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曹七巧是张爱玲的名篇《金锁记》中的女主人公,冷秋月是陈忠实在《白鹿原》中塑造的一个女性人物形象,这两个女子家世出身不同,性格修养各异,却同样堕入了无性婚姻的苦海,背负着沉重的性的枷锁踽踽独行,她们以看似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命运轨迹诠释了封建男权社会对妇女的残害,对人性的漠视。
【关键词】《金锁记》;曹七巧;《白鹿原》;冷秋月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37-0040-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37.013
1943年,张爱玲在上海《天地》发表了中篇小说《金锁记》[1],在这部小说中,张爱玲塑造了一个在性与黄金双重枷锁的重压下逐渐心灵扭曲、行为变态的女性人物形象——曹七巧,这一人物形象也成为了中国现代文学画廊中的一个经典人物形象。半个世纪以后,陈忠实出版了长篇小说《白鹿原》[2],在《白鹿原》中,陈忠实刻画了一个在性与伦理道德的双重枷锁下压抑隐忍最终发疯惨死的女性人物形象——冷秋月。曹七巧、冷秋月,这两个女子家世出身不同、性格修养迥异,却同样成为了封建婚姻的殉葬品,她们以看似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命运轨迹诠释了封建男权社会对妇女的残害、对人性的漠视。
一、悲剧的起因:曹七巧——人性与时代的悲剧,冷秋月——时代新旧交替的悲剧
曹七巧是麻油店小老板的女儿,生得“瘦骨脸儿,朱口细牙,三角眼,小山眉。”性格泼辣,用丫鬟小双的话说是“麻油店的活招牌,站惯了柜台,见多识广”,说话也是口无遮拦,话一出口常常令“什么都不懂的姑娘们臊得没处躲。”从这些描述可以看出小业主家出身的曹七巧没有受到什么文化的熏陶,自然也少了些封建伦理道德的束缚,保持了更多人的原始的野性和欲望。年轻时的曹七巧是一个身心都非常健康的女子,她身体强健、模样出挑、率真可爱,是不少男孩子爱慕的对象。她渴望爱,渴望真情。七巧者,乞巧也。既乞一双巧手,更乞婚姻巧配。“曹七巧”这一名字也正暗示了女主人公对爱、对真情的渴望。但是不幸的原生家庭改写了七巧的人生,七巧被哥哥卖给了姜家患有骨痨的二少爷,哥哥甚至大言不惭地说:“当初我若贪图彩礼,问姜家多要几百两银子,把你卖给他们做姨太太,也就卖了。”七巧的悲剧是人性的悲剧,泯灭亲情的哥哥是七巧悲剧的始作俑者。七巧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在“三纲五常”“长兄为父”的封建伦理社会,即使泼辣如七巧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无法抗拒这毫无人性的买卖婚姻。
冷秋月与泼辣率真的曹七巧则截然相反,父亲冷先生是白鹿原上德高望重的名医,是“穷人和富人的共同的救星,高尚的医德赢得了极高的威望。”冷秋月是冷先生按照“三纲五常”的封建伦理道德精心打造出来的一件艺术品,“冷秋月”,名如其人,就像秋夜的一轮冷月,清冷孤寂,就像月中的嫦娥,一生寂寞。冷秋月符合我们对封建社会女子的全部想象,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知书达理、恪守规矩、温良贤淑,把“三从四德”作为自己人生的座右铭。如果不是赶上了时代的巨变,冷秋月也可能会过上冷先生为她设计的“侍奉公婆、相夫教子”的生活吧。毫無疑问,冷先生是爱女儿的,他按照“三从四德”的封建伦理来塑造女儿是为了女儿婚后更好地适应婚姻生活,让女儿尽可能符合封建社会对女性的要求。冷先生选择鹿兆鹏做女婿,也不是图鹿家的财产,“白鹿原上就家当来说,无论白家、无论鹿家,都算不上大富大财东;他喜欢他们的儿子,也崇敬他们的家道德行,都是正正经经的庄稼人;更重要的是出于他在白鹿镇行医久远之计,无论鹿家,无论白家,要是得罪任何一家,他都难得在这个镇子上立足。”