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生的教学空间认知力与实践培养

荆菁

商朝的甲骨文中已出现“教学”二字：由四部分组成，可分别引申为“教学内容、教学对象、教学工具、教师”；的上部表示双手运算，下部表示房屋，可引申为“教学场所、教学空间”，即狭义层面的“教室”。高等院校中的师范专业是培养中小学教师的摇篮，旨在服务和引领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其教育理念、学校定位、实践教学等因素直接影响并决定着师范生的教学空间领导力认知与实践培养。

教学空间及其师范性特征

教学空间（teaching and learning space），顾名思义，是指用于教与学的活动发生的场所，师生在这里互动、合作、探究、相长。该场所的既有设施为教与学提供支持和服务，当然，也有可能制约教与学的活动开展。

師范生的课堂领导力集中体现在教别人如何学习的过程中。因此，师范生的实践教学能力培养与提升对教学空间的针对性要求比较强：师范生在校期间接受教学实践能力训练的教学空间与他们入职后工作的教学空间的相似度和相近度越高，其在教学空间领导力培养与提升的过程中遇到的挑战就越小，师范生入职后与中小学课堂教学的对接效果就越好。师范生在校期间接受教学实践能力训练的教学空间与他们入职后工作的教学空间的相似度和相近度越低，其在教学空间领导力培养与提升的过程中遇到的挑战就越大，师范生入职后对中小学课堂教学的适应力就越弱，在活动设计、实施、体验、评价等过程中遇到的挑战就越大。

物理因素和社会因素是我国现存的教学空间设计与使用过程中普遍存在的两个维度，它们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教学空间应有的生命活力、教学空间的基本功能和教学空间的价值本位，这还有待深入研究。

为了满足本科生的就业需求，许多综合类院校开始设置与教师资格考试相关的选修课程，加大力度培养本科生的实践教学能力，助力其成为合格的中小学教师。其教学空间的“师范性特征”也越来越显著：配备近似并优于中小学校教学空间内的教育技术设施；将桌椅、书柜、黑板、室内标语等都设计成中小学校教学空间的同类风格；从大三下学期对本科生加以分流，给选择“中小学教师”的学生提供相对固定且不被其他活动征用的教学空间；增设微格教学技能训练教室和录课观课教室等，努力通过改善教学空间的硬件设施来提升本科生的教学空间领导力，进而在大学的教学空间培养学生的中小学课堂教学实践能力。

师范生的教学空间现状

笔者对某省属师范大学的所有教学空间及内部配置开展了详细调查。数据显示：1.该校100人以下的教室数量只占12.1%，且绝大多数是为了超大班额的教学而设计的。2.可根据需求移动座椅的教室数量占23.26%，绝大多数教室无法满足训练师范生的中学教学活动设计与实施能力的需求。3.所有教室里的座位数量与中学课堂的差异较大，难以给师范生提供较为真实的教学技能训练与提升的真实空间。4.所有固定座椅的教室都是“秧田式”安置。

同时，对该高校教室内的授课设备现状的实地调查发现：这些教学空间都具有上网条件和基本的电脑、投影仪、屏幕和黑板等，却都没有安装中学教室常用的希沃系统和实物投影仪，也没有安装中学教室常见的白板一体机。另外，中学教室的后墙通常都有一面较大的黑板，便于学生办墙报等活动，而该高校的教学空间都只是前面墙上有黑板，且被投影屏幕遮住了中间的1/3，教师只能利用屏幕两侧的有限黑板空间展示预设或生成的内容。

师范生的教学空间认知

笔者利用问卷星调查了该校师范生对教学空间的认知，然后分两次邀请了5名不同专业的师范生，进一步了解他们对教学空间中的教室类型、桌椅安置及其带给他们的实践教学能力提升的影响。

调查问卷的总体数据显示：1.该校师范生的教学空间意识亟待强化：87%的人认为“教学空间就是教室，就是我们听课的地方，与毕业后当中小学教师没有直接联系”；94%的人对教室类型和大小、桌椅安置方式、黑板数量和面积、墙饰文化等表示“无所谓”，感觉毕业后到了中小学校应该很快就能适应。2.该校师范生的教学空间领导力亟待培养：即便座椅可以移动，98%的人也从未想过要根据教学目标重新摆放座椅，站在讲台上操作课件即可，从未想过要在教室内移动及与学生交流。3.88%的人“非常有把握”入职后很快就能学会运用希沃系统和实物投影仪等教学空间内的技术设施。

访谈中，被问及“你个人倾向于坐在教室的哪些方位”，5名学生都倾向于“往后坐”，“我自己最喜欢的老师上课时，我才会提前到教室，抢占第一排的位置”。被问及“你比较喜欢哪种类型的教室”，他们的反馈略显专业特色。其中3名同学的观点具有代表性。

学生A（2018级英语教育专业）：在普通教室上课时，“秧田式”的座位安排总会让我感到我与老师之间的关系是“垂直的”而非“横向的”，即作为学生的我们是被动地接受老师的直接管理，而不是师生互动、合作的平等关系。因此，我上课时总是选择远离老师，坐在教室的后几排。我这样做并不是我不爱学习，也不是我不喜欢某些老师，只是以为远离老师能有效缓解“被管理着”的心理压力，相对拥有一定的自主权。

学生B（2018级汉语言文学专业）：我的许多感受与英语教育专业的A同学差不多。我想补充的是，中学的语文、数学和英语任课教师，通常是要在授课之余兼任班主任的。安排和时常调整学生座位，是班主任必备的重要班级管理能力之一。学校现有的教学空间，如桌椅设置等，无法满足我们的实操需求。虽然老师在课堂上说一说、画一画，我们也能基本明白，但听明白是一回事，实际的操作性练习是另一回事，我们到了中学后很难快速完成班级管理的任务，会遭到学生和家长甚至校领导的“嫌弃”。

学生C（2018级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我这两年特意关注了中学用人单位招聘新教师的过程，他们重视学科内容讲解的同时，还会问及课堂互动模式、师生课堂追问等。我们现有的微格教学技能训练只侧重了解教材内容框架和教学设计撰写等，几乎没有其他教学实践能力培养的活动，更别说教学空间中的座位设置与教学设备操作等具体的技能了。

这三位学生的感受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师范大学在师范生的教学空间认知力培养过程中存在的客观问题。首先，中学教室的桌椅是没有被固定在地面的，因此可以根据教学活动的需求加以重组；其次，中学鲜有“智慧教室”，因此师范生在校期间学到的教学活动设计与实施的技能无法在中学课堂得以实施，极易让师范生感觉大学期间学到的技能不实用、不适用，这也是用人单位较为普遍的反馈之一；最后，师范类专业认证过程中的自查与不同地市和级别的中学用人单位的反馈中集中暴露出来的师范生培养问题，都是师范生的课堂教学领导力较弱，特别是教学空间的操控力亟待培训。

教学空间本身是一个生成、创造和获得价值与意义的领域，是一个激荡着人的生命活力与智慧才能的空间，是动态发展的空间。在技术支持的教学空间越来越现代化、多样化的今天，跨学科、大观念等教育理念逼近课堂教学改革，师范生的教学空间认知力亟待提升。

〔本文系2021年度河南省高等教育研究重点项目“师范生实践教学课程体系建设研究”（课题编号：2021SXHLX009）和教育部产学合作协同育人项目“师范生实践教学课程相关人员培训研究”（课题编号：220903600272242）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