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琳琳,江智霞,赵丽,何佳信,胥露,鲁鑫,王婧
(1 遵义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贵州遵义,563003;2 贵州护理职业技术学院,贵州贵阳,550025;3 遵义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贵州遵义,563003)
随着医疗技术水平的不断发展和进步,全球ICU 患者平均死亡率下降至16%[1],ICU 转出患者数量不断激增,其长期结局也逐渐成为重症医学界的关注重点。ICU 转出患者受到ICU 治疗经历的影响,出现除原有疾病以外新增或加重的生理、心理、认知等功能障碍,美国危重症学会于2010 年首次将其定义为“ICU 后综合征(post-intensive care syndrome,PICS)”[2]。PICS 常在危重症疾病后短期内出现,发生率高达68%~100%[3-4],临床常表现为焦虑、抑郁、记忆力下降、注意力不集中、反应迟钝、疲劳、疼痛、睡眠障碍、行走困难等,可导致患者难以独立生活及重返社会,生活质量下降及死亡率增加,给患者、家庭、医疗体系乃至社会带来沉重负担。研究证实[5-10],PICS 管理措施如ICU 日记、早期功能锻炼、虚拟现实疗法、音乐疗法、护士主导的心理干预等,在一定程度上预防和改善PICS。医务人员多关注PICS 症状干预和改善,忽略患者症状体验和心理感受,而患者的症状体验和心理感受与患者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密切相关。PICS 症状发生及严重程度由患者病前健康状况、ICU 治疗经历、社会支持等多重复杂因素共同决定,是涉及生理、心理、认知等多领域受损的综合问题[11]。因此,探索PICS 患者的症状体验及心理感受,对PICS 现象本质进行深入了解,有利于制订全面有效的干预措施,改善患者生活质量。质性研究通过与患者进行交谈、互动,可详细阐述患者真实情感体验,是表达、解释复杂现象并赋予其特定意义的主观方法[12]。本研究通过深入访谈,了解ICU 后综合征患者症状体验及心理感受,为进一步完善PICS症状管理措施和制定康复策略提供理论参考。
采用目的抽样法,选取2021 年8 月至2022 年3 月本院ICU 住院治疗的出院患者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年龄≥18 岁;ICU 入住时长≥72h;转出ICU 1年以内的康复期患者;自愿参加本研究且能有效沟通的患者。排除标准:既往有严重生理缺陷、认知障碍、心理疾病患者;有精神病史的患者;完全康复没有任何症状的患者。访谈人数的确定以信息达到饱和,不再有新的主题产生为标准[13]。本研究共选取13 例ICU 后综合征患者进行访谈,一般资料见表1。
表1 受访患者一般资料(n=13)
1.2.1 资料收集方法 本研究采用半结构式访谈法对受访者进行深入访谈。正式访谈前,研究者通过查阅文献[5-10]并根据研究目的初步制定访谈提纲,根据专家咨询和预访谈反馈结果最终确定访谈提纲,包括内容如下:①您这次ICU出院后身体有哪些不舒服的症状吗?具体表现形式是什么样的?②能和我谈谈您这次ICU住院经历的感受和想法吗?③这次ICU住院后您的工作、家庭、社交生活等有发生什么变化吗?您是如何看待和应对这些变化的呢?④您在康复过程中有遇到什么困难和需要帮助的吗?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吗?⑤除本次访谈问及问题以外,您还有别的内容需要补充吗?访谈前,研究者与受访者确定访谈时间及地点,地点选择在患者家里或患者家附近的茶室、咖啡厅等安静且患者熟悉的地点进行,向患者解释本次研究的目的、方法,签署知情同意书。访谈时,在征得患者同意的前提下,对访谈过程进行录音,每次访谈时间控制在40~60min。
