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伟,刘寰忠,孙亮,张大鹏,张兆坤,刘云,姚高峰,杨荣春
问题性网络使用(problematic internet use,PIU),又称网络成瘾(internet addiction,IA)、互联网成瘾症(internet addiction disorder,IAD)等,是一种由于过度使用互联网而对身体机能产生不利影响,并对认知、心理或身体造成损害的不良状态。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hina Internet Network Information Center,CNNIC)发布《2020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显示,我国互联网普及率高达94.9%,未成年网民规模达到1.83亿,且网络成瘾比例高达30.5%,其中80%~90%网络成瘾者是网络游戏成瘾患者[1]。既往文献指出,中国青少年PIU患病率为19.8%[2]。中国精神障碍青少年相关研究较少,Li等[3]近期报道的PIU发生率为31.2%,但纳入对象为重度抑郁症、双相情感障碍及多动症的患儿。本研究拟探讨精神分裂症、抑郁障碍、童年情绪障碍儿童青少年患者PIU的发生率及相关影响因素。
1.1 对象 所有对象选取2021年2月至2021年6月在阜阳市第三人民医院门诊就诊的儿童青少年患者。入组标准:①符合《国际疾病分类》第10版(ICD-10)精神分裂症、抑郁障碍、童年情绪障碍诊断标准,且由2名中、高级职称医师独立诊断;年龄7~18岁;患者本人及监护人知悉试验流程并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①伴有严重躯体疾病(如心血管、呼吸系统、免疫系统疾病);②伴有严重神经系统疾病,或认知功能较差而难以完成问卷者。排除不配合及资料采集难以完成的患者,符合入组标准的研究对象共131例。本研究经我单位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准,受试者及监护人已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方法 自制系统的调查问卷表收集入组对象的一般人口学资料。通过微信电子版问卷、线下纸质问卷,并结合患者电子病例进行临床数据采集。中文版杨氏网络成瘾量表(IAT)[4]作为目前使用最广泛的PIU测量方法,其用于评估各种互联网使用问题的严重程度[5],信效度良好[6]。IAT总分≥50定义为问题性网络使用(PIU)。
使用SPSS 22.0进行数据分析。检验水准P<0.05(双边)定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两组一般资料比较 本研究共纳入131例儿童青少年精神障碍患者,其中男性52例,女性79例。问题性网络使用(PIU)的检出率为39.7%(52/131)。PIU组与非PIU组患者在疾病类别、自身健康水平、体育锻炼、每周早饭次数、入睡困难、夜间多醒、师生关系、家庭经济情况、遭受网络欺凌、自杀意念及自杀行为等方面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其中,抑郁障碍儿童PIU检出率显著高于非抑郁障碍组;PIU患儿中92.2%认为自身健康状况一般或较差,46.2%从不参与体育锻炼,36.6%每周吃早饭次数少于3次,84.6%报告存在入睡困难,80.8%存在夜间多醒,36.5%与老师关系较差,19.2%认为家庭处于贫穷状态,32.7%曾遭受网络欺凌,82.7%曾在2周内或之前存在自杀意念,69.6%曾在2周内或之前存在自杀行为。见表1。
表1 非问题性网络使用组与问题性网络使用组一般资料比较例数,%)
2.2 PIU与多种变量的相关性分析 精神障碍患者PIU与较差的健康水平,较少的体育锻炼及每周早饭次数,较差的师生关系、睡眠质量及家庭经济状况,遭受过网络欺凌等多方面存在相关关系。此外,PIU与既往存在自杀意念或行为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见表2。
