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扬帆,张仁雄,杨丽艳,林 凌,翁 婧,戴清月,赖靖慧
(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康复医院脑病康复科,福建 福州 350003)
帕金森病(Parkinson disease,PD)是我国第二大常见神经退行性疾病,黑质多巴胺神经元减少导致的运动迟缓、静止性震颤、肌强直等运动症状(motor symptoms,MS)是该病的标志性表现。在疾病发展过程中,大量PD患者不同程度伴发各类非运动症状(non-motor symptoms,NMS)[1],其中帕金森病抑郁(Parkinson disease with depression,PDD)较为常见,表现为悲观消极、淡漠、反应迟钝、注意力不集中、体力不支、食欲不振、不愿进食等[2],其发病率为40%~50%,可先于运动症状出现,并几乎贯穿PD全程[3],不但加重PD患者运动障碍及功能残疾,而且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和社会功能[4]。腹针疗法是薄智云教授在传统针刺基础上拓展出来的一种通过针刺腹部腧穴治疗慢性病、疑难病的针法,具有安全、有效、简便、适应证广等优点[5-6]。笔者近年来在临床中发现,腹针能够改善PDD患者的抑郁及日常生活能力。2020年7月—2022年7月,笔者采用腹针联合盐酸文拉法辛胶囊治疗PDD 38例,总结报道如下。
选择76例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康复医院脑病康复科收治的PDD患者,按1∶1比例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治疗组38例,其中男24例,女14例;年龄42~83岁,平均(70.26±10.15)岁;病程0.25~20年,平均(4.72±5.89)年;有基础疾病者29例,无基础疾病者9例。对照组38例,其中男23例,女15例;年龄49~84岁,平均(72.55±8.00)岁;病程0.5~20年,平均(5.88±4.93)年;有基础疾病者29例,无基础疾病者9例。两组患者一般资料对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按照《中国帕金森病治疗指南》[7]及《帕金森病抑郁、焦虑及精神病性障碍的诊断标准及治疗指南》[8]的标准。PD患者表现为持久的情绪低落、注意力集中困难、工作和生活兴趣丧失、睡眠障碍、冷漠、悲观等。
本病属中医学“颤病”和“郁病”合病。按照《中医内科常见病诊疗指南·中医病证部分》[9]中“颤病”的诊断标准。以肢体或头部摇动、颤抖,不能自制为特征,甚至肢体拘急,生活不能自理。郁病诊断标准参照《中医内科常见病诊疗指南·中医病证部分》[9]制定。以情绪抑郁、郁闷不舒、急躁易怒、失眠多梦、胸胁满闷为主要临床症状,且上述症状持续至少2周以上。
①符合上述中西医诊断标准者;②年龄40~85岁者;③有一定交流及读写能力者;④签署知情同意书,愿意被分配到干预方案中的任意一组者。
①脑血管病、中毒、外伤、脑炎后等继发性帕金森综合征者;②进行性核上性麻痹、皮质基底节变性、Shy-Drager氏直立性的血压综合征、路易体痴呆、纹状体黑质变性等帕金森叠加综合征者;③有自杀倾向者;④严重视觉、听觉、认知、言语障碍者;⑤可能影响治疗效果或数据解释的严重病理性急、慢性疾病及脏器功能不全者;⑥针刺部位严重皮肤病者;⑦在研究期间参与其他针刺试验者。
两组患者均参照《中国帕金森病治疗指南(第三版)》[7]进行PD基础治疗,给予常规药物治疗、康复训练、心理疏导及照料护理等。其中康复训练主要进行步态训练、平衡功能训练、有氧训练、作业疗法、文体训练、功率自行车康复训练、电子生物反馈疗法等。
对照组在PD基础治疗上给予盐酸文拉法辛胶囊(由Pfizer Healthcare Ireland生产,产品批号 H20160382,75 mg/粒),150 mg/次,1次/d,口服。
治疗组在对照组治疗基础上联合腹针治疗,取穴:主穴取引气归元(中脘、上脘、气海、关元,均深刺)、腹四关(双侧滑肉门、双侧外陵,均中刺)、商曲(双侧,中刺)、气穴(双侧,中刺),配穴根据辨证选取左右风湿点、大横、天枢等。操作方法:患者取仰卧位,暴露腹部皮肤,穴位处常规消毒,用直径0.30 mm、长度40 mm的专用毫针(由无锡佳健医疗器械股份有限公司生产,苏械注准20152200225)通过针管刺入穴位皮下达到所需深度,不施行手法,留针30 min,5次/周,共20次。
