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感动/无法割舍/暖暖地珍藏在柔软地。
———题记
对于一个在西安住惯了的人来说,时值隆冬,没有朔风凛凛,没有大雪纷纷,反而会觉得奇怪。
九九隆冬,岁月如歌。七岁那年腊月,我随外婆坐在由南向西没有暖气的火车里,进入北方的地界,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玻璃上凝起薄薄的冰凌,一股凄凉的感觉涌上心头。从浙江出发,经过两天两夜的奔波,终于到达目的地——西安。
一下火车,迎接我们的是裹着雪花袭来的西北风。一会儿,头上、衣物上便披上了一层雪花。阵阵寒风不时地刺痛着弱小的我。不多一会儿,脚就有一种撕扯的疼,母亲帮我脱掉鞋袜,扒开我的脚,啊!脚被冻裂了,一道道的伤口向外渗血呢。父亲急忙弯下腰背起一路颠簸被冻的我,心疼地唠叨着“坐两天两夜火车呀,小脚丫都裂口了”。父亲的鞋踩在雪地上“咔嚓咔嚓”地作响,留下了排排脚印,我望着父母和蔼可亲的微笑,他们的善良烙印在我幼小的心灵,我趴在父亲宽厚的背上,有一种暖暖油然而起。
北方的晨曦,阴沉沉的,太阳羞答答的总不肯露面。而狂风卷着漫天的雪花,整个窗外是雪的世界。看着窗外,我从内到外有一种冷的感觉,冷得让人多了几份莫名的忧愁。那个时候的我,对北方的冬天便有了一種不同常人的感觉。
冬天的清晨,父亲抱着脚,看着被冻裂的伤口越来越大,直皱眉头,可脚一着地就龇牙咧嘴。原来故乡在绍兴的父亲,被北方的寒冷煎熬着。但是,为了能让我吃到热腾腾的早餐,装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在厨房忙活。这时候,我的父母亲在“气温零度”的厨房忙碌着为我准备一天中充满幸福的饭菜。
冬天,我家住在不大的房里,屋内放着一个冰冷的铁炉。引火的时候,父亲让它燃起橘色的火苗,那火苗慢慢地向上蹿,把人呛得直流眼泪。炉火越烧越旺,父亲急忙在炉火上放上蒸锅,然后揉面蒸馒头、擀面条,母亲在冰冷的盆内洗菜。但父母干活时,总是蹑手蹑脚,他们努力将音调压得低低的,生怕吵醒我。朝北的厨房窗台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雪,人站在厨房就不由得打战,父亲低着头择菜和面,母亲在瘆人的池水内洗锅碗瓢盆,指头冻肿了,她时不时用嘴哈一哈气,暖一下冻得僵硬的指头。等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后,母亲就轻轻推开卧室门,唤着乳名喊我起床。我囫囵吞枣地将盘中的食物填满食袋。抬头,看到父母亲脸上洋溢出满意的微笑。在我临出门,父亲在一旁嘱咐着,地上滑,小心,母亲迅速把她为我编织的大衣套在我的外衣上,一边唠叨着“别嫌难看,穿上暖和”。我到学校惹来同学们羡慕的眼神,一个个夸我母亲能工巧匠。
父母的关怀,家庭的温暖无处不在,无时不有。每次万籁俱寂时,我摊开书本竟看不下一行字,提起钢笔写不出半句话,这时,母亲迈着急促步为我送一杯热腾腾的茶,让我提起精神,我喝过母亲泡的热茶,又津津有味地挑灯奋战;不论是寒风刺骨,还是热浪滚滚,每次学校放学稍晚了一些,父亲总会匆匆忙忙赶到学校,去接我回家,害怕我一个人在外面被欺负;每次在学校或工作岗位上,我获奖了,父亲总会乐呵呵地拿着我的奖状端详,然后把奖状挂在家里最醒目的地方;每次春节,父母亲在置办年货的同时,还会带我去逛庙会,为我买漂亮的衣裳,让我多一些开心;每次我从测绘大队的工地回来,疲惫不堪提着行囊敲开家门的时候,父母亲总是嘘寒问暖,他们的每句话都像在滋润我这条干涸已久的小河;每次过年,八九十岁的父母亲盼着我带着老公和孩子去团聚,电话那边传来父母的叮咛,得知家中一切准备就绪,我不由自主说话有些凝噎。
那年,我20岁,参加了测绘工作。常年奔跑在荒凉的山川峡谷。记得有一年的5月,我从四川昭化、碧口、青川和青海龙羊峡、直岗拉卡等地形测量完成任务后,等返回青海省李家峡驻地的时候,已是11月,这时候的青海啊!山上、河边、门前到处白雪皑皑,一条条银帘挂在屋檐下。那天,送邮件的师傅迎着大雪,为我送来一个包裹,当我打开包裹,突然看到母亲寄来我最喜欢吃的烤鱼片和巧克力,还有父亲写的贺卡:祝你6月10日快乐。可包裹上的邮戳是5月1日。半年的路程,半年的挂念,半年的担心啊。捧着几经周转的物品,触摸冷冷的烤鱼片,我心潮腾涌,就像平如镜的河,泛起层层微波,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慢慢地,我也适应了北方的寒冷。无论是在雪花飞舞的上学路上,还是北风凛冽的工作途中,任凭雪花飘飘,父母犹如寒冷冬天的一股“暖暖”。北方,我适应你,惧怕寒冷的我慢慢地喜欢上你,因为我有父母的呵护,在最冷的那一刻,我的柔软地依旧酝酿着“暖暖”。
作者简介:
丁文军,原中国电建西北勘测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