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理想·叩问爱情·讴歌生命

王俊虎

内容提要：杨晓景的长篇小说新作《奔跑的叶子》以文学的形式展示出基层医疗行业的现实景象，为读者打开了医疗行业这个似乎带着神秘的行业实景，作者成为了为医疗行业书写的探路者。生动与立体的人物形象、震撼人心的爱情悲剧、严峻的医疗题材挑战是这部作品留给读者深刻的印象。作者通过小说诊断出医疗行业内部、医疗与社会、医疗与百姓之疑难杂症，引导号召社会去关切、去重视、去解决这些难题。通过对全书的阅读能够明显感受到作者与她笔下的主人公陈灵均一样具有很强的社会责任感与行业责任感，并努力将这种强烈的现实关照传递给读者，希冀能与读者一同去为社会做贡献，实现自己的社会理想。

关键词：《奔跑的叶子》 爱情 人物 理想 医疗题材

“奔跑的叶子”这个书名本身就带有诗意，“奔跑”“叶子”是两个带有写实的动作与意象，但是两者联合在一起，诗意顿时溢出，很具有象征意蕴，值得读者去体会医疗改革甚至人世间的艰辛与无奈。该部小说有三个特点值得关注：一是感人的人物形象。主人公陈灵均，是一个带有理想主义的生动的、立体的人物形象。这是一个从出生便被老天所磨砺的人。身体上不间断的病痛、穷困的家庭、读书路上的坎坷等等，在被施加了诸多不利，甚至是命运的排挤之后，他仍然能以乐观与奋斗精神，心怀理想，眼中有光，不懈努力，最终成长成才，报效社会。二是感人的爱情悲剧。陈灵均一生的感情也颇为周折，他的一生中出现过三位女子。周敏慧是他情窦初开的初恋，翟书珍是传统家庭送给他的包办婚姻的妻子，齐令晖是他的红颜知己，但最终却与自己的心爱之人走不到一块。全书关于陈灵均的爱情悲剧的描写，让读者联想到陈忠实先生《蓝袍先生》中的主人公徐慎行的爱情经历，无疑具有震撼人心的悲剧力量。三是严峻的题材挑战。作者直面新时代医疗困境并开出药方。让老百姓能够买得起药、看得起病、住得起院，这本来只是最为本分的职业道德要求，是每个医生都需要做到的底线，但在社会的不断发展中，有些人却逐渐违背了希波克拉底誓词，在与利益的勾结中逐渐将自己放逐于金钱的漩涡。究其根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医院，会有这样的医生，会有这样的问题？杨晓景在书中作了回答，是因为医院缺乏人文精神、医生缺乏人文精神，这种人文精神正是医疗行业最为需要的爱，这是对人的关爱、对生命的尊重。

一、一个带有理想主义的生动的、立体的人物形象

《奔跑的叶子》的主人公陈灵均，这是一个从出生便被老天所磨砺的人。身体上不间断的病痛、穷困的家庭、苦劳的父母、读书路上的学习坎坷等等，在被施加了诸多不利，甚至是命运的排挤之后，他仍然能以《平凡的世界》中的乐观、奋斗精神，不懈努力，辛勤奋斗，最终成长成才，报效社会。在描写陈灵均成长的过程中，作者以极强的个人化体验、以亲切的带有陕北方言口语式的笔墨将读者带入文中与陈灵均一同长大，一同体验陈灵均所经历的每一件事。陈灵均从上小学、到读卫校，再到之后的不断自学與考试；他从到医院开始实习、开始工作、到独自开办门诊，最终自办医院。这得益于父亲陈儒生的谆谆教诲、自己平时的勤于思考以及对社会现实的认识。陈灵均从小就明白教育的重要性，明白自己想要走出向阳村、想要治好折磨母亲多年的眼疾，只能依靠不断的学习，才有希望见到这一份光亮，这也是陈灵均学医的初心。尽管他最终没有能够治好母亲的眼疾，并目睹母亲身患胃癌去世，但这也更加坚定了陈灵均从医的愿望，他的从医理想也从为个人转变到真正为社会、为群众百姓考虑的境界，并倾尽一生为之奋斗。

