外交中应坚持正确的定位,对自身的角色和身份应有正确的评估。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具有自身特定的国情。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种不平衡不充分主要体现在区域发展不平衡、城乡发展不平衡、收入分配不平衡、经济与社会发展不平衡等多个维度。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没有改变对我国社会主义所处历史阶段的判断,我国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没有变,我国是世界上最大发展中国家的国际地位没有变。新时代中国的具体国情为我国参与国际事务提供了基本依据,要发挥联合国的作用,既要尽力而为,更要量力而行,处理好尽力而为与量力而行的关系。中国份额的增长应与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的地位相适应,绝不能盲目地增长对联合国的财政援助,要根据自身的综合国力量力而行,既要体现中国的大国责任,又要反映与自身实力相称的财政贡献。中国是会费份额的主要贡献国,这一责任担当与大国情怀应与中国自身的能力保持一致,协调发展,推进全球善治的实现。

在强调量力而行的同时,中国应避免陷入西方社会长期以来鼓吹的“中国责任论”。2005年9月,美国时任副国务卿佐利克在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上发表《中国往何处去?——从正式成员到承担责任》的演讲,在其中用“负责任的利益攸关方”对中国进行定义,“中国责任论”开始出现并甚嚣尘上,各种版本的“中国责任”论调盛行于世。中国对联合国会费的贡献依据于自身的责任与实力,但某些西方国家大力渲染“中国责任论”,让中国承担远超自身能力的国际责任,鼓吹中国是一个发达国家而非发展中国家。这是某些西方政客肆意歪曲和攻击中国,觊觎中国的发展道路按照他们预设的方向前进,充分暴露西方社会肆意妄为把所谓的“国际责任”强加于中国。有关会费份额,某些西方国家宣扬中国应承担更多的比例分摊,认为中国还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国家。中国还必须努力“像负责任的利益攸关方那样行事,履行其承诺并与美国和其他国家共同努力,促进为其成功提供条件的国际体系”。面对西方社会的错误论调,中国应发扬敢于斗争的精神,驳斥错误言行,向世界展示中国在联合国事务中的责任担当,树立良好的国际形象。

其二,中国对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需要更加有益的思考探索和借鉴外部经验。国际公共产品是一种原则上能使不同地区的许多国家的人口乃至世界所有人口受益的产品,它是公共产品概念在国际范围内的引申和拓展,因此也必然具有公共产品的基本特性,即受益的非排他性和消费上的非竞争性。联合国会费是国际公共产品,由各会员国按照一定比例分摊缴纳。中国份额是中国对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是维持联合国运转和工作的基本物质条件。中国缴纳会费的历程,已有50余年的历史。改革开放之前,中国并没有真正融入世界,对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缺乏正确认知与理解。改革开放之后,中国逐渐融入国际体系,逐步探索对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中期,中国份额的供给意愿和供给能力都不高,更多表现为国际公共产品的“追随者”。因此,中国在联合国事务中的贡献度相对较小,影响力相对较弱。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中国份额逐渐增加但幅度相对较小,体现了中国对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意愿增强,但供给能力相对弱小。21世纪以来至党的十八大,中国在联合国会费这一公共产品供给问题上的意愿进一步增强,供给能力也逐步提升,已成为世界公共产品供给的重要参与者。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份额快速提升反映了中国对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意愿和供给能力显著增强,并逐步成为国际公共产品供给的引领者。

中国对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有诸多需要思考的问题,需要进一步深入探索。首先是对成本与收益的考量。中国参与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必定要付出一定的成本,这些成本包括经济金融成本、人力成本和法律遵守成本等。国家是理性行为体,在为国际社会提供公共产品的同时,需要考虑其收益。中国通过参与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分享其中的收益,为联合国提供较多的会费,需要获取相应的政治、经济和其他方面的认可。其次,中国对联合国会费的供给,缺乏深厚的历史基础,实践经验不足。中国对国际公共产品供给的时间相对较短,一直處于探索阶段,并没有形成丰富的经验。虽然中国逐步增加了会费份额,但对于如何发挥国际公共产品更大的效用,一直处于探索阶段,没有形成比较完善的国际机制。

中国对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需要借鉴外部经验。国际关系史表明,西方发达国家长期处于世界霸主地位,为世界提供了诸多公共产品,具有较为丰富的实践经验。1946年至1949年,美国的会费份额占39.89%;1950年至1973年,美国持续降低其分摊比例至31.52%;1974年降低到25%;2001年降至22%并一直保持至今。其中一条重要经验是国家实力同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保持一致。长期以来,美国作为超级大国为全球提供国际公共产品,但它高度重视成本与收益的关系。中国份额的供给,需要学习借鉴西方发达国家在国际公共产品供给方面的经验,如公正原则的体现和参与主体的权力等。

其三,中国份额的递增可以给联合国打上更多的“中国烙印”,在联合国传播更多的“中国声音”,让联合国成为“中国方案”的重要表达平台。中国份额体现了中国在联合国事务中的责任,也是中国在联合国履行国际义务的一种体现。责任与权利相适应,责权明确,是国际事务的重要原则。中国对联合国事务强化责任担当,也应该行使健全完善的权利。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会费缴纳国,对联合国的财政贡献在逐步增大,但中国在联合国系统的影响力与其所做的财政贡献并不相称。目前中国在联合国秘书处的国际职员数量严重不足,从总人数、高级岗位人数、地域员额幅度等任何一个维度衡量,都与中国对联合国做出的财政贡献极不相符。中国是制造业大国,拥有完整的工业体系。但联合国从中国的采购比例远不符合中国第二大会费国的身份和中国经济应有的水平。因此,中国应培养国际组织尤其是联合国系统内的高级专业性人才,让联合国组织内能见到更多的中国身影;让中国企业更多地成为联合国供应商,尤其是把握大宗采购项目,提升我国企业的竞争力与影响力。而且,中国要高度重视制度软实力,加强对联合国各种组织机制的研究,特别是对安理会、秘书处等机构的制度研究,提升我国在联合国的制度话语权和制度软实力。

中国份额位居世界第二,对联合国的财政支持贡献巨大,展现了中国的国际责任和使命担当。与之相适应的是,联合国作为世界多边舞台,应该体现更多的“中国声音”,使“中国故事”在联合国组织框架内获得广泛传播,让联合国其他会员国更加了解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让中国外交理念获得更为广泛的支持与认可,增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支持者、理解者与同行者。2016年11月,第71届联合国大会一致通过决议呼吁各国推进“一带一路”倡议,并为其提供安全保障环境。2017年3月,联合国安理会通过2344号决议,决议首次写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理念,同时提出通过“一带一路”倡议等加强区域经济合作。中国外交理念符合人类社会发展潮流,体现人类进步的发展趋势,获得了联合国组织机构的高度赞誉,这使“中国智慧”和“中国声音”能在世界范围内深入传播,有助于提升中国在国际社会的话语权。但要使中国理念真正得以贯彻落实、落地生根,则更需要联合国在实践上加以推进,深化国际合作,不仅要使“一带一路”倡议、人类命运共同体等理念深入人心,更要付诸行动,为先进理念的贯彻落实保驾护航,提供良好的制度环境与合作平台等。

中国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在财政层面的贡献备受称赞。中国需要深化与联合国合作,不仅要体现在物质层面,而且要体现在精神层面,表现在中国更多的先进理念在联合国以决议形式获得通过并在实践基础上成为现实,显示中国制度、思想和智慧等方面的先进性、科学性和生命力。中国份额的贡献,要体现实践与理念、物质与精神、权利与责任有机统一,推进中国与联合国关系的良性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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