客观地说,冷鹿两家的婚姻看起来实在是封建社会无可挑剔、门当户对的完美婚姻,冷先生、鹿子霖都是白鹿原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家境殷实,女儿容貌秀美、温柔贤淑,女婿相貌堂堂、富有学养。冷先生对自己的选择非常满意,可是冷先生虽说是白鹿原上的神医,却没有洞察到时代的变迁。他按照旧时代的标准培养出的完美女儿冷秋月已经追不上新思想熏陶出来的女婿鹿兆鹏了。冷秋月和鹿兆鹏在冷先生和鹿子霖等人看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在鹿兆鹏看来他和冷秋月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恪守“三从四德”的旧式女子,一个是追求自由民主的革命者,生活没有交集,思想没有共鸣。所有的人都是好人,甚至都是优秀的人,鹿兆鹏是优秀的毋庸置疑,冷秋月按照旧时代的标准也是优秀的,这些优秀的好人却一起创造了一出悲剧。冷秋月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是时代新旧交替之际的悲剧。
二、生命的枷锁:曹七巧——性与黄金的枷锁,冷秋月——性与伦理的枷锁
不管是曹七巧的哥哥因财而为妹妹打造的买卖婚姻,还是冷先生为爱而自以为是为女儿设计的美满婚姻,最终都因为女婿的原因沦为了可悲的无性婚姻,也为这两个女子戴上了性的枷锁,从此一步步走向人生的毁灭。
曹七巧的哥哥为妹妹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丈夫呢?姜家的二少爷,一个患有骨痨的男人,“坐起来,脊梁骨直溜下去,看上去还没有我那三岁的孩子高哪。”这样的一个男人彻底粉碎了曹七巧所有对爱情的渴望。压抑的欲望需要寻到突破口,这应该算是一个人在绝境中的本能的自救吧。曹七巧选择了两种自救的方式来拯救自己被欲望压抑的肉体和灵魂。一是语言上的自救,曹七巧说话荤素不忌,“兰仙道:‘可不是!家里人实在多,挤是挤了点——’七巧挽起袖口,把手帕子掖在翡翠镯子里,瞟了兰仙一眼,笑道:‘三妹妹原来也嫌人多了。连我们都嫌人多,像你们没满月的自然更嫌人多了!’兰仙听了这话,还没有怎么,玳珍先红了脸,道:‘玩是玩,笑是笑,也得有个分寸,三妹妹新来乍到的,你让她想着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七巧扯起手绢子的一角遮住了嘴唇道:‘知道你们是清门静户的小姐,你倒跟我换一换试试,只怕你一晚上也过不惯。’”曹七巧在和妯娌们的对话中话里话外都充满性暗示,也难怪连丫头们都看她不起。但曹七巧原本并不是这样,用她嫂子的话说:“我们这位姑奶奶怎么换了个人?没出嫁的时候不过要强些,嘴头子琐碎些,就连后来我们去瞧她,虽是比前暴躁些,也还有个分寸,不似如今疯疯傻傻,说话有一句没一句,就没一点儿得人心的地方。”可见婚前的曹七巧说话是有分寸的,而且是个要强的姑娘,越是要强,不幸婚姻的打击就越大。曹七巧之所以婚后喜欢说这些充满性暗示的语言,从心理学角度来看,正是被压抑的性欲望的语言宣泄,就像悲伤的人需要通过大喊大叫来发泄情绪一样。曹七巧第二条自救之路就付诸到实际行动上,这根无望欲海中的救命稻草就是小叔子姜季泽,“她试着在季泽身边坐下,只搭着他的椅子的一角,她将手贴在他腿上,道:‘你碰过他的肉没有?是软的、重的,就像人的脚有时发了麻,摸上去那感觉……’”“七巧道:‘天哪,你没挨着他的肉,你不知道没病的身子是多好的……多好的……’”曹七巧是一个健康的女子,是一个充满野性和生命活力的女子,她本能的渴望健康的异性的身体,希望通过季泽来挽救自己在欲海中苦苦挣扎的身体和灵魂。但是“季泽看着她,心里也动了一动。可是那不行,玩尽管玩,他早抱定了宗旨不惹自己家里人,一时的兴致过去了,躲也躲不掉,踢也踢不开,成天在面前,是个累赘。”季泽理智地拒绝了曹七巧的暗示,也断绝了曹七巧的一条自救之路。娘家是靠不住的,嫡亲哥哥为了钱可以把他卖给一个骨痨病人;丈夫是靠不住的,那不过是一具还会喘气的躯壳而已;爱情是靠不住的,季泽后来的表白也不过是图她的钱。没有亲情的温暖,没有爱情的滋养,靠什么在这门第观念深重的大家族活下去?要强的七巧转而套上了黄金的枷锁,只有钱是实实在在的,只有钱是不会骗人的,只有钱才能带给七巧安全感。泯灭人性的买卖婚姻扼杀了少女七巧人性中的真与美,将一个要强、说话有分寸的率真可爱的姑娘异化成一个刻薄阴鸷的老妇,她“三十年来带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