在对陈灵均的塑造中，作者能够以极为流畅、但又逻辑分明的笔触来让主人公从最初那样一个青涩的理想主义者，甚至可以说是带有一定职业幻想的年轻人，在这改革开放四十余年里医疗行业与社会层面的不断变化发展中一步步锤炼自己，最终得以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有能力实现自己理想抱负的、将当初的理想最终变为现实的实干家。一直以来，描写理想主义者实现理想的小说诸多，但大部分作家在创作中都会遇到这样一个常见的，并且难以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能让这样一个理想主义者合乎情理地、顺理成章地转变为真正的现实主义者，又不显得突兀，也不违背常理，这是比较难的。这就需要作者最为真实的生活体验与最为真挚的情感赋予，而这也正是数十年前路遥的创作导向。在《奔跑的叶子》里，受《平凡的世界》的影响，陈灵均创作出《拥抱生命的冬天》，从《人生》中他领悟到，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生命价值。显然《奔跑的叶子》作者杨晓景也这样做到了，我相信作者一定也是认真地阅读过路遥的创作，领悟到路遥的创作精神后，在多年真实经历的沉淀下才得以向我们展示出如今这个极为真实、活灵活现的陈灵均形象，他的身上带着孙少安、孙少平，乃至路遥的精神火炬，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这样的陈灵均，是深入到老百姓、群众心里的好医生。

尽管小说更加侧重于描绘出一个励志改革医疗行业的现代职业医生形象，但作者并未落俗套地以事业写事业，来消解人物的完整性，而是在尽力发掘主人公的各方各面来更加充实丰满这个道德崇高但又平凡普通的形象。如在面对亲情的时候，陈灵均一直选择的是服从与带着一定程度的“愚孝”，这尤为体现在面对新的“自由婚姻”与传统的“孝”的时候，陈灵均选择了让母亲安心，与一个自己并不熟悉，并不喜欢的，仅是母亲看上的一个有工作、长得俊俏但只读过小学三年级的干部子女翟书珍成了婚，生了孩子。陈灵均的确完成了母亲的最后一个愿望，让母亲得以安然离开人世，但代价却是这段无爱婚姻对自己一生的纠缠与折磨。尽管陈灵均的这种“孝”带有一定的“愚”，但他对于自己父母长辈的孝是无可置疑的。他从小就坚定了自己从医的决心，这唯一的驱动力就是想要为母亲治好眼疾。为了这个目标，他刻苦努力，最终考上卫校，成为了一名医生。在父亲一个人生活之后，他与妻子一起孝顺父亲、照顾父亲，最终父亲陈儒生也安心地走完了自己八十四岁的一生。

陈灵均的一生，是奋斗的一生。他的身上有着路遥笔下人物的影子，他始终怀揣着如孙少平孙少安一般的精神，在对医学伦理与生命伦理的坚守中，以其坚韧的性格和艰苦卓绝的奋斗精神，以火热的激情和顽强的意志，在实现自己人生理想的道路上不断前行，最终兑现了自己对百姓、对社会的承诺，捍卫了人的生命、健康、价值、尊严。