1.2.2 资料分析方法 访谈结束后24h内由1名研究者将录音逐句转录为文本,由另1名研究者复核,最后由患者本人确认。本研究所有资料借助Nvivo12软件进行管理,采用Colaizzi 7步分析法[14]对受访者资料进行分析: 2名研究者反复仔细阅读文本资料;提炼出有意义的陈述;对重复多次出现的观点进行编码;对编码后的观点进行汇总;写出详细描述;区分相似的观点;验证观点。
2.1.1 疲劳、感觉减退、睡眠质量食欲下降和疼痛等多种生理症状共存 大多数患者因疾病本身或ICU住院经历等因素影响,身体耐受性下降,出现多种身体不适症状,且表现多样化,如四肢乏力、疲劳、睡眠质量下降、疼痛、感觉减退、食欲下降等。受访者11:“我根本站不起来,没有力气,一直都是手软腿软的,感觉自己很虚弱。”受访者3:“我感觉很累,随时都在打瞌睡,总是无精打采的,不管做什么都觉得累,如果别人听不见我说话我都不愿意再大声说第二遍了。”受访者4:“要看着手机才能慢慢睡着,中途要醒好几次,最长也就睡个一两个小时,经常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醒来全身都是汗,有时候要吃安眠药才能睡过去。”受访者1:“我大腿这个地方经常痛,以前做透析插了个管子,现在那里的皮肤都变硬了。”受访者6:“头上手术部位经常痛,手腕这里也痛,总之人没有哪个时候是轻松的,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服。”受访者13:“听力没有以前好了,有时候有人在叫我,喊了半天我都没听见。”受访者7:“我现在吃什么都觉得没有味道,不好吃,别人说有盐,但是我吃着觉得什么味道都没有。”受访者4:“手脚都感觉有点麻木,有时候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都感觉不到痛。”受访者5:“现在随时眼睛都是花的,看手机上的字都看不清楚,以前能看得很清楚,现在都不敢长时间看手机了。”受访者8:“我回来之后就一直没什么胃口,而且吃多了想吐,看着油腻的东西就不舒服。”
2.1.2 痛苦、自卑、愧疚感和担忧等负性情绪 部分患者认为患病是不幸的,他们内心感到痛苦、自卑,同时对家人的照顾和付出产生愧疚感;另一方面,由于疾病支出较大,部分患者对疾病预后和后续医疗保健支出感到担忧。受访者1:“我总是担心后面还是会不好,这个病会持续很久,药费又贵,总觉得自己给父母带来很多麻烦,而且他们现在对我有点过度担心了,就连我喝水都要提醒我慢点,出门必定会让我加衣服,老是唠叨我。”受访者2:“我还是怕耽误自己的工作,今年评职称需要很多材料,因为耽误了几个月,就受影响了嘛,住院期间还没有意识到,出院之后就开始慌了。”受访者3:“我到现在都还没回去医院复诊过,去复查又是钱,那个钱又报销不了,当时ICU住院治疗就花了很多钱,现在已经没有钱了,生活负担太重了,有时候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受访者4:“我儿子为我生病花了很多钱,还有两个小的在上大学,也要花钱照顾,去医院都是请亲戚朋友在照顾我,小的些去外地打工,去来车费太贵,只有让亲戚去代为照顾,生这个病我自己也痛苦,也把儿子他们拖累了,我自己很过意不去。”受访者6:“我回家之后都没有下楼过,怕小区里的人看到,说我生病了,怕别人说我得了什么怪病,人都变相了,就没有下楼去。我走路也走不稳当,楼下人多了,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这样不好。”
2.1.3 恐惧、不安、回避等创伤后应激障碍反应ICU治疗对患者来说是一种创伤性经历,部分患者出现恐惧、不安、回避等创伤后应激障碍反应。受访者1:“对ICU的那些事情,你们现在问我才说,你们不问我我都尽量不去想不去提,脑子里还是有画面感,我都尽量不去回想。我现在容易受到惊吓,以前我很爱看恐怖电影的,今年没有看过,我特别害怕听到冲厕所的声音,就是周围特别安静,突然‘’的一声,会把我吓到,天黑了以后我就不敢上厕所了。”受访者4:“我有时候坐着刷抖音,看到医院的一些东西,我就赶紧划过去了,我不敢看,那些穿白色衣服的,我看到就害怕。”受访者10:“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现在每天晚上上厕所要走一条小路,走的时候还是有点怕,总觉得背后有人。”