冷秋月的原生家庭比曹七巧要好得多,冷先生是白鹿原上受人尊敬的神医,给了女儿旧时代里最好的教养,把女儿培养成最符合旧时代标准的女子,又为女儿选了白鹿原上最优秀的后生做丈夫,冷先生为女儿设计了一条他自以为最好的人生道路,却还是把女儿送进了无性婚姻的泥潭。冷先生最大的问题是出在没有洞察到时代的变化,在一个思想剧变的时代依然按照旧时代的模式来办事势必只能把好事办砸。鹿兆鹏和冷秋月虽年龄相仿,却像是生活在兩个时代的人,冷秋月是个旧式女子,恪守着三从四德,只想着婚后孝敬公婆,相夫教子。而鹿兆鹏是一个反封建的斗士,是一个追求自由的革命者。包办婚姻在鹿兆鹏看来是封建残余,是落后腐朽的象征,但是自小受到的宗法家长制教育又使他不敢彻底反抗父母为他安排的婚姻。“鹿子霖赶到城里,一记耳光抽得兆鹏鼻口流血,哭丧着脸算是屈从了。新婚头一夜,兆鹏拒食合欢馄饨,更不进新房睡觉,鹿子霖又一记耳光沾了一手血,把兆鹏打到新房里去了。第三天进祠堂拜祖宗,兆鹏又不愿意去,还是鹿子霖的耳光把他扇到祠堂里去了。”鹿子霖的三记耳光把兆鹏扇到了洞房里,同时也把冷秋月扇进了无望的苦海。冷秋月嫁给了白鹿原上最优秀的男人,但她和这个最优秀的男人仅有一夜之缘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从无知到有知的冷秋月开始“从朦胧到明晰地思想着他的颤抖,渴望自己也一起和他颤抖”,她开始失眠、整夜睡不着,开始做各种乱七八糟的春梦。种种迹象表明长久的性压抑就像是无底的黑洞正在慢慢吞噬掉冷秋月,身处绝境的冷秋月像曹七巧一样开始了出自本能的自救,这条绝境中的救命稻草就是阿公鹿子霖。阿公鹿子霖在一次酒醉后轻薄了冷秋月,冷秋月借送饭之机嘲讽阿公是吃草的畜生,冷秋月这一举动表面上看是基于对封建伦理道德的捍卫,是对阿公轻薄自己的报复,潜意识里可能正是想借此提醒阿公两人曾有过不寻常的接触。当阿公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时候,正在被欲望的黑洞慢慢吞噬掉的冷秋月开始主动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她开始主动献殷勤,不想却遭到了阿公的拒绝,“学规矩点,你才是吃草的畜生。”阿公的斥责摧毁了冷秋月最后的心理防线,性的枷锁已经使她神情恍惚、濒临崩溃,现在阿公又给她套上了一具伦理道德的枷锁,性与伦理道德的双重枷锁终于把冷秋月彻底压垮了,“她期望这种美丽的颤栗永不消失直到死亡,却猛乍听见脑子里嘎嘣一声,有如棉线绷断的响声,便一跃而起跑出厦屋,跑出街门,跑到村巷,直冲进阿公供职的白鹿保障所……”冷秋月疯了。
三、生命的毁灭:曹七巧——心理变态,冷秋月——发疯惨死
曹七巧原本是一个野性、充满原始生命力的健康女子,她蓬勃的生命力在骨痨丈夫那里严重受阻,在情欲的苦海中沉浮的曹七巧本能地想抓住小叔子季泽这根救命稻草,希望季泽可以拯救她脱离这苦海,却被小叔子理智地拒绝了,曹七巧的自救行动宣告失败。哥哥靠不住、丈夫靠不住、季泽靠不住,绝境中的曹七巧只能紧紧抱住钱,只有钱是可靠的。可惜钱能给她安全感,却依然不能抚慰她贫瘠的心灵,不能熄灭生命深处的情欲之火,这蓬勃的原始的生命力寻找不到正常的突破口,就只能以畸形的方式来发泄了。这发泄的对象就是一双可怜的儿女——长安和长白。曹七巧心灵扭曲、行为变态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她靠充满性暴力的语言发泄自己的情欲,逼杀了两个儿媳;他把儿子当作半个情人,靠金钱和鸦片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她嫉妒女儿的幸福,毁坏女儿的婚姻,把女儿变成另一个曹七巧。儿女是至亲骨血,是生命的延续,毁灭儿女实际上就是在毁灭自己。