二、对爱情的追寻与叩问

陈灵均一生的感情也颇为周折，他的一生中出现过三位女子。第一位女子是实习时走进他心里的同学周敏慧，如原文所说的那样：“他发现，这个可爱的女孩已经悄悄地走进了他的心里。他喜欢她单纯善良的性格，优雅大方的气质和清纯美丽的模样。他一遍遍默念着她的名字，感觉自己的心怦怦乱跳。”但这段感情注定无疾而终，一方面陈灵均觉得自己配不上周敏慧，另一方面也有着母亲突然安排婚姻的原因。略微可惜的是，小说里陈灵均和周敏慧的感情线的发展戛然而止，二者前期的铺垫是足够的，在全书中作者对于周敏慧的描写篇幅也是大量的，并且二者也明显是互相喜欢的，但最终二者感情的结尾却是较为潦草的。在陈灵均结婚的时候甚至也没有请周敏慧，尽管周敏慧后期离开陈灵均之后的感情线也是完整的，与小学教师曹沐塬最终走到了一起，但二者当时的情感发展的确结束的有些突兀。第二位女子则是结发妻子翟书珍。翟书珍尽管作为干部家庭的女儿，但却没有丝毫脾气毛病，在嫁给陈灵均之后尽职尽责地担负起自己贤妻良母的角色，但悲剧的是丈夫陈灵均却从未将其视为真正的爱人。陈灵均虽然接受了这样一份母亲安排的婚姻，也与翟书珍完婚生子，但这并不是他真正期望的爱情。正如陈灵均自己所说的那样，他自己结婚的时候年纪小，不懂得什么是婚姻，什么是爱情，和书珍尚未互相了解就糊里糊涂地结了婚。在结婚后的日子里，两个人由于各种差异根本无法找到共同语言，彼此之间只有亲情，没有爱情，她无法理解他的痛苦、快乐、烦恼和悲伤，他无处诉说，也无人分担，感到很孤独。他们俩自始至终就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尽管书珍在平时对陈灵均、对这个家庭做到了一个名为“妻子”的角色所能做到的所有本分，但对于陈灵均自己来说，这样的爱情，这样的爱人，只能是一种亲情，只能是一个好女人，只能带给他痛苦，让他在家庭的责任负担里痛苦一生。这份婚姻使陈灵均在到了终于明白爱情是什么的时候，在遇到真正的爱情时却失去了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同样，翟书珍自己作为一个女人，没有得到一份真正的爱，翟书珍也是悲剧的，嫁给了不爱自己的人，自己也在并未了解对方的前提下听从父母兄长的建议进入了这包办婚姻的囚笼。陈灵均尚可为自己的自由爱情而抗争，但她却从未有机会去找寻属于自己的爱情。最终虽然陈灵均的闹离婚不了了之，二人也继续生活在一起，但对翟书珍却也造成了更大的伤害。第三位女子虽然在小说中出场最迟，却可以说是贯穿陈灵均一生的灵魂伴侣与爱人，即“飞浪逐雪”齐令晖。陈灵均在就读卫校时曾加入“四瓣花文学社”担任编辑。之后在审读稿件时笔名为“飞浪逐雪”的齐令晖的作品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直接走进了陈灵均的内心深处，在那之后，陈灵均经常会想象她的模样，并会经常梦到自己与“飞浪逐雪”的相见。在多年的梦中相遇、多年的期盼与等待之后，直到陈灵均去交大读书时在樱花树下真正见到了齐令晖，二人一见如故，畅谈人生、文学，陈灵均也仿佛在齐令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终于能够和自己灵魂相契合的人。等到齐令晖亮明身份表示自己就是“飞浪逐雪”之后，陈灵均这颗沉寂多年的心也终于再次跳动。正如陈灵均所想的那样：“她就夜空中突然闪现出的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照亮了他单调而又孤寂的生活，让他的世界不再冰冷，不再灰暗，充满了令人向往的光芒。”齐令晖的到来，使陈灵均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爱，尽管家庭的理性让他竭力用意志去控制自己对于这份爱情的冲动，但最终二人还是走向了爱情的高潮，他的感情世界自此才终于有了温度。这天晚上，陈灵均第一次真正地体会到了爱情的甜蜜和幸福，真正懂得了什么叫知心爱人。但同时，现实与理想的冲突仍让二人为这份迟来的爱感到欢喜也感到忧虑。如齐令晖所担心的那样，二人的结局正如二人共同去看的彼岸花（曼珠沙华）的传说一般，有缘无分。最终齐令晖远走，带着对陈灵均的爱与思念，孑然一身，陈灵均在挣脱婚姻牢笼失败之后也只能继续困于这份无爱婚姻。二人的爱情悲剧是社会的悲剧，陈灵均受困于家庭、社会、亲情的各种束缚，受困于仍带有一定封建思想的父母长辈的教育，受困于当时社会主流的批判，受困于作为一个父亲、丈夫的家庭里。即使齐令晖可以毫无负担提出与陈灵均私奔、远走高飞，但陈灵均身上的桎梏与负担是无法卸下的，两者的结局似乎在当年陈灵均选择服从于家庭的包办婚姻开始就已然注定。全书关于陈灵均的爱情悲剧的描写，让读者联想到陈忠实先生《蓝袍先生》中的主人公徐慎行的爱情经历，无疑具有震撼人心的悲剧力量。

三、直面新时代医疗困境并开出药方

《奔跑的叶子》能够掘进医疗行业的深处，得益于作者长年在基层医院工作的经验。作者杨晓景亲身经历了医改多轮、多年的变迁，亲眼见证了医疗改革所取得的成就，也同样深知行业中的隐藏病症。最终能将这些在几代医疗人努力下所取得的成果在这部反映中国医疗改革变迁的小说中给予全面、真实的展示，同时也以客观、冷静的态度直面医疗困境，在作品中大胆展现这些症候，并试图开出药方，来破除困扰社会已久的医疗困境、医疗难题，这无疑具有挑战意义。

在医疗改革四十年探索的历程中，我国医疗事业的发展取得了一些进步。不论是更加完善的醫疗制度、更加宽松的民营医院准入、医疗卫生资源配置的愈发合理化，还是自1998年开启的造福全国人民的医保体系以及2008年后建立健全的“全民医保”，这些一系列利好医院、医生以及患者的措施使得我国的医疗行业在短时间内得到了迅速的发展，但在这种快速发展下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如大医院、名医院人满为患，基层医疗机构业务萎缩的局面依然；民营医院的发展仍存在难题；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的解决力度仍然不够；各个医院医生人才梯队青黄不接；医生收入与利益挂钩后的职业道德感缺失；医患关系的不和谐、对医生的信任缺失引发的医患矛盾、医疗纠纷甚至于上升到医疗暴力等等诸多问题都在一定程度上又制约了医改的推进，并导致了社会矛盾的激化。但这些症候在很长时间里都处于医院的隐秘角落，并且其中存在的一些误解、一些医生与百姓本可通力合作所能解决的问题都一直没能走进大众的视野，这也使医院医生自身有苦说不出，大众也只能困在模糊的猜忌当中，使医患关系愈发紧张，医院的公信力受到质疑。