2.2.1 焦虑、抑郁等情绪变化和脾气暴躁、易怒、内向等性格变化 大多数患者受到身体不适、经济压力等多重因素困扰,容易出现焦虑、抑郁等情绪改变;部分患者出现脾气暴躁、易怒、内向等性格改变,也有部分患者自诉经历了生死之后,脾气变得温和。受访者1:“我现在很容易紧张和害怕,每天睡觉前都害怕第二天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受访者3:“我现在脾气比起住院以前好了很多,都不发脾气了,看淡了很多,只要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受访者4:“我感觉每天心里都乱糟糟的,我想要是有人在身边照顾的话就好了,有人给我煮好饭,吃现成的。我就恨自己不争气,生了重病。”受访者7:“我很容易生气,看到不顺心的事情,就容易发脾气。听到鸡叫我都觉得心烦,想找人出气。有人在那里一直说话我就巴不得她早点走,总之心里烦得很,我以前爱抽烟的,现在要是有人在那里抽烟,我闻到那个味道,心脏像要爆炸了。”受访者10:“我现在就是感觉自己自尊心特别强,不爱说话,跟别人说话也不敢看对方,喜欢一个人待着,有人从我旁边经过我都觉得害怕,总觉得别人会谈论我的病情。”受访者12:“我特别容易暴躁,比如煮饭按错键了我都想把电饭锅砸了,心情时好时坏的,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有时候又会在没人的时候一个人悄悄地哭,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2.2.2 记忆力、注意力、反应能力、和执行能力下降等认知障碍 ICU住院期间患者由于镇静镇痛药物的使用、谵妄的发生、低氧血症等导致患者出现记忆力、注意力、反应力、计算力和执行能力下降等认知障碍。受访者1:“我出院以后感觉记忆力衰退了很多,常常都是话到嘴边就怎么也想不起来要说什么,而且刚出院的一段时间我的计算能力直接消失了,就是我遇到什么问题我脑子都转不动了。”受访者2:“我现在就是感觉集中不了注意力,以前五六行的英文文献我很快就能看完,现在就是感觉怎么看也看不完,借助翻译软件也差不多要10多分钟才能看完。”受访者3:“我现在感觉记忆力没有以前好了,以前开菜单写得飞快,现在很平常很简单的字都写不了,而且人脑子是不清爽的,有时候想存个电话号码都困难,智能手机都用不了。”受访者4:“我刚出院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吃什么都是不清楚的,差不多一周以后,人才慢慢恢复过来,才认得一些亲人,反正开头的时候只是看着这些人面熟,但是具体是谁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我记忆力下降得恼火,比如你现在和我说了什么,一会儿我就忘了。”受访者9:“我现在好多知识点都记不住,要反反复复背很多遍,很多事情我都要记在备忘录上才行。”受访者11:“这个事情(ICU住院)对我影响大得很,我现在记忆力衰退,经常忘记关煤气,手机都被我弄丢两个,忘记带雨伞、钥匙这些,生病之前不是这样的,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了。” 受访者12:“我现在反应比以前慢了很多,连续用脑的时候不能像以前一样一气呵成的,停顿的次数比以前多很多,我以前用五笔打字,现在很多字都想不起了,要百度才行。”
ICU 住院期间长时间卧床,可能发生ICU 获得性衰弱,加上身体疼痛等原因导致一定程度上的日常生活活动、运动、体力劳动受限。受访者11:“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拿东西都拿不动,有时候来电话了,按那个接听键都按不了,洗澡都很困难。”受访者13:“走路走不了多远,基本上没有出过门,更别说买东西了。”受访者7:“我现在都是家里人扶着我才能出去走几步路,也不敢走远了,就在院子里走一下,回来之后就没有出过门,都是在家里,要么躺着要么起来走两步。”受访者2:“我现在勉强能够自理,可以自己做一点家务,像扫地、煮面条,家里人都不让我做什么体力活,现在为止都没有做过什么运动,以前我还是很爱打篮球之类的,现在都是以休息为主。”