表2 PIU与多种变量的相关性分析
2.3 精神障碍患儿PIU的相关危险因素 以精神障碍患儿伴PIU(赋值:是=1,否=0)为因变量,以健康水平(赋值:较差=0,一般=1,好=2)、体育锻炼(赋值:从不=0,每周1~2次=1,每周3次以上=2)、师生关系(赋值:较差=0,一般=1,好=2)等与PIU相关的变量为自变量,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得出,与自身健康评价较差的患儿相比,自身健康一般(OR=0.10,P=0.003)或较好(OR=0.28,P=0.031)的患儿存在PIU的风险较低;且与师生关系较差的患儿相比,师生关系一般(OR=0.09,P=0.001)或较好(OR=0.25,P=0.009)的患儿存在PIU的风险较低。见表3。
表3 精神障碍患儿伴PIU的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
本研究发现,儿童青少年精神障碍患者PIU的发生率为39.7%。既往研究指出,精神分裂症患者PIU的发生率为22.0%[7];抑郁症青少年智能手机成瘾的比例为24.9%[8];土耳其报道儿童精神门诊患者中PIU发生率为24.1%[4],均显著高于一般人群中PIU的发生率。世界各地的调查结果迥然不同,各个国家、地区的PIU流行程度也有很大的差异,原因可能是不同研究中PIU诊断标准的限制范围不同。
相关分析显示,精神障碍患儿伴PIU与较差的健康水平,较少的体育锻炼及每周早饭次数,较差的师生关系、睡眠质量及家庭经济状况,遭受过网络欺凌,既往存在自杀意念或行为等多方面存在显著相关关系。据知,网络成瘾可明显损害机体健康,且体育锻炼在网络成瘾与抑郁情绪之间起重要中介作用[9],而适当规律的运动可降低PIU的发生风险[4]。多项研究亦指出,厌学、师生关系不良与PIU的严重程度显著相关[10];睡眠不足或不规律与PIU及情绪障碍的高风险密切相关[11]。此外,PIU与家庭关系、生活质量较差相关[12],且严厉的教育或虐待与较差家庭支持会增加PIU的发生风险[13],继而导致青少年较重的抑郁情绪[14]。由此,本研究结果与既往文献发现较为一致。其次,PIU的严重程度与遭受网络欺凌呈正相关[1],可能因其浏览网页或游戏时间过长,导致其在使用网络的过程中遭受网络欺凌的风险增高[15]。多项研究显示,有网瘾的青少年较无网瘾的自杀意念或自杀企图的风险更高[16-17],与本研究结果一致。
抑郁、焦虑、行为冲动等精神病理问题与PIU等显著相关[18-19],进而导致个体出现疲劳、消化不良、睡眠问题等躯体症状。Zhu等[20]研究指出,抑郁症状可显著预测青少年一年后PIU的发生,且PIU与抑郁症状及犯罪行为之间存在显著的正交互作用;同时,抑郁症状与PIU的关系是单向的,前者对后者有前瞻性预测作用[21]。然而,日本的Kojima等[22]表明,青少年PIU的出现导致了抑郁症的高风险,可能由于PIU导致儿童睡眠质量差、遭受到网络欺凌,进而伴发抑郁、焦虑情绪的出现[23]。PIU与精神心理问题的因果关系尚未明确,待进一步研究证实。
近两年来,全世界遭受到新冠肺炎病毒的侵袭与影响,青少年使用互联网的时间显著延长[24]。与新冠疫情大流行前相比,儿童青少年网络游戏障碍发生率或使用网络的时间明显增加[25],而基于网络的成瘾行为(如PIU)明显升高的原因是抑郁、焦虑、情绪障碍等心理问题的明显加重[26]。
本研究在精神障碍患儿中发现PIU的发生率明显较高,尤其是抑郁障碍患儿;且精神障碍患儿共病PIU与较差的健康水平,较少的体育锻炼及每周早饭次数,较差的师生关系、睡眠质量及家庭经济状况,遭受过网络欺凌、既往存在自杀意念或行为等多方面存在显著相关。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下,问题性网络使用较前更为明显,应扩大有效干预措施的规模、增加人群指导方针可获得性,以预防和减少网络相关成瘾行为,特别是针对青少年,帮助他们形成良好的生活方式、改善与父母和老师的关系、增强社会支持及情绪调节的能力,而PIU及相关问题的解决可能有效缓解精神障碍儿童的病情程度,同时给他们的疾病预后带来有效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