现代医院的产生距今也不过三百多年，它是为了适应现代医学技术发展、降低医疗成本的产物。而伴随医院建立之初就存在的医改，说到底也是为了继续降低成本、继续缓解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医改的本质是调整优化医疗卫生资源配置方式。但医院当前存在的不合理医疗行为，如大处方、大检查、大治疗却产生了更大的交易成本与负担。很多人都将其归结为医生不讲医德，但作者在小说中质疑这种认识的肤浅性。个别医生的逐利，可以用医德滑坡来解释；而普遍出现的不合理治疗就绝不仅是道德问题，而是更加深入的制度问题。通过发放奖金（绩效）或给予回扣，让医生“多劳多得”，其恶果必然是“小病大治”，过度医疗。这种过度医疗既不利于医生之间团结协作，也使患者就医体验极差，并因医患沟通不畅，导致医患关系紧张而致矛盾尖锐，致使伤医事件频发。大量轻症患者挤占重症患者资源，更造成尖端医疗资源严重浪费。不但侵害了患者的经济利益，更因医源性损伤损害患者健康与利益。

作者对这种医疗伦理现象也在文中进行了思考：在大众的医疗需求无法百分百满足的局限下，患者就要对诊疗方案进行抉择。而这也正是医疗的特殊之处：消费者（患者）对于服务或产品（诊疗服务或药品耗材）缺乏选择能力，只能依赖代理人（医生）来帮助选择。这就产生了伦理问题，这些代理人（医生）能否完全“从患者利益出发”，选择最恰当的诊疗方式，这是“医疗公益性”最根本的判断标准。但现实却是这种公益性在获益（奖金或回扣）的诱惑下极易被割裂，这也导致医德滑坡现象频频发生。

而在医疗资源总量供给不足、资源配置失衡、公立医院改革相对滞后的情况下，改革的突破口自然是放宽社会办医的准入门槛，让更多的民营医疗机构参与市场竞争，以鼓励民营医院的参与来激活医疗活力，以行业竞争来促使医院为民谋利，做大医疗资源总量。于是在小说中，陈灵均毅然辞去辛苦考进去的公立医院的工作，为了自己的医疗理想，也在乘着医改的东风下选择去开办民营医院。但民营医院的建立与发展却面临着一系列阻力。无论是医院的硬件软件设施，还是待遇福利，都难以给到新人很大的吸引力。这就导致了非常不合理的人才结构哑铃化结构，一边都是极少数的有经验的医生，一边是刚出校门不会看病的年轻医生，缺乏中间的骨干层，没有形成一个稳定的金字塔结构，极大地制约了民营医院的发展。在陈灵均的民营医院建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能招到的医护人员都是新人，这使陈灵均身为院长也要时时担负起对新人的培养工作，大事小事一手抓，外科内科一起抓，试图依靠自己的经验帮助新人快速成长，使医院最大化减少人员结构问题带来的难题。人员结构这个问题不解决，行业难以为继。再加上新医改药物零差价的实施，彻底切断基层医院了以药养医的念想，小说真实地再现了基层医院特别是民营基层医院面临的现实问题与困境。

一直以来，百姓最呼唤的好医生是什么？正是能夠知百姓苦、知百姓难，为百姓去解忧去排难，让百姓能够买得起药、看得起病、住得起院的医生。这本来只是最为本分的职业道德要求，是每个医生都需要做到的底线，但在社会的不断发展中，有些人却逐渐违背了医生誓言、违背了希波克拉底誓词，在与利益的勾结中逐渐将自己放逐于金钱的漩涡，使医院这一最洁净的地方出现了肮脏。正如作者在后记中提到的那样：“然而，在几十年的人生当中，我发现，随着物质的极大丰富，各种妖魔鬼怪披着人皮在人间到处兴风作浪，许多僵尸一般的人类麻木地跟在他们身后，为自己和他人掠夺社会财富。……但是他们已经丧失了独立思考的意识，掀开华丽的衣装，包裹于其中的灵魂早已腐烂、变质，而自己却浑然不觉。”环境的肮脏造成的伤害有限，人心的肮脏才是对职业最大的伤害。如主人公陈灵均所说：“越是肮脏的地方，越需要洁净的灵魂。”究其根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医院，会有这样的医生，会有这样的问题？杨晓景在书中作了回答，是因为医院缺乏人文精神、医生缺乏人文精神，这种人文精神正是医疗行业最为需要的爱，这是对人的关爱、对生命的尊重。正如陈灵均所说：“给病人看病的时候先要看到人，再看到病，不能把病人当病人。”这是对人最真切的关怀，是对人的生命的至高无上性的肯定与赞同，作者以自身的医生身份、以作家身份在对人文精神的追寻中，表现出那一份对生命的执着，并不断地向生命可能达到的高度、宽度、深度掘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