ICU 经历对绝大多数患者的学习、工作、生活造成负面影响,大多数患者社会交往活动减少;部分患者出现学习或工作能力下降、工作岗位调动甚至失业,进而影响患者的收入。受访者1:“我在学校上班,教计算机的,这学期领导也希望我多休息嘛,没怎么给我排课,我也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休养,总感觉和同事还有同学有一点疏离了。”受访者2:“我现在虽然已经恢复工作了,但是每天只能工作半天的样子,后半天基本上就需要恢复精力,会很疲劳。”受访者3:“以前我搞餐饮,但是从出院到现在都没有气力,不敢去做这些重的体力活儿,追猪进圈都追不了。以前每个月几千块钱还是找得到的,现在就只能找点生活费,除此之外要想找更多钱找不到。”受访者4:“我生病以前经常去爬山,现在那些以前经常一起爬山的朋友也不约我了,她们也知道我的情况。”受访者6:“我以前是做水上消防的,专门管长沙流域的水上消防,干了10 多年的消防,是老消防兵了,现在被调到基层办公室了。”受访者10:“我现在下班以后都是回家,哪儿也不去,我朋友多,都是天南地北的,以前经常到处跑,到处玩儿,现在不行了,喝酒、打麻将都很少了。”
大部分患者表示在整个ICU 住院和康复期间感受到社会支持增加,如家人关心、陪伴和照护,工作单位的包容和照顾;仅少数患者表示因为ICU 经历致使家庭关系产生变化,如夫妻关系变差甚至离婚。受访者1:“我生病以来,父母一直陪着我,在这个过程当中,能感受到家庭的付出,以前没事的时候感受没有那么深刻,生病了才更加理解亲人的感情。”受访者2:“我出院以后一直都是我的父母在照顾我,因为我老婆是银行的,平时比较忙,小孩儿都交给我老丈人他们在管,家里人还是花费了很大的精力,包括单位这边,知道我身体不耐疲劳,都是很照顾的。”受访者3:“我生病以后我老婆就开始不怎么爱回家了,连我住院都是我爸爸和我儿子去医院照看的,我爸都已经70 多岁了,我老婆从来不洗衣服、不做事,白天耍,晚上跑出去打麻将,我现在还没恢复好,但是我还要照顾我爸,我儿子在政府上班,但是我从来没问他要过钱。”受访者5:“就是因为这次住院,家里欠了一屁股债了,我老婆已经和我离婚了,现在家里就是这样的情况,你们也可以看到。”受访者6:“我住院以来,一直都是我老婆照顾我,现在还是我老婆陪着我,家里亲戚这些也随时都在打电话关心,还是感觉很温暖的(笑)。”
由于社会重建困难和社会支持系统的改变,部分患者表示自我认同感和社会价值感下降。受访者3:“还是以前没生病的时候好,挣得多,现在和以前比差远了,感觉自己也干不成事儿了。”受访者7:“以前整个家都是我一个人找钱养活,家里的责任都是我一个人承担,但是现在不行了,我反而要我老婆来照顾我。”
进入到康复期,患者对自己疾病有一定的认识,部分患者持积极的康复态度,认为目前虚弱的身体状况是可接受的,并尝试通过及时复诊、增强体育锻炼等恢复以往的健康状况;部分患者持消极的康复态度,认为自己好转的可能性小,对此不抱有希望,采取听之任之的康复策略。受访者1:“以前我觉得很难接受,现在慢慢的觉得理解了,患者嘛,要想恢复到正常肯定需要一个过程的。”受访者2:“我现在觉得自己的康复速度还是很慢,但是也没有办法,我也不得不去面对这个事情,毕竟生了一场重病,有一些后遗症我觉得是正常的,而且我发现我现在反而更加注重体育锻炼了,因为住ICU 这个事情警醒了我,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受访者3:“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想法了,不去想了,想了也没用,人该活就活,该死就死,反正死了就算了。”