与曹七巧在被小叔子季泽拒绝之后越发尖酸刻薄不同,冷秋月遭到阿公羞辱之后“她从这一夜便不再说话”了。曹七巧性格张扬泼辣,在骨痨丈夫死后她可以继续以更露骨的充满性暗示的语言来宣泄被压抑的情欲,“商人逐利”的小业主的出身也使得曹七巧抓不到季泽这跟救命稻草的时候可以转而抓住金钱这根救命稻草,况且她还有一双儿女。而冷秋月天性温柔和顺、从小受到的儒家伦理教育根深蒂固,她不可能像曹七巧一样口无遮拦,也不可能像曹七巧一样爱钱如命。更可悲的是,她连一个娃也没有。冷先生用十个麻袋的银洋救回女婿一条命,目的只是“给女人个娃娃。给个娃儿,他女子在你屋就能活下去,他自己在白鹿镇也能撑一张人脸……”但是就连这最卑微的请求也落空了。冷秋月还能做什么?唯有沉默,嘴巴可以沉默,人性本能的欲望却不能沉默,“可怕的是在纺车悠扬徐缓的嗡嗡声里,眼前依然再现阿公醉酒时搂肩捏奶的情景,身体里头同样发生那种被搂被捏被毛茸茸的胡茬嘴拱蹭时的奇异感觉,她默不做声地任凭那种感觉发生和消失,期待那种感觉驻留更久……”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冷秋月的性格和教养注定了她不可能爆发,那也就只有走向死亡。“儿媳不再喊叫,不再疯张,不再纺线织布,连扫院做饭也不干,三天两头不进一口饭食,只是爬到水缸前用瓢舀凉水喝,随后日渐消瘦,形同一桩骷髅,冬至交九那天夜里死在炕上。”冷秋月死了,一个像皎洁的月亮一样美好的女子死了,而且是以最屈辱的方式——“淫疯病”死的。
四、结语
野玫瑰一样热情灿烂的曹七巧、空谷幽兰般沉静和顺的冷秋月,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子,却同样在一场无性婚姻中凋残。细究这两场悲剧的根源实则在于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对女性作为一个人的基本人性的漠视。在曹七巧的哥哥看来,妹妹不过是他换取财富的工具,况且他是把妹妹卖做了二少奶奶,从此衣食不缺、养尊处优,在他看来妹妹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才对,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妹妹是一个人,是一个健康的有着蓬勃生命力的女人,有着最基本的作为人的情感和生理需求。冷先生虽是白鹿原上的神医,但依然选择了对女儿基本人性的漠视。当“女儿偶尔来到中医堂,冷先生就冷着脸训诫说:‘男儿志在四方。你在屋好好侍奉公婆,早起早眠。’”冷先生不贪财,甚至可以用十个麻袋的银洋来换女婿一条命,目的只是为了让女婿给女儿留个娃,他认为有个娃女儿就能活人。可见在德高望重的冷先生眼里女性也只是侍候公婆,养育儿女的工具。甚至如革命者鹿兆鹏,表面看来鹿兆鹏接受了新式教育,受到了新思想的洗礼,是个追求自由平等的革命者。但是自小受到的家族宗法制教育又使他不能彻底反抗父亲的包办婚姻,三个巴掌就把他扇进了一场不情愿的婚姻。被动走进婚姻的鹿兆鹏却完全不尽作为丈夫的责任,其根源仍在于根深蒂固刻在骨子里的对女性的漠视,冷秋月在鹿兆鹏的眼中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只是父亲强加给他的一件礼物,礼物嘛,接受了就完成了任务,留下还是扔掉就随自己的心意了,所以面对冷秋月的悲惨处境鹿兆鹏才能心安理得,完全没有愧疚感。从对冷秋月的态度上我们可以看到新人鹿兆鹏其实也只是个半新不旧的人,他追求自由,却把冷秋月丢进最逼仄的牢笼;他追求平等,却漠视冷秋月最基本的人性,甚至不把冷秋月看作一个人。但是不管男权社会的陈规陋习如何禁锢摧残女性的生命之花,这源自生命本能的人性之火仍然会熊熊燃烧,如果这火不能照亮生命,就只能烧毁自己乃至他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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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张倩.开到荼蘼花事了——也评张爱玲《金锁记》里的曹七巧形象[J].神州,2011,(3):100-105.
作者简介:
李晓静,女,汉族,河北张家口人,河北师范大学文学硕士,贵州民族大学预科教育学院副教授,从事民族预科教育、汉语言文学教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