两组均治疗4周判定疗效。
该问卷用于评估患者抑郁情况,包括抑郁情绪、低落、有负罪感、入睡难等24类条目,总分76分。评分≥8分,说明存在不同程度的抑郁。评分越高说明抑郁程度越高[10]。
该量表能客观评价患者的精神、行为和情绪状况,包括智能损害、思维障碍、抑郁及主动性4个条目。每个条目计分分为5个等级(0~4分),0分为正常,4分最严重[11]。
该问卷能反映患者的生活质量状况,由身体活动、日常生活行为、精神健康、屈辱感、社会支持、认知、交流、身体不适等8个维度构成,共39项。评分越高代表生活质量越差[12]。
在治疗结束时采用不良事件表进行安全性评估。发生率=(不良事件例数÷该组总例数)×100%
与同组治疗前对比,两组治疗后的HAMD-24和UPDRS-I评分均下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与对照组治疗后对比,治疗组HAMD-24和UPDRS-I评分降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见表1。
表1 两组PDD患者治疗前后HAMD-24和UPDRS-I评分对比 分,
与同组治疗前对比,两组治疗后的PDQ-39评分均下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与对照组治疗后对比,治疗组PDQ-39评分降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见表2。
表2 两组PDD患者治疗前后PDQ-39评分对比 分,
两组对比,经χ2检验,χ2=0.77,P>0.05,差别无统计学意义。见表3。
表3 两组PDD患者不良反应发生率对比 例
与运动症状相比,PDD对PD患者生活质量的影响更大,照料的负担更重,已经引起广泛关注。随着科学研究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证据[13]显示,PDD发病机制错综复杂,是内源性生物学因素与社会-心理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中医学没有PDD独立的病名,一般认为PDD属“颤证”“郁证”合病,归属于“因病致郁”范畴[14]。相较于单纯的郁证,PDD具有更为复杂的病机,普遍认为[15]该病源于年老体弱、脑髓亏损、情志内伤等,责之于肝、脾、肾、心功能失调,气血阴阳失和,病位在脑,调整脏腑功能使气血调和、恢复机体阴平阳秘是治疗PDD的关键。《灵枢·癫狂》记载:“筋癫疾者,身倦挛急脉大,刺项大经之大杼。”《灵枢·根结》曰:“少阳为枢……枢折则骨摇而不安于地,故骨摇者,取之少阳。”说明古代医家早就利用针刺经络穴位来缓解震颤、强直及动摇等症状,是针刺治疗PD相关症状的有力支持[16]。临床上针刺治疗PDD方法多样[17-18],包括头针、体针、腹针、眼针、耳针等,还有梅花针、刺络放血、音乐电针等特殊针刺方法,均得到广泛认可。针刺对机体有双向调节作用,安全有效,并能调节PDD患者血清多巴胺、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等的含量及脑内乙酰天门冬氨酸/肌酸、胆碱/肌酸比值等[19-22]。
腹针疗法是薄智云教授归纳总结的一种以神阙调控系统理论为核心,脏腑、经络学说和中医学基础理论为底蕴,通过刺激腹部穴位调节脏腑失衡治疗全身疾病的针刺方法,具有加强腹部经络与全身信息关联的作用,可调理肝、脾、肾、心功能,恢复气血阴阳平衡,以治PDD之病机根本,并可能直接刺激了“肠脑”[23]。本研究主穴选引气归元(中脘、上脘、气海、关元)、腹四关(双侧滑肉门和外陵)、商曲(双侧)、气穴(双侧),配穴随辨证加减[24]。
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后两组PDD患者HAMD-24、UPDRS-I及PDQ-39评分均较治疗前下降(P<0.01),其中治疗组各量表评分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证实腹针在改善PDD患者抑郁情绪及日常生活能力方面有积极作用,与国内其他学者的研究[25-26]结果相吻合。在安全性方面,两组不良反应发生率相当(P>0.05),表明在临床上联合腹针治疗除了可能造成少量患者针刺部位疼痛及出血,不会增加不良反应发生率。
综上所述,腹针联合盐酸文拉法辛胶囊治疗PDD疗效肯定,安全性高。但该方法内在作用机制尚不完全清晰,需要更深入的研究,以期为精准治疗PDD提供新思路和新靶点。