PICS 患者受到危重症疾病、生命支持治疗、ICU特定环境等特定因素的影响,面临多重症状困扰且影响患者康复进程。研究表明[15-17],PICS 患者除原有疾病导致疼痛、睡眠质量下降、食欲不振等症状外,还会出现焦虑、抑郁、认知能力下降、肌肉无力和体能失调,进一步导致日常生活活动和运动受限。与以上结果类似,本研究受访者表示,PICS 患者生理和心理症状复杂多样,并伴有情绪变化和认知障碍,导致日常生活受限。由此可见,PICS 是一个多维度、复杂的综合问题。因此,关注并评估PICS 患者症状,完善症状管理,及时改善患者生理、心理功能状况,是医务人员提高PICS 患者生活质量的前提和必要工作。医务人员应根据患者在院情况对PICS 高危患者进行筛查,并对出现相关症状的PICS患者实施进一步症状动态管理,如针对疼痛、睡眠质量下降等症状的患者,医务人员可酌情采取针灸、中医按摩理疗、调整睡眠环境、药物等方法缓解患者疼痛、改善患者睡眠质量;针对心理障碍患者,医务人员可提供早期心理支持,采用ICU 日记、随访咨询服务、压力管理等方式[15],鼓励患者倾诉自己的感受,有效疏导患者的负面情绪,缓解精神压力;针对认知功能和日常生活活动能力下降的患者,医务人员可采取认知训练和功能锻炼等方法,结合智能设备监测患者活动状况,循序渐进地进行康复锻炼[18]。由于PICS 患者之间存在巨大的差异性,患者症状的出现与患者既往健康状况、疾病诊断、ICU 期间治疗情况及转出后的康复过程密切相关,不同患者的症状表现各不相同,因此我们应在多学科团队的指导下,制定并实施尽可能“个性化”的干预方案,合理、有效地管理PICS 症状,以促进PICS 患者长期生活质量的提高。
本研究发现,PICS 患者出院后出现不同程度的社交减少、家庭关系改变和学习、工作的变动,且患者在回归家庭和社会生活的过程中出现社会价值感降低等问题,与以往研究结果一致[15]。PICS 患者需要漫长的康复期,康复期对PICS 患者来说是一个艰难时期。恢复社会角色、确保家庭幸福是PICS 患者的最终核心需求[19]。社会支持作为一种外部可调动资源,可有效帮助PICS 患者进行症状管理。感知到充足的社会支持能缓解患者压力,增强患者康复信心,且良好的社会支持与PICS 患者的生活质量密切相关,给患者康复带来积极影响。其中家庭支持是社会支持的重要形式[20],医务人员应重视PICS 患者家属的社会支持相关知识宣教,鼓励患者家属给予足够的家庭支持。同时通过同伴支持[21]、医疗救助等方式寻求更全面的社会支持,促进患者重新建立健全的社会关系,回归以往的社会角色,提升患者的社会价值感和自我认同感。
本研究发现,在康复过程中,PICS 患者康复态度及策略存在个体差异,部分患者持积极的康复态度,而另一部分患者持消极的康复态度。患者的康复态度及策略往往影响到患者康复积极性,从而进一步影响康复进程,其中出现心理障碍的患者更容易形成不良的应对方式[22]。目前,国内外PICS 管理体系尚不成熟,难以满足患者的不同康复需求。且由于缺乏制度化干预方案,医务人员对PICS 干预缺乏热情[23],尤其在国内,临床医护人员对PICS 认识并不充分。国外PICS 患者通常采取相对积极的应对策略,通过教育咨询主动获取PICS 相关信息,并积极参与康复治疗等试图恢复日常生活和工作。而本研究受访者则倾向于被动接受PICS 症状,其认为危重症后的虚弱是必然且无法改变的,其本身对PICS 缺乏认识,并不知晓其严重程度及其对康复进程的影响,在治疗上缺乏主观能动性,这可能与中西方文化差异有关。因此,我国PICS 患者的康复需求常常被忽视,临床医务人员应提高相关意识,引导患者形成积极的康复态度,帮助患者形成正确的应对策略。增强PICS 相关知识宣教,引导患者主动关注并寻求解决途径。
PICS 患者面临多方面的症状困扰,生理和心理症状复杂多样,给患者生活和身心带来多重负面影响,其长期结局亟待改善。但目前国内尚无常规措施以识别和管理PICS,医务人员应建立多学科团队,共同制订并开展有效的症状评估和干预方案,向利益相关者提供相关知识,加强ICU 转出患者的症状管理,减轻患者的心理负担,帮助患者制定正确的应对策略,增强患者的社会支持系统,以改善患者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